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一點半。
耀眼的陽光穿透淡淡的云層,斜斜地灑下,將整個世界染了一層暖洋洋的色調。
陳思雨姐妹出門買水果,偶然遇到楊圣,遂結伴。
雖然下午兩點多上課,但現在的道路上,已有了零散的學生。
不是每個人,都像薛元桐那樣,不臨近到點不去學校。
陳思雨拎水果回校的途中,看到十字路口停著一輛獻血車,車身被陽光照得發亮,紅十字標志格外醒目。
陳思雨看了一會,她見姐姐同樣注視獻血車,于是提議:“我們去獻血吧!”
楊圣看她的眼神,像看白癡一樣。
陳思雨是行動派,她牽起姐姐一起登上獻血車,楊圣在車下等候倆人。
楊圣:‘也好,讓醫務人員感受感受她們的白癡。’
陳思雨走入獻血車,忽然感覺到一陣寒意,仿佛空氣中彌漫著冰冷,她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她想到網上的那些流言,比如抽血后會很虛弱,頭暈腳晃,陳思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護士微笑:“你們要獻血嗎?”
陳思雨:“對!”
護士看出了兩人的緊張,安慰了兩句,然后給了她們一張表,隨后測血壓,量體溫,一番忙活。
直到給她們的身份證注冊時,發現倆人未成年…
未成年不能獻血。
尤其是陳思雨,她恍恍惚惚的,眼里無神,她明明已經做了許多心理工作,乃至于大出血的準備,怎么就中道崩殂了呢?
楊圣雙手抱胸,神情好笑:“瞧你們蠢的!”
陳思雨尷尬的離開了獻血車。
旁邊路上,柳傳道和段世剛一塊走,雖然大家同為一個班級的同學,但在不是很熟的情況下,普通男同學往往不會主動湊到女生身邊,因為可能會出現沒話找話的尷尬情況。
但段世剛并不普通,他很自信。
“喲,楊圣,陳思雨啊!”段世剛樂呵呵的打招呼。
柳傳道沒說話,因為他嘴里一直在念一串神秘數字…循環往復。
楊圣瞧見柳傳道神經病似的,就問:“他在做什么?”
柳傳道不回答,實際上,他在演練口訣閃電五連鞭,所謂不瘋魔不成佛,他平日里坐著練、站著練、躺著練、走路也練!
段世剛還是比較有情商的,聽見楊圣詢問,他肯定不能說朋友在演練神功,畢竟說出去未免太搞笑了吧!
誰聽誰不迷糊?
段世剛就說:“他在背圓周率口訣。”
楊圣疑惑:“我咋聽不懂,不會是胡扯的吧?”
陳思雨驚訝:“真的假的?”
段世剛拍拍柳傳道肩膀,鄭地有聲的說:“你們聽不懂是正常的,因為,他在倒背!”
柳傳道停下口訣,挺胸抬背:“沒錯,我在倒背。”
楊圣沉默了。
圓周率不是無窮無盡的嗎?怎么還能倒背?
很快,柳傳道意識到這個錯誤點了,他畢竟是靠真本事考上四中的男人,不是段世剛那種廢物。
趁著錯誤還未發酵,他連忙轉移話題。
想到剛才她們從獻血車下來,柳傳道于是問:“你們獻血呢?”
陳思雨:“對啊。”
旁邊的懂哥,段世剛立刻夸夸其談:“我告訴你們,別獻,不是啥好事,我家親戚獻過,根本沒用!”
姐姐陳思晴說:“我聽說獻了后,以后生病了,可以免費用呀。”
段世剛嗤笑一聲:“確實有人可以免費用,外國人免費用。”
姐姐陳思晴還是不太信。
段世剛搖搖頭:“以前我在外面混過,工友聊過這個話題,的確有好處,但好處又不是你的,那你說,你為啥還要去獻呢?”
