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男孩子?”
周小白微微皺眉,疑惑地看著她,不懂她在說什么。
羅云卻是有些著急地解釋道:“就是我跟你說的,偷偷看你的那個啊”。
“有嘛?”
周小白眉毛一挑,反問道:“我怎么不記得?”
“唉”
羅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道:“你的眼里都是李哥哥了,哪里還容得下別人”
“才沒有呢”
周小白輕描淡寫的反駁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啊,讓羅云更是堅信她落網了。
落到李哥那張復雜又錯誤的情網里了。
“你就沒有想過以后?”
羅云也是怕小孩子聽到,故意悄聲問道:“不會吧,咱們不是說好的嘛,你怎么還認真了呢”。
“我沒有”
周小白強自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也不是你說的那樣,我并沒有什么非分之想”。
“唉”
羅云搖頭嘆息道:“連非分之想都用了,看來你真的危險了”。
說完拍了拍周小白的手背,道:“我等你找我哭訴的那一天”。
“放心吧,不會的”
周小白明朗地一笑,臉上的自信放光芒。
羅云好笑又無奈地看著她,問道:“你知道李哥是去干啥了嗎?你知道那個佟慧美和金姣姣跟李哥是什么關系嗎?”
她也是實實在在的為了閨蜜著想,所以很直接地點出了這個,想讓她不要抱有幻想。
可周小白卻有著自己的執著和堅持,不用羅云說,她也清楚這代表了什么。
可她沒有資格去約束他,更沒有能力去介入到他的感情生活中去。
現在的她僅僅是他的仰慕者,或者說是……旁觀者。
僅僅憑借親了對方一口就能干預他的選擇,這對于周小白來說,無疑是更加不可理喻的選擇。
所以,人都不是她的人,又何必去為難自己呢。
“不知道,不太懂,不想聽”
周小白看著羅云微微一笑,道:“小心點,讓李哥知道你在他背后編排,以后不讓你來這里玩了”。
“你呀你呀”
羅云點了點周小白,道:“讓我說你什么好,你就自甘墮落吧!”
說完站起身,在周小白的目光中湊到她的耳邊叮囑道:“千萬別被他給那個了,否則你……”
“什么呀”
剛才羅云怎么說周小白都沒有在意,可這會兒卻是紅了臉,畢竟她還是個姑娘呢。
有膽量對抗羅云的這些勸說,那是因為她內心對愛情的幻想和希望。
在少女的心中,愛情和……那個不是必然關系的。
所以這會兒她也是嬌嗔一聲,就要捶了羅云。
羅云早就被她氣跑了,說完這話,人已經去了門口。
任憑周小白叫她,也僅僅是回了一個我很生氣的背影。
棒梗瞪著大眼睛看了看小云姐,又看了看小白姐,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小白姐,我再給你表演個唱歌吧”
唱歌?
唱歌哪有唱戲好聽。
李學武就不是很喜歡唱歌,但他現在漸漸的喜歡上了聽戲。
送了佟慧美和金姣姣回家,自己又開車去轉了一圈,拉了整整一車的東西進院。
許是早就習慣了李學武的闊綽,兩人對生活也沒有什么具體的概念。
有的吃就吃,沒有就得餓著。
至于賺錢?
她們是……是李先生的……外室吧,都外室了,還賺什么錢。
兩人的思維模式還是師父和師娘教的那一套,跟社會上的想法還有些差距。
尤其是現在距離創建新世界才十幾年,社會上的一些思想更是沒有完全轉變過來。
尤其是戲曲行業,早就成了對這個身份最普遍認同的價值觀。
所以才有了兩人主動接觸李學武,并沒有為對方的身份所限制。
你看周小白,她就是新時代的女孩,面對李學武她敢主動表達愛情,可不敢用這種行為去確定自己的身份。
她渴望得到李學武的思想回應,而不是這種關系。
佟慧美和金姣姣呢?
