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目匯演精彩紛呈,歌舞時代脈搏,展現鋼鐵工人風采。
李學武只看了個開場,后面的沒看到,這些都是他猜的。
但他相信紅星歌舞團的實力,更相信在李主任的關注和幫助下,歌舞團所展現出來的風采。
李主任不辭辛苦,日夜操勞,手把手陪著這些舞蹈隊員們練習,累壞了身子操碎了心。
舞蹈團團長周苗苗很是重視這一次的匯演活動,甚至半夜里都要去找李主任匯報節目排演情況。
兩人對五一勞動節的匯演展開了一般深入的交流,效果較為明顯。
因為組織形式更加深入到基層勞動者,對廠領導的座位安排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更不是靠近前排。
有的廠領導因個人的事務甚至都沒有前來,李懷德和景玉農等人也是在群眾的座位中間找了個位置就座。
李學武送了他們過去,陪著看了兩個節目便以家中有事離開了。
自66年大學習活動開展以來,較為廣泛地實施了城市工人義務勞動的倡導活動,每逢周日都有任務。
即便是位于東城外的紅星廠也不例外,與工業區的單位共同組織工人維護城市衛生和基礎建設。
不過對勞動節或者國慶節這樣的假期并不會發出義務勞動的倡導,而是鼓勵以娛樂的形式組織工人參加。
就比如像紅星廠這樣的大型文藝節目匯演,演出的節目也是以紅色主題為主,兼具時代特色。
今天是所有勞動者的節日,也是俱樂部正式成立運營的日子。
也正是在今天,東風體育俱樂部管理委員會將管理權限正式移交給俱樂部管理處,此后只負責內部業務。
正式開始運營后,俱樂部的會員吸納工作將會按照既定程序正常開展,內部設備設施將會向所有會員開放,同時提供更優秀的服務體驗。
今天的體育俱樂部張燈結彩,歡聲笑語,天氣正好,大家走在大宅內部,參觀著整備好的區域。
健身館、射擊館、網球場、羽毛球場、圖書館、服務部、特色餐廳、小禮堂、棋牌室、花廳、招待所……
這里的環境典雅大方,獨具京城特色,兼具文武氣質,由東風建筑古建筑研究所特別精心布局建造。
在這里會員們可以進行體育鍛煉、文藝熏陶、文學參考、打牌娛樂、修身養性、飲茶漫談,甚至可以練習射擊技巧、觀看文藝演出。
小禮堂兼備電影院、戲曲、歌舞等多種形式演出形式,在今天開業的大喜吉日,節目精彩紛呈。
大宅歷史的痕跡被完美地保留了下來,更添了諸多時代特色。
墻磚地磚上仍然能看到時光留下的腳印,可承載的已然是新時代博鰲菁英們的匯聚和故事。
新時期,新氣象,新發展,新變革,俱樂部在這一天迎來了新時代。
李學武的汽車一進院便發現了今天的俱樂部有太多的不同。
你只看門口的保衛氣質都與以前有了截然不同的表現。
“有點過了吧?”
李學武輕輕拍了拍趙老四的胳膊,示意了門口站得筆直的趙老六,問道:“你連自己兄弟都不放過?”
“是他們自己騷包,我可沒做要求——!”
趙老四看著兄弟衣服上的褶皺平直順滑,線路壓的一看就是故意的。
武裝帶扎的特別標準,腰上衣服褶都波浪式地規矩著抻直了,好像是石膏倒出來的假人一樣。
“嘿嘿——我跟他們說了,今天俱樂部算是正式運營了,他們也是正兒八經的職工了,可不能丟臉!”