陳思雨傻乎乎的說:“因為也許有人等我去救呢。”
金色陽光落在她臉上,仿若染了一層圣潔,將少女的純凈善良照見而出。
段世剛和柳傳道愣了愣。
身為曾經的大哥,見慣了人情冷暖的段世剛,這一刻竟然有股難言的動容。
段世剛不是一個好人,但面對陳思雨這個好人,這種純粹的善,他很難不心生好感。
該死的心動!
段世剛動心了,他尋思了一下,如此心善貌美的小姑娘,往往同情心泛濫,這是她們的致命缺點!
他只許稍微裝的脆弱一點,即可借此博取對方的同情心,如同古代,善良美貌的大小姐拯救落難書生。
而他,段世剛將以此得手。
男人的終極夢想,漂亮雙胞胎呀!
如果能把陳思雨拿下,感受到他的魅力之后,說不定姐姐說不定也會傾心于他!
段世剛和柳傳道對視一眼,達成共識。
段世剛發現柳傳道的眼神,同樣在雙胞胎之間游離,他心里一咯噔,媽了個頭,傳道不會抱著和我一樣的想法吧!
不過,還是先拿下雙胞胎更重要!
段世剛突然捂住胸口,“哎臥槽,心臟疼,心臟好疼,我突然想去醫院看看,你們能不能陪我?”
陳思雨和姐姐感到莫名其妙。
他心臟疼和自己有什么關系?就算疼死了,也和她們沒關系呀。
見到她們無動無衷,段世剛呆了一下,反思道:‘剛才她們不是很善良嗎?口口聲聲說要拯救別人!’
我需要被拯救啊!
段世剛認為是他裝的不夠努力,下一秒,他身體猛然震動,如同遭到雷擊,他猝然一定,二定,三定!老僧入定!
那種連續入定的狀態,仿佛是他在隨著心臟顫動。
柳傳道連忙拍拍他后背:“剛子,你怎么了?”
段世剛慘然:“痛!”
與此同時,他用虛弱之極的嗓音,模擬:“太痛了,我要去醫院,求你們陪陪我!”
陳思雨:“可是我們還要去上學。”
段世剛語氣悲愴:“你們缺的只是一節課,我丟的可是一條命啊!”
楊圣拿起手機,道:“我可以給你打救護車,不過先說好,叫來了以后,一兩百的收費需要你自己付。”
段世剛立馬就被治愈了。
旁邊的柳傳道看到后,覺得剛子實在太遜了,他給了剛子一個眼神,決定自己上場。
為何他會如此自信?柳傳道撩了撩頭發,露出他的那張餅子臉,因為他自認為,他比段世剛帥很多!
若是如他這般男子,愿意舍身展示美人計,這個世界上,怕是沒有哪個女孩子,能夠抵擋出這種誘惑!
柳傳道往前走,一步兩步三四步,突然,他腳底抹了油,突然一蹭。
柳傳道面露痛苦之色:“痛,痛徹心扉!我的腳!”
然后,他用那種痛苦的表情,用充滿希望的眼神,注視著陳思雨姐妹,希望她們施以援手。
陳思雨想了想,說:“需要我給你們打救護車嗎?錢你們自己付。”
柳傳道立馬不痛了。
楊圣搖搖頭:“真是大蛤蟆帶小蛤蟆,路上瞎蹦跶。”
下午第三節課,自習課。
薛元桐在睡大覺。
姜寧離開教室,去書法教室練書法,陶冶情操。
后排四大連座,郭坤南和單凱泉換位,相比正在打游戲的馬事成,看人打游戲的王龍龍,以及玩手機的胡軍,他郭坤南是后排唯一的進步派!
他陶醉在周圍全是爛泥,唯他出塵不染的爽感之中。
爽了一會兒,郭坤南拿出語文試卷,逐題分析。
看到某道閱讀理解的標準答案,郭坤南吐槽道:“魯迅寫下這篇文章的時候,真的會想那么多事嗎?這屬于過度解讀吧?”
馬事成說:“過度解讀很正常吧?”
郭坤南搖搖頭:“我覺得不正常。”
馬事成抬起頭,看見班長辛有齡突然起身離開教室。
他說:“剛才辛有齡路過這邊,用余光看了你一眼。”
郭坤南愣住:“真的假的?”
