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原武的客廳原本十分寒酸,除了幾樣簡單家具外能說一句要什么沒什么,但現在墻上突然掛上一幅價值疑似數千萬円的名畫,格調真的提升了好多。
嗯,至少清見琉璃是這么感覺的,她比平時又多吃了一碗飯,絕對不是因為七原武做的西班牙火腿奶酪卷太好吃的原因。
說真的,自從跟著七原武混工作餐以來,她的飯量有明顯提升,以前在家吃晚飯一般也就吃一碗,但到了七原武這里,三碗起步,今晚吃了四碗還有點想吃,就是沒好意思去刮鍋底,只能算了。
她吃的很舒服,收拾了桌子后又陪七原武一起養生喝消食茶,正懶得不想動彈,捧著精致的青瓷茶碗一直在小聲哼哼呢,敲門聲突然響起,破壞了這難得的悠閑時刻。
她嘀咕一聲,主動爬起來去了玄關,透過貓眼一看就連忙打開了門,激動道:“中野小姐,是又有兇殺案了嗎?”
中野惠理扶了扶金絲眼鏡,閃過一道無語之白光,有點搞不懂清見琉璃一個顏值高達90分的JK,日常盼著死人是種什么詭異心態,這愛好也太特別了些。
她沉默了一會兒,直接道:“沒有,是有些私人事務想見見七原同學。”接著她側了側身,露出身后一人,介紹道,“這是我朋友碧川真理子。”
碧川真理子是中野惠理的大學同學,二人年紀相當,打扮也差不多,都是一副都市職場女精英的樣兒,就是碧川真理子一頭長發燙了大波浪卷,看起來比中野惠理嫵媚一些,有女人味一些。
她好奇地看了看眼前這個套著合體小豬圍裙的居家少女,料來這就是好友之前所說過的七原武同居小女友,立刻低頭客氣道:“清見同學,打擾了。”
“碧川小姐您好,請進。”清見琉璃日常在接人待物方面還是極有禮貌的,趕緊請客人入內,七原武也迎了出來,瞧了碧川真理子一眼,立刻笑臉迎客。
雙方分賓主落座,清見琉璃上了茶,又走完互相介紹流程,中野惠理性格比較直接,雙方也比較熟了,馬上扶了扶眼鏡道:“七原同學,真理子她……嗯,最近遇到了一件難以解釋的事情,之前找到了我,我也沒有頭緒,所以特意前來請教你這位靈媒名偵探。”
她大概也看過那篇改編過的破案專題報道了,直接就叫他靈媒名偵探,而七原武臉皮厚得很,毫不在意,直接望向碧川真理子,關心地問道:“中野小姐是我的好朋友,碧川小姐有事盡管直言,我一定盡最大能力提供幫助。”
“那就冒昧了。”碧川真理子很有禮貌的微微躬身,然后遲疑著說道,“不是我遇到了什么事,是我祖母,她好像遇到……遇到不干凈的東西了。”
“哦?”七原武若有所思著伸手入懷,掏出一把折扇,“唰”的一聲打開,邊扇邊輕聲問道,“不干凈的東西嗎,具體是指什么?”
“具體是遇到了什么我也說不好,我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碧川真理子好歹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雖然也會去神社祈福抽簽掛桂馬,但只當成民俗傳統對待,對神神鬼鬼那一套不怎么信,只是現在又解釋不了遇到的事兒,不信也得信,兩者沖突之下,話說得斷斷續續,好半天才把事情說明白。
事情的起因發生在五天前,和她同住的祖母那天早上起床后臉色十分不好,看起來有些精神恍惚,她就擔心地問了兩句,結果她祖母強笑著表示沒什么,只是今天要去神社一趟。
她當時也沒當回事,只以為老人當晚沒休息好,便去上班了,而第二天無事發生,她祖母的狀態似乎恢復了一些,不過第三天起床吃早餐時,她發現她祖母精氣神看起來更差勁了,忍不住又問了幾句。
這次她祖母也拿不準了,猶豫著和她說了原因,說她夢到了一個男人被殺,那個男人死前一直在哀求,但還是被殺了,懷疑自己不小心沾染到了“不潔之物”,準備今天再去神社一趟,看看能不能凈化掉。
如果不行,就再去寺廟和教堂試試。
到這里,碧川真理子只是以為老人做了噩夢,為了安老人的心,特意請了假陪老人一起去神社花大價錢求了御守回來避邪,但還是只管了一天用,第五天她祖母狀態更差了,心神都好像出現嚴重恍惚,說又做了同樣的夢,甚至這次夢到的更具體,連被殺男子和兇手的姓氏都報出來了——被殺男子姓龜田,殺害他的人姓相浦,兩人對話時提到過,她這次夢里聽清了。
事情發展到這程度,碧川真理子就算受過高等教育,不太信封建迷信那一套也無法繼續漠然視之,不然從小就很疼她的奶奶八成要不妙,馬上打電話找當警察的老同學中野惠理,想問問最近有沒有出過兇殺案,死沒死過一個姓龜田的男子。
對中野惠理這刑事部高級事務官來說,查這種事輕而易舉,立馬去翻了翻近期兇殺案的檔案,結果真找到五天前的一個案子,一名叫做龜田敦志的男子被人殺害于古谷公園一角,兇手相浦治光已經被逮捕,人證物證齊全,已經送檢,正在排隊準備上法庭。
被害者和兇手竟然都對上了,中野惠理查完和碧川真理子一說,兩個人都感到匪夷所思,完全無法理解,湊在一起分析了好久也沒搞明白這到底是什么情況,只能打算找位專業人士問問,于是中野惠理就想到了七原武。
哪怕伍藤安那積年老刑警覺得七原武是欺詐師預備役,但中野惠理覺得七原武倒真像有點特殊能力,那這種事找生不如找熟,七原武就算是欺詐師預備役,至少也是一個有本事的欺詐師預備役,怎么也比去找個陌生驅魔師靠譜,所以趕緊就帶著老同學來了——這件事和警署沒關系,單純就是她的個人私事,但依舊很重要。
碧川真理子說完,七原武扇著風,隔開她身上的香水味,閉目沉思,一時沒說話。
清見琉璃也聽懵了,感覺大概意思是龜田敦志被人殺害,成了怨魂之類的靈異物質,莫名其妙跑到碧川真理子奶奶那兒去了,這事情……
先不說科學不科學,你就說龜田敦志死了想報仇,跑去糾纏兇手還能說得過去,跑去糾纏一個無辜且普通的老太太,這沒道理吧?
