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霄的意志就是太平道的意志,以太平道如今的組織度,這種虛張聲勢、聲東擊西的戰術,很容易實現。
消息在有意無意的泄露之中,自然飛速的由斥候往各家送去,無數道不同的聲音問出了相同的問題:“太平軍大軍往西而去?這消息是真的嗎?”
幾乎每一個斥候都斬釘截鐵的確定道:“親眼所見,絕無虛假。”
這些斥候都是專業的,形象的為眾諸侯形容著太平軍的場景,“數之不盡的旌旗遮蔽天空,僅僅看到的就有數十營,蜿蜒如長蛇一般的行軍長隊,僅僅第一批前鋒人數恐怕就有三萬,數量繁多的輜重大車,按照經驗來判斷,足夠數萬大軍半年消耗。”
旌旗營旗、士卒人數、輜重數量,這三點就是判斷軍隊數量最重要的數據,現在這三點都沒有問題,那軍隊就沒有問題!
太平軍真的往西去攻擊皇甫嵩了。
根本不會有人想到這其中有詐。
因為進攻皇甫嵩本就不是什么錯招,正相反,這實際上是洛霄能做出的最好的選擇之一。
“守滎陽而戰皇甫嵩,己身無憂卻直逼洛陽,逼洛陽則勤王諸軍皆動動則有變,張角進可攻薄弱,退可守滎陽天險,真是妙啊。”
得到消息的,不論是洛空,還是洛子川,甚至就連皇甫嵩都是這樣想的,至于進攻皇甫嵩會招致洛空的西域軍聯合圍剿,以及弘農、三輔等郡勤王軍的聯合進攻,則被他們拋之腦后。
因為張角在這些最聰明的人眼中,本就是一個狂妄至極的人。
天下人都奇怪張角為什么要守在滎陽,卻不猛攻洛陽,就仿佛在等著勤王大軍來一般。
但是到了現在,勤王大軍真的到來的這一刻,這個荒謬的解釋竟然可能是真的。
張角他就是要等著天下勤王大軍而來,然后在萬軍從中,殺進洛陽,掀翻皇帝,完成他的誓言,摘下天子的冠冕,打落大漢的天命。
真是一個狂人!
現在他想要同時挑戰皇甫嵩和洛空這兩人,那也是非常合理的,這樣的狂人做出什么事情都合理。
河內郡。
洛空與洛川在屋中對向而坐,賈詡微微閉著眼。
洛川和洛空大致上同齡人,按照關系來算洛川的夫人是洛空的表姐,因為洛欣的母親和無雙侯夫人是親姐妹,不過在洛氏之中,堂親和表親也沒有什么區別。
洛川與諸侯會盟之后,就來到河內郡之中,準備配合洛空的行動。
駐扎在河內郡的洛空,從接到太平軍出動的消息開始,就開始頗為焦急的踱步,洛川跪坐在旁邊問道:“子明,為何如此著急?
那皇甫嵩是天下名將,謹守城池,難道還能直接敗下陣來?
就算是張角之前曾經攻破皇甫嵩,但野戰和守城又不同。
而且若是你真的焦急,不如就直接先率領大軍渡河而擊,河內郡籌集的糧草足以支撐一萬大軍了。”
洛空停下踱步,跪坐在席上,沉聲道:“姐夫你久在中原,不明白久經沙場的將軍是有知覺的,每當我想要渡河時,就感覺很危險。
似乎做了這件事之后,會發生什么大恐怖一樣,這讓我頗為驚疑不定。
以往在戰場上出現這種情況時,都是能救命的。
我得將三萬大軍都帶上才行,否則總有一種不妙的感覺。”
聽到洛空所言,洛川眉心出現了一絲凝重,他萬萬想不到竟然會這么兇險,沉吟道:“那現在該要如何?”
洛空手指無意識的摩挲著,然后眼中閃過一道狠光,厲聲道:“文和,你之前所說的辦法是什么?”
