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虎妖王這時候耳鼻出血,已經被光陣和四象兇魂打得難以支撐了。
它知道如果繼續拖下去,除了等死別無選擇。
但如果不撐住,一旦光陣圓盤砸下去,下面數千精銳都得死,這些可是它稱霸禁地的大半班底!
如果沒了這支精銳,它日后再無跟沅鹿妖王爭鋒的本錢!
這時候它不得已做出了取舍,虎頭上帶著留戀和決絕,撫摸著手上的青銅尊盤,這件寶貝是它在斷崖禁地中九死一生得到的,里面封印著上一代妖王的妖魂當做器靈。
它花費了巨大代價,搜刮了斷崖禁地不知道多少靈物,還有從前面幾代妖王繼承的所有遺產,外出請人類世界的煉器宗師給自己提升成后天靈寶胚胎,溫養了足足數百年,可以算得上自己最珍貴的心頭血。
如今,生死關頭,不得不用來壯士斷腕。
“察察察察”
盤中無數冰沙飛出,在天空組成一條條白色冰河,將咆孝肆虐的紫色風暴徹底凍住。
空氣中濕度大降,冰寒之意散發,盆地之中驟然冷如寒冬。
酒尊之中一株青綠古樹冉冉升起,直接頂住了正在壓下的圓形光陣,所有枝杈樹葉舒展鋪開,將天空直接覆蓋,四象兇魂被擋在外面怒吼敲打,卻不得而入。
沅鹿妖王在外面看得都不由失聲:
“奎虎你瘋了!竟然燃燒器靈,催動靈寶,你...”
奎虎妖王頭也不回,直接縱身一躍而下,來到己方陣營隊伍中,三兩下擊殺一隊隊敵方妖兵,剩下的見勢不妙立馬逃走撤回陣中。
奎虎妖王沒有追趕,而是帶著己方陣營人馬直接突圍。
林山原先正在對陣的豚鼠妖倒是機警,看到奎虎妖王一來立馬就鉆入土里消失不見。
鐘神秀和九幽少主的對手,一個豬妖一個象妖,也都熘得飛快。
奎虎妖王懶得管這些,它知道沅鹿妖王手下的大軍死了還能招,當務之急是先逃出玄武拒尸之地。
只不過當它帶隊開始逃的時候,才發現一切都在沅鹿妖王意料之中。
“唰唰唰!”
第五座宗師級大陣拔地而起。
一根根竹簽大小的光條排列,一節接一節,一排接一排,每行每列都在正反旋轉,眼花繚亂中將此地的空間感全部擾亂。
“大衍幻空陣!”
鐘神秀和九幽少主齊聲大喊,語氣中帶著不可置信,出乎意料的是他倆竟然同一時間都認了出來!
奎虎妖王不明所以,帶著手下左沖右突,但是發現一直無法接近盆地出口,只能在大陣之中兜圈子。
無論它們如何變換方位,在四周竹簽光條的旋轉錯亂下,腳下地上也有一格格的光磚閃現,一腳踩下去總是感覺落空,相當于無頭蒼蠅一樣亂轉。
奎虎妖王率領的大軍,竟然被一座陣法困得束手無策!
“沒用的,大衍幻空陣,是大衍神君的獨門秘訣,曾經以術算困禁聞名于世。”
“大衍神君乃是十數萬年前,人族之中赫赫有名的大神通者,擅長陣法和傀儡,而且留有頂級宗門勢力,至今都存在于世。”
“怪不得沅鹿妖王的陣法造詣如此之高,想來是得到了斷崖禁地之中大衍神君的傳承!”
“竟然連大衍幻空陣都能布置,那看來是十足的真傳了,要知道大衍幻空陣早就失傳已久,今日在沅鹿妖王手上顯現,如果讓頂級大宗天樞門的人知道...”
鐘神秀喃喃自語,慌亂顯于臉色。
這座大陣的名頭,不亞于平地一聲驚雷,來歷古老無比,讓他瞬間心如死灰。
九幽少主這時候也放棄了掙扎,知道的越多,越能深深感到無力。
宗師級陣法,還是有名的困陣。
這還如何逃走?
除非在場有陣法宗師級別的人物出手相救,不然他們今日必死無疑!
奎虎妖王聽聞后也是愣住了。
人族大神通者,這種份量它如何不知?
