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藍凌霜的調查，這個劉志的家庭條件一般。
平時應該就是跟著王俊杰混吃混喝，也有過被治安拘留的前科。
“劉志……”
陳言看著投影上的照片，有些疑惑。
“三天前，這個劉志在哪兒？”
這個劉志既然是王俊杰的發小，天天和王俊杰鬼混在一起，兩人經常共同出入夜場。
那么劉志對王俊杰的行蹤應該非常了解。
可是王俊杰從被殺到桉發經過了三天時間，劉志為什么不報警？
藍凌霜自然明白陳言為什么問劉志的行蹤。
和陳言一樣，當得知兩人關系戶，藍凌霜的第一個疑惑也是，劉志為什么不報警，他還不是就是兇手？
但是，在調查之后，藍凌霜打消了疑慮。
“劉志應該沒有作桉的，可能因為從5天前開始，劉志就被他父親關在了家里。”
五天前？
關在了家里？
“什么情況？”
“是因為劉志訂婚的事情，”藍凌霜已經做了詳細調查：“根據劉志交代，半個月前劉志和王俊杰在酒吧里和王俊杰前女友的男朋友發生了沖突。”
“因為劉志和王俊杰下手比較狠，將人打進了醫院，兩人當天就被治安拘留了，五天前，兩人才被放出來。”
“本來劉志應該在10天前和他的未婚妻訂婚的，但是因為治安拘留，女方那邊就不同意了。”
“之后，劉志放回來的當天，就被他父親沒收了手機，不讓他和外界聯系。”
“所以，劉志對于王俊杰出事的情況并不知情。”
原來是這么回事。
這樣的話，劉志的嫌疑基本上就沒有了。
“半個月前和王俊杰發生沖突的人，具體情況了解了嗎？”
“還有，最近王俊杰都和誰有過過節？”
“這個人，還真有點多，我們查了過去一年和王俊杰有過沖突的人的名單，一共是9個。”
9個？
一年之內，和王俊杰發生沖突的人就有9個？
怪不得藍凌霜說王俊杰仇家滿天下。
這小子確實挺能惹事。
“第一人叫李寶強。”
這個人就是最近和王俊杰發生沖突的人，半個月前，王俊杰和劉志就是因為打了他才被治安拘留的。
“李寶強的女朋友宋莎莎是王俊杰的前女友，半個月前，雙方在face酒吧發生了沖突。”
“我們詳細到查了當晚的情況……”
藍凌霜的工作做的確實很細致，酒吧里當晚發生沖突的視頻都已經調閱完畢。
“姓王的，你今天把老子弄死，老子早晚有一天要弄死你！”
投影中播放的是李寶強被打后的狠話。
兩人沖突的原因很簡單，就是為了一瓶酒。
face酒吧為了刺激消費，很一些就把一樣，推出了類似黑桃a之類的酒水套餐。
當天晚上，李寶強為了在自己的新交的女朋友張面子，點了一套全場露臉的黑桃a酒水套餐。
王俊杰當天晚上恰好也在，看到自己的前女友剛剛分手沒幾天就找了一個凱子，覺得自己沒面子，就故意上前挑釁。
只收雙方就起了沖突，李寶強吃了虧，被王俊杰和劉志暴揍了一頓。
“王俊志和劉志治安拘留出來后，仍然沒有放過李寶強，出來的當天兩人連家都沒回，直奔宋莎莎的住所，堵住了李寶強又給他揍了一頓。”
“之后劉志回家后就被禁足，一直到現在，而王俊志三天前死亡。”
“這個李寶強現在在哪？”
“我們的人真在找，暫時還沒結果。”
不見了？
李寶強和王俊杰因為宋莎莎爭風吃醋，連續發生了兩次沖突。
從目前看，李寶強的嫌疑還是比較大的。
陳言擺擺手，示意藍凌霜繼續匯報。
“另外一個人叫孫偉，一年前被王俊杰開車撞了，當時車禍并不嚴重，孫偉的腿被撞斷了，兩人當時選擇了私下調解。”
投影上是一名中年男子的照片：“這個人就是孫偉，根據調閱當時的事故資料，兩人私下和解，由王俊志支付孫偉的醫療費用，并賠償孫偉誤工費、精神損失費和康健療養費用8萬元。”
“但是王俊杰在雙方達成和解后，只給孫偉支付一部分醫藥費，當時承諾的8萬元賠償費用一分都沒有支付。”
“孫偉因此和王俊杰發生過多次沖突，甚至打過三次報警電話，但是王俊杰依然沒有支付達成和解的約定賠償費。”
“一個月前，五分隊接到過王俊杰的報警，他的轎車漆面被嚴重損毀過，但是一直沒有找到是誰干的。”
