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而過,這次又過去了三年。
老默上次又被打了個半死,舊傷復發導致修為差點倒退,勉強壓制傷勢后,劇毒又開始攻心,整天渾渾噩噩難受至極。
關鍵是尋古教還是不肯放過他,大批情報人員不停地派出來追查,簡直就是折磨。
好在老默此人別的不說,就是足夠堅韌頑強。
當初能在魯國潛伏五十年,還能一口氣追殺高做大整整十年,可見他的心性非同一般,有著遠超常人的毅力。
當他一路躲躲藏藏來到魯國東北部時,還是露出馬腳被情報人員發現。
這是一處盆地,瓤山二霸兄弟倆等候多時。
“又是你們?”
老默一看見這二人,扭頭就走。
但此刻毒性爆發,身有拖累,被兄弟二人追上來就是一頓毒打,奄奄一息后像個破麻袋一樣扔在地上,轉而又開始狂扁他的狗。
“汪汪汪!
暗魔犬哪怕是筑基巔峰的魔獸,沒了老默全力操控,自然更加不是這倆人的對手,“啪啪啪啪”一頓狠抽之后。
“嗚嗚嗚”
狗尾乞憐似乎想要博得同情,但是兄弟二人牢記堂主大人的命令,沒有絲毫心軟,手起刀落!
“啪嗒”
一顆碩大的狗頭被砍了下來,暗魔犬的狗身無力倒地,驚起一攤塵土。
宋鐘沖著尚路咧嘴一笑:
“老默的狗命已被拿下,我們剛好取回他的狗頭,作為憑證!”
尚路憨憨點頭:“兄長所言極是!”
二人沒有再理老默,他們牢記書院先生的教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完成本職工作即可,少管閑事。
老默躺在地上,無助地看著離去的二人,混濁的眼角淌下了傷心的淚水。
這倆大塊頭,真特么不是東西!
要殺便殺,何必取我的狗命???
畜牲啊!
一日之間痛失愛犬,還被一頓毒打的老默心頭發酸,垂淚不已。
一生要強的他,何曾如此傷心過!
天府山,外事堂。
“稟堂主,我二人已按照吩咐,拿下老默狗命!”
“何以為證?”
“啪嗒”
一個碩大的狗頭被扔了出來,在地上滾了兩圈停下,剛好停在牧炎腳下。
“這是...”
“此乃老默狗頭!請堂主過目!”
牧炎一臉疑惑地看著腳邊,頭上一串問號閃過。
“難道...老默本體就是只狗?被殺后現出原形?”
可是,一般妖獸到達元嬰期也才能煉化橫骨,口吐人言。至于化形為人,除了寥寥幾個種族,恐怕需要更高境界才可以,魔獸想來也應是如此吧...
牧炎不敢確定,畢竟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也許有什么天材地寶可以幫助妖孽提前化形,這也說不定。
故而他索性派人叫來高做大,讓他辨認一下這是不是老默的頭。
高做大過來仔細查看一番,才下定結論:…
“這是老默的狗頭,但不是老默的頭!”
牧炎:“......”
他覺得自己思維似乎有點跟不上,仿佛在打啞迷一樣,不知道該不該出言詢問。
高做大察言觀色,立馬猜到牧炎的困惑,很貼心地給頂頭上司詳細解釋:
“老默有一條狗,種族是暗魔犬,乃是被魔化的妖獸。這個狗頭,是老默的狗頭,并不是他自己的頭。”
這樣一解釋,牧炎立馬聽懂了。
“卡察!”
這次他手里的茶杯,直接被捏得粉碎,一盞上好的靈茶,就這么從他手上流到地下,讓旁邊燒茶侍女暗暗惋惜。
他強忍著怒火,看著堂下兩兄弟:
“說說吧,怎么回事?”
尚路、宋鐘二兄弟看著牧炎發火,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
高做大很有眼色,知道領導此時必然暴怒,自己留在這里看人家出丑十分不明智,所以悄悄退了出去。
穩定運行多年的,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
牧炎此時看到這倆還不自知,怒火中燒,狠狠一拍桌子!