話音落下,賈詡一直閉著的眼睛微微睜開,洛空和洛川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見到賈詡之后,洛川最大的感受就是,這天下并不是沒有英才,但是漢廷竟然都沒重用。
滿殿公卿,不如一個出身寒門的士子,甚至是遠遠不如。
別的不說,如果將賈詡放到三公的位置上,讓他掌握尚書臺,起碼能讓朝廷穩定的運轉下去,不會陷入這么頻繁的內耗之中,更不會走到現在這一步。
賈詡來到洛空身邊之后,就一直非常收斂自己比較黑暗的一面,遠遠望去相當的敦厚。
賈詡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他一直都想說,誰懂啊,他其實本就是個面善的好人。
以前那些黑心的舉動,不過是他的保護色罷了。
此刻聽到洛空所問先是向二人微微作揖,然后緩緩說道:“河內郡有數萬勤王大軍,但其中精銳都被洛陽抽走,剩下的都是農夫。
這些農夫上了戰場就是害人害己,河內太守守為了一己私利竟然做下這等事,實在是其心可誅。
最關鍵的是,這些農夫的存在還占據著大量的糧草,致使我西域之兵不能盡渡大河,與太平軍決戰。
僅僅是這兩條,河內太守就已經有取死之道。
但上天有好生之德,主公可以邀請河內太守來此,告知其中利害,使河內太守解散勤王軍,將糧草供給于我西域之兵。
若是愿意,送他一份功勞也未嘗不可,若是不愿意,二位君侯都是金令列侯,想必戰時殺一個兩千石太守不在話下吧。”
前面的話還算是平和,等到最后一句話時,還是忍不住流露出一絲大善人本性,他忍不住抬起頭一看,見到洛空和洛川都沒有反應,微微放心,看來眼前這兩位君侯都是和他一樣的大善人。
洛空等到賈詡說完之后,就忍不住感慨道:“文和說的好啊。
解散河內郡勤王軍,河內郡的百姓可以免于到戰場之上送死,河內太守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士人可以不用踏上危險的戰場,我西域大軍得到了可以進軍的糧草,這就是三贏吧!
就按照文和所說的做,今天就把河內太守給直接做……
勸說好。
姐夫,安陽侯是河內大族,可否讓安陽侯前往,聯絡河內大族,讓河內太守不要礙事。”
安陽侯國本就在冀州和司隸的交界,后漢重新劃分,徹底將整個安陽侯國以及安陽侯國以北百里都劃到司隸河內郡之中,安陽侯國就成為了河內郡的大族。
雖然安陽侯不在這里,但洛川直接點了點頭說道:“沒問題,伱是不是還沒有見過安陽侯?
這一代的安陽侯和家族更是親近,他的妹妹嫁入了昭城,這些小事和他說一聲就行。”
夜幕落下,河內太守頭皮發麻,從洛空來到河內郡之后,他就一直在避免和洛空直接照面。
因為他實在是變不出來糧草,洛空再要也沒有,之前一直和洛空扯皮,他還頗為自得,沒想到洛空不出手則已,一出手竟然就邀請自己進行轅。
洛空的行轅對河內太守來說就是龍潭虎穴,是他避之不及的所在,結果現在竟然要自己送過去,真是倒霉晦氣。
“卑職拜見驍騎將軍、無雙侯,君侯萬安。”
河內太守扯著一臉笑比哭難看的臉躬身作揖,洛空這兩個主要的身份,哪一個都比他這個兩千石的郡守高,洛空微微抱拳回禮。
河內太守剛剛落座,屁股碰到跪坐時的支撐物,就見一壺壺美酒端上,一上來就是幾杯酒灌下去。
洛空這才笑著開口,他也不做遮掩,直接就將賈詡的那一番說辭說出。
然后直接要求河內太守解散勤王軍,將糧草交給西域大軍,他要渡河去和皇甫嵩打交叉火力。
河內太守剛剛喝下的一杯酒,聞言瞬間瘋狂的咳嗽起來,他簡直難以置信自己剛剛聽到的話。
再一看坐在主位上正笑瞇瞇望著自己的無雙侯,微微放下心來,的確是自己出現幻覺了。
幻覺個屁!
河內太守沒來得及欺騙自己,他的表情就徹底垮下來。
他想要站起身怒斥洛空所說的是妄言,解散一路勤王軍,這是奸佞所為。
但是微微抬眼向洛空望去,在洛空的身后,有一副鳳凰旗幟。
那幅鳳凰之像好似真的要騰飛起來,上面所繡的金絲就像是火焰一樣熊熊燃燒著。
“進了無雙侯的行轅,無論那位君侯提出什么要求,成靜公都一定要答應,這是唯一的生機。”
回想起那個一向多智的年輕人說的這句話,然后望向無雙侯和善的笑容。
河內太守咽了咽唾沫,強笑道:“君侯所言有理啊是靜先前沒有想通這其中的道理。
靜在這里多謝君侯了,若非君侯,靜險些就誤了大事,就按照君侯所言去做,靜這便去安排。”
洛空眼底冰冷,面上卻豪爽的笑起來大聲道:“好,真是忠臣!
等到擊敗了太平軍,定然為太守記上一功,太守既然有要事,本官就不久留太守了,來日定然與太守歡暢痛飲。”
“他察覺到了,背后有高人。”
賈詡從后面走出,沉聲道,洛空將酒飲下,微微笑道:“不重要,事情辦成即可,畢竟是朝廷大員,既然識時務,那就算了,準備渡河吧。”
空有仁義,能得人心,軍河內,太守自散其部五萬,夜奔行轅曰:“愿為君侯帳前一卒。”
河內父老豪杰亦從之,西域奔五千里而至,旦夕之間,竟得人心至此,真奇景也。——《漢末英雄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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