“不過孫偉一直都是第一懷疑對象，因為他以前曾經砸過王俊杰的車玻璃。”
“只不過損毀車漆的證據不足，沒有辦法確定是孫偉干的。”
“目前這個孫偉我們已經找到了，下午就能到偵緝隊接受問詢。”
接著，藍凌霜又介紹了另外和王俊杰有沖突的七個人的情況。
這幾人都是酒吧里和王俊杰起過沖突的，但是并不像李寶強那樣嚴重。
“這樣，這9個人都要找到，調查一下9個人三天前的行蹤。”
“是！”
嗡嗡嗡！
藍凌霜剛剛匯報結束，陳言的手機震動響起。
是張朝陽。
“陳隊，南江路這邊有發現！”
半個小時后。
南江路御花園小區。
這是王大志給王俊杰買房的小區，平時王俊杰就住在這個小區。
“陳隊，我懷疑這里是第一作桉現場！”
剛下車，張朝陽就給陳言帶來了一個大驚喜。
“第一現場？”
“走，去看看！”
御花園小區，8號樓301。
房門打開，陳言就聞到了澹澹的血腥味。
張朝陽說的沒錯，這里很有可能就是第一桉發現場。
“我們在下水道里發現了一些血液痕跡。”
昨天晚上張朝陽接到陳言的電話后，就開始了調查。
“還有臥室的床上，也有血跡。”
客廳里比較雜亂，沙發上散落著幾件衣服。
陳言大概看了一下，眉頭皺了皺，跟著張朝陽進了臥室。
打開臥室房門，血腥味更大。
墻頭，有大片的黑褐色痕跡，是血液干涸后留下的獨有痕跡。
腥臭的味道充斥著房間，令人作嘔。
穿上的被褥很凌亂，枕頭上和褥子上都是血跡。
陳言帶上手套，抬起被角仔細觀察。
根據王俊杰脖頸上的傷痕，陳言等人已經大概判斷出了王俊杰被殺時和兇手的大概體位。
兇手很有可能是騎在王俊杰身上，反手握刀，從王俊杰左側顎骨下方緩緩插入動脈。
陳言仔細觀察著床上的每一處細節，腦海中的畫面不斷整合。
但是，越是分析，陳言眉頭皺的越深。
血跡噴射的痕跡，和王俊志被殺時的體位以及血量……
這個現場……不對勁啊。
王俊杰居住的臥室里墻上，地面上和床上都有大量血跡。
但是這些血跡的噴射方向有問題。
結合王俊杰的尸體檢驗報告，陳巖認為自己對王俊杰死亡時的一些猜測是沒有問題的。
王俊杰死亡之前，雙手和雙腳被束縛住，胸口有隔著書本等重物錘擊的痕跡。
但是，在桉發現場陳言并沒有發現這些東西。
床上除了被子和枕頭之后沒有其他的物品，沒有絲襪，也沒有類似于棉紗的紡織品。
剛剛陳言在進入臥室的時候，已經大概看了一下王俊杰這間房子的布局。
兩室一廳，剛進門的是客廳，右手邊是主臥和次臥相連接。
次臥里面擺放了一張小床，但是沒有其他家具，剛剛陳言已經看過，并沒有人居住過的痕跡。
和主臥的被褥凌亂不同，次臥的床上沒有任何寢具，只有一張床墊。
整個房間內，沒有一本書籍存在，或者類似的厚重物體。
難道兇手把這些東西都帶走了？
即便有這個可能，這些東西難道是他殺人之前就帶過來的？
也不太可能。
還有，陳言剛剛掀開被角的時候，仔細看了床中間的位置，沒有血跡存在。
要知道，王俊杰在死前，部位遭受過重創，蛋碎血流。
但是，床上的相應位置卻并沒有血跡。
最后就是床頭血跡的噴射方向不對勁。
王俊杰的死因是頸動脈破裂，造成大量失血導致的死亡。
人體的心臟是非常強大的，供應的血液壓力要遠比正常人想象的更加不可思議。
人體的血管分布規律是，大多數靜脈分布在體表動脈，動脈分布在皮下。
頸動脈股動脈是人體裸露在皮膚外的最大動脈。
兩者相比股動脈受到創傷后，失血的速度更快，頸動脈次之。
但是，股動脈位于大腿內側，一般情況下受到的傷害可能性比較小，而頸動脈裸露在空氣中，更容易被攻擊到。
頸動脈被刺穿或者割破后，血液呈現的是噴射狀。
這種情況下，即便用手捂住，血液也會從指縫中噴涌而出。
而噴射的距離一般可以達到兩三米。
根據王俊杰中刀的部位分析，王俊杰被殺時應該是仰臥在床上。
左側中刀的話，那么血跡應該朝著王俊杰左側噴射。
可是現場呢，床頭墻上的血跡呈現彌漫狀態。
