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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生路

  交易所的提出,和現在大唐的現實也脫不了關系,從上古種種殘酷的刑罰,到廢除肉刑,再到大唐簡政寬刑,這實際上是一種民本思想的逐漸下移。

  大唐內部民權思維也興盛起來,所以才有了后續的東西。

  “將社會上閑散的錢集合起來,投入到需要資金的企業中,同時投資的百姓也能夠得到切實的好處。”

  這是提出建議的大臣對天子的進言。

  這件事很快就遞到了御前會議,參會的都是目前帝國真正的高層,天子和洛長青都處于猶豫中。

  在聽取了眾人的表態后,天子已經傾向于建立這個交易所,主要是因為,這似乎是另外一個吸納民間資金的場所,這讓他很是動心。

  這主要是因為洛氏錢行的問題。

  這些年洛氏錢行自然是獲利頗豐,但到了現在,洛氏錢行有一個大問題,那就是他背后是洛氏,對各種貸款資料審核很嚴。

  對于一個錢行來說,這樣可以保證錢行的爛賬率很低,洛氏錢行這么多年健康良好的運轉,就得益于此。

  但這就讓很多工廠主不好從錢行中套取資金,也不好通過遞好處來違規得到貸款。

  對于地方官員來說,很多他們看來的工廠,需要資金,卻從洛氏錢行批不下來,再加上現在已經是電氣時代,已經不想曾經那個時代,交通和通訊不便,所以現在錢行遍地開花,基本上每個行省甚至州府中都有錢行。

  那些錢行在老百姓眼中自然是不如洛氏錢行穩妥,從規模上以及運轉上,都遠遠不如洛氏錢行。

  但那些小錢行很多規模也已經很大,而且利息給的也比洛氏高,同樣吸納了很多儲蓄。

  那些錢行和工廠結合起來,形成了巨無霸一樣的大集團,這些集團的實力之強,是難以用言語簡單描述的,這么說吧,洛長青就是用這些人將土地貴族擊垮的。

  比如有的工廠表面上是生產農具和汽車的,但只要稍微改裝,就能夠化身軍工廠。

  工業的增值速度反過來反哺了錢行,很多錢行用一種極快的速度膨脹起來,工業和金融的結合,早就了壟斷集團。

  在洛長青看來那當然是很危險的,畢竟一旦工廠出現問題,這些業務單一的銀行就會暴雷,收不回貸款,那儲戶的儲蓄基本上就化為烏有。

  錢行出現問題,工廠的資金鏈就會出現問題,既而大量的雇工失業。

  大部分的雇工,只能勉強維持生計,如果這些人失去工作,那對帝國的沖擊,就如同農業時代,失去土地的農民。

  帝國的傾覆就在這其中醞釀了。

  但他沒有立場去管這件事。

  君主的權力理論上是無限的,但實際上卻不是,這世上自然有道理還在君王之上。

  君王可以踐踏這些道理,但卻不能改變天下人的思維。

  欠債還錢就是這樣的道理。

  雙方間約定的契約,而且這種契約經過兩個正常人的確認,即便是君王也不能干涉。

  百姓手中的錢,可以自由決定投入哪家錢行。

  這便是自古以來的道理。

  如今的大唐錢行本質上是一種私人借貸,拿到的儲蓄單上面沒有加蓋官府大印,只有百姓和錢行間的印章。

  當年洛氏錢行也是如此,只不過洛氏錢行的信用太強,讓大家直接無視了這一點罷了。

  洛長青看到了這種危險,他對于金融自然就更加的謹慎,越是接觸這方面,他就越覺得這是一個能毀滅一切的東西。

  如果不嚴加管束的話,遲早會搞出大亂子,現在各行省中的錢行,根據洛長青得到的判斷,就已經有漸漸出問題的,不是經營上的不善,而是要被當地掏空了。

  現在又出現了一個新的斂財工具,洛長青沉默許久,還是覺得不能讓這個東西出現。

  這個交易所說的輕巧,讓百姓自由選擇自己想要投資的公司,理論上自然就是那些業績好,看起來有前途的公司可以得到更多的金錢。

  但問題就來了,老百姓從哪里知道公司內部的經營狀況,洛長青只略微一思考,就想到了很多破綻,這東西就是一個坑人的存在。

  最后能在這其中得利的無非就是各個權貴,而且這個新成立的交易所,如果算是衙門的話,又該算是什么級別的衙門呢,級別低了,上下其手的人就更多了。

  洛長青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提出建議的一眾人,頓時就變了臉色,另外有一些人卻眼睛亮了起來。

