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良野警署門前閃光燈連成一片,記者們興奮到把警車團團包圍,也不管能不能拍到,就以各種詭異角度死命往車里拍,將維護秩序的制服警們擠得東倒西歪,現場直接亂成一鍋粥。
嗯,不知道警署里哪個刑警是內鬼,第一時間就把消息泄漏了,警方剛前腳通過電話鎖定嫌疑人位置,后腳記者就把大門圍了,導致好不容易抓回來的嫌疑人連門都進不來。
七原武和清見琉璃就趴在四樓窗口看熱鬧。七原武看得興趣盎然,十分興災樂禍,清見琉璃則面露困惑之色,遲疑著問道:“這真是犯人嗎?”
他們比記者能拿到的消息多,嫌疑人提的要求太離譜,讓她不得不這么懷疑。
七原武忍不住笑道:“肯定不是,我無法想象兇手綁架并炸死兩個人,目的僅是要求停止抵制晚安喵喵C組,不準晚安喵喵C組解散,這實在太無厘頭了,簡直超出人類的想象極限。”
他笑不是他對案件或死者不尊重,不講職業道德,實在是.....真的忍不住,警方接到電話,激動了一下就懵B了,沒想到竟然是這種玩意兒,但人當然還是要抓,萬一兇手真是個神經病呢?
遇到這種事,想忍住笑真的太難了。
清見琉璃也覺得這要求也太古怪了,偶像組合被抵制到要被迫解散,粉絲就要搞出連環爆炸案,還大模大樣在便利店里打公用電話向警方提要求,這真是蠢蛋到無法用語言來形容——要這是真的,那她絕對敢相信曰本確實沒救了,泡沫經濟導致的紙醉金迷、貧富差距巨大化和階層徹底固化,直接斷送掉國運。
但記者不管這些,反正都是超轟動的大新聞,就堵在警署門口拍照,非要看一眼嫌疑人是誰,擠得警車寸步難行,甚至連電視臺的錄制車都開過來了,用小搖臂架著攝像機俯拍。
“喂,七原,清水,這邊,這邊!”
七原武和清見琉璃正看熱鬧呢,走廊遠處的洗手間門前傳來招呼他們的聲音。七原武轉頭一瞧,直接招手笑道:“田倉小姐,過來吧,現在這兒沒人,人都去下面了。”
田倉早苗,也就是七原武在媒體輿論界的戰略合作伙伴、預備役刑事記者,穿著一身深藍色的清潔工衣服,提著水桶和拖把就跑了過來,向辦公室里張望一下,確定安全才激動地問道:“七原,有內幕消息嗎?犯人是什么來頭,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有沒有同伙?”
七原武還沒等說話,清見琉璃已經難以置信道:“田倉小姐,你…………你竟然變裝混進了警署?你怎么可以這樣,這是違法犯罪!”
還有,這里有滿滿一幢樓的警察,你這是怎么混進來的啊,你是忍者嗎?!
田倉早苗臉色一正:“為民眾能得到第一手的真實消息,我勇于犧牲,清水同學不要大驚小怪!“
難怪這記者能和七原那家伙混成一堆,真是臭魚找爛蝦,完全是一路貨色,清見琉璃忍無可忍道:“你是為了升職加薪吧而且我姓清見,別每次都叫我清水!”
“那不重要!“田倉早苗還是一臉正義,也無心多搭理清見琉璃這可有可無的家伙,馬上催促七原武,“七原,快和我說一下具體情況,犯人叫什么,家住哪,我現在就去抄犯人的老窩,爭取拿到第一手消息。”
連環爆炸案還是很罕見的,上次在日本出現還是在85年,放在平良野絕對的大新聞,她要趕緊蹭一波熱度,爭取原地起飛。
七原武直接笑道:“你說的這些我現在也不知道,但犯人該不是下面那位,現在警方還沒有頭緒,不過你也不用擔心,等回頭案子結束了,有消息我肯定主動聯系你。”
田倉早苗沒從七原武這里搞到內幕消息也不失望,畢竟現在誰都沒消息,嫌疑人堵在門口還進不來呢!她又叮囑幾聲有消息馬上打她傳呼,回頭她肯定在報紙上多吹他幾句,然后就拎著桶拿著拖把狗狗祟祟地走了,看樣子準備再去別的地方探聽一下消息。
清見琉璃望著她的背影很是無語,看把這些記者激動的,樓下也不怕被車軋死,這邊干脆暗中潛入,估計真是轟動性大新聞。
她正感慨呢,中野惠理領著幾個手下急匆匆回來了,除了中野惠理,人人都抱著一個大紙箱,看樣子順路把嫌疑人的家給抄了,現在嫌疑人被堵在門口,他們就繞路從后門進來了。
七原武和清見琉璃也好奇跟去看看熱鬧,七原武隨手從紙箱子里摸出一盒磁帶,放到錄音機里聽了一下,里面頓時傳出一片歡快地女聲合唱:“不要脫人家的水手服呀,不行啦,再忍耐一下吧!討厭啦,不可以啦,不要在這種地方啦.....
