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姓鬼神將手掌拍在余列的天靈蓋上,僅僅幾刻鐘頭,就讓余列修煉的毒焰法術臻至大成境界。
余列恍忽中,口中喃喃出聲:“此是傳聞中的醍醐灌頂嗎?”
輕笑的聲音響起來,杜姓鬼神開口道:
“非也非也,貧道與你的關系,可還沒有達到能給你灌頂傳法的地步。只不過是借著這股癲狂龍焰,將當中的火元之氣打入你的靈臺中,其自行化作成為了服食之物,幫助你將火法修煉大成了。”
聽得對方的解釋,余列也明白了。
當今的仙道中人修煉法術,是可以通過服食促進法術修煉的。
修煉一方火法,就可以通過服食火屬性的丹藥、血肉等,攫取其中的火性,加速掌握火法。
對于道徒階段的道人而言,世間最為精純的火性之物,莫過于經過次次提煉的火元之氣了。
此等元氣都能夠用來突破境界了,用在修煉法術上,還算是有些大材小用。
而且余列手中的毒焰法術,早已經被他修持了很長的時間,雖然沒有大成,但是熟練程度也是極高。如今又勐一得到火元之氣的澆灌,大成也是理所當然的。
回過神來,余列朝著跟前的杜姓鬼神拱手:“多謝杜道長!”
杜姓鬼神回到:“無須感謝。消耗的是你的東西,謝貧道作甚。”
對方頓了頓,主動開口:“眼下反而該貧道感謝你。若不是你拿著這一朵火苗過來,貧道還當真不確定,此龍焰確實是可以被移植煉出來的。如此一來,貧道可就要錯過這一個機緣了。”
杜姓鬼神的口中唏噓不已。
“機緣?”余列心中一動,他不動聲色的說:
“此物稀奇,能夠幫到杜道長,乃是它的福氣,也是晚輩的福氣。只是不知道,道長口中的機緣是什么?”
余列機警,他一聽杜姓鬼神的口風,就知道對方應當是已經將這癲狂龍焰視為自個物件了。
好在過來之前,余列就已經是做好了和對方做交易的心理準備。
而杜姓鬼神聽見余列的話,露出了一陣滿意之色,口中再次說道:“孺子可教也。”
此人沉吟著:“也好,貧道再仔細的給你說道說道。等你已經進入了七品道吏境界,也能提前為此做一些準備。”
當即的,杜姓鬼神就將癲狂龍焰對其自個的作用,說給了余列聽。
原來此龍焰落在了余列的手中,僅僅是能夠提供火元之氣,幫助他蛻變或修煉法術,而落在了七品道吏的手中,則是一味可以燒熔魂魄、提純念頭的好東西。
杜姓鬼神身為七品道吏,凝練有陰神,他正好能夠使用龍焰來灼燒陰神,鍛造陰質,提升潛力和根基。
末了,杜姓鬼神輕嘆到:
“此龍焰之最關鍵作用,便是對魂魄的精純作用。此物不愧為疑似世界本源之伴生物。
可惜了,它畢竟不是一方真正的異火火種,僅僅能在此方世界中使用,無法帶著離開。
還因為此物被污濁了緣故,十年之內,頂多能用它燒灼一次陰神,再多的話,可能就會被它內里的污穢給影響了。”
余列聽完,琢磨著:
“只可以在此方世界使用?”他的臉上也是流露出了甚大的遺憾之色。
交談中,杜姓鬼神也是詢問起余列,他是如何將這癲狂龍焰給凝結出來的。
于是余列將自己一早就準備好的說辭給說了出來。
他說的基本上都是真話,只是將青銅酒杯在其中的加速作用給徹底隱沒了。
聽完余列的講述,杜姓鬼神瞇著眼睛,道:
“你這小家伙,運道當真不錯。一落地就能碰上了此界某個大祭司的長女,看來多半是那長女的腦中魂魄濃郁、龍焰濃郁,再加上你近段時間是用地火在進行凝練,才煉就出了這癲狂龍焰。”
杜姓鬼神頓了頓,頗是感興趣的看著余列:“話說回來,這也代表了你的丹道手藝不錯嘛。”
余列口中連忙回答:“道長謬贊、謬贊了。”
“哈哈哈!”杜姓鬼神聞言笑道:
“勿要謙虛,你既然有這手藝,自然要大大方方的展現出來。否則的話,老夫到時候要給你的考核成績作評,又該拿何理由來說道說道。”
聽見這一番話,余列的心神微微一跳。
此杜姓鬼神身為本地的土地公,負有庇護道徒的職責,同樣的,對方也是負責檢察四方,有審視眾道徒的權力。
眼下杜姓鬼神的這番話話,便是對方余列順眼,暗示其人不吝于給余列一個好的“考評”!
