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刀有斬魂之能。
玄盧鬼王不愿坐以待斃,幾次反擊,卻都被那一襲黑色戰甲擋了下來。
它發出來的厲魂尖嘯,刺得傅留山和董銳雙手抱耳,賀靈川卻恍若未聞,眉頭都不皺一下。
這種震顫神魂的攻擊,被鏘龍戰甲直接過濾掉了。
玄盧鬼王越打越是憋屈,這處暗室太小,騰挪空間有限,對方的刀法又越來越兇猛,仿佛漩渦漸成,要把它吸進去一般。
而傅留山也從旁輔戰,這廝手底下千奇百怪的招數,有時丟符紙、有時戳杵尖、有時祭陣法,有時還往它身上灑不明來歷的藥水。單獨應付時,它還有辦法,可現在就非常危險。
轉眼間,它就被擊中兩次。
對方武器上的鬼毒膏生效,令它異常痛苦。
可惡啊!先前為了搶奪羅生甲,它把大部分力量,都劃給了領兵出征棉村的分身,自己受到嚴重削弱。
可惡,可惡,可惡啊!它的指令都被擋在這個莫名的空間之外,否則它藏在步沙華庭的兩具強大尸傀,就能給他們顏色瞧瞧,最不濟也能帶它逃走!
可是現在,它被困在這個不知名的空間里,無計可施!
它再一次開口求饒,賀靈川才道:
「生前毀于兩面三刀,死后還要兩邊橫跳。臨死前得的教訓,你是一點都記不下。」
在他看來,鬼王的重大戰略失誤就是分身過多,在分身一個個被消滅之后,本體的力量也一次次被削弱,到本次交手已不足為懼。
是時候結果它了。
「亂世求存,我不過順勢而為,何錯之有?何錯之有!」鬼王看清他的鐵石心腸,絕望悲嘯,「你們這些偽君子、你們這些裝腔作勢、忘恩負義的小人!」
「忘恩負義這四個字,你倒有臉說出來?」玄盧鬼王的表現,基本詮釋了什么叫「死不悔改」,賀靈川冷笑,「順勢而為?你贏了么?被羅生甲打完左臉打右臉,輸了一次又一次,最后只能茍且在暗無天日的地宮,過得比老鼠更慘,你怎么好意思稱自己是鬼王?」
賀靈川與傅留山正好將它逼進死角,嘴上和手上一起輸出。
玄盧鬼王氣到五官扭曲,厲嘯一聲向他沖來:「老子跟你拼了!」
它的身體,好像突然變得凝實,連臉上的肌理都顯現出來。
傅留山一見,就提氣大喝:「注意!」
他不進反退,直接躲去賀靈川身后一丈開外,速度是此生最快。
浮生刀帶著一縷幽光斬落時,玄盧鬼王額頭也正好爆出一點藍光。
傅留山立刻將那枚從不離身的黃銅鈴鐺舉在頭上。
鈴鐺瞬間化出一道巨大的虛影,像黃鐘般倒扣下來,將他護在其中。
鬼猿本就護在董銳身前,與他待在一起的還有伶光。傅留山出聲提醒時,鬼猿就火速回身,背對玄盧鬼王,一把將董銳和伶光擁進懷里。
神魂自爆!
走投無路的玄盧鬼王,再有一百個不甘心,最終也只能選擇與敵同歸于盡。
強大的氣浪橫掃整個密室,離爆炸中心最近的賀靈川被直接彈飛五丈,砰一聲撞在石壁上。
背對爆炸的鬼猿,也被狠狠推在墻上。但它早就縮成了球,把傷害減到最小。
喀啦,賀靈川掉到地上。
好一會兒,他才動了一下。
媽個巴子,渾身疼!
傳說有的仙人臨死前會來一招自爆元神,有驚天動地之能;玄盧鬼王雖然不是仙人,但三百年道行也不是吹的,雖然幾次分身后的力量大為削弱,但這下自爆仍是威力可觀。
雖然密室一 片黑暗,但他睜眼卻看見一大片雪花狀的斑點。
方才被爆炸閃瞎了眼,現在視力還未恢復。
賀靈川晃了晃腦袋,還有點耳鳴。
他伸手拍了拍鏘龍戰甲,果然是好寶貝。
鏘龍戰甲幫他擋去了十之七八的威力,剩下的則被幾個護身符分掉了,否則今回就不僅是腦震蕩那么簡單。
他坐起來抻了抻腰,見鬼猿動了動,把董銳和伶光放下來,自己才靠到石壁上。
董銳和伶光被它護得周全,沒什么大礙;鬼猿卻變成小猴子,坐在墻邊直楞眼,忽然俯身嘔吐不停。
董銳趕緊翻它眼皮看了看,又按了按頭頸和穴位,然后繃著臉道:「它神魂受了些震蕩,需要休養……你少說兩句,鬼王也不會氣炸。」
「它逃不出去又必死無疑,有第二條路可選么?」賀靈川扶墻站起,眩暈感飛快褪去,「老傅事先不就講過,在密室作戰就要防著這一手。」
他們也算有備在先,否則這一下就有傷亡了。
伶光奔過來,喂他服了一顆清心安神的丹藥。
「老傅還好嗎?」
傅留山還站在原地,沒被沖擊波彈飛。他兩手往前一伸:「看。」
那枚黃銅鈴鐺,碎了。
他一臉的戀戀不舍:「祖傳的鈴鐺啊,陪了我幾十年。」
「碎碎平安。能保住你這個孫子,你家祖先一定會很慶幸它物盡其用。」賀靈川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忽然又覺得不對,「咦,你到底多大歲數?」
傅留山郁悶地走去鬼猿邊上,點燃一根線香:「多吸兩口,頭就不暈了。」
鬼猿用力吸了幾下,又吐了幾口,狀況稍有好轉。
密室中已經恢復了安寧,但酸臭味兒開始彌漫。
董銳捂著鼻子:「快點出去!」
三人仔細檢查,確定密室當中沒有鬼王殘留的魂體,伶光也把地上的穢物清理干凈,賀靈川這才打了個響指:
「開!」
他一聲令下,后方的儀門突然打開,光明井的亮光又照了進來。
三人奪路而出。
等走出儀門、踏上石階,傅留山一個回頭,恰好見到「儀門」原地消失,而賀靈川抓回一面鏡子,往手臂一拍,鏡子就變成了手盾。
傅留山一下看懂了:「又是鏡中世界?」
棉村之戰,他就見識過這面寶鏡的妙用。鏡中世界偽裝的山洞,輕易騙過了石都尉和鬼王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