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邀請唐芙明天上午去爬宜山。”
宜山地處禹州市西郊,乃是禹州市較為出名的景點,總高約338米,一個多小時即可登頂,許多市民爬過這座山。
“對方是個40歲左右的女人。”楊圣講道,“這些都不是關鍵,關鍵的是她女兒和唐芙是好朋友。”
姜寧靜靜傾聽。
楊圣話語一沉,“更關鍵的是,她女兒是名機車騎手,上個月去山城玩,騎車進隧道時,為了拍視頻,撞到護欄不幸死亡。”
姜寧:“…無證駕駛?”
“嗯對。”楊圣并不同情,她見過很多這種違法駕駛機車的人,早些年間,每到深更半夜,市區就會響起機車炸街的噪音,吵人入眠。
那些人不論是男女,簡直死不足惜,自己死倒是無所謂,倘若是撞到了無辜行人,豈不是毀了一個家庭?
楊圣繼續:“唐芙說她朋友的媽媽最近很消沉,不少人去安慰過,但效果不并不好。”
“就在上周,唐芙參加馬拉松,拿了獎,還上了電視,然后對方媽媽忽然打電話,邀請她一起爬山。”
“唐芙覺得以前和她女兒關系很好,也想安慰下這個媽媽,于是答應了。”
談到這里,拂過的風吹動了她的短發,幾個發絲擾弄她的臉龐,微癢的感覺讓她瞇了瞇眼:
“原本明天上午我約唐芙打羽毛球的,可是她這樣一講,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你覺得呢?”
這個邀請透出一股詭異的味道,換作是楊圣碰到這種選擇,她絕對不會答應。
誰也不知道,一個失去女兒媽媽,在劇烈的刺激后,會做出何等行為。
姜寧也沒法判斷,他說:“防人之心不可無。”
楊圣:“是啊,明天一起吧。”
盡管姜寧只是和她一樣的高中生,但幾次經歷后,只要他在,楊圣便有種安全感。
按理而言,像楊圣這類經常鍛煉,身體素質好,還練過一些散打格斗,又隨身帶刀的女孩,是不會輕易從同齡男生身上體會到這種感覺的,但姜寧偏偏能給她。
有他在旁邊,仿佛如同聳立一座偉岸的高山,讓她心情極為放松。
為了不白嫖姜寧的勞動力,她說:“等爬完山,我們請你吃烤肉。”
姜寧:“成啊。”
隨即,他猶豫了下,說:“我不會烤。”
楊圣笑道:“簡單,我和唐芙給你弄。”
下午第一節課的下課鈴響起,班級的氣氛越發活躍了,物理老師又去安城干補習班賺大錢了,所以下節課依然是自習課。
陳思雨站在外面的陽臺前,皺眉苦思,似乎在想什么重要的大事。
旁邊的強理見狀,鼓起勇氣,準備搭訕呢,他臺詞都想好了,如同英俊儒雅的古代神明出場,用煌煌天音,響徹于少女的耳邊:
少女,伱在煩惱什么?
然后,順手解決少女的煩惱,贏得她的崇拜。
雙胞胎啊,如果能讓其中一個喜歡上自己,那么豈不是就有可能,以一博二?
強理浮想聯翩,笑容逐漸猖狂,哪個男人能抵擋住左擁右抱的誘惑呢?
‘啊哈哈哈哈’
正常他打算出手時,王龍龍的聲音突兀的響起:“快放假了還皺眉,還有人不喜歡放假?”
陳思雨的思索被打斷了。
強理的幻想也被迫中斷,他心里暗罵:‘特么的王龍龍,你知道神明憤怒結果嗎?’
陳思雨說:“我媽媽智齒疼,讓我買點藥回家。”
王龍龍見怪不怪:“這有什么好煩的,直接到藥店買了不就好了?”