她們不是,她們知道自己的出身,知道自己的地位,更知道自己沒有依靠活不下去。
所以從實際生活出發,從自己身條件考慮,她們對自己,對李學武都有了更明確的定位。
李學武越是富庶,越是強大,越能在這個危險的時代和社會給她們最大的保護和物質生活。
你問她們愛不愛李學武?
這個問題在她們的世界觀里就不存在選擇一說,從一而終,服從才是她們維持生活的必需品。
所以說,愛情其實是件奢侈品,對大多數人來說是這樣的。
價值觀決定了她們的選擇,也讓她們更清楚,或者說是畸形地開始了自己新的人生。
在生活物質方面,完全依附于李學武,在人生規劃和選擇上更是服從和信任李學武。
因為能夠繼續從事自己喜愛的行業,并且享受李學武給她們帶來的安全學習環境,以及優秀的學習條件,她們自然是要有所表達和認同的。
那就是,她們可以無憂無慮地學習和生活,完全不用去想學以致用的問題,更不用去思考所學戲劇未來會給她們帶來什么。
戲劇人,永遠走不出的怪圈。
從歷史發展本身上來看,他們缺少獨立自主的基因。
完全被圈養的發展歷史脈絡,讓戲劇人都缺了那條根骨。
音色娛人,終究要被這種生存方式所限制。
包括行動能力和思想上的模式。
佟慧美很坦然地接受著李學武從車上搬下來的各種生活用品、糧食蔬菜。
李學武不在家的這段時日,家里的蔬菜吃沒了,她們便在俱樂部的餐廳吃。
其實她們更愿意在家吃,因為這樣就避免了那些人時不時看向她們的異樣目光。
即便是她們也并不喜歡做飯這件事,但畢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如果是以前,那還能央求了李學武找個傭人照料她們的生活。
可現在不成,她們自己也很清楚社會上的變革,知道傭人這個職業有了變化。
當然了,四九城里不乏因歷史原因所遺留下來的傭人文化和制度,但佟慧美確定,李學武的家里可沒有這方面的歷史積累和資源。
李學武本身是擁有雇傭資格的,但他怎么可能給她們雇傭服務人員呢。
甭說是她們了,就算是李學武自己家里,秦京茹依舊是拐了一千八百道彎的親戚。
你別問,一問就是親戚來照顧孕婦的,再問就是來照顧孩子的。
尤其是現在秦京茹嫁進了城里,更是沒人能攻訐于李學武如此了。
“罐頭有些油膩的”
佟慧美見這次來,李學武又送了罐頭,還是肉罐頭。
上次送來的兩人且吃著了,買肉是買不到的,全用罐頭里的肉燉菜吃。
這罐頭肉吧,畢竟是罐頭,不如新鮮的肉食。
對于長時間缺肉的人自然是都能吃得下,可她們本身吃的就少,又是有控制身材的需要。
所以做一頓肉菜,那定是要吃幾頓的。
金姣姣倒是不嫌油膩,站在廚房門口,笑嘻嘻地說道:“豬肉的比牛肉的好吃,牛肉纖維太粗了”。
“小牛也到不了屠宰場啊”
李學武笑著看了她一眼,也見到了佟慧美寵溺的目光。
示意了兩人出門,他則是把糧食的袋子擺放整齊,方便兩人挪動。
天氣冷,這房子前主人留下的煤球不是很多,兩人又是一直用著的,如果不是他記得讓沈國棟安排給這邊送煤送柴火,怕不是要凍死兩人。
進得堂屋就能感受到一股溫暖的氣息了,空氣中還有淡淡的香味。
金姣姣打了熱水給李學武洗手,佟慧美則是閃身去了里屋,不知道干什么了。
等李學武坐下后開始用茶的時候,再見佟慧美出來,卻是一愣。
“恰便似嫦娥離了月宮”
一身白衣勝雪,淡淡的彩色妝容,只是頭發扎起,一副后臺卸妝時的場面。
當貴妃醉酒的唱腔響起,這種視覺沖擊可比穿了整套戲服的還要誘人啊!
