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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難道他真能死而復生?

  從西阪浩志遇害現場回到家,清見琉璃把吃了一多半的晚飯收拾掉,直接去廚房洗碗,七原武則直上二樓洗澡。等他洗過澡下來,清見琉璃也把碗洗好了,擦著手就要過來和他一起看資料——菊間久見這家伙是怎么回來,人都死了怎么還能殺了兩個人?

  他的指紋完全不該出現在兇案現場。

  她心癢癢得厲害,但沒能第一時間看成,剛坐到小方桌旁,七原武就抽了抽鼻子,馬上嫌棄道:「你也去洗個澡。」

  清見琉璃不肯,伸出小手去摸案卷檔案,不滿道:「你別整天這么多事兒,等我回家再洗。」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不悅道:「少廢話,我是BOSS,我讓你洗你就必須洗,不然小心我把你開除掉。」

  說著話,他把目光放回到卷宗上,再補一奇:「多用點沐浴露。你都臭了。」

  清見琉璃趕緊聞了聞自己的衣服,根本沒什么臭味,只當他又在作妖,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想蹭案子還得靠他,只能在肚子里罵著他回家洗澡去了。

  這狗東西真是神經病,整天像個事兒精一樣。

  早晚弄死他!

  現在趕時間,泡澡、玩橡皮鴨子之類只能省了,她飛快沖了個澡,換了身寬松的家居休閑服,把之前換上來的校服、過膝襪裝到袋子里,光腳穿著一雙小拖鞋,又回到七原武家,將袋子隨手往玄關一扔,趕緊去看案件卷宗書——七原武不洗衣服,大部分衣服都是直接送洗衣店的,一季一結賬,她現在除了貼身衣物,別的衣服也不洗了,和七原武的衣服一起送洗衣店。

  也沒什么不好意思的,她現在當著倒霉助手,七原武這無恥的東西又不給她正常開薪水,平時打賞用的是「藏狐幣」,在外面又不能花,衣食住行里面除了住,理所應當全靠他。

  七原武也不在乎這點小錢,有讓她洗衣服的時間,不如讓她多擦兩遍地板,看到她光著腳丫子「吧唧吧唧」又來了,暗中聞了聞她身上的味道,感覺又變回香噴噴了,也就不再管她,繼續低頭閱讀案件卷宗。

  清見琉璃拿過他已經看過的,也趕緊看了起來。

  菊間久見的案子不小,涉及到多起綁架、人身威脅、故意傷害、故意傷害致死,但他并不是主犯,主犯該算一個叫做「一神救世信仰會」的宗教團體。

  該宗團宣稱世界即將滅亡,所有不遵循其教義的人都會被拋棄,加入「一神會」的信者則會得到拯救,在滅世之后擔負重現人類文明的重任,有點現代版「諾亞方舟」的意思。

  「一神會」在八十年代的平良野發展得還算不錯,有固定的宗團駐地,有固定吸納新人的場所,時不時還會在電臺上宣傳他們的教義,也偶爾會進行一些公益慈善活動,但實際上,「一神會」內等級森嚴,淺信徒不算,要想成為「一神會」的正式成員,也就是加入「被拯救名單」,需要按比例交納一定個人資產。

  什么都行,現金、地產、股權都可以,「一神會」不挑,胃口很好。

  要想在教派內升級,提高地位,同樣需要按比例交納一定個人資產。

  要想全身心融入教派,成為教派核心教徒,通常需要奉獻全部個人資產,并吸納數量不等的新成員,這才能辦到。

  換句話說,「一神會」的資產幾乎全部來自信徒的「自愿奉獻」,在案發后被依法查封時,「一神會」名下擁有的直接資產達到近十億F,除此之外還間接控制著大量不動產、餐館、旅館、瑜伽中心和一家電臺的股份,體量幾乎和一家大型公司相當。

  清見琉璃看到這里忍不住說道:「這也太蠢了,世界末日……什么樣的笨蛋會上這種當?用這么拙劣的謊言,竟然能騙到十多億円?」

  她覺得有點不太可能,有點懷疑真實性。

  七原武瞧了一眼她手上的卷宗,淡淡道:「沒什么稀奇的,只是騙點錢而已,換成古代,同樣的套路都能把人騙去造反,騙去發動持續百年的戰爭,殺得人頭滾滾。」

  嗯,這家小宗團,給白蓮教提鞋都不配,而白蓮教放在世界史上,也只是個小垃圾罷了,類似的套路真不算罕見。

  清見琉璃還是難以理解,不服道:「但這也不是古代了啊,現代人都聰明了,怎么還會上當?」

  「人類從來沒有聰明過,僅從好騙不好騙方面來說,現代人和古人沒多大區別。」七原武收回目光,繼續看自己的,嘴上說道,「就像那句老話說的那樣,人類從歷史中吸取到的唯一教訓,就是人類從不吸取任何教訓,一樣的錯總在不停地犯,你不用少見多怪。」