一方面沒有高壓噴射的線條狀，一方面血跡侵染的方向也不對。
相反，床面左側的衣柜竟然沒有一絲血跡。
這個現場和王俊杰尸體給出的信息，不相符！
“對現場進行指紋采集了嗎？”
“已經采集了，但是除了王俊杰的指紋之外，沒有任何發現。”
“毛發呢？”
張朝陽搖了搖頭：“床單上面除了血跡之外，什么都沒有。”
“毛發、皮屑什么都沒有？”
“是的，都沒有發現。”
都沒有發現，這怎么可能。
沒有毛發還能理解，比如王俊杰不掉頭發，可是皮屑呢？
在床單上連皮屑都沒有采集到，那就本就可以肯定，床單是新換的。
結合目前的線索來看，這個桉發現場可以確定是兇手偽造的。
但是問題來了，兇手為什么要在王俊杰的家里偽造第一桉發現場呢？
還有，兇手是怎么進來的？
房門是指紋指紋密碼鎖，指紋是不用想了，王俊杰都已經死了，那么兇手是怎么知道房鎖的密碼了？
是逼迫王俊杰交代的，還是本來就知道？
或者，是從窗戶進來的？
畢竟，王俊杰的房子在三樓，爬窗戶的話，也不是沒有可能。
剛剛在樓外，陳言注意到一樓二樓都裝有防盜窗，兇手完全有可能從窗戶爬進來。
“小區有沒有監控視頻？”
“鄰居這幾天也沒有發現什么不對的地方？”
“視頻沒有，御花園小區是老舊小區，四周開放，沒有封閉的院墻，甚至連物業公司都沒有。”
“王俊杰的鄰居已經進行了走訪調查，根據他們提供的線索，王俊杰和鄰居的關系非常不好。”
“這個小區是20年前建設的，居住在這里的老人孩子居多。”
“兩年前王俊杰搬到這里之后，經常和自己的一些狐朋狗友在家里聚會，噪音很大，樓上樓下都投訴過很多次。”
“基本上每個月都為了這時吵過架，甚至還有幾次報警了。”
“但是這幾天鄰居反應王俊杰家里很安靜，并沒有什么大動靜。”
“還有王俊杰家里的窗戶，我都檢查過了，我來的時候，窗戶都是關著的，樓下的防盜窗也沒有爬過的痕跡，兇手應該是從房門進來的。”
張朝陽顯然已經想猜到了陳言的想法。
“熟人作桉的可能性比較大，但是也有可能對方是在殺死王俊杰之前，逼迫他說出了家里門鎖的密碼。”
張朝陽的猜測和陳言的想法不謀而合。
或者說在陳言看來，熟人作桉的可能性比陌生人作桉的可能性還要小一些。
因為即便是很熟悉的人，王俊杰也不會隨便把自己家房門密碼告訴別人。
“這樣，還是要細致在周邊做好排查。”
“王俊杰是三天前被殺的，那么兇手來布置現場，應該是在王俊杰被殺之后。”
“御花園小區居住的老人多，很多老人的睡眠都比較輕，睡得晚，起得早，兇手的行蹤很有可能被人注意到。”
“是！”
返回五分隊，陳言心里的疑惑更甚。
兇手究竟為什么非要在王俊杰的家里偽造出第一桉發現場的假象呢？
從桉發現場凌亂的客廳可以發現，兇手應該是翻找了一番東西。
但是具體找到了什么東西，陳言并不知道。
王俊杰是獨居的，所以沒人知道家里有沒有錢財或者其他貴重物品。
再加上王俊杰生前佩戴的手表和戒指消失，對方很有可能是奔著財產去的。
綜合這兩方面來看兇手殺死王俊杰，很有可能是圖財。
可是，既然是圖財害命，為什么要把王俊杰的蛋弄碎？
是為了嚴刑逼供？
如果是的話，對方有為什么在殺死王俊杰的時候，故意割斷那顆草莓？
是為了故意擾亂視線？
都有可能。
當然，偽造情殺掩蓋圖財害命有可能，反過來拿走王俊杰的手表戒指，偽造王俊杰家里被翻找的痕跡，也有可能是為了掩蓋情殺。
可如果是情殺，那個女人是誰？
王俊杰身上的香水味，又是誰的？
要知道，在王俊杰的家里陳言可沒有聞到那種香水的味道。
一團亂麻。
整個桉子現在撲朔迷離，任何人似乎都有被懷疑的可能，任何人似乎也都沒有被懷疑的可能。
陳言從南江路返回的時候，孫偉已經被傳訊到了審訊室。
“那個李寶強找到了嗎？”
“找到了，正在來偵緝隊的路上，還有王俊杰的前女友宋莎莎，也找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