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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胖丫頭

  “處長,您要的材料”

  “嗯,放桌子上吧”

  李學武的視線沒有離開桌上的文件,聽見沙器之的聲音也僅僅是用鋼筆尖示意了一下右手邊。

  “有一份保密文件,需要您立即批閱”

  沙器之隨之遞過來的還有一份封簽文件,拆開文件夾里有一份簽字表,李學武看見廠長和李副廠長都看過了。

  拿起文件,李學武卻是看到了一個比較熟悉的名字,40號飛機。

  文件本身的內容跟這個名字關系也是息息相關。

  當然了,文件說的并不是怎么造飛機,而是怎么運零件。

  軋鋼廠承擔了一小部分的試飛零件制造,現在制造完成,保衛處要提供運輸安全保障了。

  李學武拿著文件也是沉思了一下,這些零件要送往冰城,確實需要謹慎對待。

  “讓韓戰來一趟”

  李學武想了一下,還是點了韓戰的名字,相比于韓雅婷,韓戰的一線能力更強,雖然他現在是消防科的科長,但還是可以帶隊伍的。

  心里想著,李學武已經在閱覽記錄上簽了自己的名字和意見,隨后親自重新封好了文件,這才遞給了沙器之。

  而沙器之是不知道這份秘密文件里面有什么的,拿著文件出門,遞給了正在等著的廠辦秘書,隨后便打電話通知了消防科的韓戰。

  李學武今天的文件不多,但是都很繁瑣,尤其是有些思想建設方面的文件,他不得不小心謹慎,閱讀起來很用心。

  當韓戰進來的時候,李學武正把一份文件放在一邊,招了招手,示意韓戰在辦公桌前面坐。

  “有個外勤你出一下”

  李學武在紙上寫了一些東西遞給了韓戰,道:“今天晚上就走,帶上廠護衛隊,一挺重機槍,兩挺輕機槍,剩下的你自己看著辦,注意安全,事情結束了趕緊回來”。

  “明白”

  韓戰也是個干凈利落脆的人,知道是特殊任務,接了李學武手里的紙條便看了起來,看過幾遍過后,放在煙灰缸里用辦公桌上的火柴點燃了。

  站起身給李學武敬了一個禮,隨后便轉身出了門。

  李學武卻是看了煙灰缸里的紙灰思考了好一會兒,這才又拿起桌上的電話,打給了韓雅婷,交代她周五組織保衛去山上搞一個防爆演習。

  韓雅婷卻是不知道處長為什么這么安排,但還是服從命令,答應了下來。

  在電話里韓雅婷匯報了關于肖力同和張志杰等人的調查進展,相關材料已經報送給了薛書記。

  李學武聽到最后只給了一個知道了的回復。

  放下電話,李學武再次撥動轉輪,打給了廠辦,報備明天上午要去領獎,下午要去治安大隊,后天上午去紅星村組織演習,大后天要去紅星村開會。

  一連三天的報備行程,卻也是讓廠辦負責協調工作的秘書微微驚訝了一下。

  但秘書卻是沒有多想,只在心里感嘆李副處長的繁忙,在記錄上做好登記便沒再注意。

  李學武一連串的工作安排完,仍然覺得不保險,又將于德才叫過來交代了一陣,這才算是稍稍放心。

  等于德才走后,沙器之從外面進來,低聲匯報道:“景副廠長帶隊,財務處、人事處、服務處三個負責人陪同”。

  “來的有紡織廠、皮革廠、玻璃廠、日化廠等,均是亮馬河工業區的廠領導”。

  匯報結束后,沙器之低聲說道:“原定的廠長協商會并沒有開起來,而是由景副廠長出面,同今天來參觀的廠負責人們做了介紹”。

  “暫時不管她”

  李學武陰沉著臉擺了擺手,道:“關注一下李副廠長的動作,注意尺度”。

  “明白”

  沙器之答應一聲,內心卻也開始泛起了波瀾。

  處長讓關注李副廠長,這代表了什么?