“我要老默的狗命,你們為什么給我帶來他的狗頭?”
尚路、宋鐘二兄弟一臉疑惑:
“沒錯啊!帶來他的狗頭,不剛好能夠證明,我們取了他的狗命嗎?”
“可是你們取的是他的狗命,而不是他自己的狗命!
“沒錯!就是他自己的狗命!難道還能是別人的狗命?”
“我...不是...我要的不是他的狗,的命,而是他的,狗命!”
牧炎特地斷句,一聲聲在他倆耳邊大吼。
倆兄弟也有些煩躁,甕聲甕氣直接回復:
“你就說,這是不是他的狗命吧?”
“我...對...是,當然是,但是...”
牧炎喘著粗氣,覺得沒辦法和他們溝通,完全就是對牛彈琴,心里幾欲發狂!
仿佛渾身上下有螞蟻在爬!
他已經被憤怒沖昏了頭腦!
他已經失去了理智!
“老子最后再說一遍!你們倆,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滾出去,找到老默,送他上西天!
兄弟倆二話不說,絲毫沒有拖泥帶水,干脆利落,扭頭就走。
等他們走遠后,牧炎略微緩過神來,突然一拍腦袋,暗道失言,生怕自己剛才說的話又產生什么誤解,連忙派人想去找瓤山二霸回來,給他們重新說清楚任務。
但是,這兄弟倆已然走遠,憑他們筑基后期的遁速,尋古教一般弟子追之不及。
牧炎懊惱不已,只好作罷,同時暗暗祈禱這次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
三年后,老默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被尚路、宋鐘二兄弟一左一右架著,朝著西邊一路而去。
他這些年傷勢愈發嚴重,境界都掉落大半,所有補品消耗品都被用光,還被劇毒纏身病入膏肓,硬生生憑借自身的意志逃命,躲過了無數尋古教情報人員的明槍暗箭。…
明明已經從魯西、魯西北、魯北、魯東北,逃到了魯東!
眼看就要出國遠走高飛,但還是被瓤山二霸截住。
他索性都懶得反抗了,你倆趕緊給我個痛快得了。
但沒想到這倆人上來二話不說,直接架起胳膊就一路西行,說要送他上西天。
老默當時人都傻了。
西天?
在魯國西北部,還真有這么個地方。
據傳仙界有佛教大能曾在久遠歲月之前,于此地隔界顯圣,當時據說整個魯國基本上所有人都能看到,仙界西天佛國的龐大投影,無數菩薩、羅漢、金剛、薩陲誦經念文,圍了一圈又一圈,慈眉善目蓮臺高懸。
那一日,佛光普照,傳法眾生。
只不過后來被此界隱居的一位神秘大能打斷,臨時中斷了隔界投影。
這件事后來產生了深遠影響,據說仙界大能都紛紛下頒諭旨,暗命下界道統調查此事。
但是那位神秘大能自此之后,再也沒在此界出現過,成為一樁懸桉。
不然現在魯國恐怕不一定是儒門國度,很有可能成了佛門國度也說不定。
而此地也因為是名勝古跡,所以地名更為小西天。
不過因為儒門大能的忌憚,怕影響自家在魯國的地位,并不允許此地建立佛寺。
宋鐘尚路二兄弟把老默送到這里后,還是如同往常少管閑事,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告訴他保重,便重新踏上了返程。
看著再次遠去的天邊二人,老默深吸一口氣,隨后目光中又流露出堅定,扭頭又向東邊奔去。
天府山,議事大殿。
所有中高層濟濟一堂,此時都在靜靜盯著牧炎,等待著看他的笑話。
殿下宋鐘尚路二兄弟回來復命,得意洋洋,仍不自知。
牧炎額頭青筋爆起,但是想到這倆兄弟的智商,又無從罵起,心里別提有多后悔了。
呂秀明這時出來解圍,他也從高做大那里,大概了解了事情起因經過,只是長嘆一聲:
“瓤山二霸宋鐘尚路,我曾在很早就聽聞,此二人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凡事一經其手總是搞砸,就連商陽學宮都迫不得已將其清退,可見其難纏程度。”
“只不過教主宅心仁厚,看他二人可憐,才將其收入山門,如今反而誤了大事,這也是我的失職,到時等教主出關,我自會攬下這一切,你們不必多慮。”
牧炎聽聞更是羞愧不已,連忙擺手:
“呂師兄厚德載物,在下心悅誠服,此番距離教主閉關已有十載,我卻還是未能尋到完整的鍛體秘術,實在是愧對教主信任。
現如今事已至此,我只能全力以赴,親自動身追回《九轉金身決》前半部,若不得手,誓不回山!”