王龍龍:“我為馬哥做保。”
郭坤南回過頭,卻只看見了辛有齡窈窕的背影。
他腦海里恍恍惚惚,道心輪轉:‘為什么辛有齡會在出門時,看我一眼,難道想讓我陪她一塊嗎?’
‘可是,既然她想讓我陪她,為什么不能開誠公布的找我呢?我懂了,一定是女孩子臉皮薄,不好意思。’
‘她又為什么想讓我陪她呢,難道是因為,今天我和單凱泉換了座位,不在她的身后,她想我了?’
無數種猜測,在郭坤南腦海中輪轉。
王龍龍看到南哥臉色變幻不定。
馬事成給龍龍了個眼神:‘閱讀理解的解讀和這相比,簡直是小意思。’
辛有齡走入4號樓的書法教室。
從窗戶玻璃,發現姜寧的身影,她無聲無息的,從書法室后門進去,又無聲無息的坐在姜寧身邊。
辛有齡最近有些心累,昨晚她雖然贏得了8班元旦晚會的總攬大權,可是其中受到的委屈,誰又能懂她呢?
辛有齡性格強勢,所以沒朋友,不論是同性朋友,還是異性朋友。
就如同那天她家的電腦壞了,四顧一番,竟然找不到人來修電腦,最后迫不得己,聯系了郭坤南。
昨晚她發了條說說,‘自顧無長策,空知返舊林。’
郭坤南發了一長串的評論:“班長(齜牙),你很有能力,已經做的很好了,我從未見過像你這樣優秀的人,如果連你也要退休,我們班的責任,誰來肩負?”
不僅是郭坤南安慰,還有以前認識的幾個同學,全部在評論安慰她。
只有姜寧評論,“大半夜的矯情。”
可偏偏是這種朋友之間的調侃,讓辛有齡有種別樣的感受。
她的性格雷厲風行,銳利逼人,極度不服輸,她不需要安慰。
書法和運動,是她宣泄情緒的兩種方法之一。
辛有齡今天之所來書法室,其中主要的因素,是為籌備元旦晚會。
因為她聽說姜寧的魔術手法極為高超,節目效果極盡驚艷,不論是從郭坤南那打聽,還是別的同學求證,無一不是稱贊。
所以,她如今前來書法室,正是準備找他好好談一談。
為什么會知道姜寧的動向?因為8班所有外出的同學,全部需要向她報備。
她看向姜寧,他仿佛并不知身邊坐了一個女孩子。
他靜靜坐在角落,身姿挺拔俊逸,周圍彌漫著淡淡墨香,辛有齡喜歡這種味道。
姜寧握著毛筆,輕輕在宣紙上揮灑,筆觸流暢有力,每一個轉折,每一處提頓,充滿了出塵的韻味。
他寫出的字,如他的氣質一般,飄逸出塵,絲毫沒有那種制式化的標準。
辛有齡的靜靜坐在旁邊,沒有打擾,只是默默欣賞。
姜寧寫的詩句,是:“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東西。”
直到他寫完后,才看向辛有齡,笑道:“這不是咱班的大忙人嗎,怎么有興致跑到這里玩了?”
辛有齡撇了撇他,想到昨晚他調皮的評論,于是正色道:“幫我個忙。”
她語氣中蘊含著一種強勢,那是從小到大的班干部,以及同齡人中的領銜人物,所培養成的信心。
她的話令姜寧呆了呆,不禁回想起前世的沈青娥,她最喜歡用這種語氣指使自己。
姜寧道:“不幫,請回吧。”
辛有齡一愣:“書法室你家開的?”
姜寧提起筆,悠悠道:“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一個要求,難不成想反悔?”