趙老四這張嘴算是被他師傅給訓練出來了,一說話都讓人懷疑他跑到山上找老和尚開過光了。
他也是一身干凈利落的白襯衫黑褲子,腳上蹬著一雙三接頭黑皮鞋,人模狗樣地站在李學武側面匯報著。
“丟我們的臉無所謂,我們這張臉值幾個錢啊,我是怕丟了您的臉,丟了咱們俱樂部的臉——”
他嘿嘿笑著說道:“多重視我都不嫌麻煩,多麻煩我都不嫌辛苦,今天必須把咱們保衛科的名頭打出來”。
“嗯——蠻不錯了,可顧著面子別丟了里子”李學武笑著點了他道:“銀樣镴槍頭可不成啊!”
“您放心!您放一百個心——!”
趙老四一抬下巴,示意了門房的方向道:“保衛科時刻準備著!”
他很是認真地介紹道:“特意去紅星廠跟保衛科的人請教了護衛隊的訓練和管理辦法,一個樣!”
“行!有點意思了啊!”
李學武的笑容這才算是滿意了,打量著趙老四說道:“于主任給你們說了嘛,工資待遇怎么算?”
“說了,說了,好著呢!”
趙老四笑呵呵地點頭道:“兄弟……”剛回了個開頭,自覺說錯話的他給了自己一個小嘴巴。
見李學武沒在意復又回道:“同志們都說俱樂部的好,說您的好呢,喜歡在這干,干一輩子才好呢!”
“一輩子太久了,只爭朝夕吧”
李學武看了他裝模作樣的表情,點頭道:“你現在是管理人員了,要時刻注意自身文化素質的學習和提升,更要注意思想方面的加強”。
“我懂,我懂,我一定認真學習,把新時代思想學進腦子里!”
趙老四還是老派的大總管模樣,回答上面的話都是開頭重復應答。
這樣給上面以認真和強調的語氣,更顯的謙虛和尊重。
他認真地保證道:“不僅我自己要學習,保衛科的所有同志都要學習,要打造俱樂部最好的隊伍。”
“努力吧,俱樂部這一批管理干部我是最看好你啊——!”
李學武站在車邊看著大院里的熱鬧,不時的有認識的會員跟他打招呼,他則是笑著招手點頭應付。
趙老四站在一旁腰桿子都挺直了不少,頗有狐假虎威的氣勢。
瞧瞧!咱們李處長說我什么了!
我才是他在俱樂部最看好的干部,我一定要努力工作,認真學習,為俱樂部奉獻自己的青春和力量!
這個俱樂部沒有人比我更懂奉獻了,一年不拿工資有幾個受得了!——
“嘿!我不是跟你們吹啊!滿四九城你找去,沒有一個地兒,比這里更好玩,更牛嗶的!我告訴你!”
俱樂部開業,邀請所有會員參加活動,分支機構青年匯也組織了會員來參觀游覽。
青年匯的會員同樣享受這里的設施使用權限,但權限有較大差別。
圖書館里的書俱樂部會員能借走,但青年匯的會員借不走。
玩射擊俱樂部會員子彈一個價,青年匯會員的子彈又是一個價。
招待所住宿、活動參與、徽章制服、身份卡片都有所差別。
那枚小小的徽章戴著在四九城很是獨特瀟灑,但在這里比不了。
那些俱樂部的會員手里拿的都是個人定制手包,衣服也是較多定制款,甚至衣領袖口都有編號。
人家來了俱樂部都有停車位權限,青年匯雖然沒有車,可就算是有車也沒有位置停,差別明顯。
唯一同樣待遇的便要數東方餐廳的就餐價格了,這里無論吃的多好,所有會員都是一個價。
包括后面的包間,只要你有錢就可以請朋友去雅間狠狠地搓一頓。
當然是狠狠地搓一頓,不然那么豪華的包間要兩盤土豆絲,多寒磣啊,你朋友還不得把土豆絲當冷箭吃了啊。
東風餐廳的飯菜比外面好吃,這是所有人的共識,不僅僅是廚子的手藝,還有五花八門的食材。