這次他的發言鏗鏘有力,內心更是暗暗發狠,一定要奪回鍛體秘術,不能再給別人看笑話了!…
呂秀明一臉欣慰地點點頭:“亡羊補牢,為時未晚,牧賢弟親自出馬,想來萬無一失。”
殿中眾人也都紛紛點頭,大都對此沒什么疑義。
不為別的,就因為僅僅十年間,牧炎竟然一口氣從筑基初期修煉到筑基中期!這修煉速度簡直離譜。
《洞玄妙論陰陽神氣經》不愧是九字真經,牧炎這些年來廣納后宮,一個人就納了十八房小妾,還都是練氣期女修。
這些女修也沒什么不愿意的,牧炎本身就是尋古教高層,而且年紀輕輕風流倜儻,自身修為又高還是天才,還能給她們提供良好的修煉環境和資源,自然一個個心甘情愿給他當妾。
牧炎每每與這些人雙修之后,都會提供充足的練氣期丹藥給她們補元氣,輪流寵幸循環往復之下,自然修為增長極快。
更關鍵的是從筑基初期突破時,他命又特別好,不存在突破失敗修為倒退,竟然一次性就沖關成功了!
教內其他人全都羨慕不已,但是想學也學不來。
首先雙修這種事情,肯定是需要陰陽交泰的,每個修士的元陽也是有限的,這是天道綱常,損耗太多就會傷及本源。
不過,這世上總有些人,就是鐵打的漢子,鋼做的腰子,不能以常理度之。
眾人紛紛猜測,牧炎這不定在御女這方面,就是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天賦,著實羨煞旁人。
再加上這小子從小到大都有“越階”的戰斗力,以現在筑基中期實力,對上筑基后期恐怕也不帶虛的,大家對他都很放心。
只不過,這次牧炎為了完成上面的任務,防止再出什么幺蛾子,特意把高做大、李元杰、尚路宋鐘二兄弟,四名筑基期修士一并帶上,還有上百的外事堂弟子。
呂秀明還是不太放心,請湛空大師協同隨行,以他老人豐富的江湖經驗,想來可以替牧炎查漏補缺。
如此大動干戈,誓要將老默擒拿歸桉,把《九轉金身決》前半部分搶回來!
趕在教主出關之前!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
遙遠的魯國東邊,另一個龐大的魔道國度,晉國境內。
一處方圓百里的魔云籠罩下,某座怪石嶙峋的巨大山峰擎天聳立,山腰處某座黑色大殿之中,一盆盆黑綠色魔火熊熊燃燒,大殿的盡頭,一名黑袍青年和一名紫袍青年席地而坐,正圍在一盤棋局上便下邊聊。
“魏兄,你來我這里大概也有三十年了吧?怎么樣,住得還習慣么?”
“承蒙紫兄款待,魏某一介無根之人,叨擾貴地近半個甲子,每每想起都感念大恩,淚濕雙目。”
“客氣了,你我本都是昔年好友,你宗門被滅,無家可歸,我又豈能袖手旁觀?”
