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寧腳尖點了下柏油路,騎上山地車,一副獨自回家的架勢。
臨行前,他特意俯視一番薛元桐。
薛元桐立在夜風中,她現在很慌。
她環顧一周,原本還覺得朦朧的月色,此刻居然顯得陰森森,她才忽然明白,這里是荒郊野地!
涼涼的夜風,吹過她的脖子,薛元桐只覺一陣陰冷。
‘我不會被丟在這里吧?’她驀然生出這個念頭。
一想到她孤身一人的場景,她感到好可怕!
她多想對姜寧喊道:
‘別走。’
可那不行,因為她很酷,她酷的沒邊,絕不可能向大魔王姜寧屈服。
她是驕傲的,高貴的。
‘薛元桐,別低頭,皇冠會掉。’
情急之下,她突然想出來一個點子。
于是在這清冷的夜色,她清脆的聲音響起:
“天太冷了,作為強者的我,肯定不會冷的,我理解你冷的厲害,想快點回家,但你吃我小蛋糕的事,我不會妥協。”
“不過呢,我薛元桐不是不講理的人,我們玩個游戲吧,了結恩怨。”
“你看如何。”
絲絲涼意,令的薛元桐胳膊抱在胸前。
她仰著頭,與姜寧對視,眼神高高在上,神情彷若大發慈悲。
姜寧看著她裝:“什么游戲?”
薛元桐手伸到兜里,抓出糖果。
“你猜我手里有幾顆糖。”
“如果你猜中了,我不和你計較小蛋糕的事,如果你猜錯了,你賠我兩塊蛋糕。”
薛元桐講完游戲規則,還問他:
“聽明白了嗎?”
姜寧表示道:“我同意,不過我要提一個意見。”
“如果我猜中了,你把你手里的糖分給我一半。”
這個條件不過分,薛元桐覺得很行,相比兩塊蛋糕,糖果不算什么。
她計上心頭,故意說著:
“你要是能猜對,別說一半,我手里的三顆糖全給你。”
說完后,薛元桐連忙捂上小嘴,露出無比后悔的表情。
姜寧說:“你暴露了。”
“對呀,我暴露了,唉!”薛元桐懊惱不已。
她悄悄打量著姜寧,心說,快猜,快猜呀。
姜寧瞧著她:“我已經知道答桉了。”
薛元桐嘴硬道:“萬一我說的是錯的呢?”
她試圖以這種方式,以顯得剛才她演的真實。
姜寧道:“的確是錯的。”
他神識一掃,說:“你手里有兩顆糖。”
薛元桐:“……”
她心里“啊!”,她精心編織的陷阱,姜寧居然沒上鉤!
“攤開手吧。”姜寧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薛元桐不情不愿的攤開手心,果然,趴著兩顆糖果。
姜寧挑走一顆,這顆是藍莓味,糖果殘余溫熱。
他撕開包裝紙,放在嘴里。
一旁的薛元桐自從輸了后,垂頭喪氣的,她的小蛋糕沒了,糖果也被分去一半……
賠了夫人又折兵。
無奈之下,她吃了草莓味的糖果,又把包裝紙給姜寧。
薛元桐不論在何種環境下,從不亂丟垃圾,這是媽媽從小告訴她的,她謹記在心。
以前她在外面吃了零食,總會把包裝折好裝起來,等到有垃圾桶的地方,再扔進去。
面對姜寧,薛元桐遞來糖果紙。
姜寧收起來,將兩張糖果紙折在一起,塞進口袋。
薛元桐輕咬著硬糖果,小舌頭雀躍,糖果很甜,沖澹了方才的挫敗感。
“我們回家吧。”
山地車駛動,薛元桐從后面跳了上去,她依舊側坐著。
夜風又大了些,從姜寧身側劃過,吹的薛元桐幾根發絲飄搖。
她微微捶了姜寧后背兩下,小聲埋怨:
“壞人!”
姜寧安穩的騎車,裝作沒聽見。
薛元桐發現姜寧身上暖烘烘的,如同火爐,令她忍不住想貼近,但她也只是湊近了些,小心翼翼抓住他的衣擺,沒更進一步。
姜寧騎車特別穩,沒有任何顛簸,仿佛車子沒在前行。
薛元桐坐在后座,心中安寧。
她抬頭仰望,夜空像一片紫水潭,星星浮在水面睡熟了,一動也不動。
這個瞬間全世界仿佛靜止了。
她孩子氣般的眉眼動了,揮著胳膊拍拍姜寧,喊道:
“姜寧,你在前面也能看得到月亮嗎?”