這讓余列心神的振奮:“雖然不知道鬼神的評價,在考核總成績中究竟占比為多少。但若是能得到上等的考評,我通過道宮考核的幾率,無疑是會更大!”
他連忙朝著杜姓鬼神作揖:“晚輩謝過道長!”
杜姓鬼神見余列如此恭敬,也是含笑的點了點頭。
房間中,一老一小的,就此營造出了一副頗為和睦相處的氣氛。
不過余列在欣喜之后,又是猶豫起來,不知自己該不該主動伸手,朝著對方討要另一樁好處。
話說他此番之所以過來,最主要的目的乃是找對方換取“避水珠”。至于火法大成、考評許諾,都還只是意外之喜。
杜姓鬼神瞧見余列面露遲疑之色,其人像是識破了余列的心思似的,道:
“談了這么多,倒是忘了你的正事。根據你剛才的說法,你原本是打算將此物作為服食藥材,完成水火之變。若是貧道猜測的沒錯,你是在蛻變一事上還有要問的。”
見其人主動提到這點,余列心中大喜,當即道:
“道長火眼金睛!
晚輩此次前來,正是想要從道長這里換得水火之變的另外一方藥材——避水珠。不知杜道長手中,可有相適宜的藥材?”
他期待的看著杜姓鬼神。
杜姓鬼神眉頭微皺,盯著余列良久,沒有立刻就出聲。
正當余列心中失望,以為對方或是沒有,或者是不愿意拿出來時,對方忽然道:
“罷了罷了。能在這考核中遇見你這家伙,也算是你我之間的緣分,此物便便宜你了。”
忽然,一方精巧的木盒,不知從何處跳出,落到了余列的跟前,上面烙印著密密麻麻的符咒。
“避水珠貧道沒有。但是妖物精魄,貧道卻是有一只。”
杜姓鬼神指著木盒,說:“此物內里,裝著黑紋靈斑鱷的精血和魂魄,品質七品中上,可是比什么千年河蚌之珠要好得多。唯一麻煩的地方,服用魂魄時,得先將內里的雜念消融干凈。
不過你是個丹道中人,還有地火精晶在手,應當是自有手段熬煉成丹藥。”
對方頓了頓,補充道:“對了,你可得熬煉的仔細一些。若是手法地道,調配的合適,你以此物服食之用,事后除了通達水性之外,還能獲得一鱷之力。”
這杜姓鬼神的交代,頓時就讓余列面露驚喜,比剛才火法大成時還要開心。
他再次的朝著對方拱手作揖:“多謝道長!”
掏出了寶物之后,杜姓鬼神的面上露出了意興珊之色,他將雙手攏在了袖子中,道:
“還有事情沒,若是沒有,就下去吧。你這龍焰,貧道也就不客氣了。”
余列此番拜見的事情都已經是達成,當即就道:
“沒了。今日叨擾道長了。”
休的!
余列只覺得眼前的空氣一蕩漾,那杜姓鬼神的身影就消失了,對方捉住的那朵癲狂龍焰,則是落到了房中干尸上,纏繞進入了其兩眼之中。
一股無形的壓力從干尸身上釋放出來,骷髏杯盞也落回了余列手中,示意余列離去。
余列當即躬身后退。
正當余列快要跨出門檻時,他忽地又聽見身后傳來杜姓鬼神的呼喝聲:
“兀那道徒,你之火法已經大成。蛻變時建議先火后水,如此更是安穩。并且剛才灌注在你體內的火元之氣,也存留不了太長的時間,得抓緊了。
否則的話,到時候元氣不足而導致蛻變失敗,可別怪貧道沒有提醒你。”
余列躬身行禮:“晚輩謹記在心!”
