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原武有個二十一世紀絕不可能出現的大膽猜想,馬上拜托刑警調取寶生朋美的個人資料,以及親自電話聯系札幌大學院,調取小栗銀川、寶生朋美的學生檔案,并依此聯系了數名老師,收取了不少傳真。
不麻煩,旭日川的刑警們本來就在聯系札幌大學院,翻十二名嫌疑人的老賬,他只要跟著一起問一問就行。
等翻看完傳真,他用消毒紙巾擦著手,一時出神,而清見琉璃幫他整理著亂糟糟的傳真文件,發現都是些體檢表、醫保記錄、學分表、成績單之類,不由望著他好奇問道:“所以,印證完沒有,你大膽的解釋是什么?”
“還差最后一步。”七原武回過神來,惋惜道,“寶生朋美……不,相山朋美確實是位很特別很優秀的女性,本來該有精彩又輝煌的人生,真的可惜了。”
“呃……你在說什么?”清見琉璃奇怪道,“朋美女士現在也過得不錯啊,才三十多歲就功成名就,已經超過99的人了吧?”
她感覺寶生朋美和她的理想差不多,她將來就想成為類似的優秀女性,不過要向打擊犯罪范圍靠攏。
“你馬上就能知道了。”七原武沒直接答,一樣的話他不想說兩遍,又思考了一下是不是晚上裝鬼詐他們,想來那場面一定很精彩,但就是花的時間有點多,一個唐津古窯鐵釉彩繪大碗好像不值這種服務。
還是直接說吧,他起身道:“走吧,去把任務完成,然后我們就回家。下次就算給元青花……除非給元青花,不然再也不接案子了,經常看到惡心事,連心靈都被污染,根本不劃算。”
“惡心事?這案子里有什么惡心事?”清見琉璃攙著他,不滿道,“伱就不能先告訴我嗎?我當助手這么伺候你,總該有點特權吧?”
“能伺候我就是特權,一般人別想碰我一下。”七原武和她開玩笑調節心理狀態,樂道,“你懂不懂你在做多偉大的事,你在拯救世界,一般人絕對沒這種機會。”
“切,你這自大狂,又在放狗……那什么,我在幫世界處理垃圾還差不多。”
他們說著話就出了門,正好遇到旭日川刑警小頭目田切賢治。田切賢治正向幾名手下交代任務,見了他們倒關心了一句:“七原同學,了解完案情了嗎?”
七原武笑著點頭:“差不多,兇手找到了。”
“那就好。”田切賢治欣慰點頭,感覺七原武效率還行,但馬上反應過來,驚訝道,“兇手找到了?”
“找到了,我正要去見小栗警部,你一起來嗎?”七原武正要去找雇主交差,不介意帶上他一起,反正是說一樣多的話。
田切賢治覺得有些不靠譜,他們從早上查到下午快兩點都沒什么頭緒,七原武帶著個JK晃了一個多小時就把兇手找出來了?
是猜的嗎?
現實世界可不是推理游戲,偵探抓住一點語言漏洞就指認兇手沒多大卵用,唯一且具有指向的證據和充分的作案動機缺一不可,少了哪一樣檢察官都不認。
他馬上起身跟上,確認道:“證據和作案動機都有?”
七原武笑道:“證據現在沒有,但搜集不難,你和小栗警部慢慢找就行,不過作案動機很充分。”
“是嗎?”田切賢治半信半疑,平良野的偵探就這么厲害?
他跟著七原武找到小栗鴨野,而七原武準備一次搞定,又叫上松垣城治、高坂彰和彬田香奈惠等當事人,直接就去了寶生夫婦的房間。
寶生航依舊很帥,笑起來一臉陽光,見這么多人來有些奇怪,但還是熱情待客,吩咐寶生朋美去泡茶,關心地問道:“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嗎?”
“沒什么,就是最后來確定一點事情。”七原武扶著清見琉璃的手坐下,把頭轉向寶生朋美,突然叫道,“相山友美,不用泡茶了,我們坐坐就走。”
寶生朋美小小哆嗦了一下,一瞬間身體都有些僵硬,但很快反應過來,轉頭奇怪道:“七原同學為什么要叫我妹妹的名字?”
七原武扶了扶墨鏡,回以微笑:“雖然我看不見,但友美女士……嗯,還是先叫你朋美女士吧,但朋美女士剛才‘本名恐懼癥’犯了吧,是不是心頭一顫,身體僵直?”