這里能吃到邊疆的牛羊肉、津門的活海鮮、東北的白米面,甚至還有越州的窖藏老黃酒。
每周一次的聚餐活動因為會員人數的增加,正式運營后的成本,改成了每個月一次。
但聚餐的條件和標準并沒有改變,依舊是俱樂部會員攜帶親屬,青年匯會員本人,聚餐沒有費用,且晚餐的標準很高,餐后還有電影看。
不過所有的前提得是會員,至少是青年匯的會員,青年匯的會員身份并不好拿,李援朝就拿到了。
他爹和他媽的影響力很大,經歷多次風雨仍然屹立不倒,且看他在城里逍遙快活便知一二。
李援朝的兩個哥哥都很有能力,在外面發展的很好,他本人也不差。
不僅在老兵的隊伍里有一定的號召力,就是自己的學問也沒落下。
這樣家庭培養出來的孩子基礎能力都不差,看說話辦事就能知道。
你聽周常利和趙老四在李學武的面前裝老實,嘴里不敢有一個臟字。
可在外面,三句話便有一個草擬嗎,這才是街面混的標配。
但在李援朝這些老兵的身上很少能見到,你可能會聽著他們說一些胡扯八扯的流行詞匯,但少有罵人的。
丫的,在四九城不算很特殊,更多的算是一種口語化情緒詞匯。
他們嘴里說出來的“丫”可沒有周常利那些頑主們說出來的有狠勁。
頑主們要是咬出這一個字,手里必然是要掏家伙懟你一下子了。
老兵?他們差一點意思。
要說群毆還行,打順風仗嘛,一大群人呼啦啦的攢人行,真單槍匹馬取敵人首級的很少見。
因為他們有所在意,更有所顧忌,瓷器不跟瓦罐碰,就是這個道理。
你看現在,李援朝能光明正大地拿著自己的身份卡片走進這座曾經望而生畏的大院,頑主們行嗎?
“他們不行!”
李援朝站在花廳左近,給自己帶來的兄弟們炫耀道:“青年匯的會員身份是邀請制,頑主可拿不到。”
他抖了抖手里的錢包,那是他在俱樂部服務處買的特制款,外面市面上可買不到,即便是特種經營商店。
你要說行政套裝、健身器材、板綠、海魂衫這些能在特種經營商店買到,但印著俱樂部標志的特色經營商品外面買不到。
打開錢包,里面有個塊小磁鐵,吸附的正是他的金屬身份卡片。
這玩意兒制作極為精良,相片都是陶瓷壓制的,要仿制可太難了。
李援朝一得著青年匯的入會套裝他便當寶似的不離手了。
徽章、卡片、日記本等等,早就跟朋友們炫耀過了,得知俱樂部在開業這天有一天的開放日,便迫不及待地約著朋友來了。
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嘛!
他要拔份,不得在朋友面前把自己的身份拔尖了,挺高了嘛。
怎么樣,我有你沒有,我比你高級,就是這個意思。
“別說我跟你們炫耀,今天屬實難得,一年也就一次!”
他將錢包仔細收好了,得意地說道:“就算是會員開放日,外人想要進來也得有正式會員帶著,還有人數限制,我可就帶了你們幾個啊!”
“是是是,還是援朝有面兒!”
跟來的幾個朋友無不是豎起大拇哥給李援朝點著贊,嘴里的漂亮話更是不要錢似的。
他們的眼睛也是不夠用了,看著大宅里的布置,看著俱樂部里走動的服務員,咋那么好看呢!
“嘿!眼睛往哪瞅呢——!”
李援朝笑著呼喝了他們一聲,提醒道:“注意點形象,你們沒見過漂亮妞啊,咋這么不矜持呢!”
“你也別說我們!”
有人不服氣了,嘿笑道:“瞧那身材前凸后翹的,還有那標致的穿著,別說你看見了沒有想法!”