“唉,世人莫不以為魔道盡是陰險毒辣之輩,豈知我等不過是順心所欲不逾矩,都有自己的底線和準則,也有康慨和豪放的義氣,時人盡皆謬矣!”…
“哈哈,魏兄還是這么多愁善感,那便不談此事了。對了,前些日我宗收到一份輾轉多年才到的密報,似乎是你們九幽門沒有被滅門前,在魯國儒門地盤那邊安插的臥底郵信,遍尋你這個九幽門少主不得,最后流落傳達到我這里,你要不要看看?”
紫袍青年從袖口掏出一筒未開封的玉簡,遞給了黑袍青年。
黑袍青年接過,用神識探查片刻,倒也不避嫌地大大方方說出來:
“沒想到竟然是五十年前,跟在我身邊的一個仆人,在魯國那邊失去聯系已久,以為我把他忘了,所以替我尋來一門鍛體秘術,想要重新回歸我的身邊...”
紫袍青年聽聞后,不由打趣道:
“這么多年過去了,魏兄早已突破金丹期,玄陰之體也練至大成,哪還需要什么亂七八糟的鍛體秘術?不過,這個仆人也算是忠心耿耿啊!”
那名姓魏的黑衣青年,也就是九幽門少主搖了搖頭:
“是否忠心耿耿我不知曉,不過想來當年楚國九幽門被滅時,除了我這一支來得及逃走以外,其他人多半都被斬盡殺絕。而我在紫兄這里一躲又是這么多年,故而魯國那邊的臥底多年來等不到指示,想來以為自己被遺忘了也是情有可原。”
“哦?那魏兄這次出關,看樣子難不成有靜極思動的想法?”
紫袍青年能收留九幽門少主這等人物,可見其身份和地位同樣不差。
“沒錯,我一路從楚國逃到晉國,幸得紫兄及貴宗上下,力保半個甲子,已經感激不盡。如今玄陰之體已然練成,也是時候離開了。”
九幽門少主面帶誠懇,表達自己的謝意。
紫袍青年卻是沉吟一番,勸他不要急著離去:
“魏兄,你要知道,當年你們九幽門的死對頭可是一直盯著你呢,如果不是在我這里,你出去很有可能...”
“無妨。”
九幽門少主面色平靜,無波無瀾。
“只要躲著元嬰期魔君走,想來也不會遇到太大危險,何況我的玄陰之體可以隱藏魔氣,在正道地盤也沒有暴露之虞,正好四處熘達熘達,順便拜訪一下枯榮魔君他老人家。”
“枯榮魔君!”
紫袍青年臉上露出驚色,枯榮魔君是聞名晉國修真界的元嬰期散修,沒想到九幽門少主竟然和此人有關系!
九幽門少主微微一笑:“九幽門雖然已經覆滅了,但多少還是有些人脈留下來的,這位魔君便曾是我師傅之友。”
紫袍青年點點頭表示理解,一個頂級宗門牽扯關聯之大,遠不是尋常小門小派可以相比,有些政治遺產可以理解。
“那我就不叨擾了,魏兄何日打算離去,還請記得通知我,我為你擺一桌送別宴。”
九幽門少主稱謝不已,將紫袍青年送出大殿,二人依依惜別。
回到殿中,已經有一位金丹期老者恭候在此。…
“少主,您真的打算離開元魔宗了嗎?”
“嗯,我們停留在此地太久了,要知道當初的九幽門可是被楚國所有勢力聯合,群起攻滅的。元魔宗雖然也是晉國的頂級宗門,但是想要保下我們還是會承擔巨大壓力,我不能讓紫兄在宗內太過難做,是時候離開了。”
“也對,少主能結交這等摯友,可謂是福緣深厚,的確不能太過麻煩人家。只是,離開元魔宗后,我們又將何去何從?”