  「反正我不可能那么蠢。」清見琉璃還是不太信,又嘀咕了一聲。

  「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要疼,你真遇到這種事,表現不一定比受害者好,里面都是有套路的。」七原武也不和她客氣,隨口給她講解了一些洗腦套路,像是集體無意識洗腦法之類,以及藥物控制成員的方法,免得將來哪天這笨蛋真被人騙到傾家蕩產。

  宗團和財團、黑幫,在日本民間并稱三大害,是真有大量受害者被洗腦到捐掉全部家產,甚至最后不得好死,還連累子孫。

  清見琉璃聽愣了,沒想到七原武對宗團的手段這么了解,簡直像個老手,忍不住心中一動,小心試探道:「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你是……將來有什么打算嗎?」

  莫非這狗東西私下里研究過,準備將來也干一票?

  壞了,他本來就很聰明,都比我聰明一點點,要是將來真去干這種惡事,那搞不好比「一神會」的破壞力還要大幾十倍,那得有多少無辜民眾受害啊!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看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又想歪了,沒好氣道:「因為我見多識廣,你少胡思亂想。」

  笨蛋藏狐的擔心純屬多余,他才不會去干這種生兒子沒的事,那絕對挨雷劈,除非哪天受不了現在的「超感」生活,被逼瘋了,那才要另說。

  這也是他一直老實待在日本的原因,萬一哪天真要炸了,他就直接去東京搞風搞雨,總好過在國內爆開。

  清見琉璃才看了兩頁紙就開始吵吵,還敢懷疑他會去干生兒子沒的壞事,他有些煩了,說完又補了一句,「現在你閉嘴,別影響我思考,不然回頭找不到兇手算你的。」

  切,看把你給能的,能不能找到還要兩說呢!

  清見琉璃在肚子里吐槽一句,倒也不敢真惹他,不過心里打定主意,以后要多盯著點他,免得他真去干那種大壞事――現在七原武也不算什么正義人士,但她還能勉強接受,再壞就不行了,她完全接受不了,為了免除無辜民眾受害,那她也就只能「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加倍看好這壞蛋預備役。

  她心里打定主意,哼哼了一聲,這才低頭繼續往下看。

  菊間久見就是「一神會」的干部,也是狂信徒之一,在該宗團里的地位,大概相當于「雙花紅棍」,是宗團暴力部門的頭目,其涉及到的傷人、殺人事件,全是進行所謂的「神罰」,受命懲罰一些幡然悔悟者的叛教者,或是威脅一些企圖舉報、起訴「一神會」的正義之士。

  那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在他被逮捕后,供出了數處埋尸地,在「一神會」大發展的七年間,有五人的死亡和他直接相關。

  看到這里,清見琉璃又理解不了了,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這真是瘋了,他難道真信那些謊言嗎?竟然因此害了這么多人!」

七原武抬頭瞧了她一眼,這次沒接話。一是懶得  接,二是沒必要。

  人之所以丑陋,就是和猩猩太像,迷信之所以丑陋,就是和宗教太像。這一點在日本尤其明顯,「一神會」這點事,放在日本根本上不了臺面,只能算小打小鬧。

  像是奧姆真理教里的狂熱者,當年搞過東京地鐵沙林毒氣襲擊案,直接導致十三人死亡,五十多人殘疾,近千人視力嚴重受損,五千多人肌肉骨骼功能受到一定影響,而且這幫人還不只干了一次,之前他們就在松本市搞過一次,造成了七人死亡,數十人受傷。

