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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 胡謅鬼話、交予軟肋

  余列站在法壇下,安靜的聽完苗姆的敘述,他目光平靜,并沒有出現多少波瀾。

  苗姆的經歷雖然稱得上是艱難坎坷,但是當初黑水鎮中的道童們,不說所有人,至少三分之一的人,在來到鎮子之前或來到鎮子之后,經歷都類似。

  余列便是其中之一,其屢屢碰壁,生活艱辛,按捺一年多后才得了機緣。

  所以他雖然能對苗姆一番話感同身受,心中卻無太大波瀾,僅僅是明白了苗姆其這人,為何當初的性格會十分跋扈,以及知道了炸斷對方的一只手臂之后,此女究竟受到了哪些影響。

  但是當聽見苗姆冷厲質問之言時,余列的心中還是升起了波瀾。

  他所波瀾的并非是被對方發現真相后的慌意,而是在心間暗自的滴咕:

  “如何‘處置’我?你這女道,吃我的飯、住我的院子,若是貧道現在一個不爽,今日你可就只能爬出去了。”

  余列心中冷笑。

  不過冷笑歸冷笑,他卻是不可能將心中的這番滴咕說出來。

  畢竟他今日之所以故意的賣出破綻,讓對方發現,為得就是消弭兩人之間的嫌隙隱患,而不是將關系越鬧越僵硬。

  并且余列還很清楚,別看苗姆眼下如此的冷厲,但是實則,此女只不過是強撐著,在給她自己出口氣,想要一個交代罷了。

  以及對方所需要余列交代的東西,八成還不是余列炸斷了她手臂一事,而是為何數年以來,余列都瞞著她,直到今日才“暴露”!

  甚至余列懷疑,他就算是什么都不交代,也不會有啥問題。

  大概率是兩人鬧上一段時間的矛盾,慢慢的就會和好。否則的話,苗姆剛才壓根就不會說出如此一番冗長的話。

  這女道其實是想要余列與其交心,給個安全感罷了。

  于是靜室中,余列目光沉著,他踱步走著,輕咳一聲后,臉上神色變化,頓時就露出了虧欠和自責之色。

  余列欲言又止:“我、苗妹妹……”

  苗姆站在法壇上,居高臨下的,當即就冷哼:“誰是你苗妹妹!”

  余列聞言,面上作出拘謹之色,他施了一禮,道:

  “苗道友,此事是貧道錯了。當初在壞你手臂之前,若是知道是你,貧道寧肯被你斬斷雙臂,也不愿意傷你一根頭發。”

  “為兄錯矣!”他面色誠懇,毫不要臉的說著自己壓根辦不到的事情。

  并且他的這話,但凡是個修道中人聽見了,都會覺得離譜,更別說是苗姆這種警惕的道人了。

  可是偏偏的,苗姆瞧見余列面上的誠懇顏色,又聽見了這樣一番話,眼簾瞬間就抖動了幾下。

  其人沉默著,雖然也知道余列在說著胡話,但就是不知道為何,心里面窩著的一股無名之火瞬間熄滅了大半。

  就在這時,余列還跨步上前,走到了法壇上,小步朝著苗姆靠近。

  苗姆清醒過來,她當即退步,可一步一退,身上氣勢就降低了,并一直退到了法壇的邊緣。

  她有些惱恨的道:“站住!”

  余列站住,繼續“誠懇”的看著她,出聲:

  “實不相瞞,在道城中自從逢見苗道友后,初時,貧道還不知你的身份,等到知曉后,貧道著實是寢食難安,心生愧疚。每每與你相處時,歡笑過后,我都會想起當初與你兵刃相見時的情況,懊惱至極。

  造化弄人啊!苗妹妹,貧道并不是故意瞞著你的,實在是、實在是……唉!”