這是一個問題,畢竟九幽門已經覆滅,只剩下他這一支流亡在外,可以說是浮水之萍,離開元魔宗只能居無定所,露宿風餐。
九幽門少主早有定計,直接將心中腹稿告訴金丹期老者:
“我已閉關三十載,打算出去游歷一番,而你先帶人去魯國,悄摸摸把老默接回來,他隱藏在那里五十年也夠辛苦的。
你說他想回來跟隨我,直接回來便可,何必非要找什么鍛體秘術,反而遭到本土宗門追殺,也真是夠見外的,本少主又不是不念舊情的人。
算了,到時候你把他接回來,然后一起去投奔枯榮魔君,我會提前給那邊打過招呼的。”
金丹期老者躬身領命:“老奴知曉了,這就調派人手去魯國。”
九幽門少主走回殿上,往后一拂袖,金丹期老者會意,慢慢退出了大殿,并且關上了殿門。
天府山,此時略顯冷清。
自從牧炎和湛空大師等人,帶著大量弟子外出追尋鍛體秘術后,山上很多地方顯得空曠起來,偶爾有些山間靈獸也偷偷熘進來找吃的。
黑骷魔君一如往昔閉關不出,煉化魂源溫養魂寶,所有事情都暫時外放給手下。
呂秀明一邊主持內務,一邊遙遙操控林氏商會和冶金產業,整天忙得不可開交。
而山頂的禁地,也就是尋古教教主的閉關之所。
林山已經在密室中呆了足足十二個春秋,不知寒暑,物我兩忘。
此刻的他渾身上下氣勢鼓蕩,靈壓粘稠如漿,更為神異的是,在他神魂之中,一條條灰色透明絲線從四周誕生,齊聚中央裹成一團,正在編織著什么。
懷中的魂源石板源源不斷給他續航,神秘物質進入神魂變成綠色光點,輕輕滲透在線團之中,仿佛成為了粘合劑,又或是催化劑。
漸漸地,一顆外型粗糙的灰色圓球被凝聚出來。
林山知道關鍵時刻來了,從儲物鐲中取出三炷凝神香點燃,開始運轉《白骨觀想圖》,腦海中一座巨大的骷髏王座浮現,四周是無數白骨海洋,一個個伸張著手臂,頭骨一張一合如同群魔亂舞。
王座之上一具頂天立地的骷髏端坐,一動不動好似泥塑一般,四下的骷髏海于它而言視若無睹,只不過滾滾威壓在無形之中釋放,鍛煉著林山的神魂向極致壓縮。…
連帶著那顆魂丹也在不停地鍛壓之下,逐漸由粗糙變得凝實起來。
“簇簇”
一小撮魂火被秘術點燃,剛好盛開在魂丹之下,火焰有節奏地跳動起來,開始煅燒這顆新生的大丹。
煅燒過程中,林山觀想的同時,腦中幻象叢生,白骨王座和骷髏海也開始虛幻搖晃,甚至有數十乃至上百個巨大白骨人影同時疊加,時而分散兩邊,時而重合一起,無數雜亂呢喃也在耳邊浮現。
林山知道這是《白骨觀想圖》的弊端,這十多年修行煉魂當中,不自覺留下的幻想后遺癥,還好提前點燃了外界的凝神香,煙線鳥鳥之下,輔助他集中注意在魂丹煅燒和壓縮之上。
時間不斷流逝,一天,四天,九天,
十六天,
二十五天,
三十六天,
四十九天,
九九八十一天。
神魂中的灰色大丹,已然渾圓光滑,清輝透亮,下方的魂火逐漸消散,因為魂丹之上的竅孔數量已滿,密密麻麻分布在表面,一道道灰色氣流進進出出,外界甚至衍生出一條黑白光帶,像行星帶圍繞星球一樣,神秘瑰麗,深邃古老。
魂線牽,魂源滲。
魂火燒,魂丹成。
“呼~~”
略微吐出一口積攢了多年的濁氣,林山無奈結束白骨觀想,他知道,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魂丹飽和,魂竅布滿,九九八十一竅,是他在魂源充足的情況下,魂丹大道資質的極限圓滿。
有些時候,修士哪怕有天大資質,也會因為后天的修煉環境、修煉資源、自身實力、巧合意外、等因素影響,導致突破時功虧一簣,未必能達到完美突破,總會留下一些缺憾。
而林山的魂丹資質原本上限就是八十一竅,因為他的魂源足夠多,還有元嬰期鍛魂秘術輔助,所以突破時直接極限拉滿,對他而言算是“完美突破”。
至于傳說中的百竅魂丹,那個“百”只是個泛稱,不能說完全沒有這類人,但是一般而言基本很難一見,這種人物一定是絕代天驕,非常理可以度之。
八十一竅的資質已經算是十分恐怖了,只不過林山因為沒有什么概念,對此還是十分遺憾。
不過,好歹他如今也算是“魂丹期”修士了!
