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陣激鳴聲,充斥在接引盤的上空。
余列等一眾弟子,面色緊張的望著,那丹書仙人也是眼中頗是期待。
隨著時間的流逝,余列幾人的神色則是越發的陰沉,而后者丹書仙人,則是目中露出了趣味之色。
對方掃視四下,眼中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突地,一聲厲喝響起來:
“不可!本座不同意,老東西,你有何資格犧牲我仙宮弟子,莫非,你是怕了那道庭道君,還是怕了那神臨子?”
這聲音,正是從誅仙劍使的神識中發出的,哄傳全場。
緊接著,戮仙劍使的冷哼聲也是響起:
“眼下仙宮,當以穩定為重,飛升之戰在即,道庭一方有尊一品金丹,你若是胡亂行事,方才是害我了仙宮健兒!”
雙方爭執著,各有說辭,互不相讓。
很顯然,兩尊劍使剛才的商量,半點作用都沒有。
而余列等人,包括那丹書仙人面對此景,則都是欲言又止,絲毫插不進嘴。
最后還是那滅仙劍使口中輕嘆,出聲道:“罷了罷了,爾等所言都有一定道理,仙宮之尊不可廢,道君情面、還有那神臨子的情面,也是得顧忌些。”
滅仙劍使頓了頓,開口:“既然如此,本座提個建議。不如就看那三人的造化如何,能否真個步入我仙宮的門墻。”
這話讓余列等人聽見,心間都是疑惑,并不知對方口中的具體法子是什么。
而那爭鋒相對的誅仙劍使和戮仙劍使聞言,雙方都沉默起來,收斂了鋒芒,并分別從口中吐出了兩個字:
“可!”、“行!”
于是又是一陣劍意在場中滾動,那脾氣火爆的誅仙劍使和想要息事寧人的戮仙劍使,兩者的劍意收斂而去,變成了滅仙劍使主持現場。
這尊劍使的聲音,類似于中年人,恰好和前兩者有所不同。
它還變化出一道白光人形,朝著在場的眾人拱了拱手,開口:
“丹書子,你既然是奉了道君符令前來,我禍亂仙宮不好無視,但僅僅憑借爾等的一面之詞,也不可能真讓你們抓走了我仙宮弟子。
況且那神奇子,他既然選擇了參加萬年血戰,便是自認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怎能死在了秘境中,就要求旁人抵命。”
滅仙劍使一指黑水子三人,道:“此三人,既然已經通過了秘境,跨過了仙門,他們便有資格走入劍園,繼承我仙宮傳承。且等他們在劍園中走上一遭,看看他們究竟夠不夠格成為我仙宮真正的弟子。”
當即的,這尊劍使就將劍園之行的一干信息,向眾人簡單的解釋了一番。
原來禍亂仙宮的劍園,雖然存在著大機緣,內里擁有著足以逆天改命的傳承,但是并非是每一個進入其中的人,就一定能夠獲得傳承。
根據往年的經驗,每一批弟子中,能夠有五分之一的人,能夠獲得傳承就已經是再好不過的了,且五分之一中,絕大多數都是丹成級傳承。
而這些獲得了傳承的弟子,方才是禍亂仙宮真正的弟子。
其余五分之四,并未獲得劍園傳承的道人,僅僅算是記名弟子,能夠在仙宮的埋頭苦修。
除非結丹,或是建有大功后,由三尊劍使開口,才能褪去記名弟子的身份,晉升為禍亂仙宮的真正弟子。
未能結丹,未能建立有大功者,一旦脫離了仙宮,便會連記名弟子的身份也失去,終生無法再踏入仙宮當中。
