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京來聽出秦東偉話里話外對自己的敲打,臉色一凜:“秦隊,你什么意思?現在失蹤的是我的妹妹,作為家人我比你更在乎更緊張!”
秦東偉道:“孟先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也要明白一點,我們是警察,辦案是我們的責任,既然有人報案,我們就要負責到底。”
“是,破案是你們的責任,但是我也請你們不要把所有的關注力放在能否破案方面,我甚至不關心你們能否抓住綁匪,我只關心我妹妹是不是能平安回來!只要她平安無事,我愿意滿足綁匪的任何條件。”
秦東偉非常清楚孟京來的背景,這樣的案子他不是第一次接觸也不會是最后一次,過往跟這一階層打交道的經驗告訴他,這種案子比起普通老百姓家的案子更復雜更棘手,孟京來的反應已經表明他不會配合。
秦東偉道:“孟先生,我再問你一次,你為什么斷定是綁架?”
孟京來道:“我猜的,人到底是怎么失蹤的是你們警察的責任不是我,你是警察,我不是!”
秦東偉點了點頭:“謝謝你的配合,我還有一個問題,你心中有沒有覺得什么人可疑?”
孟京來想了想:“司機小陳,他失蹤了,我覺得他和這件案子肯定有關。”
秦東偉道:“一個人恐怕無法完成這么大的事情吧?平時都有誰跟他來往密切?”
“不知道,我很少過問他們工作以外的事情,自從他受雇之后,他表現一直都非常敬業,我可以將所有員工的資料都提供給你。”
秦東偉對孟京來的這番表態表示滿意,點了點頭道:“最近有沒有什么人來過這里?見過你妹妹?”
孟京來道:“除了照顧她的員工之外就只有我請來給她看病的醫生了。”
“能不能具體一些?”
孟京來裝出努力思考的樣子,過了一會兒方才道:“不久前我請了一位年輕的中醫過來給她看病,他進入過我妹妹養病的房間,不過這件事應該跟他沒關系……”
秦東偉敏銳地覺察到孟京來正在悄悄引導自己,他不動聲色道:“你這么確定?”
孟京來道:“他和我私交甚好,而且本身又是體制中人,沒可能做這種事。”
秦東偉道:“我并不是懷疑他,按照我們的工作流程必須對有關聯的人進行排查。”
孟京來道:“你們這樣做的話,會讓我很難做。”
秦東偉道:“既然是體制中人就應該通曉事理,你們家發生這么大的事情作為朋友他肯定會理解。”
孟京來道:“我可以先給他打個電話嗎?”
秦東偉微笑點了點頭:“孟先生認為有必要的話就打吧。”
許純良對孟京來的這個電話早有心理準備,作為最近幾天接觸過孟婧媛的人之一,自己被列為嫌疑對象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他沒有想到這件事警察會這么快介入,難道是孟京來主動報警?
警方的行動效率很高,距離孟京來的電話只過去兩個小時,秦東偉就帶著助手小王敲響了許純良的房門。
在對方亮出證件表明身份之后,許純良很配合地將他們請進了房間。
秦東偉先看了看房間,這是一間豪華商務套房,剛才在大堂他已經留意了房價,房間每晚的價位是3888,許純良在此已經住了八天,也就是說單單房價方面的支出已經超過了三萬,以許純良在體制內的級別是無法享受這樣的待遇的,以他的個人工資收入也不可能。
秦東偉意味深長道:“房間不錯嘛。”
許純良笑著招呼道:“兩位請坐,喝茶還是咖啡?”
秦東偉道:“咖啡不加糖,謝謝!”
小王表示和領導保持一致。
許純良給兩人送上咖啡,自己倒了杯紅茶,重新坐下之后,笑道:“秦隊找我有事?”
秦東偉道:“我還是稱呼你為小許同志吧。”這樣稱呼他是要提醒你年輕,你還是體制中人,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
許純良微笑道:“叫我小許吧,同志這稱呼現在挺敏感的。”
秦東偉也笑道:“稱呼沒什么問題,主要是人心出了問題,那好,我就叫你小許,小許,剛才孟京來已經向你說明情況了吧?”
許純良搖了搖頭:“他只說家里出了點事,有警察找我了解情況,具體情況什么都沒說。”
秦東偉道:“是這樣,他妹妹孟婧媛昨晚失蹤了。”
許純良故作驚訝道:“什么?怎么可能!他家里安保措施蠻森嚴的啊。”
秦東偉留意到許純良用上了森嚴兩個字,他決定從這一點入手:“你去的時候安保措施很嚴嗎?”
