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水省。
這是個沿海省份,也是個幾乎沒有冬天的省份,即使是在一年里最冷的日子,這兒的最低溫度也有十幾度。
可當邢云霄三人來到南馬市附近時,卻被這里的低溫環境驚到了。
之所以說是“三人”,是因為邢云霄將自己頭顱摘了下來,只為讓陳念也能夠參與到自己與蘇合香的正常談話中……畢竟他也得是這次行動的主角之一。
于是,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子、一個光膀子的沒腦袋身體、一個圓溜溜的頭顱,就這樣從天空中緩緩飛落于地。
四周漫天風雪,地上同樣累積了厚厚一層大雪,所見之處皆是銀裝素裹。
但僅僅是十幾米外,卻是烈陽高照、蟬鳴不絕。
蘇合香來到冷熱交替之處,蹲下身看著那像被刀切開一樣的尺許積雪,皺眉道:“這是詭異?”
“嚴格來講,是天地規則的扭曲。”
邢云霄的頭顱在周圍迅速飄飛了一圈、又回到原地:“這里的天地規則已經完全混亂了,天象異常只是它的一個基本表象而已。”
“好煩,這個眼睛沒有眉毛和眼睫毛,不擋雪啊……”陳念伸手抹著胸口眼睛沾染的雪,無奈只好用手擋在眼睛上,姿勢很是怪異。
蘇合香站起身,扭頭問道:“這里距離南馬市還有多遠?”
陳念四下打量了一圈:“估摸著幾十里路,倒是不遠。”
“走過去吧。”邢云霄道:“別用飛的,再往前一段路天地規則扭曲更加嚴重了,恐怕與毛犢是有關系的,咱們不要冒進。”
陳念應了一聲,又問道:“你要不要把頭接回來?萬一碰上麻煩了,你能不能應付得了啊?”
邢云霄笑了笑:“我有辦法,不過從來到這里后我總覺得有人盯著我,我就先不演示了,留著當個底牌吧。”
三人朝著南馬市方向步行而去,周圍溫度也越來越低,就連他們這種本該冷熱不侵的強者都察覺到了入骨寒氣,蘇合香不得不施法隔絕了這股冰寒。
又走了十里路后,周圍異像開始變得更加頻繁。
雪地里開始出現一棵棵綠葉茂盛的大樹,樹上甚至開著花結著果,它們的枝葉上甚至沒有落雪。
再往前走,一棵棵大樹漸漸結成了樹林,風雪越來越大、那幾乎是可以已經將樓房吹裂的暴風,就連邢云霄想要維持頭顱穩定飛行都有些困難、不得不讓陳念用手提著自己腦袋,但那些樹卻好像處在一個無風環境中,搖也不搖。
蘇合香嘗試著伸手去折那樹上的枝葉,卻又顯得正常無比,輕輕松松便摘取了下來。
唯一怪異的是,那樹枝折斷處竟流出了血,木質表皮內部竟然全是肌肉組織與脂肪。
很明顯,這也是天地規則嚴重扭曲的表現。
不僅如此,樹林里甚至開始出現了野生動物,兔子、小鹿、野豬、灰狼……
陳念眼疾手快打死了一只試圖對他們發起撲擊進攻的灰狼,發現這真的就只是一只狼,不是什么妖什么魔。
“它們也好像完全不受這些風雪冰寒的影響。”
他翻著這狼的皮毛、又看了看狼的爪底:“太奇怪了,它的腳掌在雪上行走留下了一些雪泥,但毛里卻一些冰雪都沒有。”
邢云霄緩緩道:“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們回憶一下,我們一路走來,看見的動物是不是全是哺乳動物?”
蘇合香目光一閃:“毛犢?那這些樹是怎么回事?”
“它們也不是真的樹。”
邢云霄指揮道:“陳念,你把你右手邊那棵特別大的樹弄斷。”
“好嘞!”陳念興沖沖地走了過去——他很少有這種長時間完全控制身體的時候,哪怕這個無頭身體他控制起來不太習慣,但還是比只能作個靈魂、長期體驗鬼壓床要好。
他來到樹旁,抬起腳便是用力一踹,刑云霄身體力量何其之大,樹干根本抗不住這股子力,當場迸裂折斷、重重倒下。
“啊!”陳念見著斷裂樹樁處的情況,驚得喊了出來。
蘇合香上前一看,也是瞳孔收縮、倒吸一口冷氣。
這樹棵,懷孕了。
斷裂的樹樁處鮮血直流,下方竟是一個由皮膜包裹著的、類似女人子宮一般的器官,里面有個沒有樹皮的血肉小樹正在一呼一吸;而被踹斷的樹干主軀體部分亦從斷裂處淌出了大量怪異的器官,看著像是腸子一類的玩意兒。
“這些樹大概是原本就在這里的。”邢云霄道:“但受到毛犢神力影響,變成了哺乳生物。”
陳念嘆道:“這場面太詭異,咱們還是走吧。”
“等等。”蘇合香卻問道:“那它們不懼風雪的原因又是什么?”
邢云霄道:“因為這些風雪便是它們變成這樣的原因,或者說風雪便是它們的一部分——毛犢神力正是抽取了周圍的能量塑造了它們,你們可以理解成周圍一切生機都被用來制造這些生物了,甚至影響到了天地規則。”
陳念奇道:“但我們上回在云季省見到介麟、介潭大戰后的殘局也沒有這種情況啊?”
“這大概是地藏菩薩與毛犢大戰的影響吧。”蘇合香道:“不用刻意去理解它們了,沒意義。”
邢云霄卻不同意:“不……恐怕是有意義的,我問你們,你們現在對毛犢是個什么印象?”
蘇合香與陳念同時一愣。
他們當然記得之前地藏菩薩說過的話——見到毛犢的第一印象將決定很多事情,甚至是事情的結果。
陳念下意識道:“對方是個很強大、很詭異的存在,而且我會擔心南馬市里的情況,我不知道我爸媽還有呂巖究竟如何了。”
蘇合香皺眉緩緩道:“我倒覺得此事沒我們想象得那么難,其他三個創世神獸可能會改變我們的生命形態,但毛犢卻不同,我們人類本就是哺乳生物,他又能把我們怎么著?”
邢云霄目光微凝,輕聲道:“我與合香的想法差不多,但我想的是即使殺了毛犢、令他神力逸散,造成的影響應該也不會害死我們自己。”
“但他應該與我們見過的其他創世神獸不同。”
陳念道:“他明顯更加詭異,至少我是羽嘉的時候,根本不會有什么‘第一印象決定結果’這種東西,我們見過的介麟、介潭也沒有這種本事。”
蘇合香撓了撓頭:“毛犢到底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這個我們尚且不明了。”邢云霄思忖道:“或許是因為這個地方原本就有其他特殊之處、與毛犢產生了關聯,也有可能是別的原因,我們猜來猜去沒有意義,繼續往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