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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2相助

  提醒:本章為前世篇。

  2016年5月,立夏。

  天氣,陰。

  禹州第四中學,高三8班,下午第三節課,自習課。

  教室內,課桌上是堆積如山的書本試卷,班上同學埋頭在書海中,墻壁懸掛的鐘表秒針疾速旋轉,后黑板標明距離高考32天的提醒。

  四大連座。

  一個皮膚黝黑,幾分痞帥的男生抬起胳膊,輕肘左邊的姜寧,他笑容中夾雜一絲尷尬:“寧哥,有錢沒,借我五十。”

  姜寧目光從手機屏幕移開,奇怪:“南哥,上網嗎?”

  旁邊的馬事成:“寧哥別借,他上個毛的網,肯定拿去打水漂了。”

  郭坤南爭辯:“我追我小學妹,咋能叫打水漂?”

  姜寧反問:“有區別嗎?”

  郭坤南:“特么!”

  馬事成:“寧哥自從不追沈青娥了,說話就是硬氣。”

  姜寧臉色不正常的閃了閃,現在沈青娥另有新歡了,連番的打擊下,他早已喪失心氣。

  馬事成察覺到姜寧的細微表情,他意識到說錯話,索性拍拍姜寧肩膀:“沒關系,下一個更好。”

  郭坤南嘆了口氣,找話說:“唉,你們知道不,咱們以前8班的薛元桐,自從那天出事后,一直沒來學校。”

  馬事成聽后,面上露出幾分古怪:“聽說當時1班的學生,還以為她在睡覺,睡了一整個晚自習,直到后來放學,老師喊她,才知道暈倒了。”

  郭坤南壓低聲音:“據說,1班學生到醫院探望她,說是得了急性白血病。”

  姜寧聞言,腦海不禁浮現兩副畫面,一個是矮矮的,臉蛋幼稚的小女孩,經常抱著開水杯子,啃大餅干吃。

  另一個,則是現如今的薛元桐,周身籠罩成績全市第一的光環,身材窈窕,嬌憨清純,令人仰慕。

  姜寧久聞白血病大名,他下意識道:“需要換髓吧?”

  馬事成搖搖頭:“咱不清楚,白血病分很多種,每種治療方案不同。”

  姜寧:“如果陳謙還在就好了,能了解一些。”

  分班之后,陳謙已入實驗班。

  說話間,班長黃忠飛走入班級,他在講臺站定。

  大嘴巴子俞雯問:“班長咋樣了?”

  黃忠飛眉頭緊鎖,面朝全班同學:“情況不是很好。”

  他下午和單老師去了趟醫院,探望薛元桐同學,薛元桐外表尚且正常,但詢問醫生具體情況后,單慶榮跑到醫院角落,默默抽了根煙。

  臨走前,單慶榮塞了三千塊,黃忠飛也放了三千。

  耿露說:“薛元桐家條件應該一般吧,我們要不要捐一點?幾塊錢也行。”

  其他同學還沒未響應,最后一排的張池不滿道:“憑啥我要捐?”

  耿露脾氣火爆,她毫不客氣的回道:“你不想捐可以不捐,沒人求你捐,而且我剛才說了,只要你想捐,幾塊錢也是心意,再說了,我再問一句,張池你有沒有抄過人家的作業,你敢發個誓嗎?”

  張池面對耿露一連串的攻擊,臉色憋悶,愣是無言回復,他撂下一句話:“誰愛捐誰捐,反正老子不捐!”

  單凱泉罵道:“你他媽真是個人渣!”

  張池舉目一望,迎上眾人嫌惡的目光,他硬起頭皮:“我剛才一元奪寶下了50注,獎品是iphone6s,我發誓這次我不中,以此換取薛元桐的身體康復好吧!”

  王龍龍:“你糊涂呀,池子!你本來就中不了。”

  黃忠飛本意想希望班里同學幫幫忙,誰知剛開始,便有人抗拒。

  況且現在8班血統早已不純,很多同學是后來轉入,他最后還是放棄了。

  伴隨下課鈴的打響,許多同學起身離開,姜寧喊道:“玉柱,出門吃飯不?”