  似乎從洛長青的言語中得到了什么靈感。

  天子聽罷洛長青的言語,頓時有些猶豫起來,他想了想,就感覺有些累,畢竟年紀大了,如果不是洛長青這個將近百歲的老人在這里,他才是這里年紀最大的人。

  天子已經是大唐皇室有史以來最長壽的皇帝。

  這人啊。

  有時候活的太久不是好事。

  天子最近十年,雖然還是信任洛長青,但他有個毛病,那就是有些昏聵,容易聽信婦人之言,身邊十幾歲,二十幾歲的小姑娘,吹吹枕邊風,就經常做出一些荒唐事。

  好在他還知道一些分寸,基本上事情都不算是很大,但這已經是一個非常不好的跡象。

  前些年洛長青只要講明利害就可以了,但現在有時候就需要嚇唬一下天子才行,天子現在做很多事,他在乎的是事情大不大,這就導致許多事情,表面看起來沒有什么壞處,甚至還有好處,但實際上可能為禍深遠。

  這些本來應該被否決掉的事情,都被天子同意了,洛長青是宰相,本來沒有鳳閣鸞臺印,詔令也是不能實行的。

  但事情多了,洛長青不可能完全否決,否則天子顏面何在,況且,他否決天子的詔令,總是要給出理由的,除非明確有壞處,很多事情,不能僅僅憑借猜測。

  比如現在這件事。

  雖然洛長青將自己的顧慮講出來,但天子可能根本就意識不到到底有多么嚴重。

  說的明白些,這個世界發展的太快,短短幾十年的時間,就從蒸汽時代徹底的跨越到電氣時代,天子這種老人,他已經跟不上現在的社會了。

  新興階層已經向著新學主義最高的階段帝國主義邁進了,現在逐漸走向壟斷,在各個行省中蓬勃發展的金融和工業的結合體,就是這種明證。

  不僅僅是天子,現在帝國中高層的很多人都是如此,面對這個新世界,他們已經落伍了,遠遠不如那些年輕人。

  在這個世界上,年輕人就是比老人更強,老人即便是掌握著海量的資源,但大多數時候,還是會被一無所有的年輕人掀翻。

  在如今這個風起云涌的大時代,就更不用說了,現在整個世界的力量處于極速增長的階段。

  假如十年前整個世界的力量是10,帝國掌握了6,于是可以鎮壓一切不服,但現在整個世界的力量已經變成了30,帝國所掌握的力量可能卻只有12,看起來帝國的力量翻了一倍,但實際上帝國的相對力量是降低的。

  如果帝國高層一直都沉浸在浮華中,見不到隱藏在民間的危險,那就真的沒人能救的了他們了。

  “祖父,天子下了詔令,在帝國的幾座主要城市都開設了交易所,設置了守金令,正四品的高官。”

  真累啊。

  坐在王府中,洛長青只覺久違的有些疲累,當初在這里他和前來勸說他的新學黨人說,帝國天下在他的肩上,現在帝國天下真的全壓在了他的肩上。

  交易所的設立,果然讓現在烈火烹油的局勢,再次向著更繁花著錦而去,實際上大部分百姓根本就不知道交易所是什么東西,能參與這些交易所的,都是小有積蓄和資產的人,是所謂的中間階層人士。

  天底下不是只有洛長青一個聰明人,洛氏也不是只有他一個嫡系,只不過大多數人都被眼前的繁華迷了眼。

  如今的經濟社會誕生才多久,誰都不知道現在的這種社會形態,會導致什么,就像是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會有什么危險,誰也不知道,只能一點點摸索。

