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修盟?”
銀環參小心翼翼的問那夏仙家。
夏仙家繼續像是一只沒頭蒼蠅般,在原地轉來轉去,但是口中還來得及解釋說:
“唉,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逆修盟就是盤踞在咱西荒仙域中,最大的一股劫修。何謂劫修,殺人越貨、收錢滅門,無惡不作!
偏偏的,本地的六大仙宗都對它沒法子,暗中還對它頗有依仗,使得逆修盟的勢力反而遍布了咱西荒仙域,六大墟市外都有他們的蹤影,時不時就要出來鬧騰一陣子,其所過之處,雞犬不留,寸草不生!”
夏仙家擦著額頭上的冷汗,似乎隨著說話,冷靜些了,他嘀咕著:
“不應該啊,天目商會是掛靠在靈寶仙宗旗下的。若不是看上了它的靠山,老夫也不可能跟著它出來……”
余列等人聽著夏仙家的解釋,三人的臉色也是變得凜然。
尤其是那個宮裝女道,她的小臉煞白,連忙道:
“仙、仙域中竟然也有此等匪類?夏伯伯,那我等該如何是好!?”
夏仙家苦著個臉,發現自己著急忙慌的走來走去也無甚鳥用,他索性又頹然的坐在了吊床上,喃喃道:
“實在不行,老夫也只能棄了這肉身,轉世一遭咯。
我就不信了,他們抓得了老夫肉身,還能攔得住老夫的元神不成!”
這番沒志氣的話,讓銀環參更加急了:
“夏伯伯,那我們呢?”
“你們?”夏仙家嘆氣著,拍著大腿道:
“看你們運氣了,若是能混入其中,逆修盟其實也是一個不錯的去處。到時候好好干,指不定當上強人后,比挖礦種田要好得多。”
這話讓余列等人的心頭再次咯噔一下。
一路上,他們都已經是明白,自己和甲板上的其余野修相比,能夠落在夏仙家的手里面,被對方接引回墟市,已經是運道甚好。
而眼下若是落在了劫修的手中,不說一定凄慘,但是一定比落在天目商會的手里面,挖礦三百年才能獲得自由身,還要更苦更難熬。
后者,好歹還有個具體的期限,有重獲自由的機會。前者,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啊!
余列的目光閃爍,心間暗道:
“姓夏的修為,估摸著只相當于散仙,其拋棄軀殼就能夠離去的話,我施展出斬仙之氣,并輔佐鬼爐中的戮仙劍,當是也有離去的一線生機!”
他立刻就在心間醞釀起來,只待那群天目商會的人和逆修盟開戰,便趁機跳出戰場,速速離去!
反正此地距離那勞什子墟市,也不過一個多月的路程了,也無須再穿過蟲道等奇物。
“列陣!備戰!”
在余列幾人焦躁時,甲板上的人群們更是攢動,聲聲呼喝不斷的響起來:
“快快,讓那些野修也動起來!告訴他們,落入劫修之手,剝皮抽筋只是等閑,那可是來自山海邪修的勢力。”
余列聽著四周的股噪聲,忽然聽見了“山海邪修”四個字,他的眼皮微跳,心間生出了一個想法:
“不會這么巧合吧?”
余列猶豫了一下,他出聲問那夏仙家:“敢問仙家,左右人口中的山海邪修,又是何物?
他們和劫修有什么區別?”
夏仙家瞅了眼余列,隨口回答:
“劫修取財,兼職害命。
邪修者,則是一群自稱道士的域外天魔,彼輩食人練功,吞魂奪魄,偏生還悍不畏死,端的是可怖。
坊間傳聞,那逆修盟的老大,便是出身自山海界,所修煉的乃是山海界中的《四九邪功。那功法修煉起來,敲骨挖髓,掏心掏肺,嘶,更是可怖!”