“有想法怎么了?照追不誤啊!”李援朝梗著脖子吹牛嗶道:“哥們幾個瞧好吧,給我一段時間,我給你追一個看看!”
“不是信不過你,我們是信不過這些服務員!”
那人笑著擠眉弄眼道:“人家又不瞎,這里臥虎藏龍的,怎么會找你這樣的!”
“當然了,我不是貶低你啊!”
他擺手道:“只是你也說了,這里的會員可都是上班了的!”
“上班怎么了!”
李援朝不服氣地揚了揚腦袋,隨后又沒底氣地聳了聳肩膀道:“其實我是不想追,沒啥意思。”
他示意了管理處的方向道:“你別看她們是服務員,身份不一定比你差,K院的歐欣認識不?”
見他們有點頭的,又挑眉介紹道:“以前就在這干服務員,現在是招待所的負責人了,牛大了。”
“服務員有什么!我還不稀罕呢!”有人撇嘴道:“我就不信這里的服務員比外面的多一條腿!”
“屁!多一條腿的那是男服務員!”李援朝瞪眼道:“都特么是大院的,人家在這一個月三十二塊五,你一個月花得了三十二塊五嗎?”
他示意了院里的方向介紹道:“這地兒看著新鮮,說著牛嗶,可實際上玩的還是實力和身份!”
“我為啥要來這,還不就是為了這里的人脈關系嘛!”
李援朝微微搖頭道:“一年兩百塊錢的會員費,我今年的積蓄都換成這張入場券了。”
“啥!兩百塊——?!”
張海陽瞪大了眼珠子問道:“這兒有啥啊就兩百塊!”
他指了那邊路過的服務員問道:“就看她們穿的好了?”
“別特么瞎指喚!”李援朝拍了他的手背,提醒道:“200塊錢可見不著穿高跟鞋和裙裝的服務員!”
他橫了一眼幾人道:“兩百塊只是入場券,這里的消費另外算!”
說完拉著張海陽用下巴示意了院里走動的人輕聲介紹道:“一監所的監獄長黃干、西城檢院的副主任馬俊、部司裝備周政全……”
他一邊介紹著,一邊給張海陽等人說了這里的情況,俱樂部的正式會員,看這不起眼,各個都是大員。
你要說放在組織里面比較,這不能說有多大,京城這么大,有能耐的人多了去了。
可只是較為一般的副處級在他們眼里也算是有能耐的了。
不是他們眼皮子下淺,沒見過大人物,反而是見多了大人物才有的這份清醒和認知。
大人物算什么啊,大人物都是老頭子老太太了,未來還得看這里。
年輕力壯的處級干部,聚在這里不是人脈是什么?難道真來鍛煉啊!
當然了,李援朝買了全套的訓練服,他是要天天都來鍛煉和健身的,不然這200塊錢不是白花了嘛!
他爹跟他說了,家族余蔭保不住他多少年,出頭還得看自己撲騰。
現在這年月,越往上走越艱難,哪有那么多位置給你鉆。
所以得拓展人脈,交更多的朋友和關系,才能找到自己的路。
你也別說李援朝蠅營狗茍,事情就是這個事情,誰來都一樣。
身在局中,他是不可能回他爸老家去種地的,生在四九城,只能往上爬,往前鉆,往里面夠。
以前腦子不清醒,還跟這些小伙伴們騎著車子呼呼哈哈地玩鬧,只經歷了小崽子被限制一事他就懂了。
這世上只有算計別人才是大道理,萬萬不能被別人算計了。
“你看到的只是這些,看不到的還有每個月的聚餐和表演、獨立的更衣柜、每年一次的推薦機會。”
李援朝搭著張海陽的肩膀道:“其他的福利待遇太多太多了,甚至我們都能申請用那些車。”
“伏爾加M24轎車?!”
張海陽震驚地看著他,不敢置信地問道:“借給你開出去?”
“屁!給我我也不敢開啊!”
