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者打定主意,一番草草收拾之后,一隊隊白骨士兵們捧著殘剩的布陣靈材回來,黑骷魔君全部將其收走。
此間雖然是荒山野嶺,可剛剛經歷過驚天大戰,哪怕有絕煞天坑略微遮掩,但是時間一長,說不定會有恰好路過的修士前來查看。
而黑骷魔君的靈魂狀態不佳,林山的身體狀況也不是很妙,實在不宜久留。
二者沒有絲毫墨跡,乘坐上了臨時拼接的白骨飛舟,“嗖”地一聲劃破天際。
飛舟上,黑骷魔君一邊興奮地抱著一堆“地契玉碟”,一邊掏出一個法器算盤,在那里“乒乒乓乓”撥珠子,十根骨指靈活地計算個不停。
林山沒功夫理會這個,他在盡可能恢復體內傷勢,好在有虛星盤源源不斷提供周天星力,這種能量可以滋補神魂修復經脈,效果比一些丹藥符箓還要好。
“是時候找兩本關于星力的法門練一練了...”
修真界的功法五花八門,修士也不是只能修行一種功法,多修也沒人管你,最多就是拖累主功法的進度,耽誤你的修煉進階時間。
可是輔修幾門功法有時候也是必要的,多修就多一種手段,比如其他系的五行功法,療傷功法,恢復靈力功法,祛毒祛障功法,感知功法,培元秘術...
林山空有虛星盤星力淬體,但是不懂得如何最大化利用星力,如何借助虛星盤星力布陣、防御、對敵、施法、療傷等等,只能被動吸收,淺嘗輒止。
要知道修真界有一些功法神通,也是可以和法寶相結合的,甚至有些還是不可或缺的搭檔。
林山如果能得到一門星力神通,甚至可以借助虛星盤這件靈寶施展,二者合一威能絕對大漲!
不過眼下既然已經離開大宋,四處游歷之下總會遇到機會,不必操之過急。
另一邊的黑骷魔君滿意地收起算盤,大致做到了心中有數,將散落在舟艙內的玉碟整理好,抬頭正好看到林山還盤坐那里,臉色蒼白緊鑼密鼓地恢復,恍然間似乎回想到了什么。
這骨頭架子開始傻愣愣站在那里,把今天和戴家金丹真人對戰的所有細節過濾一遍,越想越不對勁,越想越覺得有問題,最后更是忍不住自言自語起來。
“不對,這小子整場戰斗下來,根本就沒有出手過一次,一直都是我和虛星盤器靈在主持陣法,他就在陣外隔山觀虎斗,怎么會消耗成這熊式?”
“還有,三九雷劫一共二十七道天罰,應該是一道接一道無縫銜接,為什么中途會差點消散?”
“另外,這小子當時不停地狂吞丹藥勐吸靈石,甚至在最后天劫要消失的時候,召回靈寶給自己聚集靈氣和周天星力,再然后雷池虛影重新浮現...”
“不對勁,不對勁!”
“所以,根本就沒有什么所謂的場外第三者渡劫大老,也沒有什么移花接木替身渡劫,這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我自行腦補...”
“而真相只有一個...”
黑骷魔君勐然起身,一把抓住林山的領子,沖著他大吼一聲:
“你就是那個渡劫的大老!”
“沒錯!”
林山突然睜開雙目,兩道精光爆射,語不驚人死不休:“我其實已經金丹后期大圓滿了!”
“什么?!”
黑骷魔君連忙松開了手,嚇得一屁股仰坐在地上,顱內魂火可能因為大戰消耗太多,魂力不夠一時間有點轉不過彎來,連帶智商都有點宕機了。
不過僅僅片刻,緩過神來仔細打量了他兩眼,反復感應多次后,才猶豫不定地輕聲問道:
“老弟莫開玩笑,你現在的的確確是筑基后期,可是怎么能召喚出天罰雷池,還有九天罡風那等劫數?”
林山眼簾低垂,撫平了一下自己的領子,慢悠悠地不置可否:“你猜...”
“我猜?”
黑骷魔君看著這混小子,一副高深莫測捉摸不定的模樣,心里也不由疑神疑鬼,甚至浮想聯翩。
“你當初召喚這等雷劫,連咒語口訣都沒念過,手印動作也沒掐過,該不會早就煉成神通種子了吧?”
“之前就有一門詛咒神通煉成了神通種子,現在又多出有一門雷劫神通,這、這、這根本不可能是你自己練出來的,難道...”
“是那位和地獄世界簽訂契約,喜歡研究巫道紀元的仙界大能,又給你的另一個投資?”
“沒錯!”
林山驀然大喝一聲,回應斬釘截鐵。
隨后贊賞地點了點頭,甚至眼神一亮,語氣中帶著一絲“我怎么沒想到”的肯定,對黑骷魔君的腦補做出高度評價。
“我...”