  有些事情李副廠長沒有跟處長溝通?或者兩人之間有了什么間隙?還是背著處長搞了什么小動作?

  這些東西沙器之沒有關注就便不得而知,但現在李學武交代了,他便要把目光轉移回來。

  沙器之也在猜疑,雖然有的時候說朋友不是永恒的,利益才是,但這變換的速度有點快,他還沒反應過來。

  李學武卻已是繼續低下頭開始寫起了材料,做什么事都不要把自己的本職工作丟掉。

  學生就是要把學習搞好,其次才能有各種活動成績。

  工人就是要把生產搞好,其次才能享受各種待遇。

  而干部就是要把管理抓好,其次才能決定自己看向哪里。

  別吃著碗里的都沒吃明白,還看著鍋里的香。

  昨天的會議已經是昨天的事兒了,今天的事情正在發生,就不要老想著昨天了。

  李學武不相信李懷德在昨天的會議創造出了這么好的機會他會選擇隱忍,更不相信楊鳳山猜不到會議會出現問題。

  那么問題來了,一個準備好了防守反擊,一個穩如老狗,隨時準備進攻,事情會發生什么樣的變化呢?

  尤其是在周五,也就是十六號那天,風吹下來會出現什么樣的后果呢?

  李學武不想參與進去,所以搞了三天的“不在場”報備證明,打生打死的,關他李學武何事。

  尤其是李懷德的幾次試探性的攻擊過后,憋大招憋的這么狠,憋的一定不是什么好屁。

  所以李學武不僅僅把自己撇出去,還把保衛處的強力人員攆去了山上。

  不為了別的,主要是他不想崩一身血。

  李學武要玩的東西兩方都不認可,雖然跟他虛與委蛇著,讓他耍了兩招,但背后該怎么打還是怎么打,那還參與個屁呀。

  至于景玉農那邊,李學武不想搭理她了,上次是怎么被打的臉,這一次還得怎么被打臉。

  文件不簽還有可商量的余地,文件簽了,跟上次的一樣,簽了也是白簽。

  放棄人事權,主動提供場地、機械、原材料等支持,就是為了達成生產效益的目的。

  這就是熊瞎子掰包米,掰一穗丟一穗,到了地壟頭兒一看,屁都沒有。

  臨下班前廠辦通知晚上在招待所一樓會議室有聚餐,招待來訪的兄弟單位代表,所有的部門負責人都要參加。

  李學武卻是理都沒理,只接了沙器之遞過來的行程通知,這是明天去領獎的程序。

  收拾好了手包,李學武便帶著沙器之下班走人了。

  什么特么聚餐,李學武才不管景玉農的面子呢,這種聯合企業的籌備思路跟特么曲線救國有毛的區別。

  從保衛樓里出來,正巧隔壁后勤樓的張國祁也收拾好了走過來,見著李學武要往車上走,招呼道:“這么點兒路你還乘車啊?”

  “張處”

  李學武擺了擺手道:“我不去招待所,下班回家了”。

  “幼!”

  見李學武這么硬鋼,張國祁也是驚訝了一下,這通知可是廠辦下的。

  “這是家里有事?”

  “確實”

  李學武將手包扔上了車,笑著解釋道:“給閨女買了幾條金魚,人家說今天送來,我得回家陪閨女”。

  張國祁看著李學武跟自己解釋完擺了擺手就上車走人,他也是有些懵逼。

  見吉普車都出了辦公區大門了,這才被身后的秘書提醒著要去聚餐。

  “聚特么什么餐?!”

  張國祁一豎眼睛,對著秘書道:“李副處長有閨女,我張國祁就沒有嘛?”

  說完點了點辦公區大門方向道:“憑什么他閨女有金魚,我閨女就沒有?”

  這邊張國祁的秘書已經傻眼了,只見領導抱怨道:“別的我都能忍,就這個忍不了,跟廠辦說一聲,就是我給我閨女買金魚去了”。

  說完也不等秘書再勸,擺手道:“趕緊叫司機把車開過來,再晚了特么魚鳥市都散場了!”

