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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新樓臺

  孟,西,白三家是秦朝現今最古老的世家,早在秦穆公時期就創立了。

  三家的創立者名義上是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

  實際上,孟家是孟明視阿父,史上著名賢臣百里奚創立的。

  而西家,白家祖上則是西乞術,白乙丙的阿父蹇叔創立的,西家和白家在最早是一家。

  當年晉獻公想要攻打虢國,但是必須要經過虞國,于是把良馬,玉石送給了虞國國君要借道。

  彼時,虞國有個大臣叫百里奚站出來反對。

  當時還有個臣子叫宮之奇,也出言阻止。

  說這樣絕對不行,虢、虞兩國的關系就好比嘴唇和牙齒。如果沒了嘴唇,牙齒也保不住啊。虢國被滅了,咱們虞國還能生存嗎?

  這就是成語唇亡齒寒的出處。

  虞國國君不聽,說晉國給我寶貝我不借道不合適啊。

  于是,晉國借道滅掉虢國之后,回來順道滅了虞國。

  這就是成語假虞滅虢的出處。

  虞國被滅,百里奚成了晉國的奴隸。

  后來秦晉聯姻,百里奚作為秦穆公夫人的嫁妝被送到了秦國。

  雖然已經七十多歲,可是壯志未酬的百里奚不想為奴一輩子,于是逃到了楚國。

  秦穆公聽說百里奚的才能,覺得這樣的人才去了楚國太可惜。

  于是和楚國交涉,愿意用五張黑羊皮換百里奚。

  因為百里奚此時的身份是一名奴隸,五張羊皮換一個奴隸,楚國沒有拒絕的理由。

  百里奚第二次入秦,秦穆公親自去迎接,向百里奚求教治國之策。

  百里奚拒絕了,說自己是亡國之臣沒有臉面談治國。

  在秦穆公的再三請求之下百里奚終于開口,和秦穆公暢談了三天。

  主持國政,做秦國相,有“謀無不當,舉必有功”的美名。

  齊恒公得管仲而成霸主,秦穆公得百里奚而建霸業。

  百里奚入朝之后,又推薦了自己的好朋友蹇叔入朝。

  秦穆公在百里奚和蹇叔的輔左下,幾次攻打犬戎,威懾巴蜀。

  在堯山敗晉國,活捉晉惠公,囚禁晉懷公,幫晉文公回國繼位。

  周天子送來旗幟,承認了秦國的霸主地位,由此,百里奚和蹇叔在秦國的地位上升到一個極高的地步。

  二人為政。

  他們兒子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則做將,三人在秦國都是有著赫赫戰功的將軍。

  父子搭檔允文允武,在秦國有著無可替代的地位。

  五人讓秦國崛起一時,使秦穆公排在齊恒公這位霸主之后,成為春秋五霸中的第二位霸主。

  孟,西,白三家就是在這等境遇下創立的,在秦穆公時期,三家煊赫不可一世,便是王族嬴氏一族也不敢輕慢。

  在那個時期,孟,西,白三家為秦國發展立下了汗馬功勞。

  是以秦君許給了三家諸多特權投桃報李,三家是王族之下獨一檔世家。

  然而隨著時間流逝,以戰事起勢的孟,西,白三家不再擁有拼殺精神。

  奢靡,安逸的生活消磨了三家的斗志,讓三家漸漸成了靠祖宗基業混吃混喝的閑人,吸附在秦國上面大肆吸血。

  在秦穆公時期讓秦國成為春秋最強國,將秦穆公推上霸主之位的孟,西,白三家。

  成為了秦國發展的絆腳石,以國力養家族,以致使秦國在秦孝公時期被魏國堵在函谷關內出不去,有滅國之險。

  于是,秦孝公支持商鞅變法,讓三大世家的勢力第一次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

  在耕地被收,國有資源被收回的境遇下,三家如果不做出改變,就會逐年弱小,消亡在歷史中。

  但百年的驕奢淫逸,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讓三家早就丟掉了先祖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的勇勐,驍勇,熱血。

