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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大丈夫受一些挫折,便自暴自棄乎?

  大秦帝國西北兩大邊郡——雁門,九原。

  自從六月伊始以來,二城郡便陷入了戰備狀態,巡行的人數多了,輪值人員也從三批變成了六批。

  秋日,是胡人南下劫掠季節。

  上次兩郡丟失,就是在秋季。

  九原郡內。

  大秦三公子嬴將閭身著常服,站在閱兵臺之上,能將場下演武場的形勢盡收入眼。

  在其旁,是背負雙手的九原領主蒙恬。

  “喝!”

  “哈!”

  場下秦軍鎧甲森明,揮劍刺戈皆可圈可點。

  變陣繁而不亂,每人都能精準找到自身所在位置。

  煞氣升騰,殺氣四溢。

  揮臂瞪眼,寒光凜然。

  這支虎狼之師好似不是在訓練,而是在面對真正的敵人,欲擇敵而噬。

  他們是大秦帝國最精銳的隊伍,驅逐匈奴七百余里,要匈奴不敢回首張望。

  “我要回上郡。”

  嬴將閭低首,看著場下,面無表情。

  “三公子自便。”

  蒙恬也看著場下,沒有扭頭去看嬴將閭,頷首淡淡道。

  “我要帶我的饕餮軍一起走。”

  饕餮軍,是四萬七千騎兵的番號,嬴將閭親自起的。

  “那怕是不行,此時正值秋季,胡人最易南下襲擾,三公子不妨再等”

  蒙恬搖頭拒絕,頭還沒搖完。

  嬴將閭已是轉頭怒視,沉聲打斷。

  “胡人叩關,是你這個九原領主的事,與本公子何干?”

  憑什么要本公子的私軍,來為你蒙恬守邊!

  蒙恬一臉不樂意。

  “三公子貴為陛下三子,陛下為你君,又為你父,大秦既是你國,又是你家。胡人入侵,辱你君父,欺你國家,怎么便與你無關呢?”

  嬴將閭一臉譏笑,看蒙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跳梁小丑。

  “別裝模作樣了,你就是想消耗饕餮軍,保留蒙家軍,給我那太子大哥留存實力。冠冕堂皇的話少說,你蒙恬雖祖籍齊人,但自小從秦生,從秦長,也算半個秦人,爽利一些。”

  蒙恬臉上裝出來的不樂意驟去。

  “三公子教訓的是,那恬就明說了。

  “三公子自行離去可以,恬樂意至極,但饕餮軍你帶不走。

  “有一事請三公子放心。

  “待三公子走后,恬會待饕餮軍一視同仁,不會再只要饕餮軍出戰。

  “屆時恬會上報奏章,西北百姓參軍熱情空前高漲,新增五萬兵馬。”

  如此一來,這四萬七千兵馬就從嬴將閭私軍變成登記在冊的大秦帝國正規軍。

  “有我在,你做夢!”

  嬴將閭面沉似水,盯著蒙恬滿眼殺機,絲毫不加以掩飾。

  蒙恬渾不在意,一個小娃娃,眼神再犀利又能怎樣?無爪牙的幼虎罷了。眼神要是能殺死人,他早死在匈奴人的眼中了。

  “三公子不走,此事無非是延長一些,結果都是一樣的。冬季時節,大雪如鵝毛,各城郡運輸糧草暫止。饕餮軍想要活命,就要吃九原郡糧草。吃軍糧,就要入軍隊。”

  “你敢!九原郡的糧草是我叔父運來的!我叔父早便答應供饕餮軍日常所需!”

