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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零一章 到站了叫醒我

  白蘭笑道:“你總算有一點良心。”

  許純良道:“何止一點。”

  白蘭道:“反正我感受到的就這么一點點。”

  許純良打了個哈欠道:“我昨晚沒睡好,先瞇一會兒,到站叫我。”

  白蘭道:“你怎么不問我到哪站下?”

  許純良沒問,閉上眼睛似乎已經睡去,白蘭望著他的面孔,打消了將他晃醒的念頭,默默對付手中的水果。

  車到東州,不等白蘭叫他,許純良已經睜開了雙目:“該下車了。”

  白蘭托著還沒吃完的半盒果盤,冷冷望著他:“你不是讓我叫你嗎?”

  許純良道:“公共場合,你叫起來不方便。”

  白蘭忍不住笑了起來,罵道:“你真是一點臉都不要。”

  許純良想起身下車,卻被白蘭一把拽住手臂,許純良有些詫異道:“你不下車?”

  白蘭搖了搖頭。

  許純良道:“我該下車了。”

  白蘭仍然不說話,手抓得更緊了,態度非常明確,我不下你也休想下。

  許純良總不好當真將她的手掰開,嘆了口氣道:“要不我請你吃飯?”

  白蘭只是笑盈盈看著他,長腿探出勾住了他的腿,許純良只好重新坐了下去:“內啥,你想在哪站下?”

  白蘭柔聲道:“我想陪你坐到終點。”

  許純良瞪大了雙眼:“你有毛病啊,終點是哈城。”

  白蘭道:“我這輩子一個人慣了,長這么大還沒有任何人陪我走過這么遠。”

  許純良望著白蘭,聯想起她的命運,再想起《金達萊》中孤苦伶仃的小女孩,心中忽然感到無比同情,白蘭沒說謊,可能她的確沒經歷過,于是他重新坐了下來。

  白蘭柔聲道:“你不用可憐我,現在走還來得及。”

  許純良道:“不走了。”

  白蘭點了點頭,摟住他的胳膊,螓首枕在他的肩頭,閉上雙眸,宛如睡去。

  許純良什么也沒說,打算這樣心安理得地陪她走完這趟旅程,火車啟動沒多久,他卻發現,白蘭的俏臉上流下兩顆晶瑩的淚珠兒。

  她沒有擦掉眼淚的想法,睜開雙眸,淚眼朦朧地望著許純良:“你可憐我?”

  許純良搖了搖頭:“其實我比你可憐。”

  白蘭捶了他胸口一下:“我睡一會兒,到站了叫醒我。”

  許純良不知道她的票通往何方,只知道這次要陪她坐到終點,他沒打算叫醒白蘭,可以想象到這段時間白蘭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他們認識這么久,白蘭還是頭一次提出這樣的要求,自己怎么忍心拒絕?事已至此,只能悄悄發了條消息給蘇晴,告訴她計劃有變,今天要在南江多逗留一晚。

  叫醒白蘭是一對剛上車的乘客,許純良和白蘭的座位是屬于他們的,兩名乘客神情憤怒地望著這兩名衣著光鮮,顏值在線的占座男女。

  “你們坐了我們的位子!”

  許純良和白蘭非常配合,兩人馬上站起身來,乘警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兩人不得不補票。

  許純良原本想補個商務直接坐到終點,可白蘭卻改變了主意,提出補到下一站下車。

  下一站泰山。

  兩人下了高鐵,站在站臺上,彼此對望著,突然同時笑了起來,也沒什么特別好笑的事情,可兩人都笑得直不起來腰,白蘭甚至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既來之則安之,白蘭主動提出去爬泰山,許純良都已經拿定主意陪她坐到終點,更何況爬一座山。

  因為不是節假日,山上游人并不多,兩人爬到中天門的時候下起了雨,他們來爬山也不在計劃之中,準備并不充分,鉆進黑虎廟內避雨。

  白蘭掏出面巾擦去臉上的雨水,又幫許純良擦了擦,望著許純良道:“我現在開始相信你對我還是有些良心的。”

  許純良道:“你的版權費我可一分沒少全都匯到指定賬戶上了。”

  白蘭咯咯笑道:“偷換概念,我可沒找你要錢。”

  許純良道:“像你這種殺手界的翹楚肯定也不缺錢。”

  白蘭橫了他一眼。

  許純良又道:“我忘了,你還是位大作家,對了,到底是寫書賺得多還是當殺手賺得多?”

  白蘭抬起頭望著廟里的塑像,這廟里供的是趙公明:“我記得,趙公明是你們國家供奉的財神吧?”