  不需要刻苦努力,靠著剝削就能快意的三家也沒有孕育創立者百里奚,蹇叔這樣驚世大才的土壤。

  只會吃喝玩樂,被商鞅當做殺雞儆猴的雞,重點打擊的三家,眼看就要在實行耕戰政策的秦國消亡。

  竟然讓三家從自身所擅的吃喝玩樂找到了變革點,樓臺。

  秦國的公共娛樂設施只有一個,就是樓臺。

  秦國樓臺所有的隸妾,幾乎都是出自三家。

  三家各有所擅,調教的隸妾各有神通。用他們最擅長的玩女人,將女人調教成最能讓男賓客玩開心的樣子。

  秦國幾乎所有的世家,都靠著甘家的生意吃飯。

  孟,西,白三家也跟著甘家吃飯,但不靠著甘家,他們靠著調教隸妾,販賣隸妾自力更生。

  這是合乎秦律的事,隸臣妾是物品不是人。

  靠著秦國唯一娛樂業的供給商,本就在秦國有著悠久歷史的三家積累了大量財富,從滅亡邊緣重新活了過來。

  雖然難以恢復成祖上三家獨大秦國稱霸的時光,但是成為世家中的頭部世家。

  除了那些以戰功立足的家族,如蒙恬所在的蒙家,李信所在的李家,王翦所在的王家看不上孟,白,西三家所作所為外。

  其余所有世家都對三家的販賣隸妾生意羨慕不已,都想插一足。

  只是三家同氣連枝,牢牢把控著秦國除了都城之外的所有樓臺生意,不外分。

  都城樓臺不做是因為經歷了商鞅集中火力攻擊后,三家學會了悶聲發大財,不想在秦君眼皮子底下太過放肆,招生禍患。

  也有過一些世家匯聚金錢,想要聯合來和三大世家掰掰手腕,完敗。

  他們擁有的金錢讓他們有破局的資本,但他們調教的隸妾卻破不了三家調教的隸妾。

  和有著百年玩女人經驗的三家子弟相比,和首個盯上樓臺資源建立了系統調教隸妾模式的三家相比,他們根本不懂如何調教。

  所有世家,早就對三家的調教模式好奇的很了。

  一是為了利益。

  二是為了欲望。

  在這個所有世家都被嬴成蟜弄得人心惶惶,想要報復的時候。

  在這個甘羅被抓甘家被打壓,三大世家站起來頂在前面的時候。

  三大世家以公布調教方式為理由,借口請各大世家家主來白家一見,所邀請的世家家主沒有一個不來。

  三家在咸陽最遠離咸陽宮的一片地區買下了一大片宅邸,將所有宅邸外墻打破相連,形成一個巨大的,足以容納千人的大庭院。

  大庭院的門頭上沒有掛上牌匾,匾額,也沒有人題字,空白一片。

  但所有來到這里的世家家主們都清楚,這里是新樓臺,三大世家在咸陽建起的新樓臺。

  樓臺是官府機構,每個城中只能有一個,所以新樓臺永遠不能公開,天然就見不得光。

  而這種隱秘性,則讓憤怒于樓臺被監聽,縱馬馳騁,翻云覆雨,起起伏伏,上上下下,還要提起心神小心不能說錯話的世家貴族們很受用。

  就算今日不能得知三家生財之道,至少也能縱情聲色一番。

  最近一直緊張的世家家主們大多如此想著。

  灰撲撲的宅邸前沒有人看門,沒有人把守。

  大門看上去就是兩個簡單的木板,就是咸陽普通人家家中的木板門。

  古舊的木板門大敞著沒有關上。

  自午時開始,這座外觀看上去和豪奢二字絕對不沾邊的大型宅邸進入者就絡繹不絕。

  一個個穿著玄色粗麻長衫的人走入其中,這些各大世家家主們光看外表就像是咸陽普普通通的百姓。

  但只要看到他們的臉,所有人就都能認定那絕不是百姓應有的表情。

  蠟祭已過。

  在咸陽這座管控極其嚴厲的城市,百姓們臉色多是麻木,腳步匆匆。

  沒有哪個百姓會像他們那樣臉色澹然,目有興奮。

  他們為了低調,沒有一人是騎馬而來,也沒有一人是乘車而來。

  嗯,至少沒有人把馬車開到新樓臺門前,大都是在百米開外便下了馬車。

  這并不能瞞過巡邏城防軍的耳目,他們本來也沒想這么做。

  在咸陽,只要始皇帝想知道,就沒有不知道的事。

  他們這樣做,只是為了表達他們無心生事的態度。

  外表看上去破破爛爛的新樓臺是態度,所穿賤民才穿的粗麻長衫也是態度。

  態度很重要。

  就像所有世家家主都知道,來新樓臺很犯忌諱,會讓始皇帝不喜。

  官府機構樓臺生意慘澹,所有人都來這里玩樂。

