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爾,你是否允許我,將有關下個副本的內容公開?”
對著面前視頻界面,看著微笑著的金發少年,蘇明安說。
“當然可以。”諾爾笑著回應。
他似乎還在玩,手上還拿著根甜筒,身后背景是一片噴水的水池,老板兔雕像在五顏六色的彩燈之間泛著詭異的光。
諾爾看著屏幕,笑容陽光般熱烈。
“你想怎么用,對誰用,是否以此得利,都是你的自由。”他說著,眼神微微一深:“……而對于我來說,這個信息給我帶來的好處,我已經完全拿到了。”
“好處就是和我組隊嗎?”
“這難道不該是天大的好處嗎!”諾爾如此承認著。
“……”蘇明安沉默了片刻,默認了這個說法:“謝謝。”
“不必言謝。”諾爾說:“雖然在對于新世界的看法中,很遺憾,我們無法達成一致。但對于你的燈塔理論,我也不討厭,甚至于很有興趣,因為我們本質上,只是略有差異。”
“你喜歡的是,改變前的,還是改變后的?”
“這就像是在問我——你喜歡真實的蘇明安的燈塔理論,還是喜歡為了迎合眾人而生的第一玩家的燈塔理論一樣。”諾爾毫不猶豫地回應著:“理所應當,我喜歡最初的那個理念。”
“……謝謝。”
“預祝你在第六世界大獲成功。”諾爾朝他遙遙舉起甜筒,就像在宴會里舉起酒杯那樣優雅:“第一玩家蘇明安。”
“呲”地一聲,視頻通話掛斷,屏幕重歸系統初始界面。
蘇明安打開世界論壇,首先便看見了一整排的關于人類未來自救會議的討論。
在目前看來,這也應該是最火熱的話題,不少人在聯合團之前就將他們的會議記錄整理了出來,分門別類,自行總結,引經據典,討論得十分火熱。
其中,觀點各異。
保守派想要拒絕一切“主辦方的饋贈”,卻也有人想要“借力打力”,汲取主辦方給予的知識技能,來換取窺得天光的機會。有人想要擁抱高維,就此服從主辦方的命令,成為高維的“代行者”。也有人則試圖直接與主辦方發起對話,想要通過智慧間的談判贏得生存空間……
他甚至看到,有幾個外國人去做實驗,一邊直播,一邊學他去砍廣場中心的老板兔雕像,想要在所有人眼中獲得“和主辦方直接對話”的機會。卻直接觸犯了主神空間的規則,被瞬間銷毀,死得連渣都不剩。
……只能說,他們與他不同。
不是所有人都能擁有和高維直接對話的機會,除非他們真正進入到了高維的視線之中。
他接著看下去。
而其次的話題,便是有關于“第一玩家的改變”的內容。
這些帖子之中,都是對于“第一玩家改變了!”的欣喜,不少人雖然在遺憾那是個分身,但對于他們而言,有著分身這樣的存在,引領著第一玩家改變思想,讓他變得更加合格,那就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第一玩家的父母沒有被選入世界游戲,身為一個學生,突然站到這么高的位置上,沒有人能夠正確引導他該去怎么做,這時候有個分身出來,就能像社會的老師一樣,教導他,將他引向帶領所有人的正道……
而身為一直注視著他的我們,也理應擔負起引導者的這個責任,要讓榜前玩家保持初心,不忘人類底線,不能與逐漸改變的世界異常同流合污……
在看到這樣的觀點時,蘇明安沉默了好一會。
而在他盯著屏幕的這段時間,旁邊傳來清脆的響聲。
“喵”
白糊糊的一團,像是雪球一般凝在旁邊的桌面上,只留一雙天海般的眼睛盯著他。
……這只貓怎么到處亂跑。
他剛剛把分身趕去注意青晴和茉莉的后續情況了,此時個人空間就他一個人才對。不知道這只白貓又是什么時候跑出來的。
它動了動,似乎在躍躍欲試,想要跳到他懷里來。
一想到這貓的重量,蘇明安立刻抽空打開背包界面,將貓直接拖了進去,防止它打擾他。
而后,他關閉了論壇帖,看向旁邊自己的論壇頭像。
現在的論壇頭像旁邊又多了許多花里胡哨的東西,金色的榜一標,亮白色的第一玩家標,還有四個代表完美通關的小星星。這些金銀色的東西排列在一起,十分引人矚目。
他點進頭像,看到自己發過的兩條帖子。
一條是“。”
作為最開始他發的一條帖子,還是在那么關鍵的時刻發布的內容,這條帖子的熱度相當嚇人,已經飆到了十億。
論壇熱度存在水分,十億熱度并非真的有十億人去看,但也代表著這幾乎是一個世界級的帖子。
而一條是按照諾爾文案編輯的“我們合作啦——”。
這條帖子只是剛剛發布一會兒,熱度便已經飆到了四億,轉發的多不勝數,而下方,熱度第一的回復便是:
世紀性聯合——!