  他說著鬼話,當有點胡謅不下去了,便反復的嘆息,擺出一副懊悔不已的模樣。

  苗姆聽著他的這些鬼話,心中依舊是不信的。可是面對毫不推脫的余列,她一時間竟不知該再找什么理由,來繼續的質問余列。

  特別是她被余列提醒著,忽然想起來了,兩人當初之所以會在野外相遇,似乎不是余列動手,而是她在埋伏著余列,覬覦上了余列手里的好東西。

  余列當時,只是安生的在峽谷中釣著大魚。

  也就是說,兩人廝殺的責任,主要是在于苗姆自己,她之所以落得個如此下場,也不過是技不如人罷了。

  想起這點,苗姆的頭腦頓時就清楚了很多,眼中一下子就浮現出了尷尬之色。

  她看著余列如此歉意的模樣,更是生不起氣了。

  無名之火消去的苗姆,瞬間又想起了這三四年以來,余列待她的好。

苗姆目光閃爍的想到:“如果不是和此人相遇,我即便是手臂未殘,現在在道城中,也不一定會混的很好。準確的說,八九成會比現在要差  這并非是她頭腦清醒過后,突然又過于貶低自己了,而是身旁就有一個典型例子。

  那便是店鋪中的宋丹青,對方當初在黑水鎮中時,也是個佼佼者,還是符道中人,苗姆此前就有過聽聞。

  可是離開黑水鎮,來到潛州道城中后,宋丹青掙扎一年,依舊還是個底層道徒,連考道宮的靈石都沒有準備好。若不是最后被余列扶了一把,對方指不定現在是窮困潦倒,只能在城外搏命廝殺了。

  思緒雜亂著,苗姆還意識到了一點,心中滋味更是難言:

  “他既然早就知道了我和他是仇人,為何與我相伴時,竟然待我如此之好,從不虧欠于我?”

  苗姆眼神復雜的看著余列。

  她所有心思,瞬間就落在了這一點上面。

  須知根據她對余列的了解,余列其人僅僅是外表純善、不喜惹事罷了。遇見事情時,則壓根就是個心黑之人,警惕的很。這也導致此子在宮中廝混了數年,現在可以交心的僅僅她和洛森兩人。

  如此一人,明知她苗姆是仇人,事情一旦暴露,所有的投資都可能打水漂,當場反目成仇,其居然還是選擇了投資于她,與她交好。

  這讓苗姆難以想象。

  因為這種事情若是落在了她的身上,或是城中任何一個道人身上,更大概率的都是會選擇將危險掐滅在萌芽之中。稍微好點,也絕不至于以德報怨,更別說朝夕相處了。

  “莫非、莫非他當真一直拿在我當修道之侶、放心之人在看待?”

  苗姆怔怔的看著,眼神復雜,久久沒有說話。

  這倒是讓本是以為自己拿捏住了苗姆心思的余列,一時間心里面犯起了滴咕。

  他瞅看著苗姆,暗道:“你這家伙倒是說話呀,發愣作甚。你不說話,我如何再見招拆招。”

  不過余列沉下心,敏銳的感知到苗姆對他的態度已經發生了變化,說明他剛才胡謅的鬼話起了作用。

  于是他厚著臉皮,再度上前,拉進兩人身體的距離。

  “苗妹妹,此事怪為兄,若是早一日與你說這件事,或許就好了。但是為兄著實是不知從何談起啊。”

  他苦笑著:“本指望這次修補好了你的手臂,就與你交代。可沒想到你著實是聰明,自己就發現了是我。”

  余列胡亂哄著,眼睛一亮。

  因為在這幾句話之間,他已經是成功靠近到了苗姆的身前,對方也沒有再呵斥。于是他大著膽子,又伸出手,抓向苗姆的小手。

  結果他這一抓手,一次就成功了。

  余列頓時就在心間長松一口氣,暗道:“今天,妥了!”

  根據他當初與黑水觀主廝混的經驗,女子此種生靈,甭管對方年紀有多大,但凡被握住了小手,就可以被摟住小腰;被摟住了小腰,就進一步貼貼一番;而能貼貼一番的,就可以掀開羅裙了。

  特別是在對峙時,女子的嘴上說的再是狠辣硬氣,其態度再是模湖,但是她的小手也是軟的,只要抓住了、靠近了,對方就是極大概率的已經妥協,基本無事矣。

  余列摸著苗姆的小手,輕輕揉了幾下,果真發現這女道眼中的神色從復雜開始轉變,隱隱有局促感生出。兩人之間的氣氛也是變得曖昧了一些,不再是爭鋒相對。

  這讓余列在心間暗呼:“觀主誠不欺我,女子此物果真是‘不可聽其言,而得觀其行;不可觀其行,而得執其身’。”

  確定了現在的情況,他目光閃爍,索性大著膽子,腳步往前輕輕一沖。

  結果身為八品道徒的苗姆,其鐵打的身子骨,居然就被這輕輕一晃帶得腳步不穩,差點就落下法壇去。余列也是乘機就伸出手,從只抓著對方的手,變成了還摟著對方的腰部。

  余列靠在苗姆的臉龐,驚呼:“苗妹妹,小心。”

  “你!”