頓了頓,他又好心科普道,“本名恐懼癥是大多數人都會因為被人直呼全名而感到恐懼。人類在幼年期被直呼全名,后面往往跟著的就是警告、批評或是嚴厲訓斥,從而在日積月累下引起的一種心因性防御,是類似于條件反射一樣的一種緊張情緒。這種情況在曰本尤其常見,所以在日常生活中,直呼別人的姓名往往會被認為是一種極大不禮貌,剛才朋美女士是不是就心臟顫了顫?”
隨著他的話,寶生朋美臉上的笑容也開始僵硬,而寶生航臉上的陽光帥氣笑容也有點維持不住了,勉強笑道:“朋美的妹妹因交通意外過世了,你突然在她面前提她妹妹的名字……她肯定會難過。”
七原武轉頭對他笑道:“相山友美沒過世,寶生桑該比誰都清楚才對。”
寶生航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直接轉頭向田切賢治說道:“你們到底想干什么?我們已經自愿配合調查夠久了,田切警部,現在我們要求見律師。”
他反應倒很快,已經覺出味道不對,但七原武擺擺手笑道:“見律師不著急,接下來寶生桑完全可以不說任何話,只聽我講個故事好了,哪怕你把律師叫來,他也最多只能讓你閉嘴不說話,可堵不上我的嘴。”
說完他也不理會寶生航難看的臉色,自顧自就開始說,笑道:“故事有點長,要從十八年前說起。
十八年前,有位叫朋美的女生考入札幌大學院。她容貌普通,性格也有點不像曰本人,不在乎別人的目光和看法,不熱衷交際,不愛打扮不愛化妝,就安安靜靜上她的學,在男生眼里不起眼,在女生眼里風評也不太好,有點像個異類。
當然,這是有原因的,她家境很差,高校二年級就開始獨自帶著妹妹生活,日常時間除了學習,基本都拿來外出打工了,沒閑心搞那些亂七八糟,而苦難雖然人人都不喜歡,但有時確實是筆財富,她遠遠比同齡人要優秀很多,聰明好學,打工也打出相當優秀的成績,甚至在大學期間就積極謀劃自行創業,想讓自己的人生更加充實精彩。
為此她也放棄了許多,沒有玩樂,大多數時間獨來獨往,甚至連某個喜歡上她,她也頗有好感的男生的告白,她都拒絕了,她覺得現在不是交往的時候,她有更重要的事去做,要先去完成自己的計劃。
她也挺成功的,大學畢業后馬上開始執行計劃,自己開了一家小型配料公司,自己一個人當三個人用,利用大學學到的專業知識、打工時積累的經驗和人脈,以及自律自強、對目標十分執著的性格,短短兩三年時間,就真把公司做大做強了,還掌握著好幾種配方專利。
她開始漸漸變得有錢,資產越來越多,但這時有個王八蛋同學盯上了她,開始追求她,希望能坐享其成,而這個王八蛋別的可能不行,但對女人挺有手段,很了解女人的心思,長得也十分帥氣,也許表現得千依百順,或是表現得十分認真執著,最終真打動了她,真追求成功了。
被一個王八蛋盯上也就算了,她身邊的妹妹友美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或者說人無完人,朋美也有自身的缺點,她不太在乎身邊人的感受,也十分節儉……被大多數人認為是十分小氣的行為,她經常干,有錢也不想去享受,更不會讓身邊的人去享受,同時還十分敏感要強,有看不順眼的事馬上就說就指責,對親近的人約束得十分厲害,估計會要求所有人都按照她的步調走。
時間久了,她妹妹友美估計也和她相處不來,甚至覺得她十分自私。
其實做為朋友和親人來說,她可能并不好相處,她的性格更類似那種嚴厲的大家長,在她身邊可能會多少有些窒息感。于是沒過多久,也不知道是王八蛋先起了歹意,還是妹妹友美那壞東西終于忍無可忍,一拍即合,或是兩個人都不安份,在她忙于事業時暗中勾搭成奸,引起了她的懷疑,就準備提前下手,想把她謀害掉。
但謀害她簡單,怎么不引人懷疑比較難,畢竟她手里有大量資產。她一死,丈夫就是第一嫌疑人,妹妹嫌疑也不會小多少,警察再飯桶也要仔細查一查,危險性很高,而且以朋美做事很有計劃性的性格,有沒有為防備意外暗中準備好遺囑更是說不準。
所以這對J夫Y婦就李代桃僵,精心策劃了一起交通意外,殺害她的同時,讓相差只有一歲多、容貌極為相像的壞東西妹妹友美,微整容后頂替了她的身份,開始在家養傷,而王八蛋則終于可以插手她的公司,有錢可以開始享受幸福生活。