  洛長青因為洛氏錢行的存在,能夠見到很多的數據,所以能夠提前預見一些危險,但其他人做不到。

  大多數人只能見到這個世界每時每刻都在變化,一座座的高樓拔地而起,路上的汽車越來越多,幾乎所有的工廠都開足了馬力,不斷的生產著人類所需要的一切物資。

  在城鎮化的大勢下,只要能夠投入市場,就不愁賣出去,電氣時代所帶來的龐大生產力,正在改變著所有人以及整個世界。

  在這個時候才能夠看得出來,帝國一統的重要性,如果沒有一統的帝國,現在各個行省間,可能已經發生戰爭了,但是現在競爭雖然極其的激烈,但卻還保留著最后的底線,商戰再慘烈,起碼也不會數百萬人死去。

  局勢進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對于他們來說,最后的阻礙可能就是皇室了。

  而這里的“他們”,不僅僅是那些大商人,還有極其之多的帝國官僚,甚至包括總督級別的官員。

  洛長青現在還在堅守著,有時候也不知道自己在堅守什么,他什么算不上一個裱糊匠,因為大唐帝國變成現在這個到處漏風的樣子,他才是第一功臣。

  經濟基礎的改變,是他的改革手筆,政治寬松化的改革,也是他的手筆,文化管制的放松,也是他的手筆。

  如果要給大唐掘墓人排名的話,他的確是第一。

  但肉眼可見的,現在的大唐變的比原來好了,從各方面都要好的多。

  他對于又感到著實的欣喜。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大唐,亦不負百姓。

  最近這些時日,天子愈發的荒唐了,聽說終日里就是在后宮中和美人嬉戲,各種奇珍古玩,頗有古代昏君的跡象,要說這位天子,從登基以來,前半生還算是勵精圖治,但后半生,已經玩了好幾十年。

  洛長青也有一段時日沒有見過天子了,他如同往日一般,從宰相府出來之后回王府,卻沒想到在路上被宮中的宦官截住了。

  那宦官很是急切的說天子請洛長青進宮,洛長青也不疑有他,便進了宮。

  等到進了皇宮之后,洛長青才感覺到不對勁,皇宮中有些氣氛緊張,這是發生大事了。

  他倒是不在乎自己的危險,因為這種刺殺對于洛氏家主是沒用的,刺殺有用的情況,首先就要政治人物沒有政治繼承人,但洛氏總是會有繼承人,而且能夠繼承前代的遺志,所以基本上沒有針對洛氏的刺殺。

  等到走進皇宮寢宮的時候,洛長青竟然見到了有白綾等懸掛,這難道是天子駕崩了?

  他簡直如遭雷擊,但轉念一想,不對勁啊,就算是天子駕崩,但自己這些重臣都沒來,怎么可能掛白綾呢,天子不可能繞過他這個洛王,讓別人主持后事,從一百多年前,就已經沒有這樣的事了。

  天子和洛王互相送終,這是大唐政治的鐵律。

  等到他走進殿中,才發現一具棺槨正擺在其中,但是沒有蓋蓋子,宮廷樂師正吹奏著哀樂,似乎是聽到了腳步聲,從棺槨中坐起一個人來,洛長青定睛一看,竟然是天子!

  縱然是早知道天子越來越荒唐,但也沒想到他竟然如此荒唐,給自己辦了這樣一場葬禮。

  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見到洛長青來了,再一看洛長青的臉色,天子明明已經年紀很大,但臉上卻出現了訕訕的神情,從棺槨中爬出來,笑著對洛長青道:“洛王,你來了,你別生氣,朕感覺列祖列宗這是要召喚朕了,所以提前熟悉一下,你看朕的臉頰,蒼白到這種地步,怕是命不久矣了。”

  洛長青這才仔仔細細的觀察著天子的面色,眉頭頓時一凝,天子不僅僅是蒼白的問題,他最大的問題是蒼白之下有蠟黃,天子說自己感受大了列祖列宗的召喚,還真不是在胡說,這么看下去,真的是死亡隨時會到來,天子真的要壽終正寢了。

  “你們都出去,讓朕和洛王好好說說話。”

  天子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包括史官也直接趕了出去,這個舉動讓洛長青一怔,知道天子是要說些史書上不好記載的話。

  天子招呼著洛長青坐下,“洛王,咱們年紀都大了,而且坐椅子習慣了,朕也就不搞跪坐那一套了,直接坐吧。

  來,洛王你給朕斟茶很多次,這次朕給洛王你斟茶一次,朕死到臨頭,就想和洛王你好好說說話。”

