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日的時間,余列都待在破碎的紫山之上,同紫燭子交談,除去有關禍亂域之事外,他還詢問了諸多有關于潛宮境況、大封神術等諸多事情。
直到最后,再無可談,他方才朝著紫燭子稽首行禮:
“多謝紫師,弟子受教,還請紫師好生溫養金丹,宮中之事自有弟子等人負責,紫師勿要太過操勞了,修行為重。”
紫燭子撩了撩自己的頭發,點頭道:
“那你也就先下去,溫養一番身子骨,抓緊時間完成凝煞吧。”
她頓了頓,有些遲疑的說:“等你凝煞成功,到時候便來紫山上,我自會將酒蟲借給你,輔助伱打磨根基,保證你能夠在一年之內,就穩定境界。”
余列面上欣喜,他再度稽首過后,便身子閃爍,飛離了紫山。
不一會兒。
當余列落在自家的小院附近時,他發現原本僻靜的院落,此時即便是夜間,也依舊是燈火通明,從中不斷的傳出談笑聲。
只見一道道渾厚的氣息從院落的內外升起,讓余列遠遠一看,就知道院中往來的賓客,個個都是道士級別的人物。
等到余列的氣息出現時,一道道神識立刻朝著他飛過來,不斷有人驚呼道:
“是余道友回來了!”
“哈哈,才等了一日,余道友就下山來了,看來道友多半還是記得咱們這些宮中的同僚。”
一張張喜笑顏開的面孔,爭相的從院落當中跨步走出來,并立刻就朝著余列頷首行禮。
余列環顧人群,從中瞧見了青瓦子、山陽子等眾人,他粗略清點,發現潛州道宮中的百多道士,差不多全都來了。且其中的不少人等,身上氣血都還不穩固,連傷勢都還沒來得及溫養妥當。
余列怔了怔,但是他的臉上,也立刻就露出笑容:
“是余某讓諸位道友久等,區區寒舍,當真是怠慢了諸位。”
潛宮的這些道士們,絲毫沒有了之前輔助紫燭子結丹時的威風凜凜,一個個都如同市井小民般,笑呵呵的同余列搭話:
“哪里的事情,今日我潛宮能夠有如此大的機緣,多虧了余道友你啊。”
“正是!從昨日起,余道友就是我潛宮的第一大功臣、第一大榜樣!”
余列一個接一個的同現場道士們打招呼,明明只百多個人員,但是一輪下來,便是大半時辰已經過去。
除了收獲眾人的一堆好話之外,他的手中,還多出了一堆的靈石靈材,其堆放在小院當中,直接就堆積成了一座小山。
余列本是想要婉拒,結果潛宮道士們都是義正言辭的讓他收下,并美名其曰,只不過是送給余列的“筑基賀禮”,還讓余列不要嫌棄禮物單薄了!
霎時間,余列面上的笑容更是燦爛了許多。
不過他也并未得意忘形,十分清楚眼下整個潛宮的道士們,之所以快要將他的院子都踩塌了,其原因壓根就不是在紫燭子的結丹的過程中,他做下了天大的貢獻。
而只是紫燭子成功的丹成上品,且撐過了道庭的第一波責難。
否則的話,一個月之前,他就已經返回潛州道宮,為何連一個主動上門的筑基道士都沒有?
余列心間暗暗感慨:“今日方知,紫師之貴啊!”
他收取了眾多道士們的賀禮,自然也不能太過小氣的,直接就將眾人送出庭院,而是借花獻佛一般,從賀禮中取出了不少靈物靈材,在潛宮山門中擺下了一場宴席,款待這些道士。
這場宴席,歡飲達旦,一連的持續了大半個月,整個潛州山門都是熱熱鬧鬧的。
并且在這段時間中,不斷的有外州道脈,譬如隔壁的桃州、緬州,萬里迢迢的遣人送來了賀禮,以祝賀紫燭子丹成上品。
眼下紫燭子還在閉關溫養當中,自然是輪到了余列這個唯一的弟子人選,出面接待。
于是他很快就又發現,往日那些高高在上的丹成中人,此時也是紛紛待他極為和善,并且隨手就賜下了不少靈物。
一時間,余列待在潛宮中,足不出戶的,收禮都收到了手軟,甚至連洛森和苗姆兩人的筑基靈根,都各自的薅到了一份。
其他的,諸如余家族人的處置等等雜事,也無須余列親自去辦,宮中就自行有鬼神幫忙,將之妥善的拆分成了上中下三家,安置在了潛州道城中。
當中唯一受到了余列的特殊關照,是余紅蓮其人,她在各種靈藥溫養之下,其生機得到妥善的補全,雖然曾經的虧空還是難以徹底彌補,但也保證了她能夠安穩的度過七品之變。
至此,余列和余家的因果,也徹底的告一段落,再無瓜葛。
而當余列收完了禮物、處理了雜事,正想要找個借口進入閉關狀態時,那一直待在紫山上的紫燭子,見他下山一個月了,依舊是沉溺在雜事中,當即就傳出法令,呵斥他,令他閉關修煉。
這下子余列連借口都不用找,立刻就閉門謝客,帶著眾多到手的好處,貓在了小院的地下靜室中。
這一日。
余列在靜室中閉目養神,但是并未煉氣打坐,其意識正灌注在紫府當中,打量著發生了翻天覆地變化內天地。
嘎嘎嘎!