李援朝放下胳膊,笑著說道:“自行車還行,我爸那臺吉普車也沒問題,但這樣的高級轎車……”
他深吸了一口氣,微微搖頭道:“我們在結婚或者享受榮譽的時候會有專門的司機給我們服務。”
“這也夠牛嗶的了!”
張海陽羨慕地說道:“啥時候我也能加入進來就好了!”
“放心!面包會有的!”
李援朝從張海陽等人身上得到了充足的情緒價值,笑著擺手道:“兄弟我手里的這張推薦卡永遠是屬于你們的!”
“援朝敞亮!”
“局氣!我可就等著你推薦了!”
“太牛嗶了!羨慕啊!”
李援朝在一聲聲的贊揚中下巴逐漸太高,不過他還沒有忘乎所以,知道這里是哪兒。
“別光顧著吹牛嗶,我這張推薦卡可是很值錢的,你們打聽打聽四九城,青年匯的會員有多少?”
“咋?援朝,你是想跟我們要錢嗎?”
張海陽橫著腦袋打量著他,其他人也不說話了,同樣看著他。
李援朝翻了翻白眼道:“什么屁話這是,我是那人嘛!”
說完抬起手捏了張海陽的肩膀道:“一年一次,我能推薦新會員接受考核,但你們也得準備會員費!”
他撇嘴道:“別到時候我推薦了,也通過審核了,最后特么交不上會員費,那可就丟大人了!”
“草!不就是一年兩百塊錢嘛!”
張海陽哼聲道:“我就是從手指肚里漏下一點都夠了!”
他點頭道:“你放心,只要推薦了我,我絕對不給你掉面兒!”
“好!有你們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一個一個來,以后咱們都是這院里的會員!”
李援朝最會籠絡人心畫大餅,一年一個,這里站著五個哥們,五年后他都快要超出青年匯會員年齡了。
也別說什么狼多肉少,就沖他這份慷慨,大家也得買他的面。
也不是李援朝吹牛嗶,這一處青年匯的會員身份屬實金貴,他們這個圈子里拿到邀請函的真不多。
“走,我帶你們去里面轉轉!”
李援朝攬著幾人的肩膀往里面走,邊走邊給張海陽說道:“你們院小院的周小白就在這工作。”
“我知道,上次聽她說過。”
張海陽其實一進來就在尋找周小白的身影,這會兒故作不在意地表達了兩人的關系很親近。
李援朝卻是知道他的,裝假呢,不過也沒拆穿他,只是笑著提醒道:“別找了,人早不在這上班了。”
見張海陽愣住,他便主動解釋道:“云從龍,風從虎,跟著能人不吃苦,人家去津門上班了。”
“啥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張海陽皺眉道:“前幾天我還在院里碰著她了,沒說這事啊?”
李援朝不想折了他的面子,微微搖頭道:“不知道,我第一次來的時候在服務部見著她和羅云了。”
“后來就只剩下羅云了,聽說是去津門當管理,什么什么鏈,好像是海鮮產品的經營什么的,不太懂。”
他嘆了一口氣道:“現在羅云也見不著了,管著京城七個特種經營商店的采購業務,牛嗶大了!”
“怎么會這樣?”
張海陽還在糾結周小白離開的事,他好不容易拉下臉求著李援朝進來這院,不就是為了周小白嘛。
李援朝還以為他問的是羅云兩人的變化呢,笑著說道:“我都跟你說了,跟著能人不吃苦,人家身后有能人照顧,我進來也是找能人的。”
這會兒他一回頭,見著李學武在保衛科長趙老四的陪同下往管理處那邊走,給張海陽示意道:“瞧見沒?那個就是周小白的能人。”
張海陽順著他的示意往后看,眼睛一瞇,訝然道:“李二疤瘌?”
“草!小點聲!你找死是吧!”
李援朝瞪眼道:“你不知道這里是誰的地盤啊?他是這所俱樂部的會長,別給我找麻煩啊!”