  “哎!”

  張國祁的秘書被他喊的暈頭轉向的,等跑去值班室找司機的時候卻是勐然想起,張處的閨女不都十八了嘛,今年剛參加工作,玩兒的毛金魚啊!

  李學武可不知道自己沒去聚餐,那后勤處的老張也沒去。

  他更不知道的是,他說要陪閨女迎接今天送來的金魚,他老張也湊熱鬧買什么金魚。

  指揮車停在了大門口,李學武卻是瞧見院門半開著,院里還有說話的聲音。

  等跟沙器之兩人道別,進了院子,這才看見,是修車庫的工人正幫著昨天見到的那漢子往屋里抬那大石頭槽子。

  “幼,李處,您下班了”

  竇師傅正跟院里看著工人們使勁兒,見李學武進來也是打了聲招呼。

  李學武點了點頭,沖著里面示意了一下,問道:“這么沉的嘛?”

  “可不輕,六個人抬才剛好”

  竇師傅看著那邊已經安裝到位的石槽子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對著李學武問道:“您這是又想到什么了?”

  “呵呵,給孩子玩兒的,看著也好看不是”

  李學武輕笑著解釋了一句,隨后跟走出來的那賣魚的漢子招呼道:“您辛苦了,這么沉咋裝上來的?”

  “別提了”

  那漢子苦笑道:“昨晚咱倆翻它不費勁,但抬起來是真不容易,我跟我兄弟倆用繩子絞到板車上來的”。

  他解釋著,還給李學武介紹了跟他一起來的一個漢子。

  賣魚的這個叫盛少威,他兄弟叫盛少才。

  接了李學武遞過去的香煙卡在了耳朵上,盛少威笑著道:“先干活再歇著”。

  說完了便帶著他兄弟一起往屋里搬水箱。

  李學武沒有往屋里去,就跟院里站著,同竇師傅聊了聊。

  同時也給幫著搬魚缸的六人分了煙,笑著說了幾句客氣話。

  竇師傅干活仔細,見著李學武和顧寧下班回來便會收工,早上也是等了李學武他們上班后再來。

  要不說這人會辦事懂分寸呢,做事處處都能讓人舒服了,李學武也是看著他老實可靠,這才一步步試探著幫著他。

  竇師傅每天必來這邊監工一陣的,多是晚上,也方便跟李學武說說話。

  主要還是東風俱樂部和軋鋼廠居民區項目的事,再有就是他那個工程隊的管理。

  李學武卻是想起什么來,擺了擺手道:“事情我想著呢,那小兄弟我結婚那天還見著了,但是沒機會說話,等幾天,我忙完了找他,咱們一起坐坐”。

  “哎!不著急”

  竇師傅雖然嘴里說著不著急,但有了李學武這句話,也是笑了出來。

  屋里盛家兩兄弟手腳真是麻利,那水槽子在家就已經是清潔好了的,到了這邊用干凈抹布擦了一遍便往里面拎水。

  直等水位夠用了,這才將帶來的那個水箱里的金魚連同水箱里的水一起倒進了槽子里。

  李學武見著修車庫的工人們收拾東西走了,拉了竇師傅一下沒叫他走,而是一起進了屋,看了看石槽子里的金魚。

  竇耀祖也是干這玩意兒的,雖然他沒養過金魚,但給金魚修過池子,這會兒也是笑著贊道:“這手藝還真是絕了!南城的活兒吧?”

  “您捧了,這手藝是祖上的,池子是二太爺的手藝,我們現在才學了個皮毛”

  盛少威謙虛了一句,由著他弟弟往池子里擺睡蓮,自己則是開始給李學武介紹起了池子里的金魚和養殖方法。

  “稍等”

  李學武笑著擺了擺手道:“不是我養,我也沒時間照顧它們”。

  說著話對著站在客廳很靠里面的秦京茹招了招手道:“丫頭過來聽一下,以后也知道咋養了”。

  丫……丫頭?