“嘻嘻”
金姣姣期待著見到李學武驚訝的模樣,沒想到他還真是被姐姐驚喜了一下。
等她棲身于李學武的懷里,卻是發現他已經有了實際動作。
“你上次不是問我們,后臺是什么樣的嘛”
金姣姣嬌滴滴的聲音恰似那美食饞人的香味,縈繞耳邊,刺激著李學武的大腦。
他緩緩放下茶杯,低頭看了看懷里嬌笑著的小丫頭,好笑道:“你的主意?”
“才不是”
金姣姣坐在他懷里也是不老實,忸怩著身子,故意笑鬧著。
佟慧美僅僅是唱了幾句,便已被長身而起、抱著金姣姣的李學武拉著往里屋走去。
她嬌羞著想要拒絕,卻是被他的大手一拉著就沒了力氣。
這情景好似父親帶著一個頑皮的臥龍女兒,又要照顧另一個不服管的鳳雛閨女。
當然了,最后都是喊著好爸爸,喊著不玩了。
李老師在形體課這方面還是有些造詣的,各種姿勢……知識了解的還是很透徹的。
關鍵是學生的底子好,很多時候只要他一提示,對方就能做出回應。
配合默契,酣暢淋漓。
等日光偏斜,佟慧美起身要去做飯,卻是被李學武拉住。
“晚飯約了國棟,還有事情要談”
他一邊說著,一邊在佟慧美的伺候下穿了衣服。
金姣姣則是趴在床上看著他,聽他講俱樂部的事,講他要忙的事,很是癡迷。
“你是不是每天都有很多工作?為什么這么忙?”
“大家都一樣的啊,你們不也是每天都在忙著學習和訓練嘛”
李學武并沒有直接否定,或者肯定,而是選擇了另外一種說法。
金姣姣撅了撅嘴,道:“那……下次要什么時候才能再見到你?”
“嗯……這個還真說不好”
李學武故作思索了一下,隨后認真地回答道:“不過最近一段時間應該不會出差了,月底倒是要去鋼城和營城”。
“那豈不是有很多時間?”
她有些激動地坐起身子,也沒在意大紅色的被子已經滑落。
看著她激動的神情,以及俏生生驚喜的目光,笑問道:“有很多時間怎么了?是你想我了嗎?”
“是的呀”
金姣姣很是大方,又很坦然地承認了對于李學武的依賴。
“有的時候真的很想你呢,盼望著你的出現,又怕每次都失望”。
“嗯這是個問題”
李學武認真地點了點頭,被佟慧美示意張開胳膊,便又把目光看向了她,問道:“你呢?也想我了嗎?”
佟慧美嬌羞不已,躲了他熾熱的目光,紅著臉幫他系扣子。
“嘻嘻你這會兒問,姐姐當然不會回答你了”
金姣姣嬉笑著又縮回了被窩里,嘴里鬧道:“剛才她主動的時候你為何不問?”
“呀你什么都說啊”
佟慧美臉紅的跟紅布似的,抽身打了被窩里的金姣姣,又嗔道:“趕緊起來了,這個樣子,羞也不羞”
“不羞不羞”
金姣姣嬌憨著聲音躲著她,嘴里念叨著:“姐姐不羞我就不羞”
“去你的”
幫李學武穿好了襯衫,又去給他拿皮鞋,嘴里還催促著金姣姣趕緊起來。
金姣姣轱轆著身子,卷了棉被坐起來對李學武晃了晃腦袋,道:“哥哥我就不去送你了,身子軟了”
“呵呵”
李學武被她故意裝出來的小男孩憨憨的聲音給逗笑了,這丫頭沒了生活的壓力和思想上的束縛,倒是越來越肆意灑脫。
“不送就不送,不過要吃晚飯的,你就在床上吃了?”
