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丹青看著余列手里捧著的五毒煉臟導引術,開口:“余道友,當真要選擇這一本?”
余列聞言,臉上故意做出的糾結之色更加明顯。他呼了口氣,朝著宋丹青拱手:
“就這一本了,勞煩宋兄替在下取出真正的功法。”
有青銅酒杯在手,能隨意控制各種毒性的強弱,毒功導引術對余列來說,再為合適不過了!
他翻看了多本,就他手中的這門導引術威力最強大,最后還能修煉成一方特殊的體質,和吞吐日精、熬煉雷火等幾本功法不相上下。
更重要的是,五毒煉臟導引術風險大,其相應的修煉速度也更加迅猛!
余列蟄伏一年多,他如今只剩下一年半的時間去追平其他人。一旦耽擱,三年一過,他的處境將會更加的艱難,甚至可能無法離開黑水鎮。
宋丹青見余列的決心已經做下了,他也就不再說什么,朝著余列點點頭,轉身走入一排書架的后面,身子突然消失不見了。
余列微微愣神,剎那之后,他的背后又響起聲音。
轉過身子,只見宋丹青正站在他的身后,手里還捧著一根手指粗細的香燭,朝著他拱手。
宋丹青將手中的這根香燭奉上:“此香便是五毒煉臟導引術之載體,等道友回去后,沐浴焚香,吸食香火,自然而然就可以領悟其中的妙用。”
余列聞言感到驚奇。
宋丹青解釋到:“三樓的功法皆是上品,難保觀中的弟子們會動不好的念頭,故不用帛書文字進行記載,而采用信香作為引子,如此也能方便道友銘記,省去了背誦記憶的麻煩事情……”
對方一并又補充:“這一根信香中只有功法的第一層,等到余道友完成了下一蛻變,去道箓院登個記,隨時都可以來樓中取第二層。”
余列聽聞,欣喜的接過對方手中的香燭:“多謝宋兄了!”
見余列如此欣喜,宋丹青頓了頓,又說了句:“瞧我似乎比你年長,便給余道友行個方便,也算是恭賀你晉升。只要香燭沒有使用,余道友就可以來找我,可以替你更換一次功法。”
“當然了,只能是由道友你親自前來。”宋丹青笑著。
余列聞言,眼神一時訝然。
藏書閣中的功法,往往離開柜臺就概不更換。并且余列也知道對方話里的意思,是擔心他回去之后又心生悔意。
余列面色一正,手捧信香,再次朝著宋丹青拱手一揖,沉聲說:“余列記得了。”表示自己清楚了對方的好意。
宋丹青臉上的笑容更甚,又和余列細細聊了一會兒,雙方就有點已經成為了朋友的樣子。
臨了該走的時候,余列沉吟著,突然又從袖子中掏出了最后一枚赤色符錢,說:
“宋兄,在下身上還剩下一枚道箓院的符錢,不知這一枚是能再多兌換一門功法,還是可以上四樓長長見識?”
四樓是八品道徒功法的所在場所,余列拿捏不準,索性先問問,免得一不小心上樓沖撞了什么,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宋丹青用訝然的目光看著余列,他搖著頭說:“難怪余道友敢選擇這門毒功,看來是根基著實深厚,自有底氣,是貧道剛剛話多了。”
余列的謹慎頗有用處,宋丹青調笑一番,就解釋說第四枚符錢并不能上到四樓,并且也無法再多選擇一門導引術。
但是樓中一二三樓除了導引術之外,也還有其余的法門,譬如拳腳、刀槍、豢獸、養殖、科儀、丹房等等,余列可以從中再選一本,算是黑水觀對門下優秀弟子的額外獎勵。
這個回答讓余列有些失望,但他立刻也就感到滿足。
導引術不能胡亂修煉,一門就足夠了,單純的去四樓長長見識,還不如額外多一門招式,或和修真技藝有關的書。
于是在宋丹青的推薦下,余列沒怎么猶豫,就選擇了一本名為巫鬼先生藥毒丹方的書。
此書涉及了道童境界的上、中、下三等的毒藥、解藥、毒物等等,共涉及毒藥一百零八種,解藥三百六十五種,毒物一千零八十種……比坊間流轉的草藥書籍好太多太多!
更特別的是,此書經由觀中的一個前輩編纂過,其中的不少毒物藥物,就是黑水鎮周邊的產出、黑水河中的產物,特別適合余列,甚至是標注了一些地點。
和簡簡單單的信香不同,余列這次得到的是一本厚厚的大頭部,人頭大小,拳頭般厚實。
他捧在手中,感覺沉甸甸的,心頭也是喜色濃重。
如此一本好書,名字不甚出奇,簡本上也只是標注了“毒方,黑水觀二次修繕”幾個字。若不是宋丹青的仔細介紹,余列可能就錯過了。
余列擁有此書,不僅能夠輔助他修煉毒功,還能幫助他在丹房中廝混的更好!
這一次的藏書閣之行,頓時讓余列感到格外的滿足,他對宋丹青也是真誠感謝起來,于是二人又在三樓中閑聊起。
時間短暫,僅僅聊了半盞茶水的功夫,藏書閣的樓體就咯咯響動,提醒閉門時間快到,余列該離開了。
于是余列懷揣著功法書籍,朝著宋丹青一禮后,快步下樓離去。
三樓中,宋丹青看著余列的背影,微瞇著眼:
“此人能有四枚選功符錢,潛力定是不俗,看來貧道今日也不算是白白廝混了一天……”
他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退回到柜臺后,歇息起來。
………………
另外一邊,余列離開藏書閣后,天色更是黯淡。
他扭頭一看,發現身后的藏書閣樓體晃動,就像是蠕動一般,表面還有未知的東西在游走,顯得詭異而陰森。
余列緊了緊衣袍,大跨步的沿街走去。
夜幕即將降臨,官辦的衙門堂口紛紛關門,丹成街道上的行人卻更多,諸多茶肆酒館,開得正熱鬧。
靜室的所在地距離街道有點距離,再跑過去有點風險,鎮子中的旅館也稀少,余列都不熟悉。
他索性走入了一間知曉的牙人中介,讓對方幫自己尋一間獨門獨戶的院子,最好是能試住幾天的。
夜幕開張,是鎮子內做生意的好時候。
有符錢開路,牙人笑嘻嘻的,提著紅燈籠,就像是小鬼一般,引導余列在棚戶區和磚瓦區的中間,兜兜轉轉。
夜間房屋中的聲音雜亂,笑聲叫聲哭聲,嘻嘻入耳。
有牙人領路,余列沒有耗費太多功夫,就定下了一間房屋,棲身進去。
但當他盤坐在屋子中,安靜下來,余列忽地感覺過于冷清了,空落落的,于是他一拍腦袋,又揣著東西,出門采辦雜物。
直到夜深時分,余列才又回到了自己的租賃屋。
鍋碗瓢盆、被褥香燭,他都采買了部分,甚至還去南街花了兩枚錢,將還沒被宰了吃的黑八哥,給提溜了回來。
再次盤坐下,余列聽著八哥急促啄食的聲音,看著有了點人氣的屋子,臉上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這是余列離開潛郡老家后,第一次住上如此寬敞和安靜的房間。
屋子不大,不堅固,他甚至只租了十天半個月,但是余列的心中就是生出了一股難得的安全感。
望著憨吃猛脹的八哥,余列敲了敲八哥腦殼,教導說:“這是新家!”
說罷,他攤開書籍,也搖頭晃腦的閱讀起了毒方。
一人一鳥的身影,在燭光下綽綽斑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