因此滅仙劍使的意思,便是讓黑水子三人先進入劍園中修行。若是他們能夠成為那五分之一,獲得劍園傳承,便是仙宮真正的弟子,仙宮絕不可能放任其被丹書仙人抓走。
而若是黑水子三人都未能獲得傳承,或是其中有人未能獲得傳承,那么禍亂仙宮頂多再繼續庇佑其幾年,便會抓個理由,打發其下山,生死有命了。
這個決定聽在眾人的耳中,不少人都是暗暗點頭,覺得滅仙劍使的建議頗是折中,不好也不壞。
包括之前還對丹書子喊打喊殺的至光道師三人,雖然眉頭微皺,但也是無奈的嘆口氣,認下了。
至光道師三人,在心間默默想著:
“確實,仙宮家大業大,雖然門下弟子都不可放棄,但是總不能胡亂的招惹勢力,特別還是當今風頭最盛的道庭一伙。”
“若是這三個中有人,未能在劍園中有所收獲,也只能怪其運道不好,或是心存異志,不配入我仙宮了。”
原來劍園之行,不僅僅是禍亂仙宮送給拜師之人的一樁機緣,同樣也是用來挑選門人弟子的一次試煉。
因為劍園中所有埋葬或留存的傳承,要么是古時就有,由禍亂仙人親自揀選過的傳承,要么就是由禍亂仙宮歷年以來的精誠志士所留。
能夠入得彼輩眼內的道人,其性情不管如何,但將來九成九不會成為欺師滅祖、叛道的孽徒。
嗡嗡的議論聲,在現場持續的響起來。
眾多弟子你一言我一語,比至光道師三人更加覺得滅仙劍使的這決定好,毫無異議。
“那三個家伙,他們被仙人親自過來討要,都還能有如此轉圜的余地。禍亂仙宮已經是對得起他們了啊。”
“然也,若是放在其他地界,彼輩恐怕是早就被踢出門外,讓其自生自滅了。畢竟我等,都非仙宮中土生土長之人,都算是散修也。”
唯有余列、黑水子幾人的面色變幻,并無喜色。
僅有五分之一的人能夠獲得傳承,而黑水子、桑玉棠、鐵劍蘭共有三人,他們中間能夠有一人真正的拜入仙宮中,就已經算是好的了。
剩下的兩人,則是不得不自生自滅了。
當然了,黑水子幾人并未絕望。
須知他們三個都是在血海秘境中“飽餐”了一頓,得了仙嬰血肉,個個的根基都是扎實,潛力在現場百多人中,當是屬于最頂尖的一批。
“且讓我等,來證明一番!”
他們還是存在了不小幾率,都成為那五分之一!
嗡嗡議論聲中,一道呼聲也響起:
“妥!”
此聲是從丹書仙人口中響起的,對方面上無喜無悲,緩緩點頭:
“此法能讓本道有所交差,又能不傷及禍亂仙宮和我道庭的和氣,是一不錯的法子。
不過,丹某還有一個要求,希望三位劍使能夠應允。”
滅仙劍使所化作的人形,側臉看向丹書仙人:
“使者請講。”
丹書仙人道:“無他,希望三位能夠允許本道也進入劍園中,觀摩一二,以示監督。”
此獠言語著,還輕笑了一下:“畢竟,若是不湊巧的讓那三個家伙都得了傳承。有本道在現場看著,仙宮也好將自己摘出去,證明并未做手腳。”
丹書仙人的話音剛落,一陣激昂的劍鳴聲又再次的在現場爆發。
“豎子!你是在找死。”
正是誅仙劍使再次顯形,其也化出了人形,須發上指,怒視著丹書仙人:
“劍園乃我仙宮重地,諸多弟子終其一生都只有一次進入劍園的機會,你這家伙,也配進劍園?!”
“夠了!”戮仙劍使的喝聲,也是再次的響起:
“誅仙子!丹書道友已退讓一步,同意了我等或可將那三個小家伙全都庇佑下,你現在口出狂言,又是在作甚?”