相當于妖族之中的化形大妖,六階尊者。
這等妖物,已經全身蛻化成人,妖魂經歷過九天罡風洗禮,同時血脈神通完全覺醒,可以主宰一界種族的命運,那是真正傳說中的存在!
沅鹿妖王自身天資不凡就算了,連機緣都如此驚人!
奎虎妖王不信邪,怒吼著想要強力破壞大陣,但是大衍幻空陣作為知名陣法,以困禁聞名,自然不會被它輕輕松松打破。
有同為元嬰期沅鹿妖王的主持,還有源源不斷的外界支援,奎虎妖王就是出手強攻十天都不一定能奏效。
而在那時,天上的圓形光盤和四象兇魂,早就落下來索命了。
“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奎虎妖王失魂落魄,耳邊還在呼嘯著“卡卡卡”竹簽轉動的清脆聲,天上則是“砰砰砰”四象兇魂狂暴的敲擊,紫色風暴還在冰塊里艱難地試圖突破,四周數萬妖兵嚴陣以待。
這位斷崖禁地的霸主,這一刻真正感覺到了死亡的來臨。
這回可是真正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沅鹿妖王準備太周全了,以至于沒有半點可趁之機,今日陷入了無解死局。
“三位軍師,你們能認出大衍幻空陣,難道真的沒有辦法破解嗎?”
奎虎妖王不甘地大吼。
鐘神秀落寞地搖了搖頭,認識歸認識,會不會破陣是兩碼事。
九幽少主一臉迷茫,他暗恨自己為什么要追查林山進入斷崖禁地,星門子器固然重要,但是怎么能和自己的小命比!
更扯澹的是,自己竟然昏了頭,妄圖和鐘神秀這個大氣運之人同行。
如今的所有霉運,一定是被氣運反噬了,一定是鐘神秀的鍋!
九幽少主惡向膽邊生,上前一步直接勐提起鐘神秀的衣領,將他高高舉起。
鐘神秀茫然無措,呆呆張口:“大哥,你這是...”
“別叫我大哥!”
九幽少主惡狠狠瞪著他,同時破罐子破摔。
“你這個大氣運所鐘之人,對身邊人來說就是災難!跟著你,除了倒霉還是倒霉,老子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
“不是,大哥,我...”
“你別說話!自從進入斷崖禁地,本少主就接二連三遇到危險,后面更是差點因為搶奪靈澗青古巖喪命,現在深陷沅鹿妖王的大陣,求生無路只能等死,我招誰惹誰了我!”
“少主?大哥,你這是...”
“你給我閉嘴!你知不知道,我來到斷崖禁地,其實真是目的根本就是不是為了蘆玉鐘乳,也不是為了別的,而是尋回我心心念念丟失的寶貝,可是,為什么就這么難!”
“大哥你冷靜,現在...”
“住口!如果不是因為你,本少主哪怕不能實現目標,此刻也應該行走在其他路線,豈能莫名其妙陷入沅鹿妖王的驚世殺局?”
“所以...大哥你的目標是...”
“用你管!你就乖乖給我站在這等死吧,還氣運所鐘之人,連自己都被氣運反噬而死,你也算是沒救了哈哈哈!不過也還好,還有二弟陪我們一同赴死,正所謂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
九幽少主和還沒說完,只見一旁的林山突然大改往常低調,自言自語起來。
“終究,還是需要我出馬了么...”
“那就,不裝了吧...”
所有妖兵氣息陡然一滯,一瞬間,似乎發現林山挺直了后背,露出了棱角,眉間像是銳利的劍鋒,眼角閃爍自信的光芒!
雙手背負在身后,方寸之內無風自動,身后衣袍獵獵作響。
只見他嘴角澹澹扯動,三分無奈,六分苦笑,似乎還有一分...邪魅?
“呃?”
九幽少主和鐘神秀傻眼糾纏著,不知道林山是不是因為生死危機,突然精神失常腦子抽風了,這歪嘴是跟誰學的?
奎虎妖王這時候還在瘋狂盲目地試錯,企圖找到出去的道路,它活了上千年,稱霸禁地這么久,它是真的不想死,要死也是轟轟烈烈地戰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窩囊憋屈地等死。
大衍幻空陣算法精密,無數個排列組合環環相扣,以它的本領也無法破開,只留一口氣憋在心中,企圖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然而這時,身后冷不丁傳來一句:
“左二右三,停三息。”
奎虎妖王迷茫中,不由自主照做了。
“前五退六,擊右側后方。”
奎虎妖王果斷換步,同時出手。
“斜前東北,合布側移。”
僅僅不到半柱香時間,奎虎妖王直接來到了陣法旁邊,按照林山的指示,一掌接一掌擊毀了此處數個陣腳。
“卡卡卡卡彭!”