只見一堆烏鴉,成群結隊的飛在半空中,追逐著空中凝結成了云霧狀態的靈氣,宛如吃棉花糖一般,大快朵頤。
還有一處亮閃閃的小山上,鼠忙趴在諸多靈礦上,左右開弓,一口一塊礦石,甚至還吃一口就扔掉,奢侈至極。
它的腮幫子和肚皮,全都撐得像是一個球。
這正是余列借著紫燭子的福氣,身家暴富,鴉八和鼠忙這倆貨也是跟著雞犬升天,靈物管飽,享受到了大福氣。
余列在外面吃席吃了一個月,這倆貨在紫府中也是開席開了一個月,原本還針尖對麥芒的它們倆,這一個月以來,是井水不犯河水,一次矛盾都沒有鬧過。
余列的意識化作人形,分別掃了鴉八和鼠忙了一眼,口中笑罵到:“沒出息的東西!”
不過他自個踱步走在紫府天地中,也是屢屢的嘖嘖稱奇。
只見原本還荒蕪的紫府天地,此刻靈氣的濃度,直接就達到了潛宮中最好的閉關靜室的程度。
這是因為余列為自己這內天地,一口氣的引入了一大兩小,足足三條靈脈!
其中大的靈脈,品級是六品中等,所逸散出的靈氣,竭澤而漁的話,足夠支持六品靈植、六品靈寵等滿載的使用三十年,同樣也能夠讓余列在修煉到六品中位時,都可以不需要額外的尋找靜室。
至于另外兩條小的靈脈,也都分別是七品上等的靈脈。
此一大兩小三條靈脈安放在紫府中,再輔佐以眾多的靈石,余列估摸著至少一百年,他都不用再為靈氣發愁。
特別是那靈脈和靈石不同,后者是死的,前者是活的。
靈脈種植在紫府天地中,能夠自行的聚攏、甚至緩緩的提純靈氣,許多靈植在生死循環間,只要余列不去消耗它們,它們就只會讓紫府天地中的靈氣緩緩的增長。
只不過這個增長速度嘛,也形如天地變遷一般,緩慢至極,相比之下,還是從外界引入靈氣,更加有效果。
余列環顧著大變模樣的紫府,心胸間頓時澎湃。
他暗道:“沒想到無須紫師為我準備,我此行前往禍亂域的資糧,就已經是齊全了。
聽聞在禍亂域中,雖然諸多島嶼上都存在著靈物,但是其整體相比于山海界內而言,依舊是十分之貧瘠,且許多地界的靈氣性質都暴躁,不堪吞吐。
現在我的紫府有三條靈脈、一堆靈植,到時候即便是不幸的落入了無靈地界,依舊是能夠安穩的過活!”
歡喜一陣子,余列忽然心中有所觸動,他立刻就將目光從四周收回,看向了紫府的正中央。
其身形一閃,便出現了霧氣籠罩的化靈池上空。
紫府天地的變化,還只是意外之喜、小驚喜,接下來的一幕,才是余列期待已久的真正驚喜。
只見在一丈見方的化靈池中,一團漆黑如墨的氣息,在碧綠的靈液中翻滾蠕動,猶如蛇蟲般,時而猙獰、時而緩慢。
這團黑氣正是余列手中的“道煞”,這些天以來,他除去收禮吃席之外,其實也并未偷懶。
余列在紫府中,分批分量的將道煞置入化靈池,通過靈池的提純效果,找出了“道煞”最佳的濃度。
眼下就是他手上所有的道煞,都已經是炮制完畢,其質地被萃取到了極限,再往前一點,它們就會轟然的散作靈氣,煞氣效果大跌。
余列伸手一招,濃郁的黑氣們,咻咻的從靈池中飛出,落在了他的意識周圍。
接下來讓人驚悚的一幕出現了,余列都沒有和煞氣具體的接觸,那一絲絲黑氣就感應到了他的意識,主動的就撲到他的意識化身上。
一股刺痛的感覺出現,余列的意識化身,當場就被腐蝕殆盡,轟然散去。
好在開府道士在自家的紫府當中,其意識是近乎于不死不滅的存在。
下一刻,余列的一個新念頭就進駐紫府,落在了距離“道煞”十丈開外的地方。
他恢復人形,驚奇的打量著此物,口中嘖嘖道:
“果然是仙道中人的克星,如此威力,你若是還算不上仙煞,何種程度才算的上?”