  黃玉柱面色為難,想到他不成器的弟弟,他婉拒:“今天不行,我家里有事。”

  姜寧:“好吧。”

  這時,一個女同學走到姜寧課桌前,用手指敲敲高高堆起的課本,居高臨下:“你出去吃飯,順帶幫我帶個掉渣餅,一杯檸檬茶。”

  姜寧視線延伸,他望見了一雙白嫩的手,中指戴了枚金戒指,襯托的手指更加精致,這是沈青娥‘異性好朋友’送的戒指,是姜寧根本送不起的禮物。

  他抬起頭,對上了沈青娥漂亮的面孔。

  姜寧心情莫名壓抑,這張熟悉的臉,仿佛在告訴他,反反復復的強調,他是一個長相普通,成績一般,沒有特長,再平庸不過的男生。

  他這種人,根本配不上對方。

  姜寧嘴唇動了動:“我手機屏幕碎了,放學要修手機,沒時間帶飯。”

  沈青娥眼睛瞇了瞇,冷冽的目光緩緩收回,她點點頭:“行。”

  旋即,她奚落:“手機屏幕碎了,是上課打游戲時,老師抓你,你嚇得掉地上摔的吧?”

  姜寧沉默了幾秒:“和你沒關系。”

  沈青娥望著他窩囊的樣,她平生一股邪火:“距離高考只剩一個月了,你還打游戲?難怪天天被說呢。”

  姜寧陡然想到了大伯母,所謂的說他打游戲,不過是其中一種打壓的方式罷了。

  “與你沒關系。”姜寧說。

  沈青娥:“而且說實話呀,你游戲技術挺爛的,上次我和他打,人家帶我七連勝呢。”

  說完后,沈青娥扭頭離開。

  姜寧拿起破碎的手機,一言不發的轉身出了教室。

  沈青娥走回原座位,打算喊個人,幫自己帶晚飯。

  她尋覓間,耿露起身,她面帶微笑:“青娥,我剛好出門,幫你帶飯吧。”

  沈青娥驚喜:“啊,可以嗎?”

  雖然她們是同學,但她的圈子是俞雯和江亞楠她們,與美術生耿露并無太多交集。

  耿露:“順路。”

  沈青娥笑的很開心:“好啊,謝謝你。”

  她給了錢后,語氣略微感慨:“真諷刺啊,求姜寧帶飯,人家找借口,結果你居然主動幫我。”

  耿露接過笑,笑容玩味:“確實諷刺,他幫你帶了兩年飯,只是今天沒幫你帶,而我只是順路給你帶。”

  “咯咯咯”耿露捂嘴笑。

  沈青娥意識到被耍了,她臉色青紅變幻,喊道:“把錢還我。”

  耿露揚起嘴角:“我是替人家收點利息,不行嗎?”

  沈青娥凝視耿露,她的表情逐漸恢復,她忽然掛上笑容,用僅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耿露,你不會喜歡姜寧吧?”

  “反正是我不要的,如果你喜歡,我可以讓給你,對了,我還有他給我發的小作文哦,截圖發給你看看好嗎?”

  沈青娥滿是嘲弄和不屑。

  耿露盯著她:“所以,你覺得這很可笑嗎?”

  禹州第一人民醫院。

  骨科,科室。

  清冷的少女,手拎飯盒,站在門前,輕輕敲門。

  “請進。”

  薛楚楚推開門:“馮醫生,我在家做了飯。”

  她給飯盒放下,發現馮醫生身邊站了一個和她差不多年齡的女孩。

  馮醫生瞧著薛楚楚,心里同情于對方的遭遇。

  她首先感謝:“最愛吃楚楚你做的飯了。”

  薛楚楚說:“姐,如果你喜歡,我以后每天給帶。”

  她媽媽患病住院后,高昂的治療費用,掏空了她家本就不多的存款,幸好馮醫生是某個協會的副會長,得知她家的情況后,幫她聯系了很多捐款人,解決了治療費用。

  馮醫生介紹:“我女兒,白雨夏。”

