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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公子不可以身犯險

  馮去疾不悅地看了馮劫一眼,轉過頭面對王綰面色如常。

  “犬子失態,王兄勿怪。”

  “哪的話,賢侄性情魯直。我等不為武將世家,賢侄能當上將軍,馮兄不知令多少同僚艷羨。”

  在軍功至上的大秦,文臣不管做多少事,也不及武將地位高。

  “綰叔繆贊,劫謝綰叔提點之恩,先干為敬!”

  馮劫言說之時,手上動作也沒閑著,一邊說一邊自斟。

  等到這句話說完,酒也倒好了,馮劫雙手端起酒樽對著王綰一拜,正要仰脖一飲而盡。

  “胡鬧!”

  主座上的馮去疾發出一聲斷喝,勃然大怒,擲箸于地。

  上半截為青銅,下半截為桃木的箸砸在青石磚上,發出好幾聲清脆的“叮鈴”聲響。

  馮劫舉著酒樽,有些茫然地扭頭看著阿父,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么。

  “你綰叔今日是來府上赴宴,宴席上所言盡是風花雪月。風月之事,對你這個將軍有甚提點。”

  王綰笑著練練點頭。

  “軍武之事,綰一概不通也。”

  馮劫舉著酒樽,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臉上神色有些局促。

  劫兒真是不開竅也。

  馮去疾暗嘆口氣,板著臉道:“王兄沒有指點你,伱作為晚輩,不該敬長輩一樽酒乎?”

  馮劫立刻接道:“小子敬綰叔!”

  話還沒說完,手中一樽酒已經要倒入口中了。

  馮劫生怕中間再出什么幺蛾子,語畢,酒亦入肚為安。

  馮去疾神色這才好看不少,繼續與王綰談笑風生。

  過了會,又叫了府上養著的伶優上來,表演節目。

  伶優在場中舞動身姿,綢帶請甩。

  馮劫看著場中看了數十遍,早就已經看膩的節目,內心想著阿父和王綰真是虛偽。

  說出來的話,還能再吃回去不成?

  那個豎子憑什么繼承王位,就算他真有本事,當年他屯留兵敗,貪生怕死要陛下贖回,便不配為王!

  腦中想著事,馮劫依稀間能聽到其父和王綰仍在言語。

  “聽聞樓臺換了新管事,王兄以為,去疾備一份薄禮相贈可也(我之前說了樓臺管事壞話,得罪長安君,現在要不要去緩和一下關系)?”

  “近日事物繁多,此事不急于一時(不用著急,再等等)。”

  樓臺管事算個什么物事,也配阿父備禮相贈?

  馮劫又迷糊了。

  兩天后。

  國尉尉繚的請辭奏章放到了始皇帝桌案上,始皇帝大筆一揮,親題了個“可”字。

  做了秦國近八年的國尉的尉繚,卸下了國尉之職,去往其封地——楚地會稽郡。

  三日后。

  駟馬王車拉著國尉尉繚,自馳道上常速奔行。

  文武百官不論之前作何感想,今日都來為這位前國尉送行。

  此等聲勢,就是隗狀,王翦離咸陽時,也不及此刻。

  從武職而行文事者,大秦朝堂上下,唯有尉繚一人。

  收天下銅鐵,遷各地貴族。

  這兩策對這些秦國群臣有大利益。

  尉繚因為進諫這兩件事而走,那么大家于公于私都應該來送送他。

  尉繚在為國尉時,從來沒有一日有過這等排場這等聲勢。

  卸了國尉離開咸陽時,卻能惹得和那日趙太后回咸陽時,相差不多的秦臣相送,卻也是個意外。

  駟馬王車和一眾馬車,在下午時便行出尉繚府上。

  臨近夜晚,駟馬王車上的玄鳥才背負著夕陽,滿載著喧囂,離開了秦國都城咸陽。

  群臣眼看著駟馬王車越行越小,直至消失在他們視線范圍內,各自歸府。

  官道上,距離咸陽三十里的地界。

  車隊在玉兔升上天空之侯,尋了一個適合休憩之地,安營扎寨,生火造飯。

  古代人幾乎很少在夜間趕路,不安全。

  一個時辰后,除了負責守夜,身旁放著青銅長戈的秦兵在火堆邊小聲言語,整個車隊的人都進入了夢鄉。

  夜風習習,黑色掩映下,一群身穿夜行緊身衣的黑衣人空著手,包圍了整支車隊。

  手上沒有任何武器,避免武器的反光驚擾到守夜秦兵。

  他們全都是黑面巾遮面,上風口的黑衣人伸手入懷,抓出好幾把粉末隨風輕撒。

  無數粉末隨著夜風,輕輕地飄進整個車隊中。

  一個時辰后。

  身穿常服的嬴成蟜出現在黑衣人中間。

  看他那副樣子,就像是要去樓臺一樣。

  “公子,都睡著了。粉末已被夜風吹散,現在進入不會被迷倒。”

  領頭黑衣人恭敬彎腰,輕聲道。

  “不錯。”

  嬴成蟜滿意拍拍領頭黑衣人肩膀,領頭黑衣人面目備黑巾遮著看不出表情,但那暴露在外的雙眼卻透有明顯激動。

  他是暗衛。

  被嬴成蟜夸贊,于暗衛中是極為榮耀之事。

  “敢拿我當墊腳石,走,我們去看看我們這位國尉大人。”

  “唯。”

  嗖嗖嗖~

  大多暗衛仍舊將車隊圍在中間,只有三個暗衛保護著嬴成蟜,隨嬴成蟜一同進了車隊。

  “尉繚在哪?”

  “自出了咸陽城門,尉繚便一直未下過王車。”

  嬴成蟜遂向著那架極為明顯的王車行去。

  四人經過守夜秦兵身邊時,守夜秦兵都在倚靠著或車廂,或物件打瞌睡,對四人到來毫無所覺。

  嬴成蟜輕踢了一個守夜秦兵的腳,守夜秦兵沒有一點醒來跡象。

  嬴成蟜臉上露出贊賞之色,道:“這迷藥效果越來越好了。”

  拉著王車的四馬變成了兩馬,出了咸陽城,臣子乘王車,馬匹數不得為四。

  自咸陽宮出來的馭手趴在駕駛位,睡得正香。

  嬴成蟜掀開車簾,就看見尉繚躺倒在車廂內。

  “國尉大人,拿我當墊腳石,就要做好付出生命的代價。”

  嬴成蟜輕笑著道,就好像尉繚并沒有昏睡過去一般。

  他不相信,如尉繚這般人物,會就這么被迷藥蒙倒。

  尉繚一動不動。

  嬴成蟜蹙眉,就要進車廂一探究竟。

  三名暗衛急忙攔著他。

  “公子不可以身犯險。”

  說著話,三人就要先行進入,他們怕車廂內有什么機關暗器,這在戰國時期并不少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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