  許純良道:“到底是作家,連這你都知道。”

  白蘭道:“在你們國家的傳說中,趙公明是財神,陰歷正月初五為財神生日,到了這一天,老百姓都循例買些魚肉三牲、水果、鞭炮,供以香案,迎接財神。他的兩位使者,一個是招財,一個是進寶。”

  許純良一臉驚奇。

  白蘭道:“有什么可驚奇的?傳說罷了。”

  許純良道:“我驚奇的并不是你知道這個傳說,而是你居然沒說趙公明是你們國家的。”

  白蘭伸了他一下:“偏見,我們國家……”

  她本想說我們國家也不是所有人都混淆真相,可說到國家兩個字突然停下,目光也變得迷惘起來,她又想到了自己的過去,自己到底屬于哪個國家?小的時候,她一心向往自由,在姐姐的帶領下奔赴所謂的幸福,可當她們真正登上那片所謂的夢想之地,卻發現世界的殘酷并沒有因為南北的變更而改變,姐妹倆經歷了太多的悲歡離合。

  許純良道:“其實你可以將過去全都放下,留下吧,換個身份重新生活。”

  白蘭的眼中閃過一絲溫情,可她的目光馬上回歸了理性和凌厲:“我還有事情沒有辦完。”

  許純良道:“因為樂星集團?”

  白蘭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許純良道:“你孤身一人對抗整個樂星集團勝算可不大。”說完之后他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了話,趕緊補充道:“你還有親人的。”他口中的親人是白蘭的姐姐金信惠,自從白蘭認出姐姐之后,一直都在默默照顧著她。

  白蘭微笑道:“沒見到她之前,我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到她,哪怕窮盡一生的時間,我也要找到姐姐,和她相認,整天陪著她,我們姐妹倆一起開心幸福的生活,可是當我真正找到她之后,卻發現,一切都回不去了。”

  許純良皺了皺眉頭,他懂白蘭的心理感受。

  白蘭道:“她沒變,還是那個愛我的姐姐,可是我變了,我不是過去的那個天真懵懂的小姑娘,我習慣了孤獨,過慣了一個人獨來獨往的生活,只有在一個人的時候我才覺得自己是安全的,我才不害怕,你懂不懂?”

  許純良點了點頭,他懂,別看他平時玩世不恭游戲人間,但是他內心深處也是孤獨的,他非常清楚自己并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他和這個時代始終存在一道深深的鴻溝。

  白蘭道:“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非常安心。”

  許純良抿了抿嘴唇。

  白蘭道:“你不用害怕,我不會賴著你,我非常清楚,你陪我走不到終點,不過你愿意陪我一程,我已經很感動了。”

  許純良道:“其實剛才是你硬拉著我沒讓我下車。”

  白蘭笑了起來:“就拉著你,你能怎樣?”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許純良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她去。”

  白蘭道:“許純良,不公平!憑什么我的秘密你都知道,你的秘密我卻一點都不知道?”

  許純良道:“我沒啥秘密。”

  白蘭搖了搖頭:“你身邊這么多女人,你最愛哪一個?”

  許純良道:“沒想過,因為我給不了任何人承諾。”

  白蘭道:“剛認識你的時候覺得你很渣,后來覺得你的確有渣的資本,可現在我又覺得你的身上充滿了不確定性。”

  許純良笑道:“你分析我,是打算以我為男主寫本嗎?”

  白蘭認真地點了點頭:“不排除這個可能,我沒見過你這么神秘的人。”

  許純良道:“我也覺得自己充滿了不確定性。”

  白蘭的目光充滿了問詢。

  許純良道:“假如,我是說假如,我結婚生子,可突然有一天我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我的妻子和孩子會怎樣?”

  白蘭想了想道:“你的假設是建立在你能生出孩子的基礎上。”她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可許純良一點開玩笑的樣子都沒有:“你的漫畫中其實有過類似的情節。”

  白蘭望著許純良,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了,她伸手捏了捏許純良的面龐,先是輕輕的,然后加重了力氣,確信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和自己一樣的血肉之軀,同時她也在回憶和許純良認識以來相處的點點滴滴。

  “你難道……”

  許純良點了點頭,身為家和漫畫家的白蘭不難想通其中的奧妙。

  “你難道是個生化人?”

  許純良發現白蘭的腦洞已經進化到另外一個層次,他伸手報復性地捏了捏白蘭的臉蛋:“你越來越聰明了。”

  白蘭道:“我研究過穿越時空的課題,我覺得穿越者更像是某人在某個特定時代的投影,這種投影往往是不穩定的,自然界存在平衡,時空也是一樣,簡單來說,穿越者大都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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