  白雨夏此刻正打量眼前的女孩子,太漂亮了,五官幾乎完美,尤其是那股疏離的氣質,她很少這般羨慕別人的長相。

  馮醫生叮囑:“楚楚,你朋友的治療費用我在幫你籌集,她成績很好,現在出了事,影響力很大,市里很多人愿意幫助。”

  薛楚楚:“嗯,謝謝馮醫生。”

  馮醫生提到:“那個李老板,你別搭理他,他再敢來醫院,我把他的嘴縫上。”

  白雨夏打趣:“我媽是整個禹州縫針最厲害的醫生。”

  薛楚楚很想笑,然而笑容里難免帶了幾分哀愁:“嗯嗯,前天他來我家門口找我,被鄰居家的狗咬了,以后不會再來了。”

  馮醫生見到她這副令人生憐的模樣,忍不住提醒:“不論如何,千萬不能走歪路,你媽媽絕對不愿看到。”

  “我知道的。”薛楚楚盡管平日極力避免,然而以她的容貌,依然碰到過無盡的誘惑,她從未動搖,從不相信。

  馮醫生滿意了,她拿起手邊的奶茶:“楚楚,你喝吧。”

  白雨夏見狀:“媽,你不是天天提醒別人,喝奶茶不好嗎?”

  馮醫生靠在椅子上,風韻猶存的面容,流露些許慵懶:“好喝就行,再說了,我工作那么累,還不許我享點樂嗎?”

  薛楚楚告別恩人馮醫生后,她前往住院部的血液內科。

  一踏入所屬科室的走廊,冷清的燈光照耀,薛楚楚頓覺渾身冰冷,她一直往前,透過兩旁病房的窗戶,她看見骨瘦如柴的病人,或在低聲嘶吼抱怨,或是面無表情的麻木。

  薛楚楚一想到,有一天桐桐會變成這樣,她極度惶恐。

  她呼吸不禁壓抑沉重,步伐更快了,終于,她走到桐桐所屬的病房,推開病房的門,桐桐緊閉雙眼,安靜的睡覺。

  她皮膚蒼白一片,哪怕入睡了,眉頭依舊偶爾微微蹙起。

  薛楚楚沒打擾,她給飯盒放好,靜靜的守在床邊。

  半個小時后,桐桐睜開眼,渾身各處傳來的骨疼,令她的眉頭蹙的更深了。

  當她看到楚楚后,眸子里仍是閃出光采,嗓音柔弱:“楚楚,你來啦!”

  薛楚楚:“嗯嗯,我給你燒了黃顙魚,還有你最喜歡吃的青椒土豆肉絲哦。”

  薛元桐:“楚楚你最好啦。”

  “哇,居然還有奶茶,你買的嗎?”桐桐輕輕咳兩聲。

  “馮醫生給我的。”

  “我可以喝嗎?”

  “不可以,醫生說白…說喝奶茶不好。”薛楚楚笑容牽強。

  “那我就喝一小口好不好?就一小口,求求你了楚楚。”

  薛楚楚面對她的乞求,總是狠不下心,她猶豫了一會兒:“那你只許喝一小口,等你出院我再請你喝超大杯!”

  薛元桐小臉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好哦。”

  她把嘴巴放到吸管上,旁邊的楚楚緊緊的盯住她。

  薛元桐咧開小嘴:“楚楚,你還記得小時候嘛,你買了一包汽水,我說我只喝一小口。”

  她得意無比:“結果我一下子喝掉了半包,嘻嘻厲害吧?”

  “嗯,厲害。”薛楚楚。

  “還有你買辣條,我直接嗷嗚…”

  “楚楚,你怎么了…”薛元桐發現楚楚突然流眼淚了。

  她趕忙找紙巾,想給楚楚擦拭,結果一低頭,卻發現鮮紅的血液滴在床單上,隨即如斷了線的珍珠的淋落。

  是她自己的血。

  薛楚楚抓起紙巾袋,一邊給桐桐擦鼻子,一邊按呼叫鈴,染血的衛生紙,掉了滿地。

  許久后,護士離去。

  薛元桐虛弱的躺在病床上,她偏過小臉,遙望天邊。

  夕陽余暉映紅西邊天,晚霞漫天,燦爛奪目。

  “真好看。”桐桐輕輕的說,她眼前浮現自由無邊際的田野,她懷念道:“楚楚,其實我最快樂的還是小時候,我們倆在田里偷西瓜,你膽子小,每次跑的比我還快。”

