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箓院中。
三個等候的道童,百無聊賴的呆著,他們相互之間聊起了天,低聲議論:
“測試大概需要多久?要是放工了還沒出來,那咱們今日豈不是白跑了一趟。”
“剛才那家伙沒有說假話?他當真是步入了道途?”
道童們閑談著,對大堂后面的事情十分的好奇,再次想要湊過去瞅幾眼,但是又不敢,怕得罪人。
讓他們意外的是,他們沒有糾結多久,大堂的深處就有腳步聲傳來。
道童們抬頭一看,發現是余列和死魚眼老道走了出來,他們紛紛的感到詫異:“這才多久?百息功夫都沒有啊。”
不由的,三個道童的心中生出了各種各樣的猜測:
“莫非那人莫扯謊了,他是想蒙混過關?又或者是他直接放棄了測試……”
但是下一刻,幾個道童都敏銳地發現,老道的神色和剛剛進去的時候大不一樣了。
進去前,老道的臉上是掛著一幅窮極無聊的神情,對堂中的人都是輕視,但是現在的老道,臉上笑呵呵的,褶子一大堆,形如一朵老菊花。
幾個道童的心中都浮現出一個詞:“諂媚!”
他們的目光從老道身上挪開,放到了余列的身上,幾人的眼神都發怔。
他們都明白,肯定就是余列在堂中做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才讓老道換了態度!
另外一邊,死魚眼老道跟著余列的腳步,笑呵呵的說:
“如何?道箓院中的道袍都是老道我親手采辦的,絕不偷工減料,道友穿上了可還妥帖?”
余列摸了摸身上新換的袍子,臉上露出滿意之色。
道箓院對于晉升后的道童還算大方,提前就備好了嶄新的道袍。袍子還和通體皆灰的末位道袍不同,下位道童的袍子上繡了兩道銀線條,彰顯著穿的人已經是二變之身。
“可以可以。”余列對著老道矜持的說:“多謝道友的關照了。”
死魚眼老道又急忙說:“對了,道友請隨我來,我這就將丹房的職位牌子交給你。”
話說完,死魚眼老道來到接待來客的臺子后面,躬下身子,屁股撅起來,翻箱倒柜的找了好一會兒。
他拿出了一方木匣子,然后從中取出一方深綠色的銅牌。
老道雙手拿著,奉給了余列。
余列看見牌子,臉上露出了笑容,他笑著朝老道打了個拱,口呼:“多謝道友厚愛,今日善緣,貧道記得。”
死魚眼老道聽見,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口中客氣的說:“哪里的話!大家都是朋友。道友若是有空,常來找老道喝茶即可。”
“西街那邊就有家茶館,老道經常去品嘗作樂,道友到時候也可以去尋我。”
兩人對話的整個過程,都被旁邊的三個道童看見了。
三個道童看的一愣一愣了,特別是盯著余列手中的深綠銅牌,眼睛都看直了!
原來就在堂后,余列一口氣通過四關后,死魚眼老道為了表示歉意,以及討好余列,他主動的向余列告知了自己的姓名,還將壓箱底的一些職位拿了出來,免費供余列選擇。
余列對此感到驚喜,他也沒有和對方客氣,直接就選了一個丹房職位,并和對方通了姓名,記下對方的幫助。
兩人寒暄一陣子,余列還需要去藏書閣那邊領取功法,也就不多待。
他又問老道還有沒有其他的手續需要辦,得到否定的回復之后,就和對方互相作揖告別,從容的往道箓院外面走去。
一直到余列的身影消失在門口,三個排著隊的小道童,眼睛中都還是恍惚。
其中還人嘀咕到:“不是剛剛還說,有錢也買不到丹房的職位么……現在怎么連錢都不要了。”
死魚眼老道臉上依舊笑呵呵的,他聽見堂中道童們的議論,便收斂笑容,又擺出了公事公辦的麻木模樣:
“有事快說,無事,老道就放工了。”
三個道童聽見,連忙從嘀咕中清醒過來,他們站在臺前,變得再度拘謹,以及諂媚的看向臺上的老道。
老道一邊打發這些道童,一邊口中輕哼:
“修行可不是只有打打殺殺,還有人情世故。老道我體虛力乏,卻依舊能在這道箓院待著,靠的就是這份心眼。”
“二三子,多結善緣,總沒壞處的。”
道童們聽見,連忙點頭如搗蒜,不敢反駁。
只是他們看到了老道前倨后恭的變化,心中都像是火在燒一般,久久不能平息。
幾人都恨不得能取代余列,讓老道也對自己諂媚,并奉上好處!
………………
余列離開了道箓院,一路急行,快步往藏書閣走去。
天色越發的黯淡了,他沒有料到道箓院一行也很順利,便打算再接再厲,去藏書閣將功法也領取了,省得明天再來。
因為夜幕一至,藏書閣也會及時關閉,并且違規亂闖者,打殺勿論!
不多時,余列來到了一幢石樓前。
藏書閣雖然名為閣樓,但它通體都是石質,且不是尋常的黑石,表面有水銀般的銀輝暗涌,或許布置了陣法。
石樓前還立著兩頭長腿長頸的鶴形石雕,滿嘴細牙。
藏書閣一共五層,余列雖然沒有來過,但是對此地頗為耳熟。
其中前三層放置著下、中、上三等功法,都是道童境界修煉的導引術一類;第四層放置著道徒境界的修煉功法;第五層則是放置著七品道吏境的法術,聽說是黑水觀主的私人書庫。
黑水觀主,也就是黑水鎮的鎮長,整個鎮子都是他開辟的,也是黑水鎮目前唯一常駐的七品道吏。
余列來到石樓跟前,他的眼中冒出了一團火。
比起一個賺錢的職位,接下來的修煉功法,無疑是更能讓修道中人興奮,因為前者雖然重要,是安身之計,可后者更加重要,是立命之本!
余列沒有耽擱,他從懷中掏出剛剛在道箓院中撈出的符錢,沖著石樓跟前的鶴形石雕一拱手,便將一枚符錢奉上。
一動不動的鶴形石雕,緩緩扭了扭脖子,眼珠看向余列。
就在余列眨個眼的功夫,他手中的赤色符錢就消失了,他都沒有反應過來。
對面的石鶴叼著符錢,鳥喙一切割,就輕易將符錢咬成碎渣,吞入了腹中。
余列看著這一幕,愣了愣,微吸一口涼氣。
如果石鶴剛剛啄的是他的腦殼,甭管他在道箓院中是不懼刀山、還是可耐油火,現在都會是個腦漿迸裂,腦髓被吸的下場。
于是余列再次微微躬身,心底里剛升起的一點得意感,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雖然他已經完成了如狼似虎之變,根基也扎實到讓人刮目相看,但他依舊只是個小小道童,還是下位的,連中位、上位都不是。
僅僅書閣前看門的一座石雕,就能輕易啄殺了他。
余列的神色一凜,他抓著手中剩下的符錢,快步往閣樓中走去,心中既是驚悚又是火熱。
樓中,就有著能讓他再次強大的道書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