許純良道:“反正比機場要嚴格。”
“能不能告訴我,你去那里干什么?”
許純良道:“孟總沒有告訴你?”
秦東偉道:“我想全面了解情況,而不是聽某一個人說。”
許純良道:“他妹妹有精神病,聽說我們家有祖傳秘方,所以請我過去幫忙看看。”
“你見到孟婧媛了?”
許純良點了點頭:“見到了,不過我沒答應給她治病。”
“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我沒這個能力,而且我也沒有這個資格,我不是醫生。”許純良平靜道。
秦東偉道:“既然不是醫生你為什么要去見孟婧媛?”
許純良道:“在我答應孟京來之前,我還有醫生資格證,后來因為某種原因被取締了,我已經向孟京來說明了情況,但是他一再請求,我實在是抹不開面子所以過去了一趟。”
秦東偉道:“能談談你那次過去的印象嗎”
許純良道:“壓抑不舒服,從房屋的布局到人員的配置都讓我感覺到奇怪,有些話我不知道方不方便說。”他故意看了小王一眼。
秦東偉道:“只管說,我們不會將你的話散播出去。”
秦東偉道:“你放心,對于不確定的事情我們不會作為證據,你是在提供線索,是在幫助我們。”
許純良道:“秦隊既然這樣說,我就說說,反正那個地方就是讓我感到陰森壓抑,與其說孟婧媛是個病人不如說她是個囚犯。”
秦東偉沒有說話,在這一點上他和許純良有著相同的感受,孟家的事情太過古怪,一個病人憑空消失,雖然孟京來一口咬定是綁架,但是綁架是要有動機的,直到現在沒有所謂的綁匪出現,也沒有任何人聯系孟家提出條件。
許純良道:“我見過很多精神病人,但是沒見過孟婧媛這種類型的,她攻擊性很強,如果當時不是她被束縛,我感覺她會沖上來攻擊我。”
秦東偉內心一動,他想到了房間里的三具尸體,難道殺死那三人的是……不過他很快又想到了一種可能,眼前的年輕人正試圖引導自己。
秦東偉道:“憑你的經驗,孟婧媛是不是一個精神病人?”
許純良因秦東偉的這句問話而高看了他一眼,這個刑警不簡單,許純良道:“她的狀態非常瘋狂,我根本沒機會為她做檢查,既然我沒有這個能力,也就沒耽誤時間。”
秦東偉道:“據我了解,你離開之后,孟京來又多次找到你。”
許純良道:“病急亂投醫,可能他認為我有這個本事吧。”
秦東偉道:“根據我們的調查,有個叫何蓓的護士單獨找過你。”
許純良心中暗罵,這一定是孟京來一方提供的線索,不然警方也不可能這么快就知道這件事。
他點了點頭:“有這事兒,何蓓被病人咬過,她說被病人咬過的兩個人都死了,所以她很擔心自己。”
秦東偉道:“你的意思是她找你的原因是為了治病?”
許純良點了點頭:“沒錯!”
“她為什么會認為你能幫她?”
許純良道:“可能是孟京來把我的醫術神話了,所以給她造成了錯覺,認為我真是起死回生的神醫。”
秦東偉道:“能不能說說她具體跟你談了什么?”
許純良道:“這件事你們應該去問她,不過我還是愿意回答你的問題,她把我帶到了一個地方,給我看了一些病歷資料,她認為孟婧媛攜帶某種病毒,她被咬過之后已經感染,早晚都會發作,所以才請我救她。”
秦東偉望著許純良,他的話和自己了解到的情況基本相符。
許純良喝了口茶道:“我拒絕了。”
秦東偉道:“醫者仁心,為什么你總是拒絕呢?”
許純良道:“沒有這個能力答應別人等于謀財害命,我之所以不想嘗試,還有一個原因,我感覺這里面事情很多,如果答應,可能會惹上許多麻煩,現在還沒答應,我的麻煩不就來了。”
秦東偉笑了起來:“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沒做過就不會有麻煩。”
許純良道:“我什么都沒干還不是一樣讓你們調查?”
秦東偉道:“謝謝你的配合,對了,還得麻煩你說明一下這兩天的具體行程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