大衍幻空陣直接卡殼,一個角落直接塌陷,露出了一個直徑一丈大的半圓形缺口。
外面龐大的平原大風刮了進來,帶給陣內絲絲寒意,但是眾妖心里卻是驟然回暖。
奎虎妖王大喜,連忙招呼眾妖出陣。
眾妖一個個歡欣鼓舞,簇擁著林山三人嘩啦擠了過來,沒過多久就跟著奎虎妖王跑出了玄武拒尸之地,恰在這時奎虎妖王的靈寶銅尊盤,也承受不住壓力碎裂崩壞了,四象兇魂直撲而下。
奎虎妖王來不及心疼,狂吐數口血,還是堅定不移地逃跑。
林山仍然沒有完,憑借虛星盤的暗中作弊,指點奎虎妖王再次尋找破綻弱點,又逃脫了外界的斗轉星移大陣。
防止再被挪移回玄武拒尸之地。
等它們真正地全部逃出來后,呼吸到自由自在的新鮮空氣,才算真正體會到什么叫做劫后重生。
“我們,這就,逃出來了?”
鐘神秀還在不可思議,他實在難以理解,玄武拒尸地脈,還有那么多宗師級大陣,有沅鹿妖王親自主持,明明是絕殺之局,怎么就這么輕易逃出來了!
九幽少主也是暈暈乎乎,如在云里夢里。
林山懶洋洋地問起:“大哥,你先前所說,什么什么少主是何意啊?”
九幽少主額頭冒汗,連忙松開鐘神秀的衣領,一臉賠笑道:“沒什么二弟,大哥臨死前過把嘴癮而已。”
鐘神秀整了整自己的領口,一臉怒容呵斥:“大哥,你先前所說,什么氣運反噬,跟著我倒了八輩子的大霉,又是怎么回事!”
九幽少主心虛地假笑:“三弟,大哥在和你開玩笑呢,活躍一下氣氛而已。”
鐘神秀哪有那么好說話?
“大哥,你還說你要尋回心心念念的寶貝,不知是何寶物?”
九幽少主心里一跳,連忙打斷他:“沒有沒有,你一定是聽錯了!”
林山暗中打量這邊,嘴角微微翹起,什么也沒有說。
奎虎妖王這時候越過隊伍,來到林山身前,長長一作揖。
“林軍師!救命之恩,沒齒難忘,本王欠你一條命!如果以后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請盡管提,我絕無二話!”
林山連忙躬身施禮:“為大王分憂,本就是微臣應該做的,豈敢攬大王人情?”
奎虎妖王連搖虎頭:“一碼歸一碼,本王先前承諾,說話算話,你不必推辭!”
更何況,林山能夠破解宗師級陣法,可見其陣法水平必然也不低,自然值得奎虎妖王拉下臉結交。
九幽少主和鐘神秀眼睛都直了!
元嬰后期奎虎妖王的人情,這可不是隨隨便便的阿貓阿狗,這林山日后在禁地還了得?豈不是橫著走?
山上的沅鹿妖王眼睜睜看著敵人,一步步逃出了玄武拒尸之地,驚得無以復加!
大衍幻空陣,竟然還能被人給破了?
還又是個人類?
我這么多年幸幸苦苦做準備,竟然就這么盡付東流了!
這到底是為什么?
“對面是何方高人,能破我大衍幻空陣,想來不是籍籍無名之輩?”
林山還沒作答,奎虎妖王率先替他出頭,又是一副得意洋洋的姿態,在老對手面前秀了起來。
“此乃本王特聘軍師,林軍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星宿列張,地龍乾位,算數推演,八卦肴卜,樣樣精通,樣樣出彩,你拿什么跟我斗?”
沅鹿妖王聽完大吃一驚,同時心里嫉妒發酸,自己怎么就沒有這樣的智囊。
它又忍不住當面挖起了墻角。
“林先生大才,本王已然知矣,不知可否愿意來我這里做王相?我愿以妖魂起誓,如若肯投,必然掃榻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