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魂女將黃金頭骨從宮殿之中拿出,過程輕易的讓余列都感覺詫異。
但是他看著對方手里面捧就的東西,盯了許久,并沒發現不妥。
“好!好!”余列當即開口夸贊,神色欣喜的看著拘魂女。
不枉他將丹爐中淬煉數月的龍焰贈送給對方,能以龍焰換回來此黃金頭骨,對余列而言,算是賺大發了。
下一刻,余列手中將法術運起,伸手緩緩的觸碰那黃金頭骨,想要查看一下此物究竟有何神異之處。
結果立刻的,一股精純的金色光芒,立刻就從頭骨之中涌出,企圖落入到余列的身上。
此光芒灼熱,竟然比地火帶給余列感覺更要強烈,駭得他連忙就停住了動作,并且另外一只手動作,將捏著的護體符咒釋放。
好在捧著頭骨的拘魂女察覺到了這一幕,她面上眉頭緊皺,目中的火焰閃爍,似乎是使用了什么手段,將頭骨中要涌出來著金光給壓制住了。
嗡嗡!
金光氤氳在金色頭骨周遭,使得它好似變成了一顆芥子太陽。
面對這一幕,余列面上是又驚又喜。
他驚的是即便頭骨已經從宮殿之中取了出來了,但他依舊是難以觸碰此物,喜的則是拘魂女手中的頭骨有此變化,顯然拿出來的應當不是假東西。
目光閃爍中,余列壓下再次嘗試接觸的想法。
他勐地抬頭,看向四周,然后朝著拘魂女打了個招呼,低聲道:“走。”
此地乃是紅巖城的地下陵墓,雖然三個日夜過去,依舊沒有外人過來。但是眼下余列取走了陵墓中最為重要的東西,指不定就有人在趕過來的路上了。
謹慎起見,即便是要試探金色頭骨,也得再換個地方。
不過在拘魂女站起身子之后,余列停下腳步,又是往那宮殿中多瞅了幾眼,還讓拘魂女再度走進去,看看骷髏宮殿中還有沒有其他的寶物存在。
很可惜的是,宮殿中空蕩蕩一片,除了石頭、壁畫等物,再沒有其他。
于是余列不得不帶著拘魂女,只撈著黃金頭骨往暗道返回。
退出了地下陵墓,返回暗道中。
余列胡亂尋了個偏離地圖路線的方向,走了幾盞茶的功夫,方才停歇下來。
細細的做好了消除痕跡的工作,支起血器帳篷,余列才盤坐在拘魂女的跟前,讓對方將金色頭骨再度捧過來。
頭骨呈現黃金色澤,但又光滑透明,因為只是完整頭骨的七十二片之一,乍一眼看過去,認不出這是人的頭骨,更像是上等的瓷器碎片。
“壓制住它。”
余列凝重的出聲,對身前的拘魂女吩咐,他再度的沉下心神,真氣從手中蔓延而出,落到那碎片上。
立刻的,又是一股龐大的灼熱之力,從頭骨中勐烈的涌出,糾纏在余列的手指中,企圖將他的手指焚燒。
得虧余列如今已是水火不侵,還擅長火法,否則他的手指當場就可能被燙成焦炭。
但即便如此,余列口中也是“嘶”了一聲,立馬將手指收了回來。
都還沒有親手碰到這片東西,以他的體魄強度,就被此物不經意的威力給灼傷了,如此寶物定是非同反響。
余列在心間琢磨著:
“即便是當初威勢赫赫的恐蜥,以及成就了道士的黑水觀主,兩者都沒有顯露過如此濃郁的氣機……而且此物乃是死物,又是七十二分之一,莫非那初王的品級已經是超過了六品,屬于五品之中!?”
這一個想法生出,讓余列的心神前所未有的跳動起來。
他騰的站起,在斗篷中踱步走來走去。
五品以上的寶材,是道徒階層難以想象的,并且和當初的恐蜥血肉不同。當初那恐蜥血肉的精華早就已經被黑水觀主吸食干凈,恐蜥的形體又龐大,人大的血肉也只是百分之一都不到。
而這片頭骨的來源,是初王軀體唯一殘留下的東西,太陽都燒不化。
并且按照那老嫗所說的,頭骨是被龍庭世界的幕后黑手特意分裂的,方便鎮壓,此舉更是證明了此物的不凡。
但是思索著,余列的心中除了欣喜之外,更多的憂慮也是泛起。
“此等罕見,極度疑似五品材料的寶物,也是我能拿到手的?”
