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逐漸臨近,眨眼間,一周時間過去。
周四晚自習。
8班教室亮如白晝,相較于往常,班里彌漫一種放假前的特有氣氛,同學們沉悶了許多。
同學們知道,這節課,可能是大家在高一屆,最后一個晚自習了。
下周一考試,周日不上晚自習。
待到高二,部分學生前往文科班,另一部分,則可能前往實驗班。
從此之后,或許無法在一個班學習了。
盡管過去的一年,8班內部有過無數次矛盾,卻終歸是同窗之誼。
班長黃忠飛登上講臺,本想說些話,一時間,又不知該說何。
索性,他拿出一個U盤,用帥氣笑容:
“今天大家別學習了,看電影!”
此言一出,稍微沖淡了若有若無的惆悵,不管何時,能在教室看電影,都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
沈青娥擔心:“沒得到班主任允許吧?”
崔宇喊道:“怕個熊,等開學了,他未必還是我班主任!”
俞雯疑惑:“你選文科?”
崔宇:“誰選文?腦子笨的才選文科?”
“那你狂什么,下學期還在8班,你看單慶榮不削你?”俞雯張口就說。
崔宇撇了她,吐出一句話:“難道我沒其他路可去嗎?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
俞雯:“建議照照鏡子,你還去實驗班?你去舔地板差不多。”
段世剛為兄弟出頭:“你憑什么不相信老崔?”
俞雯陰陽怪氣:“關你什么事?你跳出來說啥?”
段世剛:“我說話需要向你申請?”
三言兩語,兩人當眾吵了起來。
崔宇看不過去了,充當和事佬:“哎哎哎,別吵了,大家有話好好說。”
段世剛一拍桌子:“越說我越生氣!”
班長黃忠飛勸了幾句,并且表示:“沒事,看電影出了問題,我來負責。”
說罷,他打開多媒體電腦。
后排苗哲注意后,他舉起手,“忠飛,我來守門。”
他起身出了教室,站到走廊,觀察四方。
王龍龍:“我苗哥真男人。”
猶記得上次放電影,同樣是苗哲負責把門。
確定放電影后,俞雯擔心班長被懲罰,然事已至此,她沒了阻攔的借口。
況且,愛一個男人,便該去支持他做大事。
俞雯覺得班長現在帥極了,帥的渾身發光,哦,原來是投影儀的光打在了他臉上,所以發光了。
“看哪個電影?”黃忠飛指著文件夾。
上面滿滿的全是各種電影,俞雯自認為她是賢妻良母形的女人,真正愛一個人,是不舍得讓他冒險。
俞雯說:“放個短點的電影吧。”
時間越短,暴露的風險便越小。
俞雯不僅自己選擇,還拉來江亞楠支持。
于是黃忠飛選了一部只有40分鐘的電影——螢火之森。
電影開始,薛元桐立刻把手機屏幕滅了。
陳思雨問了:“你剛剛在用手機看電影吧,怎么不看了?”
薛元桐:“哪有在班級里看電影有氛圍呀。”
“電影院更有氣氛,上次喊你去你不去。”陳思雨埋怨。
薛元桐不假思索的回答:“電影院收費呀!”
教室的燈關上了,班上50多名同學,安靜的欣賞電影,清新舒緩的bgm,經過音響,傳響教室。
偶爾,某處亮起熒光,那是同學們手機的光亮。
電影還算精彩,下課期間,有隔壁9班同學溜門,發現8班居然在看電影,震驚的一批。
直到最后一節課上課,電影結束,片尾序幕滾動。
黑暗中。
陳思雨感動的悄悄抹眼淚了,白雨夏給她遞了紙,小女生哭起來我見猶憐,她一抽一抽小鼻子:
“夏夏,你不難受嗎?”
白雨夏:“還好啦。”
她閱片量豐富,心理閾值很高,鮮少有能夠打動她的電影。
陳思雨又看桐桐,本想問問她閱片感想,結果發現桐桐睡著了。
陳思雨汗顏:‘難道只有我感動哭了?’
下一秒,教室燈光大作,龐嬌嚎啕大哭,渾厚的手指擦眼淚,結果整盤臉到處是口紅和化妝品,如同演京劇的臉。
駭的段世剛連連叫道:“快關燈,快關燈。”
崔宇哈哈的調侃:‘關了燈都一樣是吧?’
