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口子洗漱完也不做人，強制帶倆孩子去吃早飯，吃完才放他們回宿舍。
而他們也回宿舍呆了一會兒，等8點了，才拎上包，騎摩托車出門先去銀行取錢。
他們要去郵電局營業廳買大哥大，這個是正規途徑之一。
這時候的電信業務由郵電局獨家，或者說主要經營，辦理大哥大的相關業務是核心電信服務之一。
他們去的時候，算是很早的了，但是營業廳里已經人聲鼎沸，兩口子在門口看了都面面相覷。
“一大早的就這么多人？”
林秀清解釋，“可能是過來排隊安裝固定電話，現在安裝固定電話的私人特別多，很多條件稍微好一點的人家家里現在都申請安裝電話，有的普通人也會安個電話，然后賺街坊鄰居的電話費。”
“上半年，我們浦東家里裝電話的時候，我去營業廳辦也是人多的不得了，一大早去都排了一兩個小時，晚去的根本就辦不了。”
“這里估計也是一樣，這些人肯定都是來排隊安裝固定電話的。”
葉耀東看了一下周圍窗口，“固定電話安裝和大哥大業務是在同一大廳辦理，看這隊伍，這么長，應該是排隊裝固定電話。”
“進去看看。”
營業廳里人聲鼎沸，窗口隊伍排的老長，玻璃柜臺前也擠滿了人。
兩人在里頭轉了一圈，才看到擠滿人的玻璃柜臺后孤零零擺著三臺黑色機器。
隔著玻璃看的人非常多，但是卻沒誰敢讓營業員把機子拿出來給他們看。
葉耀東拉著林秀清擠進去，兩人欣喜的看著玻璃柜臺下放著的機子。
“就是這個了。”
那是個黑色長方塊，比男人手掌還大，頂部伸出一根銀色天線。機身看著是厚重的工程塑料。
“同志，我們想看大哥大。”葉耀東聲音不大，周圍卻突然安靜了幾秒。
營業員是個戴眼鏡的年輕人，看了下兩人，像是在衡量他們買不買得起。
好在兩人外形看起來雖然年輕，但是穿著卻很得體，洋氣，不像買不起的。
“樣品不能隨便看，你們是打算要買嗎？不買不能看，不能碰，壞了要賠。”
“放心，我們是誠心要買，所以要看一下款，你順便給我們介紹一下。”
營業員看著他們，手隔著玻璃，先給他們報價，“這款摩托羅拉8800X，最新款2萬5，這款愛立信也是2萬5，這一款諾基亞比較便宜1萬5。你們確定要？確定的話，我再拿給你們看想要的那一款。”
林秀清驚訝的看著他，用他們的方言交流，“這么貴啊？”
“差不多都要這個價格，入網還得另外收費。”
“我們帶了3萬5，應該夠的吧？”
“夠是肯定夠了。”
“你想要哪一款？”
葉耀東隔著玻璃一個個看過去，指著摩托羅拉道：“先看一下摩托羅拉吧。”
現在市場基本是摩托羅拉一統天下，其他品牌份額較小。
摩托羅拉(Motorola)8500型進入中國市場最早的型號之一，被俗稱為“大哥大”。
他知道的那些老板大多也都是用的摩托羅拉，它也是公認的排面。
是真正的奢侈品，買大哥大的價格都可以在中小城市買一套房子了。
營業員估量了兩夫妻后，才小心翼翼地從柜臺取出樣品：“這個是最新款摩托羅拉，重一斤二兩，含電池。”
他熟練地演示，“這里是聽筒，這里是話筒，數字鍵盤，這邊是開關和天線伸縮鈕。”
“我可以上手嗎？給我拿在手上感受一下？”
“可以，但是損壞了要賠。”
“嗯。”
葉耀東理解營業員的小心翼翼，畢竟確實貴重，按現在的普通人工資，估計得工作10年，不吃不喝才能買得起。
他接過營業員小心遞過來的大哥大，冰涼的機身握在手里沉甸甸的，真的很像塊磚頭。
“現在能打電話嗎？”
他學著電影里的樣子拉開天線，將近30厘米的天線完全展開時，周圍響起輕微的驚嘆聲。
“要先辦理入網，機子購買后才可以用，但只能在舟市地區用。出市要辦漫游，而且只能去開通了漫游的城市。”
營業員翻出手冊，“目前全國就二十幾個城市能漫游，本省只有省會和浙B。”
林秀清抓住重點：“那從魔都打過來電話呢？”
“接聽同樣價格，只要人在本市范圍內。”
她松了一口氣，“意思就是，對方在外省也可以打這個電話找到人？”
“是的。”
她喜滋滋的看向葉耀東，“原來外省也可以打這個電話，也能接通，那我找你就方便了，還以為只能本地打本地接呢。”