  秦京茹滿臉問號,合著你家老太太咋叫你就咋叫唄?

  她只覺得李學武叫的咋就這么自然呢?李學武明明也才二十歲,她才十八,相差才幾歲啊?!

  尤其是當聽到李學武的話,秦京茹知道,這玩意兒果然就是給自己買的!

  還說讓自己學學,你自己咋不學呢!

  雖然心里抱怨著,可秦京茹還是走了過來,見著李學武看她,還把周亞梅那個時候帶她用的筆記本找了出來。

  李學武見著她準備的這么充分,不由得露出了一個贊許的目光。

  秦京茹只覺得這目光有些別有用心,一定是在報復自己。

  報復自己因為他的一句話鏟了顧寧的花園,便給自己找了這么多活!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秦京茹拿著小本子準備好了,那送魚人說什么她就聽什么、記什么。

  李學武招手讓了竇師傅屋里坐,親自給他泡了茶,當然,也給正在忙著的兩兄弟準備了。

  等盛少才忙完,盛少威的介紹和講解也差不多了。

  “今天就別喂了,等水里的泥土沉底,等水清亮了再喂一點點,就是我帶來的那罐子魚蟲”

  盛少威交代道:“看著點兒野貓,等下次我來的時候再教給你怎么換水”。

  這邊交代完,盛少威也是把這邊的家里觀察了個大概。

  買魚的這位李干部應該級別不小,不然媳婦兒那么好看,家里還有“老媽子”給帶孩子,還有“胖丫頭”給照顧家務,這不妥妥的他以前見過的那些家庭嘛。

  只不過這院子小了些,別墅小了些,人口也少了些。

  但只看屋里的鋼琴和家具擺設便知道,這家定不是普通人家。

  都交代完,李學武請了他們兄弟倆喝了杯茶,笑著聊了聊金魚的趣聞,說了說金魚的品種。

  一杯茶結束,李學武拿出了準備好的錢放在了盛少威的手邊。

  盛少威收了錢連連道謝,言說等月底再來,以后每個月的月底都會來一次,直到到這邊沒了問題。

  李學武起身送了兩兄弟拉著板車出了門,這才轉回身對著跟出來的秦京茹問道:“學會了嘛?”

  “學廢……學會了”

  秦京茹見著李學武皺眉頭還是有些緊張,說話嘴也是有些不利索。

  李學武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愣點兒就愣點兒吧,好在盛少威說了每月來一次。

  再進屋,李學武從門口放著的手包里掏出了一封信封,鼓鼓囊囊的,走到沙發邊上放在了竇師傅手邊。

  “這是那五處院子和車庫的費用”

  李學武擺了擺手,制止了竇師傅的客氣,笑道:“我大概估了個數,多了就算在俱樂部那邊,少了下次一起補”。

  竇耀祖卻是心里明白了,李學武辦事,只能是多給,不可能少給了。

  說是算在俱樂部,可俱樂部那邊是單獨核算的,咋可能算的過去。

  這里多出來的也許就是看在自己辛苦和盡心的份上多賞的。

  他是有跟大戶人家打交道的經驗的,明白李學武這么做的用意,將信封按了按,很是感激地笑道:“您說了,我就收著”。

  說著話又笑道:“我這還說呢,前幾天孩子他媽跟我說,今年可沒少借您的光,想著趕了端午過來串個門來呢”。

  “呵呵,來就來唄,非得等過節干啥”

  李學武輕笑著示意了一下老太太那屋的方向道:“我們家老太太在我這也怪無聊的,讓嫂子多來走動走動”。

  說完還頗為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我愛人性格有些孤,不大愛說話,嫂子過來別見怪啊”。

  “瞧您說的,顧醫生是什么文化,她哪里說的上什么”