她遲疑著說道:“會不會是碧川奶奶就是做了噩夢,剛巧又在電視或報紙上看到過這個案件,下意識就聯系在一起了?”
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鏡,搖頭道:“龜田的案子,兇手當天被捕,動機也只是單純的仇殺,毫無新聞性,根本沒有任何刑事記者關心,警署僅就做了簡單通報,電視報紙都沒上過,我特意找新聞官核實過。”
“那……那會不會是碧川奶奶無意中目睹了兇殺現場,當時受了刺激暫時遺忘,但晚上睡覺時又記起來了,所以才會連續做噩夢?”清見琉璃思考了一會兒,又提出了新的設想,感覺這能說得通,反正比被“不潔之物”糾纏上更科學。
這次換搖碧川真理子搖頭了,“我祖母七十多歲了,身體雖然還算健康,經常在町區公園走一走,但不會不說一聲就獨自離開家那么遠、古谷公園離我們家有二十多公里,我祖母起碼有好幾年沒去過了。”
啊,這……好幾年都沒去過嗎?龜田敦志才死了五六天,那肯定看不到他被殺。
清見琉璃再次陷入冥思苦想中,想想還能有什么科學解釋,又提出從朋友那里聽到的之類設想,但這些中野、碧川早就考慮過了,全部否決,最后她想不出任何可能了,直接望向靈媒名偵探、專業驅魔師七原武。
七原武合攏扇子輕敲了一下膝蓋,睜眼點頭道:“不小心沾染到‘不潔之物’大概是目前唯一解釋了,我明天去看看,大概處理一下就沒問題,今晚……碧川小姐,今晚你先陪伱祖母去親戚家借住或是找個旅館休息,離家遠一些,看看情況會不會好轉。”
“好的,我明白了,今晚我和祖母就先找個地方暫住。”碧川真理子點了點頭,又望了老同學一眼,還是相信她的判斷的,七原武就算年輕該多少也有點真材實料,立刻從隨身名牌包包里掏出一個白信封放到桌上,“那七原同學,明天就辛苦您走一趟了,明天放學時間我去接您。”
七原武就喜歡這種知情識趣的客戶,隨手拿起白信封捻了捻,臉上笑容又親切了三分,客氣道:“中野小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原本是不該收錢的,但我們這一行自有規矩,我也就只好愧領了。明天下午放了學我等你,碧川小姐不必著急,路上注意安全。”
委托達成,碧川真理子也無心久留,準備回家帶奶奶換個地方暫住,和中野惠理直接告辭,要拉她回去做伴。事情發展到現在,特別是確定真有兇殺案發生過,她也開始怕了,其實有點想讓七原武今晚就跟她回去“驅魔”,就是現在時間確實有點晚了,萬一晚上冤魂特別猛,沖出來把驅魔師打死就全完了,確實不如先躲一躲,等白天再說。
清見琉璃跟著七原武客客氣氣把她們送走,回來后收拾了一下桌子就鴨子坐到桌旁,向七原武遲疑問道:“真的是碧川奶奶遇到不潔之物了嗎?”
七原武正隨手翻看閑書呢,頭都沒抬就說道:“和你說過多少次了,這世界上沒有鬼神妖怪。這事兒八成就是不知哪里碰了巧,明天去大概弄清原因,我給老太太心理疏導一下,再給她安排一下飲食,讓她安神養氣滋補一段時間就沒事了。”
清見琉璃無語了,這什么專業驅魔師啊,剛收了人家的驅魔錢就說這種屁話,就差明目張膽糊弄人了。
但這件事聽著有點嚇人,還涉及到兇殺案,她挺想討論討論的,忍不住又問道:“那你現在就沒什么想法嗎?”
“沒有。”七原武還是毫不在意,這種事他以前遇到的多了,“我又不是神仙,連事主都沒見著能有什么想法?行了,碧川真理子除了挑香水的品味不太行,別的應該沒做過多少虧心事,咱們沒辦法榨她的油水,這次也就混個辛苦錢了,你就省點心,少胡思亂想吧!”
這會兒他想安靜看書,家務活也都干完了,清見琉璃在一邊叨叨就有點礙眼了,立馬過河拆橋,又揮了揮手道:“你下了班不要賴在我這里,快點回家。”
清見琉璃嘟了嘟嘴,爬起來摘掉圍裙,拎上書包就走。
討厭鬼,好像誰稀罕和你討論一樣,我回去自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