岑府。
岑清清呆呆的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旁邊的婢女為她端上一碗熱粥:「二小姐,這是廚房特意為你做的蓮子粥,吃了吧,養養身子。」
岑清清只是發呆。
婢女無奈:「二小姐不值得為鄭公子那樣的人傷心的。我家小姐花容月貌,還怕配不上好男人嗎?」
岑清清冷道:「我不是為他傷心。」
婢女不解。
岑清清道:「我只是想不明白一些事。」
她轉頭看婢女:「小翠,你來府上多久了?」
婢女低頭:「一年。小姐問這個作甚?」
岑清清冷笑:「我來了也快一年。我身邊的人,都是來了快一年……真有趣,說什么我是岑家的二小姐,卻身邊連個老人都沒有。」
小翠忙道:「當日小姐摔到了頭,老爺發怒,把所有伺候您的人都辭了,這個您是知道的。」
「是啊,都辭了。可為什么,連我房間里的這些家具,飾物,一應用具,也都是新的呢?」
小翠低著頭:「老爺都給換了。」
岑清清只是冷笑。
她呆呆的看著鏡子:「我曾經也相信過。直到那天,他們來了……真奇怪,看到死人的時候,我一點都不害怕。」
她緩緩起身,走出屋子,來到那一片花樹下。
望著遠處蒼茫天空,她喃喃著:「父親是個很古板的人,家里凡有壞規矩之事,定必責罵。我背著他,偷偷跑出去,與那鄭公子相戀。那天,我為了保護鄭公子,露了兩人關系,結果父親卻沒有因此責備我,就連大娘那樣小氣的人,都沒有言過我的不是。」
她來到花園前蹲下,看著滿園的花草:「大哥入了君威,做了這無花城君威商行的護衛統領。以他的武功資歷,本來不夠資格。但他的地位,卻如此特殊。岑家,不是君威商行,但是岑家不需要低價供貨,非但如此,甚至還能拿到君威商行的一些買賣……賺錢的買賣。」
她回頭看看婢女:「我早過了出閣之年。象我這般年紀,各家早就要上桿子給介紹婆家了。父親和哥哥都待我極好,卻從不提婆家之事。他們好像從不擔心我嫁不出去?但我與人暗中相戀,卻也不攔著。」
婢女依然低頭。
岑清清忽而一笑:「其實我是故意的。」
什么?
婢女愕然。
岑清清低頭道:「那個鄭公子,我不是真的喜歡他。只是有些事,我需要尋找答桉。我想不起我的過去,就總要做些什么……當然,要說全無感情,到也未必。然,終不過是想努力過上好生活,卻總難免舊波重泛。」
她說著緩緩起身:「我要去街上走走,你就不用跟著了。」
說著她就這么走了出去。
小翠見她這般,心中驚恐,想了想忙往屋內跑。
來到主廂,就見一位老人正坐在那里修身養性呢,身邊站著的正是岑容。….
小翠叫道:「老爺,不好了,小姐好像察覺到什么了……」
她絮絮叨叨著將剛才岑清清的話說了一遍。
岑長今微微瞇了下眼,看看兒子。
岑容垂首道:「元首的意思,一切順其自然,若有什么發現,及時通報便可。」
岑長今便嘆口氣:「問題是,什么樣的發現算發現?現在這樣,算嗎?」
岑容微笑:「她只是發現問題,沒有想起過去,也沒有什么實際行動,那便不重要!」
岑長今便瞇起眼睛:「希望如你所言。但是你要記住,清清的事,是大元首親自托付的,茲事體大。岑家別的事都可以 做不好,唯獨此事,斷斷不能有差。」
「兒子明白,我這便著人盯住她。」
出了岑府,岑清清一路在街道上漫無目的的行走著。
她并不知道自己要去何方,能做什么。
只是內心中隱隱有種感覺,這感覺引領著她,一路前行。
轉眼間,竟是來到了碼頭。
無花城就在海邊,這里擁有全國最大的碼頭。
站在碼頭上,極目眺望,海面上是大船往來。
心中的感覺指引著她,仿佛有個聲音在對她呼喚。
呼喚著她往海上去!
她無法理解,杏目中閃爍出難解的光輝。
便這時,不遠處有人呼喚:「岑小姐?」
岑清清回頭看去,就見一名軍官正在走來。
那軍官有些面熟,岑清清想了想,終于想了起來:「你是白旗官?」
白朔風笑道:「正是小的。」
岑清清忙道:「清清一介布衣,何勞白旗官客套。」
白朔風忙道:「不算客套。岑家現在可是無花城的第一家族,令兄是無花城君威商行的護衛統領,岑老爺子更是城守座上客,就連何鎮撫使都對老爺子禮敬有加呢。對了,那張家被查抄后,長風商行的部分產業,現在可就是岑家在代管呢。」
他舊事重提,笑瞇瞇的看岑清清。
岑清清卻是無動于衷:「那些事,與我何干。」
聽他這么說,白朔風嘆氣。
眼珠子一轉,道:「對了,岑二小姐怎么一個人到了這碼頭來?」
「隨便逛逛。」
白朔風忙道:「二小姐要逛逛,找我啊。這碼頭我熟,我帶你四處走走,可好?」
岑清清想了想,點頭道:「可以。」
兩人便一起在碼頭上隨意閑逛著。
白朔風雖然是軍旅中人,卻是個腦瓜子靈活的,嘴皮子也會說話,一番察言觀色,到也能時常哄的岑清清低聲淺笑。
在碼頭上轉了約莫一個時辰,岑清清道:「今番多謝白旗官引路導游,今日已晚,我要回去了。」
白朔風忙道:「我送二小姐回府吧。」
說著嘆息一聲:「今日與二小姐言談甚歡,引為知己,只可惜不知何時能再相見。」
岑清清一路往家門走:「我是女子,輕易不能出門。」
白朔風卻笑:「但是二小姐若想出門,岑家應當是不會阻止的。」
岑清清停下腳步看白朔風:「你知道我家的事?」
白朔風低頭:「略知少許。」
岑清清若有所思的看他,想了想,道:「明日午時,我來碼頭。你可有時間陪我?」
白朔風笑的眼睛都瞇了起來:「只要二小姐有需求,隨時奉陪!」.
緣分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