辛有齡想起那天,為了班級爭取長青液的名額,她主動提出的懇求。
辛有齡語氣稍微弱三分:“我來練字的。”
姜寧:“練吧。”
相比起性格強勢的辛有齡,姜寧還是喜歡軟綿綿的耿露,之前來書法室練字,耿露還會給他研墨。
不像辛有齡,根本不自覺。
他不搭理辛有齡,繼續揮筆寫字。
辛有齡被徹底無視,拜托,她是八班的班長,并且如今大有獨攬大權的趨勢,以前她做班長時,班上同學大多愿意給個面子。
辛有齡當真想一走了之,還掉欠他的一個承諾。
只是考慮到姜寧的重要性,她終究忍住了,為了夢想的榮耀,辛有齡愿意忍辱負重。
她瞧了眼前面專心練字的學生,壓低聲音:“聽說你魔術很厲害,有沒有興趣在全校面前展示一下…”
“抱歉,沒興趣。”姜寧道。
辛有齡:“你難道不想全校出名嗎?”
姜寧:“我喜歡低調的生活。”
辛有齡:“…”
她知道姜寧的成績好,全校第二,可他的名氣并不大,四中的舞臺太大了,接近三千名學生,如果他能在元旦晚會大放光彩,或許能夠全校聞名。
辛有齡繼續蠱惑:“如果你能全校出名,你以后的未來…”
姜寧常年接受薛元桐的魔音貫耳熏陶,辛有齡這點道行,可謂差了十萬八千里。
要知道有時候桐桐急了,是會趴在他耳邊,用熱乎乎的呼吸蠱惑他,姜寧照樣能夠不動如山。
‘齡齡還是太弱了。’姜寧兩耳不聞少女音,專心只寫圣賢書。
十分鐘后,辛有齡說的喉嚨發干,姜寧自然的給她遞了一瓶水。
辛有齡:“謝謝。”
“不用,你也很辛苦。”姜寧說。
辛有齡喝了水,才意識到發生了什么,她徹底沉默了。
姜寧又寫完了一行詩:“放棄了?”
他吊著她玩:“興許你再堅持一下,我就同意了呢。”
辛有齡又說了十分鐘。
姜寧:“不同意。”
辛有齡險些破功。
她切再次身體會到,剛當上8班班長時的挫敗。
臨近下課前五分鐘,姜寧走出書法室、
他準備去食堂,今天下午郭冉有課,不能給他提前打飯,他需得自食其力。
他從二樓走到一樓,看見一群滿頭大汗的體育生,正在樓梯口跳臺階,鍛煉腿部爆發力,將臺階擋的嚴嚴實實。
他們跳的正激烈,盡管瞧見了姜寧,但并沒第一時間給他讓路,而是準備先跳完。
畢竟他們是體育生,論實力,全校一流人物!
姜寧雖然準備早點去食堂,但既然被擋了路,他便站在旁邊靜靜等待。
直到后面的辛有齡出現,她樣貌明艷,氣質大氣,這世上大部分的男生,見到漂亮女人,往往心態自降一等,仿佛對方天生高高在上。
體育生頓時感到自慚形愧,立刻不跳了,連忙給她讓開路,如作鳥獸散。
個別愛表現的體育生,還挺起胸口,繃緊胳膊,展示他們強壯的體魄,希望博取美人的注意。
倘若能有一絲目光給到他們,那個體育生心里的虛榮心,絕對會爆棚。
畢竟正常而言,除非亂世,否則普通的體育生,幾乎一輩子無法得到辛有齡這種容貌氣質的女人。
辛有齡抬腳走下樓梯。
姜寧看到這一幕后,覺得這群體育生可真是絕了。
他悠悠的走下樓梯,忽然招手喊道:“齡齡,我覺得可以考慮下那件事。”
辛有齡原本心灰意冷了,聞言,她猝然回眸,臉上充滿驚喜:“你這次不會又耍我吧?”
姜寧:“呵呵,真心的。”
辛有齡女孩笑起來時,那對臥蠶便顯得格外醒目,仿佛兩彎新月,掛在清澈的眼眸下:“好啊。”
姜寧和辛有齡結伴同行。
有個痞帥的體育生,望見這一幕,心里酸酸的,還有股濃濃的失落。
他責怪:“你們丫的真沒出息,剛才讓那么快干啥?”
另外一個矮壯的體育生提醒:“哥,剛才就屬你讓的最快啊,還特么手腳并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