  “哎,我其實一點也不想長大,一點也不想來大城市,我要當土土的小村姑,每天在鄉下放羊,等你以后光鮮了…”

  薛楚楚抓住桐桐的手,恍如冰塊的涼,她訴說:“等你病好了,我們回家一起放羊好不好,我還陪你偷西瓜。”

  “像我們小時候那樣,好不好?”

  薛楚楚模仿童年的嗓音,輕輕回應:“別急,我吃完飯就去找你玩”

  一瞬間,仿佛又回到了無憂無慮的童年。

  那時的薛元桐每天總會先一步吃完飯,跑到隔壁呼喚楚楚,楚楚總會這般回應她。

  薛元桐臉色更加蒼白了,她伸手摸摸楚楚的頭發,嘴角彎彎的:“嘻嘻,不用啦楚楚,以后你可以慢慢吃飯,不用著急,這樣就不會燙到舌頭了…”

  剎那,薛楚楚鼻子一酸,眼眶滾燙。

  她又沒瞞住桐桐。

  為什么從來沒成功過任何一次。

  將桐桐哄睡后,薛楚楚走出病房,她站在外面長廊,擦干淚水,準備前往神經內科的住院處,探望她的媽媽。

  走到長廊中段,她迎上了手拿報告單的顧阿姨,她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面如土色。

  “姨,桐桐的病…醫生怎么說?”薛楚楚連忙詢問。

  顧阿姨艱難的說:“最多三周,情況不好,可能只有不到兩周。”

  薛楚楚如遭雷電,她呆愣原地,隨后,她慌亂抓住顧阿姨的手:“骨髓移植呢,不行嗎?化療呢?轉院呢?禹州治不好,我們去省院。”

  顧阿姨依舊灰白著臉,嗓音沙啞:“骨髓找到了,可是想移植骨髓,必須撐過第一階段。”

  薛楚楚呆呆的靠在墻上,難以承受。

  顧阿姨緩了緩,說:“楚楚,你媽還在等你。”

  薛楚楚失魂落魄的走了。

  顧阿姨給報告單放到護士站,然后步入病房。

  顧阿姨走到床邊,睡覺的桐桐立刻睜開眼睛:“媽,你回來了。”

  “媽,我餓。”桐桐說。

  顧阿姨:“我給你熱飯。”

  她端起飯盒,到外面走廊的微波爐加熱,很快,她折返病房。

  顧阿姨坐在床邊,拿起勺子舀飯,每一口總要輕吹吹,一口一口的給閨女喂飯,可是往常貪吃的桐桐,今天只吃了兩口,再也吃不下了。

  “桐桐?”顧阿姨問。

  “我嗓子疼。”桐桐說。

  “嗯好,等不疼了再吃。”顧阿姨收起飯盒。

  “不行,我還要吃。”

  顧阿姨繼續給她喂飯,薛元桐吃了兩口,又說她想玩手機,顧阿姨把手機放到她面前。

  薛元桐劃了幾下,忽然眨眨眼:“媽,我看東西突然好模糊?”

  她偏過臉,望向窗外,模模糊糊的望見天黑了,紅色的應該是晚霞,越來越紅了,漸漸的,所有的東西變得虛無了。

  她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可是什么也抓不住,只有無邊無際的冷。

  她說:“媽,我看不見了。”

  顧阿姨湊近了身子,發現往日桐桐明亮的眸子,變得一片混濁,一道道細密的血絲結成了網。

  顧阿姨想起醫生的提示,恍然意識到什么,閨女看不見東西了。

  她呆了好久,多年溫婉的面龐,罕見的露出了抱怨:“我說了多少次,讓你別熬夜玩手機,你為什么總是不聽呢?”