再下面,都是通篇的看好言論:
終于組隊了……榜一榜二組隊,這組合真的無敵。
再加上呂樹,這個小團體真的世界最強。
帖子發布時間是自救會議當中……還真是一點都不遮掩啊,明擺著告訴所有人他們跑去游樂園玩了……
哈哈,或許這就是榜前玩家的惡趣味吧。也挺好的。
一定要贏!你們一定要走到最后!媽媽愛你們——
蘇明安瀏覽了片刻后,開始編輯起第三條帖子。
他將諾爾給他的提示文字完全復制了上去,而后標明,這是關于第六世界的線索提示,由特殊身份獲得而來。
話說,目前朗讀聽書最好用的app,野果閱讀,安裝最新版。
他發布上去,片刻后,便看見那條帖子被頂上了熱帖。
……但他等待了會,并沒有收到任何的系統提示。
他原本以為,做些類似的,能夠震動到一個世界的行動——比如之前在公會講臺上自殺,在人類自救會議上發言……這些行為,能夠給他帶來一些成就積分。
但貌似這次沒有。
獲得這種成就的法子,似乎沒有這么簡單。
他關閉論壇界面,開始點屬性點。
他先將自由職業點分配在了力量上,包括影也不例外,持有亞爾曼之劍需要至少20點力量值,他還需要堆影的力量。
現在的自由屬性點價格飆到了10積分每點,但每一點的屬性點應該也比之前加持要強。
然后便是那個所謂的“裝備精煉”系統。
這個系統是游戲中常見的“裝備1,2……”機制,玩家可以花費積分,分別強化身上的九個裝備,每件裝備強化的最高等級是十級,每強化一級需要20點積分。
蘇明安一猜就知道,這大概是主辦方回收積分的手段,等于新出了一個加戰斗力的氪金系統,還是必須得氪的那種。
他將身上的九個裝備都強化到2,耗費了360點積分,還剩余206點。
下面開始進入獲取技能環節。
檢測玩家為sss檔完美通關,技能海定為最高檔,獲得最高級技能的概率急劇增加 檢測玩家已晉升為三階玩家,獲得一次技能進階機會。
……技能進階。
蘇明安原本以為,晉升為三階玩家又會開放一個技能檔位。
但貌似不是。
他思考了片刻,選擇了泯滅。
這個技能伴隨他已久,從最初一直到現在,但是藍級的水準還是顯得有些跟不上。
在進階了泯滅之后,他看見泯滅的系統界面上,由藍色(精良),轉換為了紅色(史詩)。
泯滅的技能敘述依舊沒有改變,但在實戰中,應該強了不少。
他再度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什么遺忘后,打開了一個嶄新的界面……
藍紫的天空下,星點螢火般飛舞。
人流如河水一般流淌又匯聚,穿梭在被建筑分割得破碎的小道之上,醉醺醺的傭兵懷抱唇色鮮紅的女人,大笑著說著最近森林里的見聞。
套著黑袍的占卜人倚靠在攤位,各色小巧的動物在大街上流竄。
春日之下,萬物復蘇。
中心的廣場上,泉水叮咚。
懷抱著破舊弦琴的吟游詩人身邊,聚著一大群小孩子。
他們雖然衣著破舊,手背上卻有著鮮艷的紋路,眼中也像有了光采一般清澈。
“今天葛爾要彈奏的,是來自于大陸圣師所譜寫的曲目,光景……”
他說著,手指撥動,弦聲流水一般流淌。身邊的人都不禁露出敬佩或陶醉的微笑。
而他身后,有著一座像是直入云霄的,高高的塔樓,像是牢牢扎根在這片土地之上的光柱,如同一道直直刺破天際的白光。
塔樓之上,蘿莉著一身紅白裙裝,搭著手,眺望著這般欣欣向榮的光景。
“歡迎回來,異界旅者。”她偏頭,微笑:
“距離您上次離開,過去了三十日。”
依然是一副欽望模樣的蘇明安望著下方的人潮:“時間流速十比一,不算很快,還好,我這次回來,沒有看見一個被大雪覆蓋的大陸。”
“重建正在進行,一切都很順利。”輝書航說。
“我剛才已經將血留在了實驗室,下次回來,可能就是好幾個十日后了。”蘇明安說。
她彎了彎眸:“您是要再度啟程了嗎?”
