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好容易凝了魂體,得,一朝又回解放前!”
莫川睜開雙眼,看著熟悉的天花板,嘴上說著喪氣話,臉上卻泛起一絲微笑。
他起身來到冰箱前,拿出一罐肥宅快樂水,噸噸噸一口氣灌下大半。
“呼——”
“爽!”
莫川長長吐了一口氣!
附身衍真老道這幾日,可把他憋壞了。
尤其是嘴巴都要淡出鳥來!
偏偏他還不敢回來。
生怕那行將就木之軀,離了魂魄滋養,立馬猝死給他看。
“什么英啊雄啊,灰頭土臉脊背涼……”
莫川哼著小曲,提遛著肥宅快樂水走到沙發前,掏出手機瞧了一眼。
得,離開幾天,除了一堆垃圾廣告彈窗,連半個人找他都沒有。
“真虧是身穿,不然哪天死了,生蛆臭了,都沒人知道。”
莫川自嘲一笑,放浪不羈的一抬手,將茶幾上零零碎碎,全部掃下去。
在滿地叮當作響中,又一揮手,一排物件擺上茶幾。
“道爺我放棄云極觀求道的戰利品,可別讓我失望了。”
莫川嘀咕自語著,又痛飲一口氣泡水,打了個氣嗝,在氣泡沖鼻間,目光落在這些物件上,仔細打量起來。
不出意外,能以魂體攜帶的物件,自然件件皆是靈物。
仔細看去,幾片殷紅骨片,幾顆色澤各異珠子,一套泛著熒光的道袍,以及一塊泥塑泥偶。
莫川隨意捏起一顆珠子,一番感悟之后,不得不放了下來。
見識有限,實在摸不清這是什么玩意兒?
目光游弋下來,他視線在那泥塑泥偶上定格。
初見泥偶,不覺驚異。
此時細瞧下來,越瞧越怪誕,內心深處更是滋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這感覺十分熟悉。
卻又因為太過熟悉,反而被忽略。
這是什么呢?
莫川撿起泥塑,左右打量間,瞳孔驟然舒張。
附身!
是魂體渴望肉軀庇護的附身之念!
靈光乍現間,再看著泥偶,又哪里像泥偶?
分明是一具活生生的胎兒。
莫川心神顫抖起來。
他遵循著聻體本能,試圖散而為氣,附身其上,卻根本做不到。
因為天地之間,似有一股冥冥威壓,束縛著他的形體。
“或許這個世界,就是幽冥地府!”
莫川呢喃道,隨手將茶幾上物件,掃入饗祭道爐中。
一場惡戰,滿心疲憊。
見戰利品沒什么好琢磨的,莫川索性蒙頭睡去。
一覺醒來。
好家伙,潰散的魂體,已然恢復如初。
以香火為鏡,尋根問底一瞧,除了扶鸞觀香火外,他竟然在一座佛堂中,多了一塊牌位。
打眼細看,上面赫然寫著“云極觀衍真真人”。
“有點意思,我以衍真身份行事,所以這份香火即便供在衍真名下,最終也歸我享用嗎?”
莫川輕輕一笑,身影一動,在客廳中消失。
再次出現時,已然循著香火通道,抵達扶鸞觀大殿。
他散而為氣,避著陽光,循著屋檐陰影,溜了出去,隨意在后林山野中,尋一綠蔭遮蔽之處,停了下來。
他取出泥偶,不再猶豫,鉆了進去。
霎時,泥偶見風就漲,粗糙五官迅速清晰起來,光禿禿的腦袋,更是長出長發。
不過兩個呼吸的功夫,一條光溜溜年約二十來歲的小伙子,躍然而出。
莫川呆住了。
他低頭看向身下,又猛然看向雙手,一股無法言喻的奇妙感受,浮于心尖。
這泥塑泥偶,竟然是一具昆侖胎。
又名:地生胎。
扶鸞老道傳道玄云道童之時,曾統籌介紹過世間精怪鬼魂。
其中就提到地生胎。
正所謂:萬物皆可成精。
地脈亦如此。
所謂地生胎,乃是由地脈孕育而出,經萬載衍化,可生靈智,享神通,乃天生山神地母!
一般來說,地生胎十分罕見。
在風水堪輿學中,地脈之穴往往會誕生出地生胎。
挖出地生胎,葬直系血親,即可取而代之,獲得地脈氣運加持。
民間稱其為龍脈!
不過,大多數情況下,即便是龍穴,也不一定能養出地生胎。
即便是養出地生胎,地脈也不一定能維持萬載不變。
因此真正誕生靈智的地生胎,極其罕見,也只有在神話傳說中才有只鱗片甲的記載。
“地生胎為天生地養,包容萬物,將其煉為皮囊,堪稱神來之筆。難怪陸封北會準備一身道袍,感情是早有準備。”
“等等!”
“地生胎需經萬載衍化,若是歲月太低,不過是異形巧物罷了,陸封北怎么可能那么好運,趕在地生胎衍生靈智之前將其截取?”
“莫非……”
莫川低頭嗅了嗅皮膚,那絲絲腥甜氣息令他臉色微變。
“難怪陸封北滿城搜刮極陰極陽男女,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怕是以人之胎息催熟這枚地生胎。”
想通前因后果的莫川,臉上閃過一抹復雜之色。
“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在唏噓中,他取出那身道袍,披在身上。
隨即緩步走到大樹蔭庇邊緣,抬手探入陽光下,溫煦陽光灑在手背上,通透手背,隱見血管。
莫川心中一動,收回手掌,又數了數指尖渦紋。
六斗四流紋。
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看來這軀殼相貌,應該是我本貌無異了。”
即便沒有鏡子,莫川也隱隱有了猜想。
他抬眼眺望一下扶鸞觀,見山道上,游人不絕,香火永續,索性盤膝坐在樹下,嘗試離開這個世界。
他想看看,這次是魂回故里,還是身穿?
視野晃動間,熟悉客廳印入眼簾。
他連忙低頭看去,青色道袍映入視野。
他連忙沖進衛生間,打眼一瞧,濺著水漬的鏡面上,一名年輕男子長發飄飄。
“我去!”
莫川登時被嚇了一跳。
臉倒還是他那張臭臉,不過,青春歲月留下痘印斑點卻消失不見。
只是一頭飄逸長發,咋看咋別扭,娘娘腔十足。
莫川有心出去將其剪了,想了想,又點開手機,錄著視頻,再去一趟香火世界。
待回來通過視頻,確定自己確實是身穿之后。
這才放下心來。
不過,這一來一回間,本想理發的念頭卻悄然淡了下來。
這頭長發,正好盤起插個道簪,多少也能避幾分異樣眼光,方便行事。
“這下真要成道門弟子了!”
“得找個機會,拜個道觀,學幾手真本事!”
莫川心中暗暗忖度著,心中隱隱有了幾分規劃。
殊不知,計劃趕不上變化。
在他琢磨拜師學藝之際,一輛夾在鏢隊中間的馬車,風塵仆仆駛入通向西山城官道。
“駱鏢頭,西山城快到了。”
一名趟子手打馬而來,一臉恭敬的持鞭抱拳稟報。
“咳咳……知道了,你去忙吧,分兩人送我去云極觀即可。”
馬車上,一名咳聲不止的黑臉漢子,聲音虛弱道。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華陰飛虎駱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