清見琉璃面無表情把錄音機一巴掌拍沒了聲,而七原武忍不住笑道:“你怕什么,我又不會讓你唱這種歌。”
清見琉璃冷哼一聲,沒好氣道:“諒你也不敢!”七原武要是敢讓她唱這種不要臉的歌,她就直接把他殺了。
七原武搖搖頭,又翻了一下其他磁帶,只看歌名就各種辣眼睛,這首《不要脫人家的水手服》放在里面都能算正經的了,不由樂道:“難怪偶像團體被曰本演藝圈各種瞧不起,果然不是沒原因的。”
在日本當偶像,格調確實不高,不,該說格調很低很低,都低到地下室了。聽聽她們唱得這些玩意兒就知道了,一群國中、高校小女生公開發行這種音像制品,也難怪從倫理道德委員會到家長委員會,所有人都在喊打喊殺,確實搞得非常過火。
中野惠理也黑著臉從箱子里掏出一大卷小女生的泳裝海報,以及很多近乎全果的寫真集翻看了一下,重新摔回箱子里,冷聲道:“下次再有人在路上攔住我,讓我在封殺書上簽名,我一定馬上簽。”
她也受夠了,這邊出了能上全國新聞的大案特案,警署又被架在火上烤,她愁得都開始掉頭發了,結果還有人跑出來瞎搗蛋,冒充兇手提要求,她回頭也要去抵制偶像團體,把這些混蛋玩意兒打入無底深淵,再敢出現在電視上,她也要寫信去電視臺罵。
嗯,先從晚安喵喵C組開始罵起,那是北海道的地方偶像團體,上次她在電視上看了一眼就覺得辣眼睛,一群小女生裙子都快蓋不住屁股了,這次粉絲又敢搞事,就先拿她們開刀!
嫌疑人雖然還沒審,她已經確定他絕不可能是真兇,純屬烏龍一場,將這些.....鬼知道算不算證物的東西劃拉到一邊,向狗頭軍師七原武問道:“七原,你這邊有什么想法嗎?”
七原武搖搖頭:“暫時沒有,只能大概猜一下兇手可能缺了幾根手指,住所比較偏僻。”
中野惠理默默點頭,這方面警方也注意到了,搜查本部已經分派人手去醫院調查近幾年因爆炸傷就醫的人,但暫時沒結果畢竟就算兇手真在自制爆炸物時出過事故,也未必會去正規醫院。
至于兇手經常搞出爆炸聲,住所可能比較偏僻這一點,同樣無法查這范圍太大了。
她現在手頭沒什么線索,一下午加半晚上問詢過多人,沒人有印象遇害者是怎么被運到市中心繁華地帶的,對遇害者被綁架也暫時沒找到目擊者,想快速破案有點難。
她扶了扶金絲眼鏡,閃過一道“無奈”之白光,只能繼續依靠七原武,問道:“從爆炸物方面不好追索,那從受害者方面呢,這方面你有發現嗎?是不是隨機選擇的受害者?”
目前受害者有兩人,早上那位是名股票經紀人,四十歲出頭,在泡沫經 濟破裂股市崩潰那段時間,不但害一大票客戶賠了錢,自己也賠了一大筆,欠了一屁股債。這次他失蹤兩天多,家人朋友都以為他去躲債了,連警都沒報,沒想到最后他凄慘的被炸死在商業街上。
而下午那名受害者是名剛結婚不久的家庭主婦,年齡才二十七歲,失蹤后家人倒是馬上報案,但警方還沒來得及找人,她就被炸死在購物廣場的二樓大超市內。
據目擊者回憶,當時她背著一枚滴滴作響的炸彈從員工通道里跑出來,但沒跑多遠就摔倒在地,然后她就趴在那里痛哭出聲,兩三分鐘后炸彈就爆炸了,她當場身死,飛濺的炸彈碎片順便引發了一場火災。
遇害者身份不難查清,但根據警方初步調查,這兩名被害人根本沒有交集。
不是同學,不是同校,不是同町區,也不曾在一間公司甚至一個行業工作過,拿著他們的照片給對方家人朋友看,都表示從沒有見過,生活中也沒交集。
除非有某種隱秘的交集,不然就真是隨機選擇的受害者了,案件會更難偵破 七原武這會兒神色也認真了不少,不再是剛才看熱鬧的無良樣兒,畢竟事關兩條人命,而且他也收了顧問費,要當工作認真對待,更明白中野惠理想讓他干什么。
他想了想說道:“原本我也以為遇害者是隨機選擇的,兇手有點像個反社會的極端分子或是變態娛樂犯,但現在看看又不像,他既沒有打電話來宣揚什么極端言論,也沒嘲笑一下警方的無能,那我明天跑一趟好了,去兩名受害者家里瞧瞧,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們之間的交集。”
對這種案子,他也就只能做這么多了,如果去看一眼沒什么發現,他就準備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