說完拉住了張海陽勸說道:“別瞪著個牛眼珠子,我說的是能人,又特么不是情人,你著什么急啊!”
他提醒道:“羅云也是靠著他發展起來的,人家是正經的在經營關系網,他做的事就是我要做的事。”
“還有,你跟周小白還沒什么呢,別表現的這么激動!”
“我沒有激動!”張海陽甩開了他的胳膊,沉著臉問道:“你知道周小白去津門哪兒上班了嗎?”
“怎么?你還想追上去?”
李援朝也是沒想到,這張海陽還是個多情的種子,挑眉道:“津門那么大,我上哪給你找周小白去!”
但見張海陽生氣了要走,又說道:“不過我知道她每周末都回來,應該是家里要求的。”
“周六周日?”張海陽站住了腳步,看著李援朝問道:“你還知道些什么?一并告訴我,我記你人情!”
“人情用不著,咱們是兄弟!”
李援朝給他講道:“不過我得提醒你,周小白現在可跟以前不一樣了,連羅云都很少能見著她。”
“國際飯店知道嗎?”
他走近了張海陽說道:“一晚上好幾塊錢的住宿費,沒有特殊身份還進不去的地方,她回來就住在那。”
“國際飯店?六國飯店吧!”
張海陽皺眉問道:“你怎么知道她一回來就住在那?”
“呵——這四九城只要是哥們想要知道的就沒有逃過我法眼的!”
李援朝自負地說道:“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能收到這里的邀請函?”
張海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周小白到底在干什么?為什么突然會有這么多的錢?”
“錢?呵呵——你還是沒懂我的意思,這不是錢的事!”
李援朝拍了拍褲兜里的錢包道:“以前我也有錢,為啥進不來這里?為啥進不去國際飯店?”
“這樣的地方不是有錢就能進來的,說你偏激了你還不信!”
他拍了拍張海陽的胳膊道:“周小白什么出身你不會不知道,她現在干什么你管不著,但她爸媽絕對知道,你可別多管閑事把我給賣了!”
“謝了——回頭我請你吃飯。”
張海洋理解他的意思了,這里沒有周小白,他也不愿意給李援朝捧臭腳了,轉身就要走。
但該有的面兒還是要有的,他得記李援朝一個人情。
關于周小白,他放在心上已經很久了,有多久他不記得,只記得唇紅齒白,人美心更美。
從俱樂部回來,李學武直奔海運倉回家,他也想歇歇了。
你要說周六日去俱樂部里放松,那是不可能的,有一大堆事攔著你,要想玩,不得熬夜啊。
今天趕過去參加了個會議,又跟管理處的于麗等人開了個座談會,好多會員都來參加了。
中午飯大家聚在一起樂呵樂呵,包括青年匯的小年輕們剛剛加入大集體,李學武站到餐廳的小舞廳上講了幾句歡迎和祝福的話。
知道李學武下午要回家,于麗讓餐廳給李姝準備了好些零食和糕點。
臨走前還給了他一個包袱,說是給李姝做的時下衣服和鞋子。
另有一串白玉珠子,不是尋常的手鏈或者項鏈,而是掛在衣領子上的辟邪串,很漂亮。
于麗特別交代的,說是親自上山跟老和尚求來的,李姝正是淘氣的時候,可得注意著點。
李學武玩笑著問了,為啥他沒有,難道是于麗不關心他的安危了?