“可是我不記得藥的全名了。”陳思雨表情迷茫。
此言一出,旁邊陽臺,捧著單詞本的陳謙,朝這邊看了一眼。
他胸腹有萬千才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各種藥品名稱,信手捏來。
只是,有才氣的人,往往自視甚高,喜歡擺有架子。
俗話說,法不輕傳,倘若別人不問,現實中的陳謙,自然不會放下身架,主動為別人解答。
王龍龍觀察力細致,敏銳的發現了陳謙極其強烈的表現欲。
王龍龍還想著和陳謙拉近關系呢,他適時的當個捧哏:“這種事你問謙哥就好了,他是我見過的知識最淵博的男人。”
果然,陳思雨將目光投向正在看單詞本的陳謙。
此時,陳謙站在陽臺,和煦的陽光覆蓋他筆直的身軀,他右手捧書,左手負于身后,仿佛一位行走在塵世間的詩人,沉浸在知識的世界,與外面的大千世界隔絕。
“陳謙?”陳思雨喊了一聲。
陳謙這才輕輕將單詞本放在水泥護欄上,他淡淡轉頭,輕描淡寫的說:“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陳思雨說出她面臨的困難:“我想買藥,我記不得藥品的全名了。”
陳謙面色不悲不喜,一副超然世外的模樣,“無妨,我對目前市面上的藥物了如指掌,你只需說出那款藥里的兩個字,我即可知道藥的全名。”
陳思雨驚訝:“真的嗎?我只知道最后兩個字。”
陳謙依然是那副卓爾不群的氣質:“說吧。”
陳思雨脫口而出:“膠囊。”
“…”,陳謙沉默了,良久不言。
陳思雨:“怎么不說話了?”
王龍龍心中充滿歉意:‘謙哥,我害了你啊!’
放學的鈴聲打響。
嚴天鵬橫跨地界,進入8班的領域,還不待他施法,盧琪琪就和俞雯匆忙離開教室。
嚴天鵬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盧琪琪,那小身段扭到了他心底,可惜,嚴天鵬有任務在身,無法和盧琪琪增進感情。
他找到張池,商量道:“池子,今天別去搬磚了,我找了兼職,時薪25塊,你跟我干吧!”
時薪25塊,放在2014年,算是個不錯的活了,這年頭KFC的兼職時薪才十幾塊。
張池扛水泥一天干到晚,累的半死,也才150塊。
“累不?”他問。
嚴天鵬:“不累,就敲敲鼓,最適合你了。”
張池:“那感情好啊!”
他答應了,時薪25的活可不好找。
嚴天鵬不光找了張池,他還廣發英雄帖,找了段世剛,柳傳道,這種面相看起來很不好惹的人。
柳傳道給拒絕了,段世剛倒是爽快答應,因為剛子深知,錢是男人膽,必須有錢才能得到別人的敬重。
嚴天鵬為了拉人,還喪心病狂的找了龐嬌她們,幸好他躲得快,一個戰術后仰,躲過了龐嬌的口噴化學攻擊。
確定兼職后,嚴天鵬拉了個小群,將張池和段世剛拉了進去,準備晚上再出發。
8班有個慣例,每周放假前,要把垃圾桶清空。
按理來說,今天負責清空垃圾桶的是俞雯,但她幫楊圣替沈旭寫了3000字的檢討后,債務徹底清空,從此成了自由身。
于是楊圣把活安排給了段世剛,由他苦哈哈的干活。
張池則是和嚴天鵬一塊出門,走到樓下,張池壓低聲音:“天鵬,你是要拉人對吧?有什么目的?”
嚴天鵬義正言辭的說:“嗨,我能有啥目的?所謂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這是我應該做的!”
張池:“你抽幾成?”
嚴天鵬面色不虞:“扯什么呢?”
“你告訴我你抽幾成,我幫你拉人,咱們一塊干,我有人脈。”張池道,“要不然我給你說,你這個事成不了!”
嚴天鵬不理解了,張池他丫的怎么越來越聰明了?
沒辦法,嚴天鵬透了個底:“5成。”
張池:“媽的!必須分我一半!”
達成了抽成計劃后,兩人跑到了其他班級,去拉人兼職入伙,專門找那些面相不是好人的。
周日清晨。
藍色的天空,點綴著幾朵悠閑的白云,深秋的微風吹過,帶來陣陣涼意。
姜寧洗臉刷牙后,走到隔壁楚楚家,推開大門。
每到周末,沒有特殊情況下,桐桐總是要多睡幾個小時,往往到10點多才會起床。
而楚楚則自律了很多,不論春夏秋冬,她依舊是6點起床做飯,讀書學習。
姜寧踏入楚楚家的廚房,入目之中,薛楚楚外面圍了一件碎花圍裙,她長發簡單的束起,只余幾縷發絲調皮的垂下,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擺動。
她正站在灶臺前忙碌,翻動手里的鏟子。
見到姜寧的身影,薛楚楚矜持的笑笑:“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又繼續了幾鏟子,她把菜盛到盤子里,端到飯桌上,隨著她彎腰的動作,少女身段顯現,青春活力和溫柔賢惠同時在她身上綻放。
早飯很簡單,兩碗蛋炒飯,兩杯橙汁,一盤青椒土豆絲,還有一罐自制的牛肉海帶醬,牛肉很大顆的那種。
吃飯前,楚楚還是沒忍住,多嘴了一句:“不喊桐桐了嗎?”