  竇耀祖見李學武這么說,卻是笑了出來,李學武這意思就是在表達可以修通家之好了。

  他自己是個什么身份他自己清楚,李學武不能看以前,單看現在,他跟李學武相處也算是高攀了。

  但李學武對他的態度他是清楚的,李學武這人絕對是沒的說的。

  老彪子還跟他逗笑話,李學武卻從來不隨便開玩笑,有事說事,平時總是笑呵呵的。

  尤其是來這邊干活兒,那小保姆經常來給送煙送水的,端是客氣。

  這要不是李學武安排的,竇耀祖打死都不信的。

  他這身上經常下工地,也是干凈一天埋汰一天的,但今天進屋,李學武卻是沒在意這個。

  包括穿鞋進屋,坐在沙發上喝茶,態度很是親和。

  竇耀祖也是經常去軋鋼廠的,自然常聽李學武的威名,但這職務越高的干部倒越好相處是真的。

  一杯茶喝完,竇耀祖便起身告辭,李學武留他吃飯,卻是說啥也不留,只言說家里還有事情。

  連李學武出門送他都拒絕了,只說著上了一天的班都累的很,趕緊歇著吧。

  李學武送到了別墅門口,由著秦京茹送了他,便轉身上了樓。

  樓上顧寧正在看書,見著李學武上來也僅僅是抬頭看了一眼。

  李學武將手包放了,一邊去衣帽間挑了家里穿的衣服一邊對著書房說道:“樓下魚缸安裝好了,去看看魚吧”。

  “知道了”

  顧寧沒動地方,卻是給了李學武一個回復。

  李學武知道她想看書,也沒再勸,只是拿著衣服去洗澡。

  等他再出來的時候,卻是見著顧寧還在看著,便走過去問了:“進修的事情說了嗎?”

  “嗯,跟主任說了,院長也找我談了”

  顧寧點點頭解釋了一句,同時也把頭抬了起來,看著正撐著桌子俯視自己的李學武。

  洗澡過后的李學武身上沒了汗臭味,香皂的味道比較好聞,是她選的。

  看著李學武清爽的臉,一半俊俏,一半……

  “現在你也不忙,要不把臉上的這疤做了吧”

  顧寧不自覺地伸出手輕拂李學武的側臉,沿著那道疤痕一路下劃。

  李學武卻是笑道:“哪里不忙,天天忙的團團轉”。

  感覺到顧寧的手指劃到嘴邊,李學武一呲牙便咬住了。

  “呀!”

  顧寧被嚇了一跳,抽回手后使勁兒拍打了李學武一下。

  李學武又哪里會使勁咬她,就是逗著她玩兒。

  不過看著顧寧害羞的模樣,李學武卻也是笑問道:“不喜歡玩這個?”

  “不……”

  顧寧以為李學武在意了,或者被自己打疼了,抬起頭要解釋。

  可看著李學武臉上的壞笑,顧寧及時止住了自己的話頭,嗔了李學武一下便站起了身。

  “不想跟你說話”

  說完繞了書桌就要離開,可她也不想想,李學武都堵在這了,還能讓她跑了?

  李學武伸手抓了要走的顧寧,輕輕一攬便將顧寧抱了過來。

  “你不要這樣”

  “哪樣啊?”

  李學武好笑地看著這小媳婦兒,雙手隔在自己跟她的中間,還往外推著自己。

  可她的腰被李學武攬著,上面是寬松了,她卻是沒顧著下面。

  “好好的,說正經的”

  李學武攬著顧寧,靠坐在書桌上,問道:“跟你們同事之間的關系不太好?”

  “沒就、就那樣”

  顧寧還是不大習慣跟李學武在大白天的這么親密,手撐著李學武的胸膛,想要離的遠一些。

  李學武卻是搖了搖頭道:“你這樣是不對的,沒有人可以孤立于社會之外,工作和同事也屬于社會生活的范圍內”。

  “我知道”

  見著李學武說自己,顧寧也顧不得跟李學武較勁了,有些委屈地解釋道:“我知道她們總議論我,可我已經做了我能做的了”。

  “所以啊,我不就出現了嘛”