  這番舉動的天子,讓洛長青也感覺很是陌生,不知道天子壺里賣的什么藥,他也不避諱,直接將茶接過來,隨意一句,“多謝陛下。”

  天子又給自己斟茶,輕抿一口,“回味甘甜清冽,真是好茶,可惜以后喝不到了,不僅僅是這好茶,還是美人,美酒,美景,還有很多東西都享受不到了。”

  天子在這里感慨著,發自內心的覺得遺憾,“洛王,這些年朕做下的荒唐事,讓你感覺很頭疼吧,是不是奇怪朕為什么突然就變成了這幅樣子。”

  天子此話一出,洛長青瞬間抬起頭來盯著天子,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洛長青之前以為天子是因為年紀大了,于是就懈怠了,畢竟歷史上這種事實在是不少,但聽天子的言語,這其中還有什么隱情,這倒是讓他感覺很是好奇了。

  天子似乎是在回憶著什么一樣,“每一個大唐天子在繼位之后,都會想著振奮大唐的國勢,這是一個值得每個子孫驕傲的王朝,古往今來最偉大,朕也不例外。

  但后來朕發生不對勁了,從第一次大唐征討羅馬卻沒有建立功業開始,后來洛王伱提出了革新,于是有了現在的大唐。

  其實洛王你知道嗎?

  在這個過程中有人給朕講過,革新對大唐的傷害,對朕這個天子的傷害,是不可逆的,朕知道,這些東西,你都知道。”

  洛長青沒有說話,天子不是個傻子,他的消息渠道也不是只有自己這一條,這些年中,有人給天子說這些,也很是正常,他對天子的想法,更是好奇起來。

  天子微微嘆口氣,“一開始知道這件事的事情,朕很是憤怒,不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你堂堂洛王,為什么要挖大唐的根基。

  朕懷疑過所有人,但從來都沒有想過,洛氏家主會做這些,朕當時就想要將你召進宮,質問你,你辜負了朕的信任,朕很生氣,很難過,想要殺些什么人,才能抑制住那股郁氣。”

  “天子最后沒有召見臣。”

  洛長青輕聲說著。

  天子緩緩點點頭,“是的,朕沒有召見你,因為朕用最后的理智克制住了自己,朕一直都在想,這天下不僅僅有李氏的一半,還有洛氏的一半,洛氏怎么可能做出對大唐不利的事情來,如果大唐亡了,洛王你會怎么做?”

  洛長青似乎很隨意,卻又很堅決的說道:“無非殉國而已。”

  天子重重一揮手,慨然道:“是啊,朕就知道你會如此,那你為什么要對大唐不利呢?朕一直都在想這個問題,想了很久很久,想到太陽落下,月亮升起,朕終于想明白了。”

  洛長青挑挑眉,“陛下相信臣沒有那么做?”

  天子搖搖頭,“那倒不是,洛王你的作為就是在損害大唐,朕所想的,不過是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讓朕猜一猜。

  是不是不得不如此?”

  洛長青有些動容,一個家族的信譽到了這個地步,可謂是天下無雙了,明明知道洛長青就是在做一些對帝國有害的事情,但卻依舊相信他是有苦衷的。

  伴隨著洛長青點點頭,天子好像心中散去了一塊心病,“朕就知道如此,之前有不少人和朕說了很多能維持統治的辦法,但朕都拒絕了,因為既然洛王你沒有和朕說過這些,那就肯定是有問題的。”

  洛長青聞言緩緩開口道:“臣是想要給皇室積德,想必陛下知道,在歐洲有不少國王和大公,被推上了斷頭臺,臣不想讓皇室落到那個地步,所以這些年,從來都沒有強硬的鎮壓過那些民間的力量。

  臣不希望皇室的手上,沾染太多義士的血,否則如果有一天,大唐真的滅亡的時候,會被清算的。”

  天子其實也算是個很聰明的人,一聽洛長青所言,就猜到了這一點,他的手有些抖,但還是堅強的問道:“洛王是覺得以后不會再有皇室了。”

  如果未來還有皇室的話,那大唐就不可能滅亡,因為對于天下來說,既然還能有一個皇室,那為什么不是大唐呢?