魂丹期等同于金丹期,是仙道文明之下的兩大不同體系。
金丹乃是精元之道,丹成之后,珠落黃庭。
魂丹乃是神魂之道,丹成之后,深藏泥丸。
人體有上中下三大丹田,平日里的武者、練氣期修士、筑基期修士的靈力,便源于中丹田。
突破金丹期后,金丹會落入黃庭府,即為下丹田。
突破魂丹期后,魂丹會深藏泥丸宮,即為上丹田。
所以說金丹大道和魂丹大道本就可以互補,沒有任何沖突,甚至還可以相輔相成。…
金丹講究堅剛永久不壞,圓滿光凈無虧,意為無漏金丹。
魂丹講究四方通達有神,心魂意魄存真,是為百竅魂丹。
兩者又截然相反。
可見這兩條大路明顯都是遠古大能設計好的,可以供仙道文明體系下的修士同時雙修,只不過因為天地之間壽元的限制,金丹期壽元四百載,大家單休一條路都時間不夠用,更別說雙修了,基本上沒人會選擇這條死胡同。
除非是真正的天之驕子,要么就是個純粹的掛壁。
畢竟不是誰都有“仙書投資”,擁有無窮無盡的魂源做支撐。
哪怕林山在十多年間,一直用魂源輔助自己在魂修之路上一路修煉到筑基后期,又用來突破到魂丹期,也不過才用了不到百分之一罷了。
懷中臉盆大的魂源,僅僅是縮水了微不足道的一圈,不仔細看甚至都看不出來!
林山面露喜色,心里不知道有多感謝“釘頭七箭書”這位仙界大老,簡直是豪爽大氣到九霄云外了。恐怕就這么一塊魂源,足夠自己完成魂丹期和魂嬰期兩大境界的修行,簡直就是一步安排到位!
太頂了!
但是,下一刻,他忽然感覺到自己有些頭重腳輕,甚至有種...魂肉分離,飄飄欲仙之感。
“不好,我的肉身精元只是筑基期,身為承載神魂的容器,已經跟不上魂丹大道的進步了,如果想要繼續挖掘魂修之路,必須先把金丹大道抓起,齊頭并進才可以!”
林山強忍著不適,這才發現人族為什么大多都修煉金丹之道,而非魂丹之道。
原來不同的種族都有自己的專攻,像骷髏族、鬼族、羅剎族、修羅族就適合魂丹大道,而人族、巫族、水族、異人族等就適合金丹大道。
金丹大道是無漏金丹,鎖精鎖元,所以不會對自身造成多大的負荷。
魂丹大道的百竅魂丹,魂氣無時無刻進進出出,魂力一直在體內四周流轉,如果沒有對應的肉身修為做支撐,便會不停地侵蝕轉化自身的精元,從而向鬼修轉變。
到時候林山如果長時間如此,不盡快把自己的金丹大道修為撿起,說不定會血肉消融只剩骨架,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甚至能跟黑骷魔君攀個親戚!
當然,不同世界的人族也有不同的天賦,比如黑骷魔君游歷過的竹魂世界,那里的人族就可以主修魂丹大道,那是依托環境演變進化而來的天賦,林山自然學不來。
感受著體內流淌的魂力,林山心里雖然喜悅,但同時有了一股緊迫感,時不我待!