“嗯,就在床上吃”
這么說著,她已經整個人往枕頭上倒下了,嘴里一個勁兒地說累了,要姐姐照顧。
可能是因為在家里,她的話語又變得肆意妄為了起來:“都怨姐姐,讓我一個人承擔了所有,我這么辛苦,全是她偷懶的結果”
“所以姐姐有照顧我的責任”
這語氣好像做了多大的貢獻,有了多大的功勞似的,就是故意在耍賴。
佟慧美知道李學武有事情要忙,所以并沒有耽誤時間。
由著金姣姣在床上不起來,只好是她一個人送了李學武出門。
吉普車是有些晃眼的,所以剛才是停在了院里。
等開出門的時候,李學武見著有這邊的街坊鄰居們趴門打眼張望。
他冷了一張臉,車門子摔的哐哐響,又嚇唬了這些人縮回了脖子。
不是他蠻橫慣了,也不是他故意要跟這些人耍威風,而是怕佟慧美兩人受了欺負。
冷不丁的搬來這邊住還沒什么事情,可時間長了,終究是要見著街坊鄰居的。
你甭懷著善良的心說他們沒有惡意,如果沒有,就不會用窺探的目光肆意妄為了。
這個年代的人都是瘋狂的,一處宅院,兩個姑娘,深居簡出,不用奔生活,你猜他們會怎么想?
所以一臺威武霸氣的吉普車從宅院里開出來,開車的人也是威風,他們又哪里敢多管閑事。
李學武當然希望佟慧美兩人能跟這些鄰居們和平相處,友善互助,可她們不是坐地戶,根本不可能達成這個愿望。
你就看后世那些京城坐地戶是如何看待外地人的就清楚今日之四九城對外地人是個什么態度了。
這里的人從來都不是善茬,善茬也活不過那些年和這些年。
你且看,他們各個都有著在貧瘠環境下生存的本領,越是貧瘠,越能丑陋和可惡。
在說話都能成為捅人的刀子的年代,李學武再怎么表現武力值都不為過。
佟慧美站在門口直到李學武的車離開,這才又關上了那道四鄰談論許久的大門。
“武叔……我有點想吐,你能不能慢點開?”
“武叔……我有點想吐,你能不能快點開?”
李學武轉頭看向小胖子,挑眉問道:“你是不是吃撐了,腦子也糊涂了?”
“我沒有”
棒梗使勁壓著脖子,很怕自己胃里的東西冒出來。
“剛開始我怕車速太快吐你車上,后來我怕車速太慢吐你車上!”
李學武在路邊停了車,手搭在方向盤上,看著棒梗問道:“你要不要想一想,你都說了些什么?”
棒梗使勁兒想了想,好像是自己的表述有錯誤,抬起大肥臉,解釋道:“原來我怕吐了,后來我覺得吐了浪費”
“所以武叔,咱快點回家吧,就算是吐,我也要當著我媽的面吐給她,好讓她好好看看,她兒子在外面是多么的受歡迎”。
李學武看著他忍得特別難受的表情,聽著他特別牛嗶的想法,實在是驚為天人。
想到這么小的孩子就這么的有志氣,不禁給他豎起一個大拇指,贊道:“有道理!真漢子!”
棒梗也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聽著武叔的夸獎絲毫沒有高興的表情,無力地擺擺手,示意快開車。
李學武在玩鬧的時候真的是很認真的,尤其是碰上棒梗這個貨,他真的想看看他是如何給他媽上一課的。
所以棒梗有所求,他也真是必應,就算是趕上晚高峰,這油門也是踩得狠。
所以當吉普車飛馳著閃過四九城的街道,在棒梗豬肝色的表情下,緩緩進了胡同的時候,翹首以盼的秦淮茹見到了什么?
“你這孩子,怎么才……”
秦淮茹也是真擔心自己兒子,李學武說了晚飯前回來,估摸著時間也快到了,她就來了門口等著。
車是真按點回來了,可她兒子怎么回事?!