“不用,昨晚她打游戲到兩點多才回家,讓她多睡會兒。”姜寧道。
“好吧。”
隨即,飯桌上變的有些沉默了,若有若無的尷尬氣息彌漫。
平心而論,姜寧大多是和桐桐一起玩時,身邊才會添一個楚楚,她是作為贈品存在的,兩人之間很少像現在這樣單獨相處。
像今天這般單獨吃早飯,還是上次放假,姜寧早起后,轉到楚楚家,蹭了一頓飯后,才解鎖了這個習慣。
背著桐桐和姜寧吃飯,總是讓薛楚楚內心有種偷偷摸摸的感覺,如果一旦被桐桐發現,肯定會遭到譴責吧?
外人面前,薛楚楚保持冷漠,總是專心做自己的事,鮮少與人交流。
這對她來說,是一種自我保護,只要說的話和做的事夠少,就不會犯錯。
但姜寧不同,他們住的很近,還和自己最好的朋友桐桐,有著很親密的關系。
所以,薛楚楚思考過后,還是決定熟悉一下,她說:“你昨天也玩到很晚吧,為什么不多睡一會呢?”
昨晚她在姜寧家陪桐桐打游戲到11點,才回家睡覺,記得臨走之前,姜寧依舊在用格斗游戲揍桐桐。
姜寧:“因為我上午有點事忙。”
“嗯,這樣呀。”既然姜寧沒多說,薛楚楚也沒多問。
姜寧舀了一勺蛋炒飯,他瞧了眼旁邊的土灶:“你炒飯做的挺好吃的。”
薛楚楚是用土灶做的飯,土灶不像燃氣灶,既需添柴火控制火力,又需要負責炒菜。
談及此處,薛楚楚說:“我一開始也是手忙腳亂的,這還是多虧了桐桐。”
姜寧:“嗯?她教你的嗎?”
薛楚楚送了勺蛋炒飯到嘴里,聽到姜寧的疑惑,她溫柔的剪水眸中泛著思索,因為專心的緣故,她還咬著勺子,冷玉似的臉蛋微微鼓起,罕有的可愛。
等她想好后,才恍然發覺自己的狀態,起先是有些羞意,她不動聲色的拿出勺子,端起杯子從容的喝了果汁。
方才說道:“我上學時和桐桐一個班,冬天早上,天不亮就起床上學,那時候是我媽從被窩里起床給我做飯,桐桐媽也是。”
姜寧點點頭:“我也差不多,我是跟爺爺住,冬天早上起床很折磨,我記得那時候不到7點,早讀課就開始了。”
“后來我爺爺不想起早,就給我買了一箱幸運方便面,每天早飯泡面吃。”
姜寧起了談興:“一開始還挺好吃的,后來連吃大半箱,聞到那個味道就…”
薛楚楚安靜的聽,中途,她又下意識開始咬勺子,幾秒后,方才想到,姜寧在面前呢,又不動聲色的給拿出來。
“嗯嗯,我家那會兒是覺得泡面不健康,所以沒吃泡面,又不想讓媽媽大冬天的起床,所以桐桐和我商量搭伙做飯,由于我們那時候很小,做飯很生疏,于是桐桐就說,她來炒菜,我來燒火。”
薛楚楚緩緩講起以前。
姜寧:“后來呢?”
“我覺得燒火很輕松,就決定我炒菜,她燒火。”
“桐桐很要強,她表示刷鍋刷碗的活也交給她,這樣才公平。”
“現在勉強公平了。”姜寧又問,“后來呢?”
薛楚楚抿抿嘴,嘴角微微上翹,像在整理思緒,又像在笑,她語氣無奈:
“后來桐桐早上起不來,我既要炒菜,又負責燒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