  薛元桐睜著眼,小小的手在媽媽臉上摸索:“媽,我沒事。”

  顧阿姨的眼淚滾滾流下,繼續怪她:“你從來不聽我的話,每次我告訴你,不準吃零食,你為什么總偷吃?”

  “媽!你怎么了?”桐桐茫然喚著,她慌亂的摩挲媽媽的臉,指尖盡是滾燙的眼淚。

  顧阿姨不停的抱怨,數落閨女的不對。

  桐桐帶了哭腔:“媽,我錯了,我以后一定好好聽話,你別怪我了好不好?”

  顧阿姨終于哭出聲,蘊含對上天濃濃的怨氣:“為什么,為什么得病的不是我啊?”

  夜,11點。

  市區,姜齊天家。

  姜寧待在小房間里,臺燈照出暖黃的燈光。

  他認真的寫數學試卷,明明這道題他解過一次,可是再次遇到,他仍是毫無頭緒。

  莫名的煩躁充斥心底,他拿出手機,打開QQ,找到列表中的薛元桐,點進她的QQ空間。

  映入眼簾的,滿是關于學習的照片,作文撰寫要點,各科的解題思路,一覽無余,全是薛元桐拍照整理后,發在QQ空間。

  姜寧在數學集合那里,找到解題思路,順利解出題目。

  當他退出薛元桐的空間時,恍然發現,她已經一周沒更新動態了。

  姜寧默然了一會。

  他間接的受過薛元桐的恩情,卻從無報答。

  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姜寧剛想起身開門,卻聽到大伯母恨其不爭的喝斥:“龍龍,你又找他打游戲?一天到晚打游戲,我真怕你跟人學壞!”

  姜君龍辯解:“我不是打游戲。”

  “你給我回屋!”大伯母嚴詞喝斥。

  姜君龍無奈:“寧哥,我先回了。”

  姜寧聽著門外的一切,自始至終,他一句話沒說。

  三年以來,類似的事,他經歷了太多次,早已不想辯解,反正還有最后一月便結束了。

  下一秒,他的紅米2a手機屏幕亮起。

  沈青娥:“我不明白,你為什么總跟君龍打游戲呢,人家什么成績,你什么成績?難怪伯母討厭你。”

  姜寧:“伯母喜歡你,行了吧。”

  沈青娥:“呵呵,確實對我更好。”

  姜寧:“嗯,所有人對你都好,包括以前的我。”

  沈青娥:“是哦,哪像你呀,沒人愛。”

  姜寧滅掉手機屏幕,他推開門走出小屋。

  正在客廳看電視伯母抬起頭,撇了他一眼,姜寧同樣沒說話,兀自推開大門。

  伯母的聲音飄來:“我們等下睡了,你回來沒人給你開門。”

  大伯姜齊天皺眉:“你在說什么話?”

  姜寧已沒在聽。

  五月的深夜,氣溫涼爽舒適,姜寧走在大街上,漫無目的,不停的走。

  他看見了路上的車流,居民樓的燈火,看見燒烤攤前舉杯痛飲的客人,看見霓虹閃爍的KTV,城市真繁華,真好,可惜與他無關,他不屬于這里。

  仔細想想,世上似乎沒有任何一個人牽掛他,在意他。

  他好像一直很孤獨。

  一陣風吹過,吹得姜寧發冷。

  他偶然發現工行的自助取款機,于角落發出明亮的光芒。

  姜寧不知不覺的上前,伸手推開玻璃門,他站在取款機前,塞入銀行卡,將五百塊余額全部取出,這是他所有的身家。

  他抓起錢,大踏步向禹州四中趕去,步伐格外的急迫。

  二十分鐘后,姜寧打量學校東邊操場的院墻,他喘了口氣,又深呼吸一口氣,隨即一個助跑,扒住墻,狼狽的翻越。

  操場漆黑無比,無一道人影,教學樓燈光已全部熄滅。

  姜寧橫穿操場,闖入3號教學樓,登上二樓。

  他拽拉開高三1班的窗戶,摸黑翻進教室。

  找到薛元桐的座位,再次確認了一遍,然后將剛取出的五百塊錢,全部放入桌洞。

  幽暗的教室中,姜寧喃喃道:“好起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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