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塊一斤的桃,確實好吃,水分十足,嚼起來嘎嘣脆,酸酸甜甜,薛元桐輕而易舉吃了8個!
她很有禮貌,還把裝桃子的塑料袋還了回去。
張叔大怒,嘴唇緊閉,下顎微微提起,橫肉繃的緊緊的,他死也沒想到,薛元桐小小的,居然那么能吃!
“他娘的!”
張叔一甩手,憤憤離去。
身后傳來薛元桐的說話聲:“姜寧,張叔不會生氣了吧?”
姜寧:“放心吧,你張叔心胸廣,不是因為幾個桃生氣。”
張叔聽到這話,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薛元桐把削完的桃子皮,放到塑料袋里,系的緊緊的。
黑背狼狗見到后,狗頭一伸,銜住塑料袋,準備送回家里,讓其落葉歸根。
薛元桐認為此舉太具有侮辱性,連忙奪回塑料袋。
張叔回到家,小張見他雙手兩手空空,奇怪:“爸,你買的桃呢?”
張叔丟不起那人,編了個借口:“嗨,別提了,桃壞了,我全給扔了。”
小張一聽,旋即慌張的說:“扔它干啥,我們回去找老板!”
張叔不在意:“找他做甚,今個心情好,散散財!”
中午吃完飯,薛楚楚主動刷碗。
姜寧又像大爺似的坐在小馬扎上,現在生活確實不錯,飯有桐桐做,碗有楚楚刷,他手指頭不用動。
薛楚楚一般1點20睡午覺,期間她一直在門口的陰涼地學習。
薛元桐在她邊上,開外放打游戲,薛楚楚依然能專心。
她專注力之強,否則無法以鄉鎮初中的出身,殺上禹州二中清北班。
期間,隔壁張叔的兒子,小張吃完飯后,踩人字拖出門遛彎。
第一天回來,家里伙食太好了,給他撐得不輕。
小張本想觀賞河壩風景,畢竟他在省會安城待了一年,上了大學后,其自認為眼界開拓了許多。
此時的心態,帶有一絲絲審視,忍不住想拿禹州與安城對比。
他雙手負于身后,營造出一副瀟灑自如的風采,他心中感慨萬千:
‘禹州,我張如云,今日又回來了!’
終究是他生于斯長于斯的地方,哪怕如今他見過更大的世界,然而舊土在他心中,仍占據了龐大的一塊。
一瞬間,張如云豪氣萬丈,萬馬奔騰,有朝一日他成為了不得人物,必定讓這片河壩為他而驕傲。
他要在這里修道路、蓋高樓、建超市、游樂園,讓貧苦的人們不再畏懼黑暗和骯臟,讓他們通通過上幸福的生活。
鮮衣怒馬少年郎,誰人不識張如云!
一念至此,張如云的心境霍然登頂,這便是他的心胸!
張如云沉醉在幻想中,緩緩掃視周圍的環境,這時,他看到了遠處正在讀書的薛楚楚。
張如云觸電了。
那是怎樣的少女呢?
她明明只是簡單的夏季校服,卻凈的扎眼,她臉孔光潔,年紀尚小,但一身冷冽清潭的氣質,卻由內而外透出。
讓炎炎夏日的張如云,竟有種清涼之感!
張如云無法遏制的生出一種,‘我老你未生的!’的遺憾。
薛楚楚收回了目光,她只覺得那年輕人站在太陽地下發呆,很奇怪,不嫌熱嗎?
張如云趕緊回家照了照鏡子,確定今天儀容儀表,已臻至完美。
他找到父母,旁敲側擊的打聽:“我們這一排又搬來一戶啊?”
看電視的張叔回答:“潘嬸家房子賣了,現在這個點,那家子閨女應該回來了。”
張如云繼續問:“潘嬸咋走了?以前她家炸焦葉子,還分給我們不少。”
“人家在外地立住了。”張嫂說。
張如云圖窮匕見:“新搬來的什么來頭?”
張叔沒想那么多,道:“挺了不起的,長青液工作。”
張如云心驚不已,他身處安城,和同學們的談論中,無比清楚長青液現在的影響力,沒想到小小河壩,居然有長青液的職工。
不過,張如云并不覺得有何厲害,他乃是土木,越老越吃香!
前途不可限量!
再大的公司,在大學生眼中,不過爾爾罷了。
通過閑談,張如云獲取了薛楚楚的資料。
他找了借口結束聊天,一步兩步三步,到薛元桐家門口。
對于薛元桐,張如云有點印象,一個小屁孩,偶爾能打個招呼。
張如云擠出最陽光的笑容,主動說:“嘿,薛元桐,吃飯了嗎?”
