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們驚訝的視線中,一抹白絨絨的身影從草叢中走了出來。
“恭喜各位玩家發現了第一個大型副本。”老板兔笑著說。
一抹湛藍的面板浮現。
副本名稱:黑羔羊與黎明之夜難度:3枚銀星推薦參與人數:12人及以上當前參與人數:13人 持續時間:今夜至第二天的黎明。
建議玩家擅長方向:武力、智慧、幸運、直覺 所有人的面前只有這個面板,并沒有額外的規則介紹。很顯然,剩余的規則需要老板兔去介紹。
“等等……十三人?”負著長劍的龍國玩家王朝澤發現了不對勁。
他們明明是十二個人站在這里,什么時候多出了一個人?
“看來,還有一位朋友沒有出來。”路笑了笑:“能夠躲過我的技能探測……這位實力強大的朋友,方便出來一見嗎?”
一陣葉片刮擦之聲響起。
玩家們立刻朝著發出響動的方向看去,看見頭上頂著個“蘇明安”名字的青年,和全身罩在紅袍里的引導者一同走了出來。
引導者的手上持著一枚魂石,光亮將他們的身形照得明顯。
有幾人見了這個名字,立刻臉色煞白,雖然他們也抱著將第一玩家拉下神位的心思,但這才是副本開啟的第二天夜晚,時間實在太早了,他們完全不希望現在就和人撞上。
“蘇明安,你果然來了嗎。”艾尼盯著他:“明明提前到了這里,還藏頭露尾,要不是這個參與人數暴露了你在這,你還打算一直窩在草叢里嗎?作為第一玩家,竟然如此膽小……”
蘇明安壓根沒理這個五十步笑百步的家伙,看向大喇喇站在一邊的影。此時罩著老板兔的外皮,影扮演得歡脫極了,感覺幾乎都快忘了他自己是誰。
“介紹規則吧,老板兔。”蘇明安說。
照這個狀況,影還真是業務繁忙,不僅要顧著巡查場地,還要各種副本到處跑。
影扭了扭身子,那股忸怩的姿態做得十分到位:“原來是親親的第一玩家……既然人都到齊了,那么請大家跟我走吧。”
它邁開大白腿,率先朝著那片種著金黃小麥的田野走去。一行人立刻跟在了它后面。
有些玩家怕蘇明安喪心病狂到現在就開始出手,壓根不敢靠近他。只有艾尼湊了過來。
“蘇明安,你身邊的這個就是第一引導者?”艾尼的興趣點完全在茜伯爾身上。
茜伯爾低著頭,只露出幾縷飄散在空氣中的銀白發絲,連臉都沒露出來。
“當然。”蘇明安說:“你等會要試試著和她交手看看嗎?讓我領悟一下傳說中的火之奧義?”
艾尼的表情扭曲了片刻。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覺得這明明很高大上的“火之奧義”之詞,到了蘇明安的口里就多了一股嘲諷的味道。
“暫時算了。”一聽到這可能是第一引導者,深知前列引導者變態程度的艾尼立刻繞路走。
他走得飛快,好像真的很害怕。連他的跟隨者赫托斯都沒有認出茜伯爾到底是不是第一引導者。知道第一引導者真實身份的人很少。
蘇明安在隊伍的尾端吊著,注意觀察著周圍的景物。
由于前面的玩家很少有人手握魂石,黑霧已經在隊伍之間蔓延,他連視野都有些不清晰。
這似乎是一處大型農場,古老的木質房屋依山而建,錯落有致,捆捆整齊的干柴、稻草堆等物放置在房屋門口。除了平房,也有不少三四層的別墅式樓房,或是面積巨大,煙囪冒煙的工廠。不過,蘇明安注意到,這些房屋大多開著窗,甚至還有些房屋開著門,里面好像沒人居住。
屋檐下,掛著許多黃澄澄的苞谷,金色的麥子長在規矩的田野里,零星的稻草人立在田野之中,稻草人的帽檐上,往往懸停著一兩只猩紅雙眼的烏鴉,那對血色的眼睛在黑夜里顯得極具驚悚感,如同兩點亮起的鬼火。
蘇明安聽到已經有玩家開始咳嗽,他們在黑霧中待的時間已經有些長了,不少人的san值已經開始下滑。由于吸入了黑霧中的一些污染顆粒,他們的喉嚨也開始發癢。
目前這支隊伍中有十三名玩家,分別是蘇明安,路,艾尼這三位巔峰玩家,和排行榜前五十的芙洛拉,瑪格麗特和王萬宇,以及五十名之后的王朝澤、井雪純子,童安安和瑪金。之前開過狙擊槍就跑路的科學家伊莎貝拉和雇傭兵西里斯也在隊伍中,他們似乎沒有被典司的那一劍殺掉,而是成功逃脫了。
其中,最讓蘇明安注意的則是萊斯麗,這個和他還處在持續三天的詛咒之鬼副本的玩家,居然也和他一同參與了這個副本。
“你們看。”這時,有玩家小聲的談論聲響起。
“那邊似乎有著發光的東西……是,祭壇?”