  要知道大唐可是有洛氏全力輔佐的!

  洛長青沉默了一瞬后道:“說老實話,現在臣也不知道,但看現在的發展趨勢,可能會是如此,伴隨著社會的進步,大唐可能真的會滅亡,現在很多帝國官員,都有些不安分了。”

  “朕就知道。”

  天子有些哽咽起來,“朕其實從洛王你的舉動之中猜到了這一點,所以朕后來不太在乎天下以及大唐的局勢,能多維持一日,就是一日,既然如何做,都不可能挽回,那朕就好好享受好了,好在大唐沒有亡在朕的手里。”

  一個天子,一個洛王,竟然在這里可以說,頗為心平氣和的討論大唐滅亡的問題,這不得不說是一份奇景,也只有在這個特殊的時代,才會有這種事了。

  收拾了一番心情,天子很是低落的說道:“洛王,真的就沒有辦法了嗎?”

  洛長青同樣很是低落的說道:“陛下,其實臣這些年一直都在尋找兩全之法,但是找不到,您其實是個明君,但即便是您,這些年也做了很多事情,有些事情,臣也不好去處理,皇室內部的很多事情,都不好處理,造成了很多的不滿,這其實都是帝制本身所存在的問題。

  隨著帝國的變化,各項事務的處理,來自皇室以及貴族的阻礙,就愈發的大,相互之間的沖突就愈發的大。”

  對于洛長青所說的事,天子當然很是清楚,宗親以及外戚,天然就擁有巨大的權力,在帝國本土境內,大多數的錢行以及工廠都有他們的干股,這些人靠近中樞,掌握著巨大的權力,能夠輕而易舉的影響市場以及官府。

  他們的生意很好做,但其他人就不好活了,但這個問題就算是洛長青也解決不了。

  這些人的權力是生來就擁有的,在帝制下,是非常合理的,是任何人都無可指摘的,擁有龐大的思想基礎,那就是傳統宗法制度,宗族傳統,鄉黨思想,屬于典型的改革殘留下來的封建殘余。

  天子和洛長青相識這么多年,在某種程度上,天子可以算是洛長青半個弟子,一些道理他還是懂得,有些事情是不可能處理掉的,只能延后。

  “洛王,你說大唐還有能多少年?李氏真的能順利的躲過這場殺劫嗎?”

  天子的嗓子有些干啞,洛長青在他的面前說了很多難處,卻沒有說什么解決的辦法,他就知道,那些滅絕人性的辦法,洛長青是不會去做的,而且也不會讓他去做。

  這個大唐是李氏的,也是洛氏的,如果一件事洛氏不同意,那李氏就很難做得成,如果皇室非常去做一些滅絕人性的事,以維護自己的統治。

  天子猜測,洛長青不僅僅不會幫助李氏,甚至可能會站在李氏的對立面上,那將是李氏以及大唐所遭遇的最大危險,結局是不可預料的。

  “對于大唐的未來,臣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想法,不過陛下應當是看不見了,真是一件好事。”

  在大唐大廈將傾的時候,能夠不見到這件事,的確是很幸運,天子自己也點點頭,頗為認同。

  “洛王能說說那個模糊的想法嗎?朕有些好奇。”

  到底是什么辦法,能讓李氏安穩的度過這樣的殺劫時刻,如此龐大的帝國,到底要如何去交付呢?

  洛長青沉默了許久,緩緩道:“在一個合適的時刻,主動退位,將權力移交出去,以大唐這么多年的功德,在世人心中的聲望,再加上洛氏作保,李氏絕對不會被清算。”

  洛長青的言語宛如石破天驚,讓天子震驚的說不出話來,這簡直匪夷所思,主動退位,自古以來哪里有這樣的王朝。

  好有道理啊。

  天子有些無力的垂下手。

  洛長青也知道這番話有多么的驚世駭俗,良久天子重重喘著氣道:“洛王,朕在遺詔里面,會交待這件事,如果下一代天子事有不逮,可以退位。”

  在生命的最后時刻,這位做了數十年的天子,終究還是有幾分魄力,在身死族滅和保留族名中,做出了自己認為正確的選擇。

  二人又聊了許久,洛長青告辭。

  二人下次相見,大概就是天子真的駕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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