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明時分。
在丹房的眾多道童上工點卯時,余列給自己放了工。
他走出丹房的大門,瞥了一眼蹲在墻角的八哥,繼續不動聲色的往茶室走去。
簡單用了一頓早飯之后,余列才返回了獨居的石屋。
與此同時,八哥也乘著沒人注意的空隙,落到了石屋所在的小院當中。
進入石屋當中,余列稍作休整,就從袖中取出了捏成芝麻大小的強血丸,給八哥喂了一粒。
然后八哥才撇過腦袋,伸出自己的爪子,兩眼緊閉,露出一副任由余列處置的模樣。
余列劃破了自己的掌心,滴咕一句:“沒出息的東西。”
他緊接著就又割破八哥的爪子,一人一鳥的手爪貼合在一起。
如此做法,便是降獸丸丹方當中所提到的“血握”之術,能夠讓氣血相同的人和禽獸,一定程度上分享互相的感知,方便交流。
值得一提的是,因為余列修煉毒功的緣故,他的血液帶有毒性,現在連金屬都能腐蝕了。即便煉制時降獸丸融入了他的血液,禽獸服用后,會對他的血液產生抗性。
但是余列私底下用其余的禽獸做過試驗,他發現即便是黑蛇魚這種東西,也是無法在短時間內就承受他的“血握”。
也就八哥這個家伙,或許是因為長期被余列用來試毒,它不僅具備了毒抗,而且其能抗住的毒物,和余列的有很大的重疊。
再加上它又是一只靈鳥,簡單的喂養了幾日,就能和余列進行“血握”而不死了。
只是此鳥性子著實是一言難盡,它不怕中毒,卻偏偏怕見血,若非這廝平常啄食起帶血的黑蛇魚,都是歡快的很,余列都要懷疑它是不是有恐血癥了。
微闔眼簾,余列身上的氣血和八哥身上的妖氣糾纏。
一幅幅畫面,慢慢的出現在余列的腦海中,雖然模湖,但是他隱約可以辨認出八哥最近的見聞。
很快的,余列腦中的畫面,最終定格在了包租婆消失于丹房的場景。
他勐地睜開了眼睛,目中露出驚疑之色:
“果然有蹊蹺,當真是丹房!”
他松開八哥,隨手又彈了一粒芝麻大的強血丸進八哥嘴中,然后踱步思忖起來。
從包租婆消失于丹房的一幕來看,余列可以肯定,絕對就是丹房當中的人,而且還是厲害人物,對包租婆和巧哥動了手。
思量片刻,余列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他再次的意識到,鎮子里的規矩就算再是森嚴、再是有保障,也遠不如自己就擁有實力要安全。
此包租婆母子的下場,就是一個典型的證明!
至于對方倆人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余列卻是暫不考慮去探究。
且不說他只是大雜院中的一個舊租客而已,他余列現在也只是一個中位道童,連上位都不是,有個什么資格去替別人主持公道?
一時不慎,他就會折了自己!
余列心中暗暗思索著:“或許有朝一日,等我成為了道徒,入主那丹房,或可借助此事發揮一波,殺雞儆猴……”
思量完畢,他平定心神,將這些雜念全都壓下了。
接下來,余列又取出了配藥的工具,開始在石室當中,配置今日煉制好了的丹藥。
一直忙活到了深夜。
余列抬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他并沒有直接上床歇息,而是略作思忖后,當即收拾收拾,又往黑街所在的方向走去。
余列這是要去老于頭兩人的雜貨鋪,將和對方約定好了的東西,給取到手。
前些天的時候,老于頭就已經知會過余列,讓他近來抽空去一趟,只是余列的雜事頗多,便還沒有去。
今日正好他煉制完了一波丹藥,又被包租婆母子的事情觸動了一番,余列私以為還是先將保命的家伙事兒取到手為妙。
早一日拿到手,早一日多一分安全。
低調的行走在夜幕陰森的黑水鎮當中,余列輕車熟路的,就又進入到了嘈雜的黑街中。
一派熱鬧的場景,立刻撲面而來。
他落身在其中,一時間竟然不得不和旁人摩肩擦踵。
這黑街,可是比從前要繁華熱鬧得多,同時也混亂了近十倍!
余列前些天還聽老于頭說,最近每日都會有窮瘋了的家伙,只借入門錢,然后特意來黑街當中行竊。
余列警惕的捂著自己的血蛤肚,瞥了一眼入口處,發現竟然有近十只孤零零的各色手爪,像臘肉般掛著,警示著來往的眾人。
即便如此,他走了幾步,依舊是感覺隱隱有人盯著自己,并且還不只一道。好在他的氣血也強橫,并沒有不開眼的貨色敢真上前來叨擾他。
一路繞行,余列順利的來到了雜貨鋪,他敲了敲門,鋪子中頓時傳來懶洋洋的聲音:
“誰呀?”