一切都很順利,死了一個沒有任何資產的小透明妹妹,根本沒人疑心什么,更沒人會覺得有哪個丈夫會認錯妻子,這對J夫Y婦很順利就鳩占鵲巢,開始享受朋美拼命努力獲得的一切。
時間慢慢又過去幾年,這時朋美的大學同學們也從職場新丁變得多少有了些成就,開始組織同學會,朋美身為事業最杰出的同學,自然不會被放過,哪怕不去參加同學會也會不停有人來找她,但這沒什么關系,朋美在大學時獨來獨往,幾乎沒多少人真正了解她,而且王八蛋是以前學校里的活躍分子,對所有同學都很了解,有他幫著遮掩、講解,畢業又六七年了,從大學生到職場人,人人都變化很大,只要壞東西妹妹友美矜持一些,話少一些,一樣能瞞得過去。
于是,事情越發順利了,壞東西妹妹友美就真正成了朋美。
直到某次這對J婦Y夫被人邀請到旭日川度假,遇到了一個和朋美關系非比尋常的同學,兩個人至少曾經有段時間互有好感,差一點就走到一起,而這個倒霉同學還是名刑警,日常工作就是不停懷疑別人。
這名刑警同學巧遇十多年未見的‘朱砂痣’、‘明月光’,當然心情很激動,估計在問候時忍不住說了某句兩個人才知道真正含義的話,但友美畢竟不是真正的朋美,直接答錯了,引起了這名刑警同學的懷疑。
但畢竟這么多年沒見,他一時也不敢確定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在一起吃飯時就開始打聽朋美的具體情況,進行各種試探,說不定還從壞東西妹妹友美的飲食習慣,或是行為舉止上看出不少疑點,這才違反本性,跑來參加聚會湊這個熱鬧,順便還帶了一本書。”
七原武說到這里,展示了一下《茶花女》和學生檔案里的成績單,又笑道,“他大概是想通過這本書再次試探壞東西妹妹友美,當初所有人都在忙著四處上就職課時,也就他這種認真古板的人還在完成選修的藝術類課程,但他沒藝術細胞,自己搞不定,成績不合格,估計苦惱時引起了朋美的同情,朋美這個聰明人忍不住就伸手幫了幫他,說不定這就是他們互有好感的開始。
當然,兩個人之間具體發生過什么,時間太久,這兩個人又在上學時都不討喜,以獨來獨往居多,現在已經很難知道了,但我想刑警同學肯定有某種辦法,能通過這本書來證明朋美不是朋美。
不過這也沒什么,他不可能有機會去嘗試證明,因為王八蛋同學在第一次吃飯時,已經發現了不對,在這名刑警同學答應邀請時就起了殺心,絕不允許他去過多試探壞東西友美,更不能允許他把疑惑真說出口,讓越來越多的老同學們起疑心。
所以他和壞東西友美提前準備,給礙事的人下藥后連夜動手,憑著多年前良好的交情和話術,甚至王八蛋可能主動提出一些妻子奇怪的地方,讓刑警同學放松了警惕,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疑心病太重,然后他就冒著巨大的風險偷襲砸死了這位刑警同學,還不想牽連到自己身上,順手嫁禍給以前和刑警同學關系惡劣的高坂桑,只可惜高坂桑平時積德行善有好報,有人冒著巨大風險拼死也要保護他,最后把案件搞成一團亂麻,他們根本沒按原計劃立刻脫身,反而被扣在這里協助調查。”
七原武說完后,長舒了一口氣,向寶生航和寶生友美笑瞇瞇問道:“好了,故事講完了,王八蛋同學和壞東西妹妹,你們覺得這故事怎么樣?”
寶生航和寶生友美這會兒臉色已經變得超級難看,但寶生航還能沉得住氣,冷冷道:“故事很有意思,但也只是個故事,回頭和我們的律師說吧!”
七原武也不介意,笑道:“是在說沒證據的事嗎?這確實是個故事,大部分是我腦補出來的,但沒關系,我們可以驗證嘛……”
他說著話,從清見琉璃那里拿過來一張醫保記錄和大學時期的體檢表,摸著上面的字跡,對寶生友美壞笑道,“先從最簡單的開始好了,從記錄看,朋美女士在大學前就做過闌尾手術。請問友美女士,您的闌尾還在嗎,肚皮上有沒有疤痕?闌尾不在也沒關系,能看看您的牙齒嗎?”
先求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