“那我買了之后，你以后查崗就方便了。”
“哎呀，那早就該買了。”
葉耀東看向營業員，“那我帶著這個機子去魔都是不是也可以使用？”
林秀清插嘴，“魔都有長途電信局。”
“可以的，魔都是開通了漫游的城市，你只要開通漫游就可以。”
“我還以為只能在本地接打，本地使用。”
“以前是這樣的，現在升級了，開通了一個漫游的功能，所以就可以異地使用。”
林秀清高興了，“那方便多了，確實該買，等你什么時候出門，有啥事也能隨時隨地找到你。”
葉耀東看向營業員，“這個機子2萬5，還有其他什么收費的嗎？然后接打電話怎么收費？”
周圍的人也全部都豎起耳朵，能保持安靜的都保持安靜，買不起，他們聽聽也好啊。
“這個機子2萬5，入網費6千，預存話費一千，通話每分鐘6毛，雙向收費，漫游費每分鐘一塊二。”
“嘶～”
周圍的群眾聽了倒吸一口氣，然后就是各種驚嘆或者罵娘的聲音。
林秀清也是呼吸一滯，“入網費就要6000？”
“對的。”
“那要買這個機子不得32000才能拿得下？”
“是的。”
“一臺大哥大2萬5，還要交六千入網費，這筆錢能買三臺制冰機了。”葉耀東也是驚嘆貴的離譜。
“那你還要嗎？打10分鐘電話都得6塊錢，漫游的話就得12塊。”
“那還是得要的，方便啊，這樣走哪里你們都能找到我，還能帶去魔都使用。哎？幫我查一下，帶去粵省能用嗎？”
營業員翻看著冊子，“羊城可以。”
葉耀東看向林秀清，“羊城也可以用，方便了，等下半年廣交會的話就可以帶上，隨時也能跟家里保持聯系。”
“買吧買吧，心痛一下下，等打上電話后到時候肯定就不心痛了。”
“哈哈，你這話說的在理，現在心痛只是一下下，等到手后就會覺得高興了。”
林秀清低頭突然看向剛剛說的諾基亞，“哎，差點忘了這個不是才1萬5嗎？要不買這個？”
“那還是不了，要就買好的，好的應該信號會好一點。”他轉頭問向營業員。
營業員應和，“是的，這一款是新款，信號會更好，更強，有實力的老板都是買這一款。”
都這么說了，葉耀東自然還是選貴點。
“行吧，那就你手上這一款吧，這個是新的嗎？有沒有新的給我拿一個？”
“有的有的，你稍等。”
營業員滿臉欣喜，這機子太貴了，幾天都不一定能賣出一個，也只有有錢的大老板買得起。
他喊了個同事過來幫他看著玻璃柜臺，然后領著兩口子往辦理的貴賓窗口走。
“你們先去窗口辦理入網，我去給你們調新機子。”
葉耀東手里拎著一袋鈔票，在林秀清跟前晃了兩下。
“取出來的數剛剛好。”
“這么一大把鈔票就換一塊磚頭。”
“磚頭也是可以講電話的磚頭，等買下來先給你打第1個電話。”
林秀清挽著他胳膊笑著說：“要打我肯定第1個打給你啊，但你人都在我旁邊，我能打給誰？”
葉耀東被她哄高興了，“那確實。”
“那你準備第1個打給誰？”
“嗯……”他思考著，“先給兒子打個電話吧，他一個人在家里，你昨天也沒給他打電話，不知道他一個人在家咋樣。”
“行啊，那先給你兒子打，然后再打電話給家里。娘聽說后，估計得驚呆了。”
“別給她知道價格，不然她還得跳起來。”
兩口子在窗口前等著，說說笑笑時，營業員小伙子抱著個深藍色的真皮手提箱過來了。
“老板，你的摩托羅拉來了，這個真皮箱子是送你的，我先打開給你驗驗貨。”
箱子本身看著就挺上檔次的，打開里面躺著跟剛剛展示柜那里那臺一模一樣的黑色機器，里頭還有充電器，還有一本厚厚的使用手冊。
小伙子一一給他介紹好，又教他怎么使用，然后才讓柜員給他辦理入網。
葉耀東也將準備好的一大袋鈔票遞給他們清點，自己拿了3小捆一千塊的出來放林秀清包里。
林秀清愛不釋手的捧著黑色機子，“真沉啊。”
“以后出門還得特意專門背個包來裝這個。”
“得買一個保護套包起來，不然萬一磕了碰了，那得心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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