這般回答,讓余列的心神一緊,暗道:
“逆流子!多半就是你了。”
余列早就從斬仙劍、尸寒子等人的口中得知,其便宜大師兄逆流子,三千年前就出走了山海界,還疑似投靠的了古修。
因此聽見四周人說逆修盟和山海界有關系,他便立刻想到了這點,現在果然是如此。
這一狀況,一時間也讓余列猶豫起來。
須知他原本的打算,便是跑到逆流子所在的地域廝混一番,現在脫離陰虛空不久,就碰見了對方麾下的爪牙,正好可以借此機會靠攏。
但是問題又來了,余列實不知道逆流子為人如何,其究竟是一欺師滅祖的大叛徒,還是一個忍辱負重、被迫出走的大孝子……
忽地,就在余列思索糾結時,一道輕笑聲在他的耳邊響起:
“小師弟,還不快快來為兄的身旁。”
咯噔!
余列的眼皮陡跳,他目中升起難以置信之色,僵硬的抬起脖子,朝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只見的一道純白色的人影,盤坐在眾人的頭頂,其看不清面容,僅僅能夠看清楚是一團白光。
余列望去,還能瞧見那人影正朝著他低下頭,在和他靜靜的對視。
“這、這怎么可能?”
余列心間冒出荒謬之色:“他如何能夠認出我來?我身上所有和山海界有關的東西,統統的藏在紫府當中,便是大天尊不以神識探入其中,也休想察覺一二!
莫非是修行功法,斬仙之氣,自相有所感應?”
但是事到如今,他都已經被對方認出來了,無須再多想了。
余列猶豫著,深吸了一口氣,打算先站出來,朝著自己這便宜大師兄見禮一番,套套對方的話,并看看對方究竟是真身前來,還是化身前來,再做決定。
但就在余列即將動作時,天目商會的甲板上,忽地就有數個人影跳出來,他們納頭就朝著半空中的純白人影相拜。
“弟弟參見哥哥!”
“哥哥,你竟然認出我來了。弟弟找你找的也好苦啊。”
“哥,你是來救我脫出苦海的是嗎?”
余列聽見這番話,頓時眼神變得怪異,他將差點就要跨出去的腳步,給收了回來,穩穩的站定在原地。
旋即。
余列就發現那半空中的白色人影抬起頭,不再看向他,而是看向了四方叫喚出聲的人。剛才其人盯著余列瞧的動作,似乎只是余列的錯覺?!
一聲無奈的嘆息聲,在所有人的耳中響起:
“我那小師弟,可沒有爾等這般,面目丑陋,不堪入目也。”
呲呲!
幾聲清脆的聲音,當即響起。
只見那純白色的人影微抬手,便有一道道白氣從它的手中飛出,切紙般,就將那些跳出來的修行者們切成了碎末,化作為一蓬蓬血雨。
血雨落下,又將底下正瞪大了眼睛的其余人等,給淋了個正著。
咳咳咳!
不少人被嗆著了,頓時劇烈的咳嗽起來。
余列站在人群中,他的瞳孔微縮,也不由的伸手,擦了擦自己臉頰上的一線血絲。
就在白氣涌動間,一股同源的感覺,果真就在他的腦中升起來。
這股感覺,正是從余列靈臺中的那殘存斬仙之氣傳來的。
這下子,純白人影的身份確定無疑,就是逆流子其人!否則的話,無人會引動余列體內的斬仙之氣異動。
不過越是如此,余列越是站穩了腳跟,并壓制著腦中的斬仙之氣,讓之不傳遞出異樣。
“冒充小師弟,罪大惡極,死不足惜。”
意興闌珊的聲音,從那純白人影的口中繼續道出。
眾人雖然瞧不見它的面容、表情,但是能看見它正微微搖頭,顯得極為失望。
余列心驚之間,一股竊喜之色也是升起。
他扭扭頭,看著身旁銀環參、夏仙家、莫姓壯漢三人臉上的迷惑表情,徹底的明白剛才那逆流子只是在誆騙他,想要騙他出來。
得虧他謹慎,又得虧甲板上有幾個大聰明,先他一步站出來,讓逆流子的誆騙露了馬腳。
就這時,一道冷哼的女聲,也從長蟲身上的樓宇口中傳出:
“逆流子,你無故殺我天目商會的財貨,還滅了我一個護衛,別拿你那找弟弟的可笑口吻來說事。
莫非你是故意為之,挑釁我等,想和我靈寶仙宗開戰不成!?”
叮鈴鈴!叮鈴鈴!!
一陣鈴聲,頓時就在甲板上晃動不已,其聲音宛如海浪拍打,讓聽見的眾人魂魄震動,天旋地轉。
意興闌珊的純白人影聽見,循聲朝著樓宇看去,發出了訝然聲:“靈寶仙宗的真傳弟子?”