于麗推了他一把,說他長得就夠辟邪的,用不著大和尚保佑。
上午兩個人也沒有時間單獨坐坐,在會議上于麗匯報了俱樂部的經營情況,以及正式營業后的布置。
有婁姐和婁鈺在這邊打下的基礎,她又是經常跟李學武匯報和請示,這邊的管理很是順暢。
尤其是幾個有效的舉措得到了在場所有會員的認同和贊揚,這讓她接下來的工作更為方便了。
當然,也更要忙了,就是從四月準備開業的這一段時間里,李學武能看得出她的壓力很大。
李學武是沒勸過她的,沒有壓力就沒有成長的動力,于麗以后也是要擔當重要角色的,怎么能放松。
不過該安慰的還是要安慰,收好了于麗給的包裹和食盒,從包里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她,說是祝賀她走馬上任的禮物。
于麗也是愣了一下,不知道李學武怎么會突然送給她禮物。
等車走了,拆開盒子一看,卻是一塊女士手表,國內很少見的浪琴。
這個牌子的手表在大商場里可能找得到,但樣式絕對不多,因為太貴了不好賣。
進口表也是分等級分類的,浪琴就屬于一類二等品。
別覺得二等品就低了,這塊手表少150塊錢絕對拿不下來。
更別說對應的工業券了,一般人家可舍不得買,她更舍不得。
摩挲著盒子里精致的表盤和皮質的表帶,于麗嘴里干涸的嗓子疼,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這人貫會哄人開心逗人哭的!
要不怎么說女人心海底針呢,送了禮物還要哭,不給吃也要哭。
“這么甜,你確定要都吃掉?”
李學武按住了食盒,看著閨女說道:“你那小牙可就要長蟲子了!”
“那我就把蟲子也吃掉!”
李姝小手學著爸爸按在了食盒上,橫著脖子奶聲奶氣地喊道:“今天這些好吃的我是吃定了!”
“李姝——”
顧寧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聽見李姝的話便轉頭招呼了她一句。
李姝深呼吸了一口氣,嘟著嘴松開食盒上的手往媽媽那邊走去。
邊走還邊委屈地掉眼淚,只覺得爸爸是壞爸爸,媽媽……是好媽媽。
“就你逗事兒,不讓你都拿出來非要逗她,現在好了吧!”
劉茵正給屋里的花草剪枝,見著李姝哭了,瞪了兒子一眼。
李學武好笑地收拾了食盒送去廚房冰箱里,就算是閨女哭也不能給她吃太多甜品和糕點。
“哭什么呀,就因為一口吃的呀?太沒矜持了——”
顧寧哄著李姝,倒是沒在意李學武逗孩子,用手絹給閨女擦了眼淚。
她點了點李姝胸前衣領上掛著的小珠子贊道:“這個好漂亮啊!”
“哈——小姨給的。”
李姝還抽泣著,喘了一口氣這才低頭捏住了那串珠子看了,又抬起頭給媽媽說道:“不能吃。”
“當然不能吃,是好看的裝飾,你不覺得好看嗎?”
顧寧幫閨女整理著身上的衣服,嘴里跟李學武問道:“有什么講究嗎?怎么想起請珠子了?”
李學武從餐廳里出來,給自己泡了杯茶回道:“不年不節的,能有啥講究,戴著好看唄,是不是閨女?”
“哼——!”
李姝還記仇呢,扭過小臉兒去不看爸爸,都不給她好吃的!
李學武笑著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蛋,挨著顧寧這邊坐了,道:“我倒是新奇,她怎么敲開廟門的。”
“總之不容易,這個時候和尚老道一個都見不著,方便去到的寺廟里也早就沒了僧道尼的身影。”
劉茵將剪下來的花枝又用剪子剪碎了灑在花盆里用土覆蓋了,化作春泥更護花嘛。
今天秦京茹也放假,兩口子說是陪著老太太去逛街,很難得一家人能湊在一起,就像李學武家里一樣。
李學文帶著老婆孩子去紅星村看望老丈人去了,是沈國棟給安排的車,小舅子趙雅軍當的司機。
李雪要在單位看節目,姬毓秀要在單位里值班,李學武要去接老太太,可老太太說懶得挪騰,就跟家里歇歇。
也是了,跟趙雅芳兩個人在家里伺候孩子不是那么輕松。
老太太懶得動彈,李學武也就沒硬拉著她過來,終究是四合院那邊更熱鬧一些,人來人往的。
“我還真就沒注意這個,那天老張還跟我問起,說是要不要上山。”
李學武喝了一口熱茶,看著電視里的黑白節目,提到了釣魚老頭的話:“他好像是想拜拜佛呢。”
“你也要去?”顧寧給李姝收拾好了衣服,放她在屋里跑著玩,看向李學武問道:“你還信佛?”