  真是幼稚啊……蒙恬內心搖搖頭,再不愿多說,轉身下了閱兵臺。

  親兵李由略有憂慮地看了一眼年輕公子,跟著主將下臺。

  “差太子遠甚。”

  蒙恬自語,聲音沒有刻意壓低,故意讓三公子聽個清楚,要三公子臉色更青。

  說那些有什么意義呢?九原是他的封地,他說不給糧食,就可以不給糧食。就像他不讓饕餮軍離去,饕餮軍就不能離去一樣。

  他不愿和嬴將閭撕破臉,所以留了些顏面。在他看來,三公子若聰明些,早就應該回返咸陽了。在這里和他空耗,放幾句狠話,純屬浪費時間,毫無意義。

  蒙恬和李由沿著演武場邊緣行。

  大地震顫,秦軍呼喝,一將一兵在這樣的背景下,一前一后向外行去。

  在如此紛雜聲音干擾下,蒙恬依舊從中尋到親兵有些雜亂的腳步聲。

  “在擔心你兄弟?”

  李由一怔,張口就想要表示否定,嘴張得老大,略一停頓了下,話一出口卻是承認了。

  “確有些擔憂。”

  在蒙恬有意為之下,戰場上看顧嬴將閭的,一直是李由。

  有著這層生死間的情誼,再加上李由為丞相之子,所識極多。

  不論從出身還是談吐都比尋常士兵強了不知多少。既不被嬴將閭輕視,又能和嬴將閭聊到一起去。

  兩人現在已親如兄弟。

  “那還不快去看顧一二?”

  蒙恬腳步加速,兩步三步就沒了蹤跡。

  “唯。”

  李由對著空氣應聲,絲毫不意外,返身向閱兵臺而行。

  沒走兩步,就撞上了異父異母,臉色難看要死的好兄弟。

  嬴將閭看到李由,強擠出一絲微笑,摟著好兄弟脖頸便走。

  “心情不好,陪我喝兩壇!”

  沙土,石塊壘起來的房屋,毫無美感,冬冷夏熱。

  粗獷、粗糙、簡陋。

  這便是西北邊郡,無論是雁門還是九原,都一個樣。

  嬴將閭的府邸也是如此,除了房屋建的厚了些,縫隙處用特殊處理過的沙土填上,其余與其他民眾房屋沒什么區別。

  噸噸噸!

  嬴將閭抱著一壇子酒,大口大口喝。

  李由急忙搶下壇子,怒聲道:

  “大丈夫受一些挫折,便自暴自棄乎?”

  嬴將閭頹然一笑,回到家中,強撐的精氣神就再也撐不下去了。

  “那李兄說說,我能如何呢?不喝酒,我還能做什么呢?帶走饕餮軍?”

  李由放下酒壇,不假思索道:

  “你若在春夏兩季或還可能,胡人若是入侵,必選秋季,蒙將軍不會放人的。”

  “南下!正應此時!我兒!我們不能和月氏國再打下去了!”

  匈奴單于頭曼帶著長子,策馬緩行于大漠,望著成群結隊的戰馬,沉聲喝道。

  “阿父,我們為何一定要秋日南下?平時不可以劫掠嘛?”

  長子冒頓臉色黑黝,小小年紀肌肉便已微微隆起,精氣神俱在。

  頭曼執著馬鞭,指著大漠上的牛、馬、羊,教導已被確立為下任單于的長子。

  一是秋高馬肥。大漠養了大半年的馬膘肥體壯,狀態最好。冬天時候只能吃干草,會掉膘。

  二是游牧民到了秋天都收好牧草,駐屯于冬季營地,不再需要強勞動力的大負荷勞動,大量精壯漢子閑下來了。而中原地區剛好是收獲季節,中原要投入大量勞動力進行收割等勞作,以人多打人少。

  三是秋季中原是收獲季節,物產最盛,能搶的物事最多。

  四是北方極不耐熱,胡人以及馬匹習慣于干涼的天氣,秋季的中原正適合他們活動。

  總體來說,胡人秋季南下能有效利用馬力、人力以及天氣上的優勢,能搶到物事就非常賺。在人數繁多,物資匱乏的時候,搶不到物事也是賺,消耗人口就是好的。

  但要是不出來,那馬匹的良好狀態,以及勞動力上的充裕就白白浪費在冬季營地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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