“對,是祭壇,我好像還看到了血色的圖案。”
他們小聲交談著,井雪純子和瑪金似乎是伙伴。
蘇明安順著他們的視線方向,望了過去。
透過重重麥田,他確實看見了有漆黑的,刻著血紅印記的祭壇安靜地躺在濃稠的黑夜里。而且,祭壇不止一個,在巡視四周時,他又看到了一個祭壇,這些祭壇似乎是分散而落,而且有的十分隱蔽。走在這土路上還看不清。
就在他觀察的時候,身邊忽然靠近了一個人。
一抹分外溫和的笑容闖入眼簾,來者擁有一頭海藍色的頭發,這獨特的發色讓他在一眾玩家中很顯眼。
路動作自然地放緩了步行速度,與他在隊伍末尾并行。
“第一玩家……啊,我可以叫你蘇明安嗎?我不太喜歡這種拉出距離感的稱呼,我想你應該也不太喜歡。”路輕聲說。
路的性格有些類似明,做事得體,說話方式令人樂于接受,性情也很溫和。他以前表面上是一名奧國的計算機系精英分子,背地里則與軍火交易有關。在世界游戲里,路也是一個雙重勢力反復橫跳的人物,他既隸屬于聯合團,又在幫世界樹公會辦事。但偏偏又左右逢源,過得很順風順水。
“隨意。”蘇明安說。
“哈哈,好,蘇明安。”路的態度十分自來熟,氣質又不讓人討厭:“你看到那些祭壇了嗎?”
“看到了。”
“嗯……看起來,那些散落各地的祭壇應該就是本次副本的重要道具了。我猜測,我們的任務,可能就是與搜集東西有關吧。你也看到了,我們的人數是十三人,副本并沒有刻意規定我們的人數要求,并沒有像那種競爭類副本一樣,將所有人劃分為幾個陣營,所以,我猜測,這可能是個合作型的,互惠互利的副本?”路說。
蘇明安點了點頭。路說得沒什么問題。
“從副本的時間限制來看,副本持續到明天早上天亮。而從地點限制看,它不允許我們出這個大型農場的范圍……我剛剛看了,這處農場面積挺大,但用普通人的速度全力奔跑的話,十幾分鐘也能跑到盡頭。”路分析道:“所以,在這個并不特別廣闊的地帶找東西的話,難度其實不大。我猜測,它可能還會給予我們一些額外的難度,比如……負責干擾我們的因素。比如,毒氣,比如,詛咒,比如……負責追殺我們的鬼?”