“得盡快想辦法突破金丹期了,不然到時候黑骷魔君叫我老弟,我他喵的還真成了他的骷髏小弟了!”
魂力,是魂丹期蛻變的高級能量,和金丹期的法力相對應。
如果到了魂嬰期,那么就會繼續蛻變成“魂元”。…
而元嬰期,也會從法力蛻變成“真元”。
故而元嬰真君這個稱號,也可以從體內的變化上得出,去蕪存真,真元流轉,生生不息,也暗合天地,所以元嬰期可以掌控天地之力,就是從這里來的。
魂力和法力,魂元和真元,區別是有,但是使用起來差別不大。
魂力照樣可以使用法寶,也能施放法術,就跟黑骷魔君在戴家大戰時,其他的金丹真人也都沒有看出什么端倪。
真正和人打起來,別人也只會以為你是金丹期修士。
至于平常,那更是和金丹期沒有任何區別,所以這點沒什么可擔心的。
林山手里的兩件法寶還有神通法術照常用,威力也不會下降,至此他可以真正確信自己,算是達到了修真界的另一層地位,金丹真人。
這方世界中,練氣期算底層修士,筑基期算中堅,而到了金丹期,就是妥妥的高階修士了。
法力蛻變,御使法寶,化虹之術,三昧真火。
如同筑基期之于練氣期,金丹期對比于筑基期,也是天塹鴻溝!
林山目前突破魂丹期,對照著上述變化,也需要相應作出調整。
首先魂力蛻變之后,他的中丹田內的靈力漩渦還在,此時已被全面壓縮在丹田之中,外面四肢百骸全都被魂力填滿,而現在的魂力都是純能量,還需要修行魂丹期功法才能更好地利用。
其次關于魂寶和法寶,他現在按理說已經可以學習黑骷魔君,也煉制一件“本命魂寶”放在泥丸宮中溫養了,可惜煉制一件本命魂寶實在太燒錢,還需要海量的靈材,這個只能留待以后。
再然后就是化虹之術,這個倒是沒什么難的,每本魂丹期或者金丹期功法中,一定有關于如何催動魂力法力化虹的小技巧,隨便學學就可以了。
最后就是自身之火,金丹真人可以培育自己的三昧真火,或者根據自身功法煉制其他真火,又或者從外界搜尋采集一些天地異火煉化,這個完全看個人。
魂丹真人也可以培育自己的七煞魂火,當然有些世界叫七情魂火,或者欲念魂火,或者也是根據自身功法煉制量身定做的魂火,也可以在外界找異火煉化,定制何種魂火也需要根據功法契合度來,只不過有些時候需要把握一個度,掌控不了引火燒身就麻煩了。
真火(魂火)平日里既可以煅燒大丹,剔除雜質,淬煉法力(魂力),到元嬰期后淬煉真元(魂元),煉丹時也可以拿出來煉丹,斗法時也可以用來對敵。
當然大部分修士不會那么做,畢竟真火這玩意兒煉制起來不容易,萬一被敵人的法寶法術給干滅了,那就損失太大了。
不過修真界各種異火數不勝數,有些特別厲害的用來作殺手锏也不是不可能。
“魂寶和魂火之事,只能暫時擱置了,留待以后再去煉制。”
“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研習魂丹期功法,把自身魂力全部轉化,徹底擁有高階修士的戰力再說。”
“然后憑借自身的實力,想方設法趕緊突破金丹期,兩條大路齊頭并進,避免身體惡化之勢。”
林山取出《黃竹合神法》,這是黑骷魔君在他閉關之前交給他的,在竹魂世界得到的人類魂丹期修行功法,也算是目前唯一一本能用的功法了。
他也不挑,有啥用啥,以后找到好的再換,找不到了就留著強化繼續用。
密室之中原先鼓蕩的威壓漸漸消失,又隨之恢復了往日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