他的頭腦中思緒紛呈,一個念頭飄出,牢牢地占據了腦海:
“絕不可將此物隨身攜帶,即便是糟蹋掉了,也要將立刻它利用掉!”
原本余列的打算,是收獲了此等寶物之后,將之攜帶著,返回道城中慢慢的琢磨。等到他突破道吏時,再用它來冶煉自家的丹爐,到時候必定能夠讓丹爐晉升為法器,底蘊大增。
可是現在,此物的價值過于厲害,他一個區區的道徒,即便是拜入道宮了,應是也難以護住。
甚至可能有賊人為了省事兒,連威逼利誘都不用,直接會選擇一了百了的,提前將他結果抹殺掉。
到時候,他可就有苦說不出了。
至于如何逃脫掉考核結束時必然會有的檢查,余列想來想去,只想到了將此物扔到青銅酒杯中。
但是這樣,一來他現在連觸碰黃金頭骨都做不到,想要如此,必須要有拘魂女的配合。此舉可能會暴露青銅酒杯,逼得他將拘魂女扼殺掉,頗是浪費。
二來,頭骨進入酒杯后,耽擱的時間一長,就會變成純粹的靈氣,極度浪費,只能是余列最后的選擇。
就在余列琢磨時,拘魂女跪坐看著踱步走來走去的余列,似乎是意識到了余列對于頭骨有點束手無策。
于是拘魂女低下頭,好奇的打量手中頭骨,她面上露出遲疑之色,捧著頭骨,緩緩的往自家額頭靠過去。
帳篷中的余列察覺到如此情況,僅僅是挑了挑眉毛,并沒有出聲制止,反而心中露出期待:
“之前就是此女提醒了我,壁畫上刻畫的是此界初王。不知道她現在能否再度的帶給我驚喜……”
就在余列注視的過程中,頭骨上金黃色的光芒,涌入到了拘魂女的腦海中,讓對方目中的龍焰被渲染得更加濃郁,仿佛要凝結成珠子似的。
一股恍忽之色,也是出現在了拘魂女的面孔上。
足足兩盞茶后,拘魂女和頭骨之間的異動方才停歇,恢復了平靜。
就在余列主動要出聲詢問時,一道好聽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腦中:
“主、主人!”
這聲音來得突然,讓余列眼皮陡跳。但是和他不同的,則是拘魂女臉上露出驚喜之色,正喜悅的看著他。
“這聲音?”余列的目光落在拘魂女的臉上,上下打量,還瞥眼看了下四周,確定聲音就是從拘魂女那里發出來的,左右再沒有外人存在。
但是拘魂女的口齒并沒有張開。
霎時間,余列反應過來,意識到對方的這一聲“主人”并不是“聲音”,而是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的,宛如鬼神的傳令一般。
下意識的,余列就往后退一步。
能用魂魄傳音,那可都是了不得的存在,至少也是個七品的境界,彼輩念頭已經可以操控天地靈氣,對付余列這等魂魄尚未凝實的人,將會是碾壓一般。
好在拘魂女傳出的“主人”二字提醒了余列,證明對方毫無惡意。余列壓下了心中的驚季,面不改色的,試探出聲:
“你,是在如何說話?”
拘魂女見余列明白是自己在呼喊,臉上的笑容更是燦爛,又是幾聲“主人、主人”的聲音在余列的腦海中響起。
但是過了一陣子,拘魂女并沒有再說話,而是一股神念,直接就出現在了余列的腦海中。
這股神念有點龐大,驚動到了余列靈臺中的道箓。
道箓將神念攔住,轉化開來,化作成了一股從容的意念展開。
余列眼睛愣了愣,他細細的咀嚼消化一番后,臉上方才露出恍然之色。
原來拘魂女之所以能動用“神識傳音”了,并非是她的魂魄經過大量龍焰的灼燒,一口氣的蛻變成了七品境界。
而是初王頭骨的作用。
頭骨有點類似于神祇金箓,或者道城中的仙箓,它可以攝取他人腦海中的意念,制作成如神識一般的東西,傳遞給他人。
拘魂女除了解釋自己如何能叫出“主人”二字之外,也是將頭骨的一大作用,簡要的傳遞給了余列。
果然如之前那老嫗所說的,此頭骨具備將不死者魂魄轉化為力量的用處。
只要將不死者之魂置入到其中,頭骨就可以將魂魄進行提煉,然后返還給道人,直接壯大道人的魂魄!