只見棒梗在她將要開口嘮叨的時候,鼓著腮幫子,猛地推開車門,腳還沒著地呢,噴射物先飛出來著地了。
“噦”
棒梗真的盡力了,他忍了一路,知道吐車上是不行的,武叔都敢讓他舔起來。
所以使勁忍著,忍著,到家了,實在是忍不住了。
都沒來得及跟母親吹噓一下,今天下午被小白姐和小云姐投喂的東西就都亮給他媽看了。
“噦”
他實在是難受的很,下車的時候腳都是軟的,嘴里更是吐個不停。
秦淮茹都蒙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這車速很快嘛?
“你又耍壞!”
她見著李學武下車嘿嘿壞笑,自然是以為李學武耍壞,沒好氣地嗔道:“他一個孩子,你逗他干啥?!”
“嘿嘿嘿”
李學武忍不住的笑,可還是辯解道:“你要不要親自問問你兒子,少冤枉人啊!”
“冤枉不了你!”
秦淮茹見李學武這么說,就知道他不是做假,那就真的是自己兒子的事了。
只是她不清楚發生了什么,這會兒去扶了兒子,嘴里只能是埋怨李學武,畢竟是跟著他出去玩的。
還有,看著李學武那一臉的壞笑,就知道他也不是什么好餅,冤枉不到他。
“呵”
棒梗終于吐完了,也能喘口氣了,被他媽攙扶著,揚起大肥臉,想要吹個牛嗶,可現在實在是沒了精氣神。
“媽,你看,我在外面混的好不?我牛嗶不?”
回答他的不是他媽贊揚的眼神,而是咬牙切齒的表情,手從扶著他的胳膊,直接掐在了他的大肥臉上。
“混的好是吧!”
“好牛嗶是吧!”
“走,我看你混的有多好!”
秦淮茹拎著棒梗就進了大院,惹的一路雞飛狗跳,院里人都停了手里的活計看起了熱鬧。
這小子屬實有端時間沒惹禍,今天見著他挨揍,大家伙兒還真就看個新鮮。
傻柱搓著手從家里出來,見著棒梗被他媽拎著腮幫子進院兒,笑著招呼道:“這是干嘛呢”
說完又逗著棒梗道:“晚上來倒座房啊,有好吃的”
“噦”
棒梗現在就聽不得這個,被傻叔一說,又開始了。
秦淮茹無力地嘆了一口氣,埋怨著傻柱道:“逗事兒是吧,你怎么跟李學武似的,老拿我們尋開心”
“呦”
傻柱見著她一腦門子官司,嘿嘿笑著問道:“學武回來了?”
說完一指棒梗,問道:“他給帶走的?成這樣了?”
秦淮茹不愿意接他這個茬兒,院里人都看著呢,還嫌丟臉不夠啊。
見著婆婆端了碗溫水出來,她也是甩手進屋去了,這兒子養的心累。
棒梗趴在雞架旁邊使勁兒干噦著,他的胃里基本上干凈了,可難受的感覺還在。
“瞧瞧瞧瞧,這是怎么弄的這是啊”
賈張氏見著孩子難受,趕緊給拍著后背,還把手里的熱水遞給棒梗,讓他清清口腔。
棒梗一邊漱口,一邊給奶奶解釋他今天都吃了什么。
他是決口不提兩個大美女親自投喂的,單單就說自己在外面的好人緣啊。
反正總之一句話,你別看我現在難受,但我不用我媽也能混的好著呢!