“呵——他連他爹的話都不信,能信了泥疙瘩?”
劉茵收拾好了剪子,走過來笑著逗了兒子一句,又去哄了孫女。
李寧躺在沙發上睡的正香,小家伙到了磨人的時候了,特別鬧騰。
李學武笑著放下茶杯道:“我心底無私天地寬,走的是光明大道,行事光明磊落,沒有鬼信什么佛啊!”
他示意了大湖那邊挑眉道:“我是說老張心里有鬼,恐怕釣魚磨不平心里的坎,想要找人破解破解呢。”
“到底是干啥的?吃了人家不少魚,也沒聽你說起過。”
劉茵撿了茶幾上的干棗給李姝捏開了小口喂著,跟兒子問道:“知道是住咱們這街道的,具體哪家不知道,干啥的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沒問,他自己說是退下來了”李學武微微搖頭道:“但絕對不是正經退休的那個退,說不定作奸犯科了呢。”
“去——沒有這么編排人的,你還吃人家的魚了,留點口德!”
劉茵瞪了兒子一眼,叮囑道:“再見著面多問問,有需要幫忙的伸把手,這里雖然不是大院,可也得把鄰里關系處好了。”
“這咋問?沒法問——”
李學武疊著腿,看向窗外的天色,道:“他都準備請佛爺來解決了,就說明這件事不是活人能處理的,我可沒那個能耐。”
倒也不是李學武嘴損,逮著誰罵誰,畢竟吃人家的魚,又見天兒的跟大湖那邊扯閑蛋,總不至于這么說。
可他都這么說了,就說明老張頭兒是有點事兒,他沒主動問,對方也沒主動說,更說明這里面有問題了。
李學武的身份不知道對方查沒查,能住在這的只要跟街道一打聽就了解個差不多,沒開口就說明用不到,或者那些魚還是他的煩惱絲呢。
老張有多神秘,李學武沒在意,看了看閨女胸前的串珠扯了扯嘴角,他倒是想起剛剛顧寧的話了。
別不是于麗送了這個讓她心里不舒服了吧?
轉頭看看顧寧的神情,卻是沒風沒浪的,他可是守身如玉,清清白白,有啥可讓媳婦兒懷疑的。
“晚上想吃點啥?餃子還是油餅?”李學武試探著顧寧問道:“要不我去買只烤鴨咱們回來吃?”
劉茵看了兒子和兒媳婦兒一眼,卻是沒說話,這里的生活條件比家里好太多,但這是兒子的家。
就算兩人吃的再好,那也是兩人賺來的,不偷不搶的不緊手,最多也就是私下里給兒子念叨兩句算了。
婆媳相處最合適的尺度便是互相理解,互相支持,少做主,多商量。
顧寧聽見李學武提起烤鴨,歪過頭想了想,問道:“你還記得我回來后跟你第一次見面的那家嗎?”
“得嘞!咱們今天就吃他家的烤鴨!脆皮嘎嘎香啊!”
李學武笑著坐直了身子,逗著跑過來的閨女問道:“大閨女,你想吃啥,爸這就給你買去!”
李姝站在他面前懷疑地眨了眨眼睛,扣著嘴問道:“真的?”
李學武點頭道:“爸啥時候騙過你,要啥給買啥,只要你想吃的。”
李姝小手一指餐廳方向道:“那不用買,冰箱里的糕點給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