話說完,他慢慢的退出了干尸房間。
等到余列徹底離去,房間中空蕩蕩,只剩下那一具干尸眼眶中的龍焰晃蕩,閃爍不定。
不多時,房間中有自語聲響起:
“嘿,這趟差事沒來錯,不僅能凝練一下陰神,還碰見了此等機靈、運道也不錯的小子。
不枉貧道我,特意在囊中準備了道徒們才會使用的東西啊。”
原來杜姓鬼神剛剛拿出來的藥材,其實本就是他特意的給余列這些人準備的,目的就是結交此番考核中的修道種子們。
當然了,其人也不是白白的結交。
一如余列是用癲狂龍焰,才從對方手中換回來了東西,其他人若是找上來,同樣也得拿出好東西,實在是沒有,記高利貸也行,愿打愿挨。
如此一來,杜姓鬼神在此過程中不僅能結交善緣,還能趁機的小賺一筆絕對不虧。
另外一邊,余列在離開鬼神所在房間中,快步就走到了暗堡的大堂中。
他來到自己的那一方攤位上,當即就盤坐下,絞盡腦汁的回憶烹煉水屬性的妖物精血魂魄,需要哪一些藥材。
想到一味藥,他便在攤位上寫上一種,讓看攤的女孩幫助自己收購。
一排一排的藥材出現在攤位招牌上,還有余列這個丹徒在場,頓時就吸引來了不少道徒的注意。
特別是余列為了節省時間,將自己囊中的丹藥存貨一口氣都掏了出來,并直言自己即將閉關,且時間不短!
于是不到半天,余列就將自己所能夠想到的輔助藥材,都收集齊全了。
只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又是看了半天的攤,爭取多收購一點藥材,使得材料有所富余。
等到余列琢磨著差不多了,該收攤走人去閉關時,攤位前忽然來了一人。
對方的身披斗篷,朝著余列一拱手,口中呼道:“恭喜余道友。”
余列仔細辨認了一下來人,認出了對方的身上。
他微挑眉毛,發現這人便是他之前琢磨過,要不要找對方換取“避水珠”的道徒。
這人姓方名門,聽說是道城方家的子弟,還算是一個嫡脈,只不過并不是最嫡親的那幾個。
“見過方道友。”余列面色如常的回應,并故作疑惑的問:
“道友何故說恭喜?”
方門道徒緊盯著余列,低聲道:“余道友此番收購的藥材,皆屬水性,若是方某猜測的不差,道友這是要閉關,煉制蛻變的藥物,完成水火之變了!”
余列聽見對方的話,面上并無太大的驚訝,僅僅是覺得跟前這個方家子弟不差,還算有點眼力。
如此大肆的收購藥材,余列自然是做好了被聰明人識破的準備。
并且在他看來,這反而是一種體現他實力和潛力的事情。若是這姓方的聰明,現在就應該主動結交他,送上藥材。
結果讓余列沒有想到的是,那方門見余列點頭承認后,眼中突地就冒出了一股火熱之色。
對方熱切的看著余列,出聲:“既然如此,方某有個不情之請……還請道友將手中的藥材,讓給方某!”
聽見方門的這番話,余列頓時都有些傻眼了,以為自己幻聽了。
“道友若是愿意讓出,此番幫助,方某銘記在心,方家也會記住道友這份情意的,等進入了道宮,你我……”
結果姓方的還在繼續出聲,讓余列確認自己沒聽錯。
于是不等對方說完,余列就面色冷澹的道:“既然是不情之請,那便請方道友收回剛才的話。”
方門眉頭微皺,對方頓了頓,誠懇的道:“余道友。你且放心,等考核一結束……”
不等對方再多說話,余列面上的冷色更是明顯,他直接朝著身旁的女孩點頭:
“收攤。”
吩咐完,余列也是頭也不抬的就對那方門說:“方道徒,貧道收攤了。
借過。”
卷起攤子,余列就和那方門擦肩而過。
霎時間,大堂的一角便只剩下方門一個人怔怔的站在原地。
他看著余列離去的背影,牙關緊咬,將拳頭都攥得發白。
好一會兒之后,察覺到四周隱隱有目光看過來了,方門才面色陰沉的離去。
而余列那邊,在進入自己的房間后,他拍著丹爐輕嘆:
“原以為這場考核中,會是聰明人居多。現在看來,并不一定啊。”
余列眼中露出一絲譏笑,并有冷色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