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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你為何看重張良那個小子?

  不是竹簡。

  張良定睛一瞧,雙手一顫。

  他思維一直在嬴成蟜,賭斗,呂氏商會上,經嬴成蟜提醒,張良這才發現。

  手中之物薄如蟬翼,持在手中輕盈如無物,表面略微粗糙,有些許劃手,呈黃白色。

  墨跡在上清晰可見,長寬在一尺左右,記錄信息頂得上十余片竹簡。

  當時記錄文字用的大部分還是竹簡,少部分則用各種特制獸皮,如比較出名的羊皮卷。

  一張在記錄,重量,攜帶等所有方面都遠超竹簡的紙出現在張良眼前,給張良帶來的震撼無比巨大。

  張良凝神。

  在長安君府時,一睜眼看見韓非時,他只想到相見歡喜,以及如何勸韓非重立韓國。

  此時細細回想當時場景,張良才發現,當時韓非就是用毛筆在這種叫做紙的物件上,寫寫畫畫。

  若是只有一張紙,哪怕再貴重,也不會在張良思考范圍內。

  數量稀少就意味著無法大肆使用,如和氏璧,天下唯一,但只能做錦上添花之物,趙國有和氏璧也挽救不了滅國命運。

  但就張良看在眼中的,韓非桌桉上的紙絕對不少,這就意味著紙很可能是可以量產投入使用的。

  這意義就完全不同了。

  之前張良還在思索,他一路快馬加鞭,跑死了兩匹快馬,一刻不曾耽擱,這才趕到新鄭。

  看眼前男人面貌,沒有一點風塵之色,毫無長途趕路很急。

  如果眼前男人不是和他一樣長途跋涉,那他是如何收到嬴成蟜信息,特意在新鄭等著他張良的。

  現在張良明悟了,臉色凝重萬分。

  “飛鳥。”

  男人也沒有想要隱瞞,很是干脆地點點頭。

  “張公子一路疾馳,比走獸快的,唯有飛鳥。”

  麻煩了……

  張良這次心是真的重重一沉。

  信息傳遞速率,一向是重中之重。

  張良之所以著急忙慌地趕到新鄭,是因為新鄭是張家核心地,張家在新鄭才具有可以將信息送完韓地各大城池的條件。

  便于理解就是新鄭是主機,韓地的其他城池是分機,主機控制其他所有分機。

  韓地上黨出現問題,消息傳回新鄭,張良分析處理,再將解決方法傳到上黨。

  信息怎么傳遞,這個年代傳遞方式很單一,快馬。

  張家作為韓地目前暗中掌控者,張良又身處新鄭,這場賭斗張良已經占據了地利,人和。

  古人說。

  天時,地利,人和。

  三者皆占沒有敗理。

  在張良想來,除非嬴成蟜動用天時,比如秦國軍隊和韓非身份,不然他沒有道理失敗。

  嬴成蟜先說不興刀兵,后又說不讓韓非參與,這賭斗他張良就沒可能輸。

  但現在,張良有些慌了。

  因為地利不在他這邊了。

  張良在嬴成蟜提到紙的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不應在這個時代出現的飛鴿傳書。

  快馬在大地上奔跑,有地形限制,不能跑直線不說,還會經歷爬坡,泥濘道路等障礙。

  但飛鳥就不同了。

  這個時代,天空一片坦途,是一片未經開發之地。

  將信紙綁在經馴服的飛鳥腿上,奔馬三日才能到的地方,飛鳥一日達。

  這還怎么玩?

  比如上黨出現幾家貴族投靠秦國,幫助秦國治理上黨,其余貴族正在暗中抵制這幾家貴族,需要張良立刻給出解決方案。

  快馬剛從上黨跑出去一天,飛鳥已經把消息送到了。

  不要以為那個時代沒有馴服飛禽方式,家禽的出現,就意味著人類已經能馴服飛禽。

  兩軍對壘,嬴成蟜永遠能比張良先一步得到情報。

  就像打游戲。

  一邊網絡延遲15,一邊網絡延遲150。

  就算前者操作沒有后者那么好,勝利天平還是會傾斜向前者。

  這場賭斗還沒開始,真正地用心看到紙后。

  張良,失去了必勝之心。

  現在張良之所以還能維持面部表情不變,沉得住氣。

  一是因為嬴成蟜在咸陽,不在韓地。

  飛鳥從韓地飛往咸陽,時間和快馬從韓地其他城池趕到新鄭應該差之不多。

  若是嬴成蟜出現在新鄭,張良現在肯定慌張加倍。

  二是因為張良自信。

  張家五代相韓。

  張良大父張開地做了三年韓相,其父張平也做了五代韓相。

  張家先祖張孟談是韓國第一個丞相,張家自韓國初建,就是韓國最大貴族之一。

  家世如此顯赫,張良自幼接受教育不次于韓國公子,張良小時候在韓國便是久負盛名,被大父張開地,阿父張平視為驕傲。

  在術治之風盛行的韓國,張良能被兩個丞相如此看重,其謀略自是上上上之選。

  只論謀略,張良有信心對上這世上所有人。

  三是因為人和還沒丟。

  張家在韓國影響力太大,張家領導所有韓國舊貴族。

  張良一時思慮繁多。

  站在原地沉吟不語。

  男人見狀拱了拱手。

  “張公子,若是沒有其他要事,我便先告退。”

  張良失笑。

  “你出現在我面前,又所知不少,應是嬴成蟜安插在新鄭的頭人,你憑什么認為我會放你走?”

