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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章 進擊的惡童

  “來來來!這邊多糊兩層紅磚,看著喜慶。”

  “這邊,要掛貂皮墻飾,求個保暖。”

  “切記,門簾要左右對稱,圖個吉利。”

  “我的書桌擺角落,小心點,別碰壞我那株金絲藤,西域進口的,千金難買!”

  “門簾遮嚴實了,鄭某需要隱私空間。”

  “床記得頭朝南、腳朝北,這很重要。”

  “事辦妥了,去鄭氏錢莊領賞錢,一百兩。嗯?我說的是一人一百兩,一共一百兩算什么,你們可都是城內知名巧匠!若讓人知道了,還以為我鄭某給不起錢。”

  今日,城內幾位巧匠,接了一趟天大的活。

  當他們被滿臉煞氣的老六典獄長,客客氣氣請到傳說中只關押重犯的望天臺監時,三條腿都是軟的。

  可巧匠們得知他們此行,竟只為了改善牢獄環境的舒適度時,一個個驚得合不攏腿。

  當他們又又得知這牢房的“住客”是那位皇城首富鄭老爺時,皆恍然大明白。

  鄭老爺大約明白蝴蝶效應的前因后果時,第一件事便是先讓疤老六幫忙,盡快改善生活環境。

  半天功夫。

  牢獄內搭起了能容納一人居住的小臥室,還留了一點點露天陽臺。

  疤老六知道這事不合規矩,但現在他是誰?

  望天臺典獄長,你不說,我不說,他不說,誰知道呢?

  再說了,他是典獄長,這里的老大,他說合規矩就合規矩,誰敢質疑?

  私放死囚他不敢做。但用“年久失修”的借口,稍稍修葺牢獄這點小事,疤老六連報告都不必去打,自行決斷。

  牢內的小房子只花了半日便完工。

  望天臺。

  四大“天牢”之一。

  這四座特殊牢獄,專門關押重犯。

  重中之重。

  關在里面的重犯,要么死刑,要么無期,極少例外。

  譬如“涉嫌殺死玉潤公主”的鄭老爺。

  這四座特殊牢獄,分別是望天臺、登天閣、盼天樓、泣天亭。

  聽著挺喜慶的,可實則不是那么一回事。

  以前鄭修所呆的監牢,僅是“地字牢”,與天牢相比,嚴酷程度相差甚遠。

  就拿望天臺來說。

  望天臺共有九層。

  前九層是“牢”,第十層稱“獄”。

  九丈高的望天臺,通俗來說約三十多米,足有九層。

  每一層都不設窗戶,密不透風。惟獨最頂層,露天單人間,寬敞通透。

  一至九層,每層設有九十九間牢房。聽著很多,但實則,每間獨牢長寬僅有三尺。

  犯人在內,勉強能蜷縮著,或是站著。且牢內空氣污濁,冬日嚴寒,夏至酷熱,呆一日三朝尚且能忍。若呆十天半月,那滋味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

  九層之上,便是鄭老爺目前所處的頂層,六扇門稱“望天獄”。莫看這“獄”與“牢”只一字之差,實則有天淵之別。

  望天獄,說白了,就是一個大鐵籠。

  雖空間寬敞,但位于望天獄的重犯,需忍受風吹、日曬、雨淋、雪打,更甚者還有風暴、雷劈、冰雹,所受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因望天獄太過殘酷,平日里頂層都是空著,不會放置要犯。

  原因:過于殘忍。

  “啊……”

  鄭老爺此刻正斜斜躺在太師椅上,桌上茶香四溢,一旁檀香裊裊。

  背后臨時搭建的墻上,掛起鄭修不久前書寫的囚室銘。疤老六未得吩咐,做主將“鄭老爺墨寶”遷至此處,為此望天獄增添幾分書香雅氣。

  望著漫天飛舞的絨毛細雪,鄭修詩意迸發,張口嘆道:

  “冬臨雪似花,夏至花如雪。”