  李學武寵溺地看著顧寧,微笑道:“你就做你能做到的,剩下的我來幫你做”。

  見顧寧瞪著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李學武笑著把頭抵在了顧寧的頭上,商量道:“咱們從最簡單的開始,周末咱們從媽家早點回來,中午在家準備一桌伙食,邀請你們同事來家里吃”。

  “可是……”

  顧寧猶豫了一下,道:“還要上班呢”

  “上班也不耽誤中午飯不是”

  李學武笑著說道:“咱家離你們醫院才幾步路啊,走著就來了,吃了飯再回去,跟食堂也沒兩樣”。

  顧寧現在中午還在醫院吃,就怕臨時有事找不著她。

  在生活上,顧寧表現的很冷澹,但是在工作上,顧寧是個很較真,也很認真的人。

  李學武必須得承認,顧寧對待病人的態度是值得他學習的。

  他不知道的是,讓顧寧端正態度,決心鉆研醫術的原因卻是他。

  每次看見李學武的臉,顧寧都知道,她犯錯的機會只有一次,那就是在她的丈夫的身上。

  而丈夫因為她的犯錯,失去了多少,承受了多少,顧寧都決定用一生去彌補。

  即便是剛才她也說了,勸李學武去做整容手術,可她更清楚,以現在的醫療手段,就算是恢復的再好,那面側臉也還是會有澹澹的疤痕。

  這道疤痕在李學武的臉上,也在她的心上。

  每一次看到李學武的笑臉,她便能想到李學武的寬容,更能設身處地地感受到他承受的痛苦。

  夫妻兩個,相愛一場,她不懂別人是怎么談戀愛的,但她覺得自己的戀愛很美好,很完美。

  尤其是李學武想著幫她處理人際關系,辦公室關系,以及她不愿意做的那些事。

  這份寬容她都能看見,更能感受到李學武的暖心。

  “好吧”

  顧寧想了想,點頭答應了李學武的提議,雙手不知什么時候離開了李學武的胸膛,捧住了李學武的雙臉。

  李學武也是微微探身,顧寧顫抖著眉毛閉上了雙眼。

  “噢!那……那個、吃飯了”

  秦京茹準備好了晚飯,出來叫了老太太和李姝,見著樓上沒動靜,卻是被老太太示意著來樓上叫。

  她本是不想上來的,可看著飯菜都好了,老太太又說了。

  再加上前幾天李學武跟她說過的話,這才壯著膽子上來的。

  可當她走進小客廳正要叫兩人吃飯的時候,卻是被塞了一嘴狗糧。

  夕陽西下,金色的余暉映進書房灑在了墻上、書架上、書桌上,以及女主人的青絲上。

  本是被李學武抱著顧寧現在卻是上半身背靠在書桌上……

  被秦京茹的腳步聲驚醒,顧寧像是小兔子一般遮住了臉,李學武卻是沒在意這個,對著磕磕巴巴的秦京茹點頭道:“知道了,馬上就下去”。

  “哦、哦!”

  正看得愣神的秦京茹反應過來,紅著臉答應一聲噔噔噔地跑下了樓梯。

  顧寧聽見秦京茹離開的聲音,卻是用小拳頭捶起了李學武的胸口。

  李學武能感受到顧寧的尷尬,因為他已經發現顧寧穿著拖鞋的腳已經要快摳出一棟別墅來了。

  “這有啥好害羞的,咱們是合法的,你怕啥”

  “哎呀!你不許說了!”

  顧寧推開了李學武,使勁兒捂著臉去了主臥的衛生間。

  李學武站在書房里卻是有些得意地笑了,能讓顧寧主動表達感情,他已經很欣慰,很滿足了。

未來還長,愛情還可以慢慢來  樓下,老太太看著臉跟紅布似的跑下樓來的秦京茹就知道她看見啥了。

  不過她也只是笑著,心里也在暗自慶幸,不是自己上樓去叫。

  秦京茹都還好,要是自己這當婆奶奶的上去,顧寧指不定得多不好意思呢。

  秦京茹使勁捂著臉,沖著看熱鬧的老太太嗔道:“老太太您是故意的吧,羞死人了”