黑骷魔君看著他的反應,這時候又不確定了,這小子隨著年紀增長,閱歷越來越豐富,心智和城府也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真搞不懂他哪句是真話,哪句是假話。
又或者這次的雷劫神通,是仙界另一位大老的投資?
那他背后到底有幾位大老?
那些大老為什么要投資他?
投資他有期望得到怎樣的回報?
骷髏怪越想越遠,無限套娃,漸漸被引上一條歪路。
其實打死它也想不到,這世上還有“強化面板”這種東西。
林山也在那邊暗自松了口氣,總算湖弄過去了。
有這么一個見多識廣的老怪物跟在身邊,真的是處處都要小心,萬一被它發現自己金手指的秘密,恐怕會出大事!
不能留它在身邊了!
盡快修煉到金丹期,趕緊發配出去給我傳教收割!
當初第一次強化了靈寶虛星盤,他就差點解釋不清,后來還是黑骷魔君自行腦補,覺得是先天器靈智慧高深,懂得寶物自晦,才勉強蒙混過關。
接下來的釘頭七箭書神通種子,如今的雷劫神通種子,都是越描越黑的東西,還好這骷髏怪疑心比較重,總愛自作聰明瞎幾把腦補。
但是謊言說多了,總有被拆穿的一天,此事不可不防。
接下來他們找了個偏僻的地方,先花了兩天時間,把各自實力恢復了一下。
然后就開始討論接下來的打算。
“我們前腳殺了一位戴家金丹真人,后腳就回望月城繼承遺產,在時間上來得及嗎?”
林山雖然愛錢,但也不是不管不顧沒腦子,凡事總要留好后路,不能一味去莽。
黑骷魔君此時魂火恢復不少,顱內小火苗開始燃燒起來,曾經的狗頭軍師又回來了,給他分析得頭頭是道。
“放心吧老弟,來得及!”
“兩天前我們擊殺戴家金丹真人,在遙遠的修真世家戴家總部,一定會第一時間察覺到魂燈熄滅,或者魂牌碎裂,那他們首先第一步應該是家族內部開會,商討此事如何處置。”
“接下來按照代入思維,他們家族的金丹期長老無故隕落,一定不會頭腦發熱,而是先派隊族人來望月城,收集隕落之人生前各種相關信息。比如攤上了什么大事,招惹了什么樣的仇家,然后再把消息傳回家族。”
“家族中的族老們對所有信息進行分析,認真謹慎抽絲剝繭之后,了解事件起因經過結果,竭盡可能估算敵人的真正實力。”
“作為一個修真世家,肯定是家族利益安危最重要,只有覺得有把握報仇和追兇之后,才敢派出其他金丹期真人親自動身。畢竟能擊殺金丹期修士的兇手,換成誰也不敢莽撞,一定是三思而后行。”
“你說,這一通操作流程走下來,得花多少時間?”
黑骷魔君一步一步拆解,鞭辟入里有理有據,林山聽得不由連連點頭。
二者這么一合計,這來來回回一通,戴家至少也要十天時間,才會派出新的金丹真人來到望月城。
而在那期間,足夠他們前往高端交易會,將戰利品消化殆盡,而后不慌不忙逃之夭夭。
至于再度埋伏一次戴家的金丹期修士,那完全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先不說人家第二次派人來,一定不是上次的水貨能比,而是真正在金丹期中浸淫已久的高手。
利用絕煞天坑布陣埋伏,人家也不可能再度上當,一旦被當場揪住,那就是死路一條。
林山和黑骷魔君對自己定位很清楚,能越階殺一次金丹期真人,不代表第二次還能越階!
金丹期修士本來就是修真界的高階戰力,來去如風進退自如,每一位都是天資過人之輩,不然也不可能享壽四百載,主宰一個修真世家的大權,擁有開宗立派的資格。
先前的戴家金丹真人,只不過是黑骷魔君數年來“精挑細選”的目標,屬于初入金丹期的萌新,戰力和斗法經驗全都不夠格,均低于同階水平線,所以才被他們僥幸得手。
即便是在天時地利,兩座大師級陣法圍困,先天靈寶和鎮派神通輔助下,一個本體是“元嬰老怪”加一個“掛比”的圍毆,這么多因素加起來,
還差點翻車,并且付出慘重代價。
可見修真界中,越階伐上得有多難!
一般這種可以跨越一個大境界,以弱勝強的妖孽,在修真界都一個響亮的稱謂:
仙道天驕!