那道女聲凜然回應:“正是!”
逆流子的白影發出一聲輕笑:
“好個標致的美人兒,你若是能尋見小師弟,本道可替小師弟做主,賜予你一個姬妾的身份,讓你可侍奉小師弟的左右,聽候差遣。”
叮叮!
靈寶仙宗的女仙聽見,大怒出聲:“豎子,安敢欺辱我!”
一股強悍的靈光,從金鐵樓宇中噴涌而出。
同時余列等人耳中的鈴聲,也是大作,令所有人的氣血都是不由沸騰,真氣也是混亂,可謂人人皆變色。
“聒噪。”
但是一道淡淡的呵斥聲,從純白人影身上傳出,對方搖著頭,輕輕抬手,便朝著那樓宇按去。
只聽噼里啪啦間,那五層高的金鐵樓宇頓時坍塌,重重陣法都宛如紙糊的一般,絲毫沒有起到作用。就連眾人腳下的甲板,也是被牽動得破碎。
甲板之下的龐大長蟲,同樣發出了一聲不堪重負的哀鳴聲……昂!
登時,那激烈的鈴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聲悶哼。
只見一道紫色的曼妙身影露出,她面帶輕紗,站在坍塌裂開的樓宇中間,周身盤旋著一尊銅鈴,嘴角面紗上還帶著一抹血色。
此女正是那靈寶仙宗的真傳弟子。
她的面色難看至極,望著逆流子化身所在,口中生澀道:
“咳、區區化身,就有上等真仙之力?你究竟是何等境界?”
逆流子的化身并未作答,它在施展出一指之力后,周身的白光就耗盡,緩緩的露出中央一張符紙。
那符紙紛飛變化,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千,恍若無邊落葉般,洋洋灑灑的向著甲板落去。
“小丫頭,吾之小師弟,乃是一品天仙金丹。
此乃他之真容,汝當傳遍靈寶仙宗及麾下所有墟市商會,若有行蹤,助吾相見,汝自可得一姬妾身份。”
逆流子吩咐完,頓了頓,又冷漠的道:
“若有人膽敢傷及小師弟的半根毫毛,凡地仙以下,殺無赦!凡仙宗以下,屠宗滅門!
若地仙以上,吾將親自討之,不死不休!!”
如此一番煞氣盈然的吩咐,清晰至極的響在現場每一個人的耳中,讓每個聽見了的人都是膽寒發悚。
“一品天仙金丹?不死不休?”
紫衣女仙的面色動容,她猶豫了一番,不由接過了一張飄下的那張符紙。
此女仔細端詳著,頓覺符紙上的人像刺目,讓人艷羨至極,她冷哼道:
“余列?好個天外邪修之余孽,一脈相承!”
只見那符紙上的人像,其正是余列那惟妙惟肖的真人模樣。
他正淺淺笑著,自信睥睨,而在他的身旁,還有著一口鬼爐、兩柄鬼劍,正在符紙當中游動,靈動至極。
如此景象,似乎是余列在桃州中大顯神通,打殺玄心老怪時的一幕。
咻咻!
逆流子離去后,一道道漆黑的虛影,也顯露在天目商會的頭頂上。
彼輩環繞成一圈,朝著逆流子化身消失的地點躬身行禮,并大聲呼喝:
“恭送盟主!”
“我等一定完成任務,恭迎小盟主回宮!!”
呼喝三遍后,這群逆修盟的修士們,不屑的朝著底下眾人瞧了一眼。
他們紛紛縱身化作為劍光,劃在虛空中,宛若一道道流星般,唯美森寒的消失在了眾人的目中。瞧其去向,似乎是朝著其余的商隊飛去了。
逆修盟的人等消失好一會兒后,天目商會的蟲船上依舊是寂靜一片。
就在余列的身旁,夏仙家等三人正心有余悸,后怕不已。特別是那銀環參女道,她十指緊捏這衣袍,面色煞白,怕得要死。
幾人左右互看一番后,面面相覷,都尷尬的捏過一張符紙,端詳了好一會兒。
忽地,他們若有所覺,齊刷刷的看向了身旁的余列,緊盯著瞧,目露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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