對于任何生靈而言來說,魂魄都至關重要,關乎實力。
即便是尚未涉足魂魄修煉的道徒,一旦魂魄壯大,其實力也會增長,還可能一口氣的就修成陰神,晉升為七品道吏。
對于已經修成陰神的道吏,此物也可以速成的完成七品境界的修煉,因為這個境界的修煉便是壯大魂魄!
不過頭骨如此巨大的作用出現在余列的跟前,除了讓他感到驚訝之外,更多的也是驚疑。
因為利用外物來憑空的壯大魂魄,連消化都不用,明顯是急功近利之舉,極有可能藏著暗坑。
余列細細一琢磨,又覺得此舉是百分百的存在禍患!
因為在山海界諸多道書中,明確的提醒過香火有毒,食魂有殃,連仙人都避免不了!
區區一個初王遺留的頭骨,其絕對不可能毫無后患的提純魂魄。
而當余列在思忖時,他身前的拘魂女捧著手中的頭骨。
對方欣喜的撫摸著,也像是見到了寶物。
但是她所欣喜的,并不是頭骨可以壯大魂魄,而是此物能夠讓她和余列用“語言”溝通。
可惜的是,因為拘魂女本身不會說話,又不是真的七品生靈,她目前只能叫出印象最深的“主人”二字,其余的詞匯因為她暫時不會,無法準確轉化的,至少得學習幾個時辰。
見余列不定,拘魂女再次小心翼翼的傳出念頭:
“主人?”
余列回過神來,挑眉看向對方,示意對方何事。
拘魂女再度的閉上了眼睛,將頭骨貼合在她額頭上,一股復雜的意念,也再次的傳遞到余列腦中。
更多和頭骨有關的情況,也出現在余列的腦中,讓他不得不閉上眼睛,足足消化一盞茶后,才再次睜開眼。
這股意念是原本就留存在頭骨之中的,根據其介紹,每一任執掌此物的拘魂女,都不是由上一任傳下相關的知識,而是直接從骨片中獲得。
在這些相關知識當中,有一條最是深沉,老嫗并沒有透露,對方也不準備對任何道人透露。
其便是初王頭骨的消化方法,且不只是余列手中這一片的,而是七十二片,即所有初王頭骨碎片的消化方法。
按照這股意念中所說的:若逢真王,可將王器賜予,收割萬物,熔煉合一,鑄就王冠!
即執掌頭骨的拘魂女,若是從眾多的異鄉人中發現了認可的候選王者,可跟隨對方,將頭骨從公用化作為私用,并去奪取其他的頭骨碎片,合成完整的頭骨,鑄就出成王的冠冕。
余列消化完這些信息,面上感慨。
集齊頭骨碎片、鑄就王冠成王一事,他不感興趣,也擔心其中有詐,但是主動煉化頭骨碎片的法子,卻是正中他的下懷,可以一試!
下一刻,余列目光炯炯的看向跟前的拘魂女。
消化頭骨,是需要合格拘魂女的全力幫助,其主要便是利用對方體內的龍焰來煉化。
在此過程中,拘魂女本身如同一尊爐鼎,燒熔骨片,且其自身及每一任拘魂女所積累下來的魂魄之力,都會化作為候選王者體內的一股力量,存留在王者體內,以供消化,每當有危險時還可以動用。
這法子倒是讓余列想起了一門秘法,即苗姆所修煉的嫁衣秘法,損己而利他。
他在心間暗道:“難怪剛才的那個老嫗,死也不肯將煉化頭骨的法子說出來。”
但是就在余列的跟前,拘魂女似乎感應到了余列在想什么,她的臉上露出了婉約的笑容。
女孩裹著灰袍,欠著身子,將頭顱低下,匍匐著,輕輕在余列的腦海中呼道:
“主人。”
她的話聲溫柔,雖然只是兩個字,但夾雜的情緒十分明顯。
她,欣然且喜悅,毫無抗拒,愿意化身為火,幫助余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