這時,即便是老好人模樣的滅仙劍使,也是嘆氣說著:
“誅仙劍使,此事暫且這樣吧。劍園雖是重地,但是讓人看一看,也并非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數萬年以來,來來往往的人多了去了,況且還有你我三人守護……”
滅仙劍使好聲好氣的說了一堆,那誅仙劍使方才收斂了殺意,只是冷冷甩下了一句:
“丹書子,本座會盯著你的。若是你在劍園中有所異動,便是將你當場打殺了,你那主子也無理來找我仙宮麻煩。”
丹書仙人被濃濃的劍意包圍,再次感覺心驚肉跳、天靈蓋發涼。
但是他心底里,卻也是暗暗生出了一股大喜。
此獠掩飾的不錯,喜色絲毫沒有顯露,而是臉色微白,正色的拱手:
“然也,本道定謹遵劍使的提點。”
空氣戰栗,誅仙劍使的人形,嗖的就變作成一道白光,消失在了眾人眼中,且他不再是只斂去了身形,而是徹底離開了此地,返回劍園中,要先做安排。
另外一道戮仙劍使,同樣也是默默的散掉了意識。
充斥在接引圓盤上的緊張氣氛,頓時消失的一干二凈。
那滅仙劍使輕呼一口氣,朝著兩尊劍使離去的方向搖搖頭后,便又朝著在場的眾人,以及那丹書仙人拱手:
“既然如此,諸位且隨本座前行,入我禍亂仙宮的劍園罷。”
嗖的,滅仙劍使還有幾道傳音落在了至光道師三人身上。
對方三人點頭,當即身化流光,揮舞劍氣,在接引圓盤的深處轟開了一道云路,并施展出精妙的劍術,將云霧修葺成了層層階梯狀。
此云路階梯,向著仙宮內的重重樓宇延伸,極為悠長,且還在不斷的衍生,一直沒入到了不可知的地界。
隨著滅仙劍使的轉身,一眾早就激動難耐的道人們,爭先恐后的飛奔上云路階梯,朝著劍園所在飛馳而去。
余列等人落在人群最后,他們不敢耽擱太久,也不敢用神識傳音,免得被那丹書仙人偷聽了去,便只是以目示意一番后,也埋頭跟隨在了人群身后。
眾人趕赴劍園的動作,在整個禍亂仙宮中,都是極大的。
特別是今年的弟子格外之多,且有滅仙劍使親自隨行,頓時就將仙宮中大大小小的道人們給吸引了。
一些原本在閉關修煉的,也都走出了閉關所在,兩眼羨慕的望著在云路中奔行的一干生面孔。
“劍園之行啊,若是我當年多成器一點,今日恐怕早就已經結丹了。”
“可惜可惜,當年雖有收獲,但未能上等傳承。若是能再入一次劍園,就好了……”
諸多議論聲,在禍亂仙宮的各地響著。
余列等人橫穿了整座仙宮,一路上的重重樓宇,讓他們目不暇接,算是將仙宮布局大致的領略了一遍。
終于足足兩個時辰后,他們才抵達了仙宮的正中央,其目中出現了三根“天柱”。
再湊近點,細細一看,才發現被云氣包裹的三根天柱,乃是三柄巨大的劍形,其上靈光重重,皆有古樸的字樣的環繞,正是仙宮的三尊劍使本體所化。
滅仙劍使望著三劍顯形,他口中輕笑:“那兩個家伙已經將劍園開啟,既然如此,爾等便直接進去罷。”
嗡的,其袖袍一甩,四周仙氣飄飄的白云,頓時翻滾蠕動,變得陰沉沉,化作成了烏云,且當中還有雷霆在滾動。
站在云氣上的余列等人,來不及反應,就紛紛感覺腳下一空,身子不由自主的朝著下方跌落而去。
有人朝下一看,目中烏黑一片,壓根看不清什么;有人試圖運轉法力,讓自己御風而行,卻發現渾身的真氣都被鎮壓禁錮了。
仿佛下餃子一般,百多人影,一粒粒的朝下掉去。
當有人下落到足夠近了之后,瞧見了一柄柄上指的劍器,下方陰氣沉沉,寒意逼人,其頓時被嚇得失聲驚叫:“莫要殺我!”
但是好巧不巧的,越是驚叫的道人,運氣就越是倒霉,準準的就砸中了朝上指著的劍器,頓時胸腹被貫穿,疼的死去活來。
至于那些沉得住氣的道人們,則是目中閃爍,明白從下落的那一刻開始,這場劍園試煉就已經開始了。
若是想要有所收獲,得現在就開始努力。
于是他們或是掙扎著,朝空曠的地方落去,免得被砸傷了,或是朝著劍光最是濃郁的地方落去,想提前選定目標。
云層上,烏云翻滾,孔隙合攏。
那滅仙劍使陪著那丹書仙人,則是緩緩的降下,他們一邊降下,還一邊打量著四周道人,評頭論足。
評頭論足間,丹書仙人的余光是緊盯著劍園正中央的地面,仿佛要將土層都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