“廢話,當然能了。”
平房。
姜寧坐在書桌前,他望著顯示器的桌面,只是望著。
晚自習最后一節課,那個之前打擾耿露的高二年級學生,李三,因為多次中了姜寧‘驚神刺’,后遺癥爆發,上課期間,直接昏迷過去。
姜寧估摸著,對方這次昏迷,至少三天,等他醒來后,意志還會模湖好幾天。
高二的課程很緊湊,又是實驗班,對方恢復后,必然會第一時間來學校上課。
到那時,若是對方還有別的小心思,姜寧則繼續施法,他沒一棍子打死對方,而是當作消遣。
這樣雖然麻煩了些,但他平時在校園沒多少事,玩唄。
薛元桐抱著毛巾跑過來:“姜寧,我要洗澡了,你先不要睡覺。”
“嗯,去吧。”姜寧道。
晚上洗澡,薛元桐要洗頭發,她嫌吹頭發麻煩,于是每次洗完澡,總跑到姜寧屋里,讓他幫忙吹,她自己則是安逸的享受。
得到姜寧肯定的回復后,薛元桐抱著毛巾洗澡去了。
禹州市處于南北交界處,冬天經常零下七八度,此時是三月,農歷的‘驚蟄’,寓意氣溫回暖。
實際上,現在的溫度依然很冷,冷天時,絕大多數的禹州人,選擇到大澡堂子洗澡,暖和,舒適。
薛元桐不喜歡去,她家條件雖然不好,但也安裝了太陽能和熱水器。
夏天用太陽能,冬天則是熱水器,再配上浴霸和暖風機,勉勉強強還是能洗澡的。
姜寧擔心她凍感冒,又給薛元桐家的浴室,加了一道陣法。
薛元桐進了浴室,一點不覺得冷。
她打開花灑,打算先放點熱水,結果她一低頭,發現腳上還是棉拖鞋。
她又趕緊換上夏天穿的涼拖鞋。
等到薛元桐洗完澡,她把衣服洗了,搭到院子里曬。
隨后,她去屋里擦擦腳,重新穿上棉拖鞋。
一路拐到了姜寧屋里。
進門口,薛元桐說:“明明只隔著一道墻,結果每次來你這里,總要先從我家院子出來,轉個彎才能過來。”
“好麻煩,要不是我剛洗完澡,我都想把墻撞塌!”她口出狂言。
“我們能不能在院子里加個梯子?這樣以后,不用開外面的大門,我順著梯子找你。”
薛元桐捉摸著這個方法的可行性。
“你敢爬梯子嗎?”姜寧問。
“你小瞧我,你看我敢不敢爬,我小時候敢爬樹掏鳥蛋的。”薛元桐吹噓。
姜寧驚訝道:“哇,真的假的?”
“我明天問問顧阿姨。”他說。
薛元桐默默抽出一張小板凳,催促道:
“別說那么多,快給我吹頭發。”
她往低矮的小板凳,大刀闊斧地坐下。
姜寧給吹風機連上電源,他沒站著吹,薛元桐坐的太矮了,如果他站起來,夠不到她。
他轉了下椅子,靠在上面,拿著吹風機,捧起薛元桐的頭發,細心為她吹干凈。
吹頭發的過程中,薛元桐瞇著眼睛,享受著吹風機的暖風。
真是太舒服了!
很快,頭發吹干了,薛元桐還覺得不過癮,賴在板凳上不肯動,還想讓姜寧再吹吹。
姜寧沒給她吹了。
薛元桐耍賴沒用,踩著拖鞋離開。
她還有點遺憾,如果明天周六該多好。
這樣今晚能在姜寧屋子里多玩一會兒,打打游戲,和姜寧一起看電影。
可惜,明天是周五,她還是個高中生,她要上學。
薛元桐回到家,關上大門,她沒從里面鎖上,如果鎖上門,姜寧明早進不來她家。
至于不鎖門睡覺,會不會有危險,有姜寧在呢,薛元桐完全不擔心。
她回到小屋。
門窗關好,臺燈打開,暖色的光填滿了房間。
薛元桐往床上一躺,頭發散開,身子酥酥軟軟。
“快哉快哉!”
她躺在被子上,房間里溫暖,這樣并不會冷。
薛元桐捉住床邊的手機,手機表面特別干凈,一塵不染。
她放學后特意找姜寧,清潔了手機。
她點開軟件,劃著玩,找到一張特別好看的動漫壁紙,這是成對的壁紙。
先設置成手機壁紙,隨后把另一半發給姜寧,告訴他,用這個作壁紙。
姜寧換上后,截圖發給她。
薛元桐心滿意足的放下手機,揉了揉酸酸的胳膊。
她躺在被子上,計劃著明天早上吃什么。
“嗯,明天用電餅鐺做死面餅子,再炒一碗蝦米面湖湖。”
“一道菜不夠,要不再炒個青椒土豆絲吧,家里還有兩個小土豆,把它們噶了。”
“再沖上兩碗雞蛋茶,點上幾滴香油,太香了!”
這一刻,薛元桐覺得生活真是太美好了。
她興奮在床上滾了一下,掀起被子,滾了進去。
手機則是往桌邊一放,定鬧鐘?不可能!
‘看我醒不醒的來,醒不來就讓姜寧叫我。’
臨睡覺前,薛元桐縮在被子里,語氣堅決,念到:
“我若說世間無光,便不可有光。”
話音剛落,她一拍臺燈開關。
言出法隨,至此,房間陷入黑暗,再無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