他才多大,十幾歲出頭的年齡,最是還吹噓自己的,有一個就敢吹十個。
尤其是四九城的孩子,那更是口條上見工夫。
你就瞅吧,胡同串子們聚在一起不干別的,就是說自己這幾天干嘛干嘛了,多有面子,多牛嗶。
要是繼續接受教育還好些,素質提高,知識增長,懂得修養就不會這樣了。
可要是沒有人教給他,板過來,到八十歲都這個德行了。
你看周圍的人,凡是能吹噓的,凡是話里著三不著兩的,大抵就是這么個情況。
賈張氏哪里懂得教育孩子啊,只知道心疼棒梗,卻是沒在意他話里的意思。
秦淮茹這個時候拎著金毛撣子出來了,橫眉冷目的,嚇了棒梗一哆嗦,嘴里的大話瞬間消失不見。
賈張氏還要攔著,卻見秦淮茹理也不理她,倒拿的雞毛撣子一指揮,棒梗便老實的,灰溜溜的進屋了。
而周圍看熱鬧的人也都收回了目光,知道秦淮茹在意了。
以前他們當然不在乎,可現在不成,秦科長不發威,那就是秦淮茹,真動怒,那就是秦科長。
沒人笑話了,秦淮茹轉身進了屋,也不用她說,一揮手,棒梗已經苦著臉趴自己床上了。
賈張氏見這幅模樣,兒媳婦兒動了真怒,也是不敢深了勸。
每當秦淮茹的雞毛撣子揮落一下,她就哎呦一聲,想勸又不敢勸的模樣。
棒梗聽著奶奶的哎呦,趕緊一下比一下重了。
不是……
奶,咱倆有仇嘛?
您到底是哪伙兒的啊!
“哎呀疼疼疼!”
老太太是留在了家里,顧寧帶著李姝坐在了后排,一家三口,不,應該是四口人回的家。
李姝不太理解為啥太太不上車,還跟她說拜拜。
只等上了爸爸的車,看著黑夜里閃爍著燈光的大院遠去,她的表情才從困惑變成了難過。
可在媽媽身邊,她又不敢哭的,只能癟著小嘴。
直到顧寧低頭去看她,才發現了她的情緒。
本身顧寧也不是個會安慰人的,更何況是李姝這樣的小孩子。
她只是把李姝攬在了懷里,讓她靠得自己很近,并且用手輕輕拍著閨女的側身。
李姝仰頭看了看媽媽,車里有些黑,看不大清媽媽的表情,只是能夠感受到媽媽的安撫。
爸爸晚上喝酒了,車里有著淡淡的酒味,她皺了皺小鼻子,有些埋怨爸爸為啥不讓太太上車。
小小的她還不理解大人世界里的悲歡離合,僅僅是從情緒里表達這自己的喜怒哀樂。
也許是晚上那會兒歡樂太多,這會兒悲傷太多,車還沒到家,她就睡著了。
李學武用衣服包了她,抱著進了院子。
秦京茹兩口子給開的大門,他們一直等在這邊。
倒不是怕賊人進來,而是秦京茹想著兩人回來沒有個燈,不方便。
再一個,李學武開了指揮車,等他們回來,正合適跟韓建昆一起開車回家。
沒什么炫耀的意思,能在李學武家里干這么長時間,本身就是一種炫耀了。
她們家誰不知道她跟李家的關系,無論是大姑子、小嫂子,沒人給她氣受。
就算是有瞧不起她農村人身份的,可她自己賺了一份工資,又有著領導的關系,可不就是掐著韓建昆的命脈嘛。
韓家也不愿意得罪了媳婦,讓韓建昆在他領導那里難堪。
想著坐車回家,倒不如說她懶,說她好享受。
這人就是沒心眼子的人,實實在在的想干啥就做啥,倒是真對韓家的路子。
大哥大姐們都不在家,老小養老人,真找個心眼子多的弟媳婦兒,他們也受不了啊。
怕給他們老母親氣受,也怕跟沉默寡言的小弟過不長。
真遇著這么一個齊了喀嚓的農村女孩,他們還真就知足。
你瞧著韓建昆家里有底子?
那是還沒見著這些哥哥姐姐們往回郵寄的東西呢。
你就說,給老太太郵寄東西,還能落下弟媳婦的?