這等人物風華絕代,氣吞山河,睥睨天下,志上云霄,一般都出自于頂級宗門勢力。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當然,出名之后麻煩也不少,如果有大勢力庇護那還好,如果沒有背景過硬的靠山,或者是個散修的話。
那么一定會面臨各大勢力的“橄欖枝”,和與之而來被拒絕之后源源不斷的“暗殺”。
畢竟你拒絕了這家勢力,很有可能會投奔敵對勢力,修真界其他勢力也都不想看著別人好,肯定會群起而攻之,這是大概率事件。
至于林山,他不光在宋國被扣上魔道標簽,只能一條路走到黑,在魯國也別想洗白,魔道總壇那場大戰,他可是留下過蛛絲馬跡的,一旦曝光后肯本經不起嚴查。
況且他身懷逆天金手指,日后還要四處搜刮香火愿力,巴不得低調行事,出名暴露在陽光下反而橫生掣肘,對他長遠不利。
不過能筑基期擊殺金丹期,已經讓他振奮不已了,這算是人生中了不得的成就。
“那我現在,也能勉強算作仙道天驕嗎?”
“算!”
黑骷魔君重重地肯定一聲,在這方面沒什么勉強的。
越階作戰本來就是各種巧合堆疊而成,自身實力過硬是一方面,外部因素也是不可或缺的,沒什么絕對公平不公平,只要水分不是很大,那就肯定算。
接下來二者沒太在乎這些虛名,而是傷勢恢復差不多后,直接乘坐白骨飛舟悄悄返回了望月城。
望月城大街上,林山和黑骷魔君分頭行動,都是一副灰袍兜帽的打扮。
黑骷魔君去處理林氏商會的后事,林山帶著地契玉碟去參加高端交易會。分開前黑骷魔君給他透了個價位底線,又給了他一份陣法材料清單,里面有一些高階靈材拜托他收集。
望月城每個月都會舉辦高端交易會,主辦方每次都會拋出一些有“噱頭”的新奇物品,再加上交易會上有不少高階修士,大家也可以通過“修真聊天群”交流一些信息,所以每次人流量都還可以。
林山這次進高端交易會,用的不再是自己那塊“望月令”了,他怕被查出來有麻煩,索性用了從戴家金丹真人儲物袋里搜出來的,那塊外號教書先生的望月令。
反正戴家金丹真人的死訊,目前只有修真世家戴家知道,而他們在不知道兇手具體情況之下,也不敢擅自公布或者追緝,萬一踢到鐵板怎么辦?等他們查明白黃花菜都涼了。
林山則是不管不顧,直接混進高端交易會后,用“教書先生”這個身份,直接把戴家在望月城的產業、連帶著里面的各種設施物資,全都拋售一空!
這件事在本場交易會中,略微掀起一丁點波瀾,不過也就那樣。
畢竟能進這里的都是身價背景雄厚之人,其中不乏大勢力的長老執事,乃至于來自修真界各行各業的巨頭,不過大部分人對這些產業都不怎么感興趣。
倒是有那么幾個人,和林山隔著“鏡子法器”聊天聊得火熱。
林山暗暗猜測,這幾人應該是魯國其他幾家礦業巨頭,戴家具體運營的是精鐵、精銅、云銅等靈材,想來其他靈材也不乏巨頭運營,也只有這些同行業的對標客戶,才有資格也有實力吃下這些產業,并且日后可以最大化利用。
一番討價還價之后,這些地契玉碟全都賣了出去。
換回來五十萬靈石,外加五樣布陣用的四階靈材,再加上一堆清單上雜七雜八的材料。
至于突破金丹期,所需要的玉液煉形、還有凝結金丹的靈物,一樣都沒有。
其實這也正常,金丹期在大勢力中都是掌權者,能輔助結丹的東西誰也舍不得拿出來換,肯定是留著培養后輩,如果沒有暫時可以培養的人,也寧可藏在寶庫當中。
出現在交易會上的概率低之又低,這點林山早有心理準備。
就在這倆人悶著頭緊鑼密鼓,忙著臨走前抓緊時間,撈一票大的同時。
望月城東門外,天邊飛來了一隊修士,看其人人服飾統一,似乎是某個修真世家的子弟。
而領頭之人,正是一位青年儒生,還是林山曾經的老熟人,在魔道三派總壇遇到過的:
云川書院,戴不動。
他身后的一隊人中,除了戴家本族的修士外,還有他兒時的同窗好友:
景陽學宮,朱兌友。
二人自小相識,互相引為知己,雖然偶有不和,但打鬧過后常常重歸于好,是過命的交情。
十年前各自畢業后,戴不動回歸家族,開始未雨綢繆爭權奪利,為日后族內奪嫡做準備,朱兌友作為他的鐵桿兄弟,自然而然來到他的身邊,成為首席幕僚為他出謀劃策。
看著前方遙遙可見的“望月城”三個大字。
戴不動眉頭緊鎖,想起來時族老們給他的重重交待,自己費盡心思才討得這門差事,企圖立功作為日后晉身之資,轉過頭對身邊的朱兌友說道:
“朱兄,此番家族派我帶隊前來,調查族中金丹期真人隕落一事,這件大桉迷霧重重,幕后兇手陰毒狠辣,恐怕還要借助你的智慧。”
朱兌友微微一笑,頭頂綸巾身披鶴氅,輕搖手中鵝毛羽扇,眼中閃過睿智的光芒:
“固所愿爾,不敢請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