要知道,這一團煞氣可是足足消化掉了一具丹成上品之人的肉身才得到的,現在每每回想起來這點,余列心間都還像是在滴血,肉疼不已。
他唯一能勸說自己的,便是當時的形勢危急,若不以道煞焚燒白巢的肉身,他和紫燭子兩人,估計連命都保不住了。
現如今倆人不僅活了下來,紫燭子丹成上品,他余列也多出了這么一大團的煞氣,已經是局面大好!
余列一邊思緒涌動,一邊探出神識,小心翼翼的接觸著這團黑氣。
等到再三的檢測之后,他的意識驟然脫離紫府,那一團漆黑無比的煞氣,也穿過門戶,出現在了外界。
地下靜室中。
一股黑氣呲呲的流淌在余列周身,渲染得他鬼氣森森,邪門至極。
而靜室中的法壇、陣法、符咒,甚至彌漫在空氣中的道法熏香,其甫一接觸到黑氣,就全都被腐蝕得干干凈凈。
如此一幕讓余列急忙睜開眼睛,驚奇的打量著這煞氣:
“不僅僅能夠侵蝕仙道中人的真氣法力,就連各般仙道制品,也能輕易的毀壞?”
雖說煞氣者至陰至寒,其本就容易污穢道法器具,但余列提煉出來的“仙煞”,威力實在是過于兇猛了。
須知余列在收了一圈的賀禮后,其鳥槍換炮,布置在靜室中種種手段,包括靜室本身,哪怕僅僅是一面陣旗符咒,都是旁人借給他使用的六品法器。
結果眾多的六品器具,落在了“仙煞”的跟前,都宛如紙糊的一般,輕易就被洞穿污穢了,讓余列一時間都懷疑是不是收到了假貨賀禮。
好在靜室的本體還十分厚重,且余列及時一掐訣,那煞氣也無有靈智,便被他利用仙寶鳥籠的威力給收攏在四周。
結果即便是仙寶鳥籠出手,這股煞氣也沒有屈服,它掙扎蠕動著,居然還想鳥籠也給啃食掉,完美的應和了其“仙煞”之名,連仙寶也不畏懼。
這一幕讓余列自銹蝕的法壇上,騰地站起身子,他負著手,低頭皺眉,踱步的走來走去。
煞氣太過于兇猛了,其也不是一件好事。
因為凝煞這一環節,本來就十分之兇猛,道士要將煞氣導入五臟當中,而人之內臟相比于筋骨血肉,可謂是脆弱的很。
世間有不少的道人,會因為畏懼凝煞,而選擇終身的局限在六品末位之列,不去觸碰煞氣。
還有不少道人,硬著頭皮或準備不充分,根基孱弱等等,會在凝煞這一環節中不幸的走火入魔,最終與蛻變中五臟俱焚而亡。
簡言之,凝煞蛻變,十分之兇險,因為煞氣是自體內而亂,即便是有人在一旁看護,往往也無濟于事。
甚至可以說,單論修行的難度,凝煞往往比煉罡更加難以成就,因為道士在凝煞之后,其臟腑已經得到了淬煉,今后再去吞吐罡氣,好歹是有了一定的基礎,走火入魔的可能性雖然還在,但是死亡率并不高。
除非其人是赤身的落在罡風層中,岔了氣后又沒有人施以救援,方才會被罡風給活生生的吹打至死。
不過靜室中,余列僅僅猶豫了一會兒,他的目色就一定,轟然盤膝坐在了銹蝕的法壇上。
只見他咬著牙,低喝到:
“費盡心機才得此煞氣,怎能因為恐懼而退避,且直面之!”
下一刻,他扯開衣襟,伸出手指,輕輕劃在了自己的腹部位置……
回來后,又發燒中……大家最近注意休息,早點休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