聽著路過于到位的分析,蘇明安有些驚訝。
而此時,影的規則介紹聲也從前方傳來。
“這個副本的時間和地點,想必你們已經從剛剛的面板上了解了。”影說:“你們的任務……便是在這處農場內搜尋,找尋散落在農場內的十二個祭壇,并將它們表面上缺失的銘文刻畫好。當有至少八個的祭壇刻畫好后,你們就可以開啟農場大門出逃——成功出逃者,將每人獲得2枚銀星。”
聽著這個規則,
蘇明安怎么覺得那么耳熟……
影繼續介紹著規則。
“首先,如果要刻畫祭壇,你們需要先在場地內找到能夠刻畫銘文的筆和鮮血,然后才可以去祭臺刻畫銘文。刻畫時間取決于這個祭壇的完整程度,如果是風化程度不高的祭壇,刻畫起來就很快,但如果是圖案已經快要消磨殆盡的祭壇,刻畫起來就非常慢。當一個祭壇被刻畫完畢,全場都會收到祭壇發光的提示。
其次,場地內存在各種線索與特殊道具。比如,能夠提升體能的針筒,能夠抵抗黑霧的小型魂石,能提前開啟個人逃生密道的鑰匙,能加快刻畫速度的高級銘文筆,或是整片農場的布局地圖等等。這些都是附帶的東西,需要你們自由平衡搜集這些道具和刻畫祭壇銘文的時間……”
這個規則,實在聽得蘇明安滿頭黑線。
“提問!”隊伍之中,芙洛拉忽然舉起手。
“說。”影說。
“你們這個游戲模式,是不是也太經典了點?”芙洛拉說:“我感覺你接下來是不是要說,這個農場內還會有一個負責阻礙我們的‘鬼’,然后它會試圖殺死我們……”
“你可真是個聰明的女孩。”影肯定了她的話,笑容都顯得和善了些。
“喂。”蘇明安立刻提醒影他有些ooc了。
“咳咳!咦哈哈哈哈……”影立刻恢復了老板兔本色,很浮夸地怪笑了好幾聲:“所以,親親的玩家們,這最后一條規則便是……關于你們的身份。
你們中有十二人……是這片祭場里的‘佰神的黑羔羊’。作為這個身份,你們需要在躲避鬼的追殺的同時,將八個祭壇都刻畫完,最后開啟農場大門,成功出逃。
而你們的第十三人,便是名為‘玖神之鬼’的家伙。‘玖神之鬼’的任務不是刻畫祭壇,而是追殺你們這妄圖逃脫的十二人。”
蘇明安聽著這個身份名,感覺這個名字也有暗喻在里面。
這些副本,從來就不是單純的游戲副本,它真的存在關于穹地秘密的線索。
比如之前的詛咒之鬼與獵人副本,規則是:鬼的手放在人的后頸處可以將人淘汰。而蘇明安在小聚落里,看到的那位老婦人,也是讓詛咒纏身的兒子,將手放在她的后頸,以傳遞詛咒。
“至于這個負責追殺的‘玖神之鬼’是你們之中的哪一位……”影故意惡趣味地放緩了語氣,看著他們大氣不敢喘的樣子,笑得很開心。
玩家們立刻移開了視線,他們都不太想當這個‘玖神之鬼’。
‘玖神之鬼’的任務是追殺剩余十二人,相當于一對十二,而這十二人中還有蘇明安、路、艾尼這樣前列玩家的存在,他們可沒有信心對付他們。
就連對實力有自信的路都有些緊張,他不希望成為要一直追殺別人的鬼,和大家一起合作刻畫祭壇很明顯要簡單很多。
“……”影的視線梭巡一周,他似乎很享受這種身為老板兔頤氣指使的感覺。
他白絨絨的手以最右邊的女玩家瑪金為起始,緩緩環繞一圈,而后定格在了最左邊的蘇明安身上:
“……就是你們之中的最后一人。”他笑著說:“我親親的第一玩家。”
“影。”蘇明安立刻默念:“我不要這種身份。”
“可惜了,這身份還真不是我指定的,我只是個發布規則的工具人。從這個副本的一開始,我發現被選定者就是你,我也沒辦法……”影傳來的語氣也有些無奈。
蘇明安覺得很無語。
他不知道“玖神之鬼”這個詞匯具體代表什么意思,“佰神的黑羔羊”又是什么意思,但和玖神扯上關系的,基本都是邪惡的代名詞。
他一個被渡鴉跟隨的佰神……居然在這個副本中成為了“玖神之鬼”的身份。
他看向茜伯爾。
茜伯爾的面色依舊平靜,即使她信仰的玖神被冠以了鬼的稱呼,她似乎也沒有生氣。
“這不是挺好的嗎。”
她忽然說:
“那就在黎明之前,殺光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