  “這有啥的”

  老太太卻是不以為意地笑道:“你是當姑娘的,這個時候不學,那什么時候學去”。

  這卻是說的老風俗習慣了,每當新人結婚,總有姑娘們去新娘子待的那屋去看熱鬧。

  看的是熱鬧,學的卻是如何處對象。

  這個時候相對比較保守,沒有什么戀愛專家啥的大言不慚地教你那些知識。

  男女之間的相處比較封閉,所以常常在熱鬧中,在不經意和好奇之間看見的學了那些知識。

  當然了,也有沒學好的,就變成不正經了。

  秦京茹剛才看見的那個,現在絕對看不見,但后世大街上不要太多。

  區別嘛,可能就是人的思想上變了,生活方式和行為習慣也變了。

  等李學武和顧寧兩人一前一后的下來,這飯桌上只有老太太是開心的笑了。

  李學武本來也笑來著,卻是被顧寧在桌子底下使勁踩了一腳。

  現在就變成李學武苦笑,顧寧和秦京茹兩人臉紅了。

  李姝倒是很茫然的,不知道今天家里人都在玩什么游戲,難道是一二三木頭人?

  反正今天的飯桌上大家都很安靜,比較愛鬧的李姝也只是瞪著大眼睛觀察著幾人的表情。

  晚飯過后,顧寧一盆一盆地檢查著花草,而李學武接管了李姝的照顧工作,老太太和秦京茹收拾了廚房,又去洗了大家的衣服。

  “呀!叭叭走!”

  李姝被爸爸抱著站在金魚池的邊上,看著水里正在游著的黑影只感覺害怕。

  她也不是沒有過魚的玩具,可那是在炕上游的,一摔就不游的那種。

  這個她有點兒害怕,尤其是黑乎乎的,看不大清楚。

  她這一著急都把僅有的幾個詞說了出來,尤其是當李學武故意抱著她往金魚池里湊的時候,李姝揚手就給了爸爸一巴掌,嘴里還喊著:“打!”

  小孩兒就是這樣,思維模式里對于打這個詞和動作都是代表了反抗和不愿意。

  她是不覺得這一巴掌代表了什么的,她只認為自己這種行為方式是傳達給大人們自己的意見。

  所以李學武這一巴掌白挨了,閨女就是不想下水而已。

  顧寧見著李學武挨打后的無奈和苦笑,也是微笑著走了過來,站在了李學武的身邊一起看了起來。

  李姝見著顧寧過來卻是安靜了下來,伸出小手抓著,對著顧寧說道:“抱抱”

  好么,今天成了李姝學話大練習了,能說的都來了一遍。

  顧寧卻是笑著瞪了李學武一眼,接過了李姝。

  李姝到了顧寧懷里卻是沒再看壞爸爸一眼,小手緊緊地攬著顧寧的脖子,另一只手指了指金魚池伊伊呀呀地說個不停。

  說到一半的時候還指了指站在一旁的爸爸,小臉很是委屈。

  顧寧算是看出來了,李姝這是在告狀呢,說剛才壞爸爸嚇唬她的事。

  顧寧只是笑著聽了,也沒說嚇唬李學武,也沒說幫著李姝去報復回去的意思。

  孩子從這個時候就能教她道理了,雖然懂的不多,但卻是將一些淺顯直白的道理灌輸在她的日常生活中。

  就比如打這個動作,雖然李姝經常有打人的手勢,但家里人從來沒有鼓勵過。

  剛開始李姝是比較愛動手的,但沒有得到鼓勵,漸漸的就變成了一種反對的抗爭。

  老太太也好,劉茵也好,包括李順和大姥,在哄抱李姝的時候從來沒有揚著臉教李姝打自己,或者說“打爸爸”“打媽媽”這樣的話。

  從小灌輸孩子用動手來解決問題,那么他長大一點后也是喜歡用這種直接的方式來處理問題。

  似是李姝這么小的孩子,說給她是不懂的,打她也是沒用的,對于這種動手的習慣,只要漠視,或者表現出不喜歡的表情就足夠了。

  孩子的眼睛是很亮的,他們能夠感受到你的表情,你的情緒。

  就像現在,顧寧不支持她報復爸爸,李姝也就消停了下來,還把目光看向了池子里那些會動的小東西上面。

  其實李姝是有些躍躍欲試想要下去用手摸摸這東西的,但她實在害怕,從攬著顧寧脖子的小手就能看出來她的緊張。

  “倒是買了個能消遣的玩意兒,夏天屋里也涼快些”