最后一節晚自習,后半節課,恢復了往常的平靜。
陳謙翻出試卷,開始認真復習,這次期末考試,他發誓,必將考入年級前十。
相比陳謙的專注,俞雯和江亞楠則遠沒那等毅力。
自從上次小廟會一起吃了頓飯,俞雯也能和陳謙聊上兩句。
夏天到了,天氣炎熱,男生們大多穿短袖。
俞雯就說:“陳謙,我發現你胳膊還挺白的啊。”
說著,她伸出自己胳膊,與江亞楠比了一下,膚色差距巨大。
江亞楠雖然五官不太出眾,但皮膚是相當白,比沈青娥還略勝一籌。
俞雯嘆氣:“我不要求有亞楠那么白,能有陳謙那樣就夠了。”
對比之后,她陷入了膚色焦慮。
陳謙并非不通人情世故,想當初,他還曾和董青風,以及白雨夏陳思雨她們一起出門吃飯,只是那場考試之后,他失去了一切。
如今的他,經過長達一年的努力,從未有過的強大。
當初失去的東西,是時候拿回來了!
陳謙將試卷放下一半,安慰俞雯:
“其實我不白,只是被你襯托的白而已,別灰心,你很好。”
俞雯表情僵硬。
董青風詫異的看向陳謙,他的好友實在太會安慰女孩子了。
白雨夏找薛元桐講題,居然聽懂了一些,贏得了陳思雨的驚訝,白雨夏輕輕笑笑。
河道對岸,單凱泉余光注意這幕。
他痛苦想,‘不是說好了,不看她嗎?’
一場電影結束,白雨夏毫無反應,而單凱泉看完后,心情遲遲無法平靜。
他為了克制,胳膊擱到課桌,頭趴在上面,疲憊的閉上雙眼。
方才的電影,講述的一場關于愛情的故事,悲劇愛情。
觸景思情,令單凱泉想到了他還未開始,就匆匆結束的愛情。
他和白雨夏之間的距離,便如同電影中的人和妖,兩道平行線,中間存在巨大的鴻溝,距離,永遠無法有交集。
此時此刻,單凱泉心中壓抑無比,仿佛窒息。
‘距離嗎,呵呵?’他從不信命,只信逆天改命。
他的意識逐漸飄散,眼皮沉重:
‘距離到底是什么?’
痛苦,無奈,惋惜,不甘,于他腦海中依稀閃過。
紛亂的景象不斷糾結,最后幻化成了一幕熟悉無比的畫面。
他似乎回到了童年,回到了那個熟悉的小鄉村。
他是放牛的孩子,而白雨夏是村頭地主家的女孩,她從幼時起,相貌便極為出眾,許多小男孩圍著她轉。
每次白雨夏一出門,從來是一身干干凈凈的衣服,而他,則是滿身灰塵的放牛娃。
他們之間存在距離。
那有如何?單凱泉相信,憑借他的努力,總有一天,他能夠打破距離!