余列按照約定的暗號,繼續叩門,然后出聲:“道兄,是我。”
“喲!”鋪子中懶洋洋的聲音一變,矮門立馬打開,然后一個蒙臉的腦袋伸出,看了看余列:
“快進快進!”
下到洞室中,蒙面人摘了遮掩,露出一張方臉,笑道:“哥兒你終于來了,老哥可是等你有幾日了。”
“實在是勞煩郭道兄等候了。”余列和對方寒暄幾句,立刻就說出來來意。
而郭道人也是一副早有準備的模樣,他在余列進屋之后,就在一旁的貨架子上面翻找,取出了一方木盒的,以及一張單子。
將兩樣東西都放在矮桌上,郭道人當即介紹:“此木盒中,便是老哥按照你的意思,以及依老哥的經驗,給你準備的一套符紙。”
余列聞言面色微動,他一拱手,便輕輕打開木盒,發現當中頓時一陣靈光流轉,疊著一張張或蒼白或澹黃的符紙。
郭道人掰著指頭,說:
“這里面有斂息符七張,足夠你隱藏氣息七日;定神符三張,能讓你解脫困厄三次;凈水符、凈衣符各三張,一張可用十次;
障眼符三張;傳音符五張,一張可傳三句話,距離不可超過三十丈;魚鰓符四張,一張可在水下用半個時辰,對方還送了兩張魚蹼符;
以及騰空符兩張,一張可騰空一丈,持續時間五息;還有壁虎爬墻符三張;陷地符一張、化石符一張、止疼符七張;暴氣符兩張……”
郭道人說了一籮筐,又叮囑余列:
“后面的止疼符可以用,但是切忌一日不可超過三次,最好是間隔一日用一次,否則這玩意兒容易上癮。還有那暴氣符,更是保命時才能用的,切記切記!”
余列聽見對方說了這么多,他臉上的喜色頓時壓制不住。
他當即站起身子,朝著對方道謝:“多謝郭道兄,道兄費心了!”
這是余列的真心話。
對方口中介紹的這些符咒,有便宜的、有不便宜的,余列自己去買,或許也能買到,但是他絕對湊不齊這多的種類,特別是在現在的這個關口。
此木盒中的一套符紙,已經是將衣食住行、空中飄的、水里游的、土里動的、傳音保命等手段,都覆蓋或是沾了邊。
余列擁有這一套符咒在手,他出鎮后的生存境況,鐵定要比絕大多數的道童都要好。
并且這還不算完,郭道人又從袖口中掏出了兩塊木牌,說:
“你說的那紙驢符,沒買到,但是老哥給你淘來了這‘水猴子甲馬符’,你將它綁在腿上,可以在山間、丘陵、溪流等各地,一日行六七百里,如履平地。若是和人斗戰,你綁著它,也能靈活如猴,可以在樹縫間騰挪自如。”
對方調笑:“這可是精品符咒,不讓你說的紙驢符多少!”
余列聞言更是心神大動,張口贊到:“好符、好符!”
末了,那郭道人的寶貝還沒有掏完,他又指著矮桌上單子,說:
“這單子上面的東西,你且瞧一瞧。你說的那齊屋紙人符咒,老哥也是沒碰著,但是這些東西,老哥是有辦法給你弄一件到手的。”
余列一低頭,發現單子上是用炭筆臨摹的幾張圖畫,畫旁還有簡要的文字介紹。
當中第一個進入余列眼中的,就是“劣質儲物袋”,血器!
他再看其他的幾樣,奪魂血槍、飲血環刀、軟猬血甲、自發血弓……赫然全都是血器。
余列在心中估摸了剛才那一套符紙的價格,又想起血器一般只能用靈石來交換,他頓時詫異的看向郭道人。
余列試探出聲:“我的分紅,還能再買得一件血器?”
郭道人大手一揮:“老哥說弄得過來,就弄的過來。大不了,就把老于頭那廝拎過去,抵押了算逑!”
余列頓時明白,剩下的差價會由這郭道人和那老于頭幫他補齊。
對方兩人或是會用人情、或是利益交換等等,但不管是哪一種,兩人都是好心,要幫襯幫襯余列。
而這個好意,余列領了!
一套符紙能讓他在野外過的不差,而再多一件血器,則是能夠讓他實力倍增,過的舒坦安心!
但看著單子上的血器,余列一時間犯了選擇困難癥。
除卻儲物袋之外,單子上的其余血器,他全都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