  老太太走了過來,看了看池子里的金魚,看著李學武問道:“花了多少錢?”

  “沒多少,就是圖意個樂趣”

  李學武笑了一下,沒說價格,只是叮囑道:“可看著她點兒,別爬上去再摔了”。

  “早著呢”

  老太太逗了逗李姝,見著李姝又開始指著金魚池伊伊呀呀的開始說,老太太也是笑著點頭應著。

  當李姝再次指了爸爸,控訴了爸爸剛才嚇唬自己的經過時,她卻看著太太只是笑著,李姝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人小沒道理可講啊!

  家里的大魔王一日不伏法,自己這個小魔頭就永無出頭之日啊!

  顧寧抱著李姝,笑著聽李姝牙牙學語,聽李學武和老太太講金魚的趣事,聽門外的蟲鳴,生活的意義就是如此吧。

  秦京茹洗了手從衛生間里出來,看著那邊幾口人賞魚只覺得心累。

  就那些破魚有啥好看的,還整到屋里來養了,要她說就是有錢閑的。

  她們村就在大河邊上,啥魚沒有啊,想吃了就去抓,還用得著在屋里養?

  還得學養魚,還得在本子上記著,還弄荷花……

  每想到一處,秦京茹的嘴便撇上一分,直到想不出別的理由,她最后總結就是:李學武覺得給她的錢多了,活兒干少了,給她找麻煩呢。

  等見著那邊幾人有轉回身的意思,秦京茹趕緊找了晚上記的筆記,熘熘兒的回了自己屋。

  要說還得是自己這屋,想干啥干啥,這一方小天地全屬于她一個人。

  學著樓上顧寧看書的模樣,秦京茹也拿了那本筆記坐到了書桌旁。

  可扭動了幾下身子,總覺得屁股下面的椅子硬的很。

  這才看了多一會兒,要是考大學的人坐十幾年怎么算?

  秦京茹看了看自己記錄的筆記本,和本子上七扭八扭的文字,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要真是有學習的心,她也不至于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想想李學武的嫂子,那是四合院最牛的媳婦兒了,大學老師,受人尊敬不說,還有自己的工資,想買啥買啥。

  關鍵是能得到婆家的尊重,就看劉茵跟趙雅芳的關系知道,人家趙雅芳絕對是沒有受氣的。

  農村的兒媳婦兒怎么了?

  只要有能耐,有學問,一樣牛!

  可再看自己姐姐,在十里八鄉的那也是出了名的美人,找啥樣的找不著。

  可嫁到城里,只能給一個養老娘的工人。

  生兒育女的不說,還得受婆婆管制,尤其是沒了男人,這活的就更不容易。

  秦京茹拍了拍桌子上的筆記本,嘆了一口氣,都說同人不同命,自己要是也有學問該多好。

  大學老師、醫生、干部……

  胡思亂想和勵志努力只有一線之隔,這一線就差在一個是往遠看,一個是立足當下。

  李學武想的更多的便是立足當下,一步一個腳印的往前走。

  聽著收音機里傳來的新聞播報聲音,他的心卻是越來越沉重。

  顧寧就坐在李學武的身邊,兩人中間坐著李姝,正拿著顧寧給找的玩具擺弄著。

  “如果按照現在的形勢走下去,會發生什么?”

  “呵呵,不知道”

  李學武苦笑了一聲,微微搖了搖頭,道:“我如果知道,一定不會干坐在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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