多給秦淮茹一份兒,秦京茹就得多記著他們一份情,就得對家里的老太太好一分。
兒女少了是麻煩,兒女多了也是麻煩,家家都有麻花譜,家家都有算盤子經。
似是李學武家里這般兄弟姐妹多了,還能相處的很和諧的,也是少有的。
誰家不磕磕碰碰的,你看李學武如果沒早早的分家,或者沒有這么些個能耐,趙雅芳會不會找事情。
人心不能用斗量,多三斤,少三斤。
多多少少的這部分就是你能衡量的差值。
秦京茹沒文化,沒出身,沒背景,可她不傻呢,知道學習呢。
跟誰學?
在誰家跟誰學唄 在她姐家的時候跟賈張氏學了不少罵人的話,跟她姐學了不少對付男人的招兒。
等到了李學武家里,這才算是學了規矩。
也不是老太太或者顧寧給她立規矩,而是家風如此。
她參與到了這個家庭中來,必然要受到影響。
她是給李家服務的,韓建昆是給李學武服務的,小兩口對比著李學武兩口子學習。
你說摸著石頭過河?
可不就真是如此嘛,李學武兩口子是如何相處的,他們便有樣學樣唄。
真論家庭富裕、身份高低,這個年代可不講究這個。
時傳祥跟最上面那位身份地位沒區別,只是社會分工不同罷了。
別覺得很虛,在社會普遍的認知和常識中,這是絕對正確的。
所以秦京茹在李家做工作,她并不覺得委屈,或者低人一等。
別說有社會上的這些因素,就是李家也沒人拿她當外人過。
夏天說喜歡喝汽水,不等她念叨,李學武已經買回來了,還是成箱的往家里搬。
說是給小舅子準備的,顧延又喝了幾瓶,每次不是李學武主動張羅著讓她喝。
這家里李學武不喝甜的,顧寧嘴更叼,不喝汽水,老太太心疼的不想喝,全都是給她的。
說干活兒,她忙活著,老太太也跟著忙活著;說吃飯,都在一張桌子上坐著;說睡覺,她的房間格局、家具、布置,跟老太太那屋都是一般模樣的。
將心比心吧,秦京茹想著李家對她的好,她也愿意盡心盡力,所以什么事都不用李學武去張羅,更不用顧寧來操心。
送李姝進屋的時候李學武就發現了,院子里罷園后的那些爛菜根都收拾了干凈。
玻璃也看得出擦過的痕跡,燈光照射下明亮的很。
所有的家具和擺設都清理的干干凈凈,就連老太太這屋都重新換了所有的床單用具。
聽著李學武解釋了老太太不回來了,秦京茹是有些驚訝和遺憾的。
不過一想到老太太的情況,她也是很理解李學武的決定。
讓韓建昆把李姝的小床搬到了樓上,全都安頓好了,兩口子才算是離開。
顧寧今天跟家里人說說笑笑的,難免的有些累。
雖然中午也休息了,這會兒還是早早地上了床。
李學武不敢出大聲,是去樓下洗的澡,換好了衣服,檢查了門廳,這才上樓休息的。
李姝也是真爭氣,一宿沒醒,只是早上起來的時候哭了一場。
還是想太太了,雖然李學武哄了一會兒就回太太家,可還是止不住閨女的眼淚。
秦京茹兩人回去的晚,來的早,一個收拾著汽車,一個準備著早飯。
聽見李姝哭著,秦京茹抱過去哄了一陣,總算是讓大魔王平復了心情。
李學武在飯桌上跟閨女說了幾遍以后的情況,算是讓李姝理解了什么叫早上坐滴滴去找太太,晚上坐滴滴回家找媽媽。
李姝就是不會說長段話,如果真的能說,那眼神備不住是想說:就不能省略晚上的滴滴嘛 這是不可以的,李學武就算是再忙,也不會省略了對子女的教育。
他努力把工作留在單位,就是為了保證陪家人的時間和空間。
無論是以前的沙器之,還是現在的彭曉力,他都給了明確的要求,那就是盡量不要在他家里談工作。
這一點顧寧認同,也學了他的樣子,就算是工作單位離家這么近,依舊沒有把工作帶回家,或者晚回家的情況發生。