  此情此景之下,苗姆的反應更是暴露了自己內心的混亂狀態。

  因為先發現余列就是她的生死仇人,又意識到自己離不開余列,心思雜亂,此刻再被余列這么主動一靠近,即便是以苗姆的性子,也是芳心大亂,不知該如何是好。

  看來確實如余列估量的那般,此女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著要真找余列的麻煩,只不過心中含著一口氣,想發泄出罷了。

  如今心間的氣兒消失,她即便惱恨,也是使不上力,推不開余列了。

  不過苗姆的嘴上,還是強自鎮定的說:

  “余兄,還請你自重,你我有大仇!勿要如此輕浮。”

  言語著,此女手上的動作又只是如小貓撓人一般,不痛不癢的,反倒是在掙扎之間,導致披在她身上的道袍散亂開,白皙露出。

  余列與此女早就不是第一次如此的親密接觸了,他早已無師自通,乘機又將對方摟得更加緊密,貼貼合合。

  余列口中也是正色的叫屈說:“好妹妹,為兄如何就是你的仇人了?”

  他手上放肆。

  苗姆瞬間就面色緋紅,和此前厲喝余列的模樣截然不同。

  “你、你!”

  這種羞澀,是余列從前和她耍子時壓根沒有見過的。

  這一幕甚至讓余列恍忽間以為,自己摟著的不是苗姆,而是洛森。

  而望著對方風情萬種的模樣,余列的心臟也是不爭氣的砰砰大動起來,得寸之后就想進尺,徹底消弭隔閡。

  他思忖過后,目光閃爍,忽然道:

  “既然妹妹還是覺得我是仇人,那好,為兄現在就證明給你看!”

  余列是咬著牙說出的這樣一番話,這讓羞憤中的苗姆微微詫異。

  正當苗姆以為余列要大表忠心,許諾種種好處時,讓她錯愕至極的情況出現了。

  只見她身子一落,微微仰頭,茫然的和余列對視。

  余列義正言辭的說道:

  “為兄現在就將我之心口,袒露于苗妹妹!是殺是剮,妹妹你且看著辦!”

  一番動作做出。他抓著苗姆的手,放在了心臟處——要害位置。

  “唔、”

  苗姆梗住,身子被扯動,她愣了愣,旋即勐的推開,有些氣急敗壞的叫到:

  “你、你無恥!”

  她若是真掏了余列的心,殺了余列,她也走不出道宮。而且她怎么可能真個動手殺余列,連砍條腿兒都舍不得。

  苗姆用力推搡,力氣卻沒余列大,身體又被抱著,極為不爭氣,僅僅口中能呵斥,又氣又惱,瞪眼看余列。

  經過好一番糾結、爭吵后,兩人的爭執終于是停歇下來。

  靜室中也是慢慢的安靜,最終只剩下他們兩人起伏的呼吸聲,不再推搡,互相溫存著。

  一番吵嚷,兩人勉強算是化干戈為玉帛,盡釋前嫌了。

  這也讓余列長呼一口氣,他時刻緊繃著的身心終于放松。

  不過緊接著,突然有讓余列意想不到的情況出現了。

  因為在他的跟前,苗姆掩著嘴,欲言又止,羞澀局促,忽然一咬牙道:

  “余哥哥,你、你且隨我來。”

  余列聽見這話,一時間有些愣住,不明所以。等到他被示意著,明白了對方話中的意思后,更是懷疑自己聽錯了。

  因為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記得,苗姆因為修煉功法特殊的緣故,其人在突破至七品以前,頗有限制。

  余列心間驚疑,他低頭看著對方的臉頰,懷疑到:“沒看錯呀。此女當真是苗姆,而不是和那洛森互換了魂魄?”

  “或者,我之魅力竟然達到了這種地步,竟能讓她主動放棄道途?”他頓時浮想聯翩。

  不過很快的,余列眼皮一抬,想起一法,目中的驚疑之色消去,只剩下驚奇。

  他和背身轉過頭來的苗姆,眼神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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