“……是啊,去一個新的世界。”蘇明安說。
輝書航望過來,那雙透著靜謐的眼瞳,如同北國之春破冬的初湖。
她似乎比蘇明安上次看見時更纖弱了些,露出的肌膚在光下近乎通透,整個人如同山頂的雪蓮,光下的精靈一般引人矚目。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熟悉的溫暖一點點渡進來。
“一帆風順。”
她笑著,唇色白得近乎透明。
之后,蘇明安又去看了單雙。
他推開沉重的大門,走入殿堂。
他看見了在面前的螺旋樓梯,與冰白色的墻面和地面,他扶著樓梯往上走,看見二樓平臺上的一抹亮色。
被光芒沐浴著的少女,安安靜靜地站在二樓,懸坐在窗沿上,側頭望著他。
“你也喜歡光?”
“誰不喜歡呢。”單雙似乎不意外他的到來,只是喝著葫蘆里的酒:“我真沒想到,輝書航設的這個銘光法陣,圣啟用完了又到我……”
她抿了口酒,看上去倒一點都不難過:“不過,我的狀況比他好得多,我不難受,夜里也可以外出,就是白天沒法出去……”
她說到這里,忽地側頭。
“你又要走了?”
“在這里大約待一天多,然后離開。”蘇明安說:“據說旅游可以使人的精神狀態變好。”
“一天多。”單雙點了點頭:“那我可以做你的向導。”
“夜間旅游?”
“我覺得別有風味。”
“那走吧。”蘇明安笑了笑:“就當大難臨頭前的難得休息。”
單雙看了他一眼,而后從窗沿旁跳了下來。
光暈灑在她的馬尾之上,鮮紅的發繩蝴蝶般飛舞。
11月29日午間12時 “叮咚!”
休息時間結束——親愛的玩家們,歡迎回到世界游戲!
第六世界:白沙天堂。全球副本解密類/角色扮演類游戲。
參與玩家:268029780人!
白沙天堂將被復制為13401489個一模一樣的副本,每個副本投入20名玩家進行游戲!
由于玩家為第六次進入游戲,不再自動學會交流通用語,自動扣除10點積分,學會第六世界通用語!
——世界開始!
白光顯現。
調整完畢精神狀態的蘇明安站立在街道之中,閉上了眼睛。
他的身后,煙花正于低空綻開。
身體的意識漸漸散去,像是漸漸沉入睡眠。
耳邊的煙花爆裂聲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聲聲的鐘表滴答。
他似乎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消毒水,像醫院常駐的氣味。
在黑暗逝去,意識一點點回籠,鮮明的紅色血條和藍色法力值出現在視野的左上方時,他感知到了身體的狀態,似乎是平躺著,手底下還有被單柔軟的觸感。
還未等他在睜開眼,便聽到了一聲淡淡的聲音:
“——你醒了?”
那聲音頓了片刻,又緊跟了一句:
“放心,手術很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