她現在有著身孕,又是剛剛進入科室工作的年輕醫生,工作少是應該的。
以后說不定要晚回家了,一場手術下來,沒人能確定具體的結束時間。
早餐過后,顧寧幫李姝整理了身上的漂亮衣服,又給她的小包里裝了她一天的應用。
秦京茹早飯都沒來得及吃,跟韓建昆一起把老太太的東西收拾了上車。
等李學武抱著閨女到了四合院這邊的時候,劉茵等不及的把孫女接過去了。
嘴里還一個勁兒地埋怨著昨晚為啥非要折騰孫女一趟。
李學武笑著面對了母親的指責,沒解釋,也沒在意。
簡單說了兩句便乘車離開了,路上還要接了住在不遠處的彭曉力。
跟沙器之那個時候不同,韓建昆會早早的開車來李家,所以就沒再先接彭曉力再來這邊。
晚上也是一樣的,先放彭曉力下車,然后跟領導一起回家。
彭曉力也是第一次享受車接的待遇,在院子里很是露臉。
昨天一整天,他爸媽的心情都是在院里鄰居們的夸獎中保持了興奮的樣子。
他的衣服也隨著身份的改變發生了變化。
知道領導的穿衣風格,他特意找了韓建昆,打聽到哪里能買到這種風格的衣服,特意去店里挑選的。
所以,今天早上他站在院門口等車,李學武就發現了他的穿著變化。
同他一樣,都是黑皮鞋、黑西褲、黑腰帶、白襯衫,外面罩一件藏灰色夾克衫。
李學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提前引領了未來的行政套裝風格,但他這么穿絕對不是為了標榜自己的形象。
主要是他身邊的這些個娘兒們有眼光,知道年輕的他需要穿什么風格的衣服來遮蓋他的年齡。
婁姐、秦姐、于麗和張松英,四個人比賽似的給他做衣服,他現在衣柜里的衣服絕大部分都是她們給做的。
以前從部隊上帶回來的那些衣服早就不見了。
不是在四合院那邊后院的房子里,就是被整理出來放到庫房去了。
你就說顧寧得多大個心吧,自己男人衣柜里的衣服都是手工的看不出來?
家里經常多衣服,她就沒覺得異常?
這還真就不怨顧寧,就連李姝的衣服都是于麗給做的,你說她怎么判斷?
李學武的衣服風格極為單一,永遠的白加黑,你根本不知道誰給做了哪一件,多了哪一件。
再有,她既不洗衣服,又不整理衣柜,這些都是秦京茹在做,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李學武的衣服都是哪來的。
李學武倒是給過她解釋,每季度裁縫老頭都會給他做幾套工作穿的衣服,具體幾套就沒個確切數了。
顧寧能知道的就是她給李學武買的,或者是掏噔來的衣服。
包括夏天穿的和冬天穿的皮夾克,李學武從姬衛東那里騙來的大衣等等。
當然了,那件大衣李學武現在沒怎么穿了,因為太顯眼,這個時候還少有小崽子穿出來顯擺。
等小崽子們穿了,他就更不愿意穿了,沒得讓人誤會可麻煩了。
所以今年的大衣還是個問題,羊毛料子他倒是有,就是沒時間去找老裁縫。
彭曉力看見了領導目光中的驚訝,心里暗暗高興,終于跟領導對上一個頻率了。
等上了車,拿出筆記本開始匯報他準備了一天的行程安排時,李學武卻是用一個又一個意外安排打亂了他所有的計劃,讓他的努力化成了泡影。
一個是跟李主任的工作匯報,他沒有跟栗海洋的對接,不清楚李主任什么時候有時間,這個需要他到廠后立即處理的。
二一個就是造訪汽車研究所的事情,李學武有些失去了耐心,想要去看看,那邊到底能不能按時交付車輛。
別特么到時候再給自己搞出一個“下周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