  好像不太押韻。

  沒關系,遲點花點錢讓人改改,再裱上。

  如今,在世人眼中無比恐怖的望天獄,已經被鄭老爺臨時改造成小別墅的形狀,自帶天臺。

  第一個小目標完成。

  至于第二個目標。

  鄭修閉眸,進入心牢。

  游桌上,兩個小人,一大一小,一高一矮,如木偶般,靜止不動。

  地圖上暫未更新出新的鬼蜮。

  鄭修睜眼,目前而言,他對于鬼蜮探索一事,尚且不急。

  通關“白鯉村”后所產生的蝴蝶效應如今尚未捋清。

  只是,鄭老爺已有了些許眉目。

  他從疤老六處探口風,探出了一件至關重要的情報。

  那就是,當日老魏來見他時,身披軟胄,獨自一人踏入獄營。

  疤老六當時形容老魏所用的詞匯是:威風凜凜、凜凜威風、威風凜凜。

  能讓一個文盲愣是擠出這個詞,十分不易。

  鄭老爺當時反復釣魚執法般說,此處沒有外人,你大可暢所欲言,別藏著掖著,別夸大其談,六哥你可別整那些官僚主義云云。

  可疤老六矢口否認,說不敢夸大。又說皇帝那時看起來,異常威猛,令疤老六兩眼放光。

  這下鄭修信了。

  蝴蝶效應所產生最讓鄭修在意的分歧之一出現了:老魏如今龍精虎猛,已不是命垂一線的老皇帝了。

  既然老魏沒有病重,二皇子就沒有跳出來的理由,再往下推,史文通就不是二皇子差遣來警告的,但既然史文通死了,說明史文通背后那位,換了人。

  又或者史文通的死真就是純純的磕大了,死于馬前風。

  若是前者,想搞事的又是誰呢?

  再往前推敲,連他最初入獄的緣由,都得斟酌一二。

  鄭老爺換了杯茶,揉著眉心,陷入沉思。

  而且,除了段財、茍富貴、張無雙之外,還死了不少人。

  最離譜的是,老魏最疼愛的女兒,玉潤公主死了,她閨房里還寫著血淋淋的:殺人者,忠烈侯。

  如此明顯的栽贓陷害,不可能沒人看出來啊。

  但就是這么明顯的栽贓,仍是讓他升級了牢房,住進了望天臺。

  是誰?是何居心?

  謎題無數,接踵而來。

  既然老魏沒病重,也就不會有那帝王三問,那么老魏那天來獄營,到底是為了什么?

  問是不是鄭修殺了玉潤公主?

  不對,以鄭修對老魏的了解,他若懷疑,根本無需證據,也無需詢問,殺了便是。

  換言之,老魏根本不信玉潤公主是他殺的,將鄭修關進望天獄,有可能是在輿情壓力下,暫堵悠悠眾口罷了。

  亂了,全亂了。

  鄭修抬頭看雪,品茶沉思,這一品便是兩個時辰。

  雪停,茶涼,日漸黃昏。

  下一步該怎么辦呢?

  蝴蝶效應帶來的變化讓鄭修有幾分心亂,他時不時摳摳額頭的疙瘩,又摸摸胸口沉寂的雀兒,等到天邊的昏光徹底沉于山后,鄭修決定外出走走,親自看看蝴蝶效應發生后,皇城的變化。

  鬼蜮中發生種種,雖詭異兇險,但最后牢中雀附身后的姿態,給鄭老爺增了幾分底氣。

  有超凡異能,天上地下,我鄭某人,哪里去不得?

  大不了回家修個地牢,裝個木馬,配幾套鐐銬裝飾,喊三五姑娘,增添牢獄氣氛,等鬼蜮上門,練到無敵,再逍遙天地間。

  下定決心,鄭修閉眸,神游發動。

  心牢中,眉清目秀、額心印蓮的少年,笑吟吟睜開雙眸。

  一縷淡淡的影子自鄭修身后飄出,轉眼凝成實質。

  “呀——呀——呀——”

  天上分散盤旋的黑色鴉群仿佛受到驚擾,紛紛避開望天臺上方。

  惡童,出擊!

  鄭修抬頭看了上空鴉群,暗道那烏鴉怎這般聒噪,一邊向外飄出。

  咣!咔——

  英俊少年郎猛地砸進柵欄內,百煉精鋼頃刻間陷出一個人型。

  鄭老爺呈人字型陷于彎曲鋼欄中,一臉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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