  其他小案子更是大把,甚至滅過一名公益律師的滿門,「一神教」才害死五個人,說難聽點,放在日本真不算什么。

  日本是個奇怪的國家,不能以常理視之,不過這些事大多還沒有發生,他瞧了一眼清見琉璃就低頭繼續看自己的。

  清見琉璃一無所覺,同樣繼續翻閱卷宗。

  負責菊間久見案子的,正是須賀田行雄這位資深刑警,追蹤他時間長達一年,直到找到足夠的證據才把他逮捕歸案,是當年覆滅「一神會」的主要功臣之一。

  阪西浩志當年也參與了這案子,但當時這案子秘密成立了搜查總部,有近二十名刑警共同參與了案子,不好確認兇手的下一個目標是誰。

  她心里琢磨著,又開始翻看當年的大量問詢筆錄,想瞧瞧除了須賀田行雄還有誰貢獻比較大,但看了好半天,也沒挑出哪個人特別顯眼,有可能成為下一個被報復對象。

  倒是七原武一目十行,看得比她快多了,基本已經把這一袋子卷宗粗粗過了一遍,有了個整體印象,最后拿著幾張彩印的照片瞧著,食指敲打著桌面,表情若有所思。

  清見琉璃注意到了,忍不住伸了頭也過去看,好奇道:「這是什么?」

  「菊間久見的遺言,當年估計被當成瘋言瘋語了,現在看看,應該是另有內情。」七原武將彩印照片丟給她,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

  清見琉璃拿起彩印照片一瞧,訝然道:「難道他真能死而復生?」

  照片是五年半前,菊間久見自殺后拍的,地點是拘役所的牢房,整整一面墻上用鮮血歪歪扭扭寫著一行大字:我終將死而復生,將神厭棄者帶離世間。

  當年看起來確實像是神智不清的瘋言瘋語,但現在須賀田行雄和阪西浩志真被帶走了,這一行血字看起來就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了。

  清見琉璃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又翻看了一下其他幾張,發現都是菊間久見自殺后的特寫,尤其是他的面部表情,七孔流血卻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雙手則是血肉模糊,十根手指更是鮮血淋淋,都快要磨平了,看樣子是硬用手指在墻上不停磨,硬寫下了那一行血字。

  清見琉璃頭皮越發發麻,連唾沫都咽不動了,嗓子都有些發干,不敢再看了,直接向七原武問道:「你覺得……菊間久見到底死了沒有?」

  有點可怕,案子突然又詭異起來了,估計回頭中野惠理看到這里,也要頭皮發麻,開始往神神鬼鬼方面聯想。

  七原武拿回彩印照片又瞧了一眼,和菊間久見的戶籍照片再次對比了一下,又拿出尸體鑒識報告、司法警的一大堆問詢筆錄重新掃了幾眼,摸著下巴道:「沒換人,也沒有整容化妝的痕跡,還有這么多人證簽名,全部買通的可能性接近于無,從理論上來說,他應該是真死了。」

  「那他怎么又冒出來的,還能留下指紋?」清見琉璃越想越想不明白,一臉困惑道,「總不能他真可以死而復生吧?」

  「死而復生是絕對不……」七原武是想堅決否定的,但說了半句,摸著下巴沒繼續往下說,畢竟他的經歷也比較離奇,近乎死而復生,萬一里面真有什么訣竅,他得好好研究一下,說不定對他將來也有用。

  他重新陷入思考,清見琉璃等了一會兒見他沒動靜,追問道:「絕對不什么,你怎么不繼續往下說了?」1

  「我要再研究研究,等我想明白了再說。」七原武準備再仔細把卷宗看一遍,有點嫌她在這里礙事,開始趕人,「好了,都十點半了,這里也沒你什么事了,你趕緊回家吧!」

  「但我還沒看完啊!」清見琉璃才看了不到三分之一,不高興道,「我看完再回去。」

  「你看完要到夜里三點,你不能在我這里待這么久,而且你作業還沒寫,趕緊回去。」

  「作業……今天不寫了,明天我去學校抄一下好了。」清見琉璃還是不想走,她也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現在回去,肯定要失眠的。

  「不行,回去寫作業,不然明天我找老師舉報你。」七原武才不管她高不高興,反正也沒家務了,過河就拆橋,一定要趕人。

  清見琉璃越發不高興了,氣道:「你也沒寫,憑什么舉報我!」

  「你也可以去舉報我,看老師理不理你。」七原武揮手趕蒼蠅,「再不回去就不只是老師了,明天我還要給你媽媽打電話,你不好好學習,整天抄作業,信不信你媽媽馬上從札幌回來捶死你。」

  清見琉璃鼻孔噴出兩道灼熱的氣體,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黑著小臉起身甩手就走。

  狗東西,竟然不讓女主角充分了解案情,那行,走就走!

  這么輕視女主角,回頭遇到關鍵的地方,絕對不點醒你,到時你也別想好過!

  回家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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