  張良要從男人身上得知更多信息。

  比如紙是如何造的,還有幾多,嬴成蟜的呂氏商會牽頭人,男人藏身在新鄭的同伙還有誰等等……

  他不會放男人就此離去。

  “張公子似乎忘了,這天下是秦國的天下,新鄭也是秦國的新鄭。”

  男人將手指塞入口中吹了個響亮的口哨。

  踏踏踏~

  十個新鄭秦國駐扎士兵,手持青銅長戈,自百步之外奔跑而來,將三人圍成一圈。

  男人施施然地拍了下衣物,笑著道:“公子已為張公子準備好外號,智者。有如此殊榮者,公子門客可沒有幾人。張公子人未至號先有,真是羨煞我也,再會。”

  男人毫不設防地領著十名秦軍銳士離開。

  大鐵錘喘著粗氣,剛要踏前一步,便被張良攔下。

  “此不過十人,敵不過我!”

  “這不是十人,這是十個秦軍。”

  “那又如何,十秦軍敵不過我!”

  “今日你公然對抗十秦軍,來日十萬秦軍就會踏平新鄭。”

  張良招手,圍觀人群中出了五六個百姓裝扮之人,將被大鐵錘拍死的馬匹放在木質器具上拖走。

  “這些都是張家人,剛才我們說的話都被他們聽去了?”

  “想來就是如此了,剛才那男人領著一什秦軍離去,官職不小。秦王是要派人管理新鄭了乎?”

  “管就管,在誰治下不是活,管他韓王還是張家還是秦王,他們再怎么爭也爭不到我們身上。”

  “此話倒是不假,秦軍大軍就是進了新鄭,倒霉的也只會是張家。”

  “別亂說話,你知道這人群中還有沒有張家人?張家對抗不了秦軍,殺你比殺雞難不了多少。”

  圍觀百姓閑聊著散去,對于出現在眼前的秦軍和張良爭執,大多都不放在心上。

  張良牽著馬,領著大鐵錘,向張府方向行進。

  他面色如常,內心中的慌張卻是又多了不少,他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嬴成蟜留在新鄭的男人,能調動駐守在新鄭的秦軍。

  那嬴成蟜留在韓地其他城池的人,能不能調動當地秦軍?

  如果能。

  那么人和,也不是他張良獨占了。

  長安君府。

  “呂叔!”

  池塘邊。

  呂不韋滿臉無奈。

  嬴成蟜抱著呂不韋的身子搖搖晃晃哭喊著,搖的呂不韋手中釣竿晃蕩不已,水中魚漂亂動不休。

  有聲有淚謂之哭。

  有聲無淚謂之嚎。

  無聲有淚謂之泣。

  嬴成蟜就是干嚎。

  “呂叔啊,那張良欺人太甚,他說你呂不韋不過爾爾,寫得《呂氏春秋》狗屁不通。呂叔啊,他瞧不上我也就算了,他連你都瞧不上。”

  “就算你不想和他一般見識,但你辛苦編撰,一字千金的《呂氏春秋》被他如此詆毀。這就是騎在你頭上拉屎,不能再忍下去了啊!”

  呂不韋把嬴成蟜扶正。

  “說話就說話,不要動我。把我的魚都嚇跑了,本來能釣上來的。”

  嬴成蟜拽住釣線,用力一扯。

  銀針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散落下點點水珠,被嬴成蟜捏在手中。

  “呂叔啊,你用這個釣魚。怪我把魚都嚇跑你釣不上來,有些過分了罷。”

  呂不韋自嬴成蟜手中拿回銀針,一甩釣竿,重新將銀針甩回水池。

  “我兵變扶你做秦王,你不幫忙也就罷了。還用我幫你訓練的披甲門沖我,這就不過分乎?”

  “可我不想做秦王啊,你看皇兄不是干的挺好,你干嘛就盯著我。”

  呂不韋老神在在不再多說,繼續愿者上鉤。

  類似話語,他和嬴成蟜已說過無數遍,實在不想再繼續浪費唇舌。

  “呂叔,你看蒙叔都煥發第二春。跑去邊疆打匈奴去了,你怎么能在我這里養老呢?”

  嬴成蟜又是一陣亂搖,搖的呂不韋有些發暈。

  這種情形下沒法釣魚。

  呂不韋索性將魚竿隨手一扔,仰躺在在身下針腳細密的軟榻上,閉目曬著太陽,真就像是一位七老八十喜歡暖陽的老翁。

  搖吧,我不釣了。

  嬴成蟜沒招,深嘆口氣,舉步要離去。

  “你為何如此看重那個叫張良的小子。”

  呂不韋閉目言說,他知道嬴成蟜和張良賭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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