他放牛,習武,讀書。
數年后,他在村頭嶄露頭角,成為了村里頭等一號的年輕俊杰。
終于,他得到了地主老爺的承諾,等到幾年后,時間到了,便辦一場喜事。
單凱泉憑借自己的努力,縮短了所謂的距離。
而就在那一天,戰爭來了,他視之珍貴的村子,被鐵騎踏平。
單凱泉在亂世中和白雨夏分離。
他從北方,費勁千辛萬苦,逃至江南,當了那纖夫。
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他再一次見到了白雨夏。
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
再見面時,她成了江南名頭最勝的花魁,見一面需得一百兩黃金。
而他,卻是連吃一個白面饅頭,考慮半晌的低賤纖夫。
那一晚,單凱泉在岸邊站了一整夜,徹夜難眠。
他和白雨夏之間的距離更大了。
次日,他辭了纖夫,一頭扎向北方。
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三年之后,山河收復,他歸來,已是那大將軍。
但他發現,白雨夏早已成了漢宮太子妃。
單凱泉所有的榮耀,盡皆失去了意義。
他日思夜想,不眠不休,執念成了心魔。
三月后,皇帝駕崩,太子繼位。
這一日,他手持方天畫戟,一人一戟,登上金鑾殿,弒了新帝。
滿堂皆驚,無一臣敢出言,因為,他早已功高震主。
他奪走了玉璽,從此之后,他便是帝王。
終于,單凱泉一步步走向后宮,他見到了白雨夏。
她一身紅衣,眉黛青顰,美的不可方物,世間一切在她面前黯然失色。
單凱泉目視她,這一刻,世間一切距離被他斬破了,因為他便是蒼天之主。
他含情脈脈,準備牽起白雨夏的手。
忽然,他頭頂挨了一巴掌,單凱泉從課桌抬起頭,郭坤南喊道:“別擱這睡了,走,出去買餅吃。”
單凱泉恢復意識,他看見幾米外,白雨夏和陳思雨一起離開教室。
晚自習結束。
十分鐘后,其余班級的學生走的差不多了,實驗1班仍有一大半學生,留在教室自習。
外面走廊,站著三個人,黎詩靠著陽臺,望向教室中學習的丁姝言,她等結束后一起回家。
林子達搬了凳子,坐在走廊,悠閑的玩游戲。
莊劍輝扶著陽臺,雙手按壓太陽穴,緩解疲憊,同時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你還記得袁霖嗎,前些天說來禹州玩玩。”莊劍輝講道。
“他不是在申市讀書嗎?來我們這小地方做什么,喝米酒嗎?”林子達笑呵呵,禹州的米酒的確挺出名。
莊劍輝遙望靜謐校園,沒回頭:“他是說說吧,你知道他性格的。”
林子達操作游戲:“那倒是,估計以為我們落難了。”
莊劍輝又道:“以后見面的機會怕是不多,他的路…畢竟和我們不一樣。”
黎詩疑惑道:“什么路?”
林子達咧開嘴,沒遮遮掩掩:“一條不用參加中考,高考,畢業后直接出國的路。”
他們圈子里的同齡人,很多走的是這條路,從小上國際學校,以培養愛好興趣為主,課程輕松,接受的不是應試教育,而是所謂的素質教育。
這方面黎詩有所了解,她很快懂了兩人的意思:
“未必吧,他們如果想上國內的大學,或許能嘗試一下。”
莊劍輝不以為然:“就憑他們?”
那群素質教育的學生,若是來競爭高考,能被他們這些天天刷題的人,打的懷疑人生。
一天過去,周五,凌晨。
薛楚楚在隔壁學習,姜寧倚靠沙發,欣賞恐怖電影,薛元桐嚇回了家。
這法子不錯,以后如果嫌她礙事,可以利用小技巧趕走她。
薛元桐在床上滾來滾去,游戲通關了,她有些空虛,媽媽也睡著了。
這空虛,唯有食物方能填補,她想起上次姜寧帶回來水果,發消息:
“姜寧,你帶的紅葡萄還有嗎,我不吃,我就問問。”
很快,收到回復,“沒了。”
薛元桐難掩失望,如果晚上能吃上美味多汁的葡萄該多好?
一整晚安心入眠,可惜,沒了。
“唉,好吧。”她癱在床上,小腿沒力氣甩了。
她想睡覺。
結果睡覺前,收到姜寧消息:“你怎么不問問,我有沒有其他水果呢?”
看到這條消息,薛元桐瞬間滿血復活,腦海里浮現出大西瓜,那瓜的味道,絲毫不下于紅葡萄,如果大晚上吃一串,絕對快活的要死!
她瞬間恢復元氣,變躺為坐,翹著小嘴:“那你有其他水果嗎?”
姜寧敲擊屏幕:“沒有。”
薛元桐小臉先是一呆,隨即滿心的期待,全部化為了怒氣,以她的智慧,猜到姜寧故意逗她玩了。
太可惡了,他居然變壞了!
從來只有她戲耍姜寧,今晚卻被他玩弄了,薛元桐萬般不服。
她奪過手機,按動屏幕:“姜寧,你太過分了!”
她開始在聊天框打字,準備說教他,直到他主動道歉。
姜寧笑著發:“那你怎么不問問,剛才我說沒水果,是不是騙你的呢?”
薛元桐心底又生出一絲希望,“所以其實你有水果,剛才你是故意騙我啦?”
姜寧:“沒騙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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