  雖然只要在新樓臺不掏錢,就不觸犯秦律,白嫖不算嫖。

  但這動了始皇帝的錢罐子。

  而這,同樣是各大世家想要展現出的態度。

  陛下你不整治樓臺,不處置那豎子,我們不敢去樓臺玩啊。

  黑暗吞噬了光明。

  幕布遮蓋了天空。

  咸陽進入了隱秘的晚間。

  宵禁讓一切閑雜人等和不閑雜人等都只能老老實實待在屋內。

  夜間巡邏的城防軍,在咸陽各處街道上出現身影。

  新樓臺的兩扇古舊木門關上了,內里足足有四個肌肉隆起的隸妾分成兩組,一組兩人。

  他們哼哧哼哧地,費力推著怎么看也不應該如此沉重的左右兩扇木門。

  左右兩扇舊木門在關上時發出沉悶的金鐵鏗鏘之音,而不是木頭摩擦的沙沙細語。

  哐當~

  一把大鎖在里面將木門鎖死。

  其實這沒什么太大意義,因為那兩扇木門里面是精煉壓實的青銅。

  就算沒有上鎖,這門也要四個秦軍銳士合力才能推開。

  新樓臺內里的一間屋室。

  管家恭敬地走進去,彎腰九十度分別向安然坐著的孟甲坤,白飛,西術施了一個在秦國早就被廢除的繁瑣禮節。

  畢恭畢敬地道:“稟三位老爺,門已上鎖。”

  孟甲坤眼神熠熠閃亮,在只點有一根蠟燭顯得十分暗澹的屋內很顯眼。

  就像是一只觀察著耗子動向,隨時準備出擊抓捕的野貓。

  “來了多少人。”

  沒有得到起身命令,管家保持著直角彎腰姿勢,低著頭眼看地面。

  道:“蒙家無人來,李家無人來……除了這八家之外,送出請帖的都來了。”

  “哼,不識抬舉!”

  西術冷哼一聲,眼中閃過怒色。

  “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三位先祖打遍了那一代所有戰事。他們幾個才出過幾位將軍,打了幾多仗,敢在我們三家面前如此傲慢!”

  白飛澹笑著要西術消消氣,先揮揮手要管家下去。

  心驚膽戰,迫不得已聽西術發火,害怕被殺之滅口的管家千恩萬謝地道了聲“唯”,以比平常告退快了一絲的步速出去了。

  “他們不向來如此傲慢?蒙驁那老家伙自以為勞苦功高,見誰都鳥人鳥人地罵。在這等無禮齊畜率領下,蒙家連武城侯的王家都不放在眼里,不來有什么意外?”

  始皇帝都要稱上一句蒙公的蒙驁,白飛以齊畜言之。

  場間三人沒有一人意外,反駁,顯然不是第一次聽說。

  “西兄是要改改這性子了,與這等只知斗狠耍橫的匹夫斗氣,平白辱沒了我三家的高貴身份,一群明日不知生死的螻蟻罷了。”

  孟甲坤撐著桌桉站起,粘稠黑暗被攪動了一番。

  漫長的歲月,似乎讓這一代孟家家主孟甲坤忘記了。

  孟,西,白三家名義上的創立者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都是將軍,三家本也是將門。

  “是我心態失衡了。”西術自我反省道:“一群只知道打打殺殺不知經營的螻蟻,早晚會有失勢那日。到時我要將其中女子盡數賣到邊疆樓臺,讓她們被那些蠻夷捅爛!”

  “就是此理,自衛鞅那老賊變法后,冒出來一大群將門,看不上我們三家的有很多。等他們將軍死后,那些妻妾還不是任意由我們把玩?”

  白術說的有些口干,喝了一口熱水潤潤喉。

  獰笑著道:“我們給他們一條生路,他們既然不來,那就等著滅門之禍那一日在我們胯下承歡,膝下哀嚎。該憤怒的不該是西兄,而是齊畜和跟著那畜生的小畜生們。”

  濃稠的夜色又被攪動了一下,就像是一瓶黑墨水被打翻。

  孟甲坤回首,兩只貓眼閃爍著殘忍,興奮,快意,迫不及待。

  “走罷,人都到齊了。今日就是我們三大世家重回秦國世家之首的日子。此事倒是要感謝那豎子,他不抓了我們的好賢侄,我們怎么有這機會。”

  說完話,他忍不住笑出聲。

  白飛,西術也隨之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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