薛元桐:“吃過了。”
“去年開學你上高一,今年開學該上高二了吧?”
薛元桐:“你說的有道理。”
張如云隱隱察覺氣氛不太對,他乃大學生,還加入了學生會,曾和部長一起出去拉贊助,曾旁觀辯論會,曾去養老院探望老人,他是新一代的棟梁之材。
張如云掌控全場,開了個玩笑:“今天我回家和我爸買了桃,結果你瞧咋了?桃全壞了,被我爸扔了。”
薛元桐沉默了幾秒,疑惑:“不對,桃明明是被我吃了?”
張如云走了,薛楚楚上學了。
薛元桐和姜寧回屋看電影。
她對姜寧說:“我們班有好多人10號爬泰山。”
姜寧:“你想去嗎?”
薛元桐有點點想和姜寧一起,但她錢不夠花。
“太熱了,我才不想呢”薛元桐矢口否認。
姜寧笑而不語。
薛元桐被他瞧的心里發虛,索性撇開一段距離,坐正小身子,目不斜視。
過了一會,她又湊近了。
她喜歡和姜寧貼的近近的,他身上的味兒很清新。
電腦屏幕播放的是諜戰片,壞人在悄悄密謀,一場惡毒的計劃即將拉開…
邪惡的壞人,嘴貼耳朵講話,明明很正常,薛元桐突然笑了。
姜寧:“桐桐為何無故發笑?”
薛元桐咳咳兩聲,沒直面回答。
她小時候太蠢了,每當電視上出現類似畫面,她總湊到電視機旁邊,用耳朵貼上去,妄圖偷聽對話。
直到長大后,她才徹底明白,哪怕聲音放到最大,依然聽不見對話。
這等蠢事,她自然不說與姜寧,豈不影響她形象?
一場電影播完,屋外傳來動靜,薛元桐立刻從沙發起來,“媽媽回來啦!”
她開心壞了,推開門沖出去。
顧阿姨見到女兒迎上來,很是欣慰,隨后又注意到后面的姜寧。
“媽,抽獎抽到什么了?”薛元桐好奇,她最期待媽媽的獎品了。
顧阿姨看了看女兒和姜寧,坦言道:“一張旅游券。”
薛元桐不解:“啥?”
旁邊的華鳳梅:“好東西,可惜…”
她心有遺憾,那張旅游券有3萬元報銷額度,可惜不能折現,而且游玩期間無工資,顧姐必定不會去。
還有一點原因,這張券只有兩個月限期…過期沒了。
其實年中會上有更好的旅游獎,比如海南一月游,可以帶家人一起,休假期有工資。
可惜,顧姐手氣不佳,沒能抽到。
想到這里,華鳳梅取出她的獎品,她抽到了一個電壓力鍋,價值五六百塊。
回到家,薛元桐給媽媽還有華鳳梅倒了水,又拿了些果干,零食,一起商談旅游券的處置問題。
華鳳梅:“公司那邊說了,不能轉賣。”
顧阿姨納悶:“定的太死了吧?”
姜寧旁觀,心道,‘定的能不死嗎?’
為了這張券,邵雙雙專門請了團隊定制規則,但凡常人想到的方面,全被規避了。
顧阿姨和華鳳梅商量時,薛元桐小聲地說:“媽,我們班有好多同學約定一起爬泰山。”
她說完后,不吱聲了。
顧阿姨瞥了瞥桐桐,知女莫若母,她和桐桐相依為命,自然知曉她的想法。
顧阿姨心中嘆氣,這些年為了生活奔波,她沒好好帶閨女出門玩過。
她又何嘗不知,別人家的孩子過的多好,而自家閨女,只能待在河壩平房。
以前她困于現實,無法選擇,如今她或許才具有一點改變的能力。
顧阿姨看看桐桐,目光又移向姜寧,她把旅游券往姜寧身前一推,以及附贈的一張銀行卡。
華鳳梅驚住了,她沒想到,顧姐對姜寧那么看重。
“姜寧,我知道你獨立,能自己出來租房,去年還去外省找你父母。”
“你們同學不是說爬泰山嗎?你領桐桐一塊玩玩吧。”顧阿姨說。
最近一年,她看著姜寧過來的,這孩子有主見,有擔當,當初自己生病,多虧他忙前忙后,他對桐桐好,更知道分寸。
姜寧雙手一推:“阿姨,使不得!”
顧阿姨溫聲溫氣:“放在桐桐手里我不放心,你拿吧,消費了記得開發票,回頭我交給公司。”
最終,姜寧幾番推辭,連華鳳梅也加入勸說,無奈之下,他勉強接受顧阿姨的好意。
事后,薛元桐跑到他屋里,偷偷摸摸的問:“姜寧,你開心嗎?”
“開心。”
“我媽媽對你好不好?”
“好。”
“嘻嘻嘻。”薛元桐很開心,以前出門在外,她經常被迫花姜寧的錢,現在終于能回報他了,以后她又能挺直腰板了。
“旅游耶!”薛元桐坐在沙發上,很期待,期待和姜寧一起爬泰山。
“人生真奇妙呀”薛元桐感慨,她昨天有了想帶姜寧旅游的想法,誰知今天夢想居然實現了。
一種幸福感油然而生,薛元桐的笑臉久久不散。
直到晚上,薛楚楚回家后,薛元桐興高采烈的同她分享,薛楚楚同樣很驚訝,由衷的祝福。
薛元桐:“放心吧楚楚,我會拍照片發給你的,你在家好好上課吧!”
“嗯好。”
三天之后,7月10日。
8班同學約定好的時間到了,上午9點。
顧阿姨今天申請晚去一會公司,就是為了替女兒整理行裝,身份證,手機,換洗衣物,日用品等等,裝了滿滿一大包。
姜寧輕松拎在手上,還有一個小包,則由薛元桐背。
顧阿姨交代閨女,時時刻刻和姜寧在一起,不能多管閑事,不要與人發生矛盾,注意別著涼了等等。
薛元桐一邊點頭,目光卻放在鄰居東東家。
不止是她,附近的住戶湯大爺,錢老師,張叔他們全在看熱鬧。
胖老太凄厲的喊:“你走不走,你走不走?”
她三天沒合眼了,雙眼密布血絲,極為唬人。
東東躺在地上,嚎的撕心裂肺:“我不走,我不走!”
最近兩天,祖孫倆被天魔大陣折磨的快垮了,每當他們快睡著,冷不丁來一陣陰風鬼叫,直接給嚇醒了。
人終究不是鐵打的,胖老太不堪其擾,決定暫時搬走,離開這是非之地。
東東不愿意,祖孫倆鬧了矛盾。
“你不走我打死你!”胖老太握住棍子,經歷幾天折磨,她現在易燃易爆炸,對往常疼愛的孫子沒好脾氣了。
東東嗓門鏗鏘有力,威脅:“你敢打死我,我也打死你!”
胖老太炸了,厲聲:“我現在就打死你!”
她抄起棍子,一棒抽在孫兒腿上。
東東嗷一聲,伸手想打胖老太。
奈何沒武器,不是胖老太的對手,被打的滿地打滾,嚎的跟豬叫似的。
張叔找錢老師討要南瓜子,嗑了起來:“乖乖,笑死我了。”
他瞅祖孫倆早不順眼了,打的越狠,他越愛。
“孩子還小,不能打,不能打了!”湯大爺當和事佬,結果迎面挨了一棍,差點抽到鼻子,氣的他破口大罵。
錢老師喊:“這里人多,打孩子不合適,你們回屋打吧。”
打了莫約五分鐘,湯大爺喊:
“不能再打了,打死了!”
張叔:“瞎說,東東這孩子打小皮結實,你換個搟面杖別想打壞他!”
一片亂哄哄,十分鐘后才逐漸消停。
顧阿姨說:“該走了。”
薛元桐意猶未盡,姜寧推出山地車,“嗯,該走了。”
姜寧把包捆在車橫杠,捎上桐桐,與顧阿姨一起離開平房。
一路騎到火車站,姜寧停好山地車。
兩人緩緩走向火車站,薛元桐一步三回頭,依戀的望向媽媽,小臉浮出濃濃不舍。
顧阿姨溫柔的招招手,掩去心底的擔憂,喚道:
“好好玩,媽在家等你們回來。”
直到目送一大一小的身影進入火車站,顧阿姨才轉回身。
取電瓶車的途中,顧阿姨抬起左手,她手腕戴了一輪青手鐲,閨女送的。
此時,平滑玉質表面,居然出現一道細小裂痕。
顧阿姨清晰記得,以前是不存在的。
禹州交通極為發達,哪怕在全國鐵路交通樞紐城市中,亦能排的上號。
火車站不論何時,人流量巨大。
薛元桐貼在姜寧身邊,緊張的望向周圍的陌生乘客,怯怯的:“取票機是哪個呀?”
“跟我來。”他準備領桐桐取票。
忽然,一個爽朗的女孩子聲音,自身后響起:
“咦,姜寧,你們居然也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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