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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我即浪潮

  每一名新加入的怯薛軍,都會飲下一碗薩滿調配的魔藥,并以草原妖獸的血液在背后刻畫上圖騰。

  但實則,那廉價的魔藥,還有同樣廉價的獸血紋身,并未帶給怯薛軍多么非凡的力量,充其量也就是使他們的體力變得比普通人強了一截。

  這種儀式,更像是怯薛軍約定俗成的一種規矩,旨在激發他們的勇氣,培養他們對于怯薛軍這個身份的認同。

  但眼下,在闊闊出的野獸之靈刺激下,他們的潛能完全被激發。

  或許代價是折壽,漫長的虛弱期,但在戰場上,勝利和活命兩件事比起區區折壽實在是重要太多了。

  圣騎士在怯薛軍的夾攻之下,宛如屹立于海岸邊的礁石。

  他們射出的重箭,刺出的鋒刃只能激起一層漂浮著白沫的浪花。

  但其余薩珊守軍就不行了,迎接他們的,是一面倒的屠殺。

  “陛下?”

  觀戰的魯米總督有些焦慮:“需要動用火罐嗎?”

  他是想要憑借霍韋贊自己的力量來完成復仇,但雙方實力的差距太大了,就算把預備隊全部頂上,估計也堅持不了多久。

  難怪如伊斯法罕那般堅城都要淪陷于這些野蠻人的鐵蹄之下,區區一座霍韋贊,沒有這位新皇帝的幫助,恐怕旦夕間便破了。

  “不必。”

  魯米有跟敵人同歸于盡的勇氣,但實力的鴻溝不是勇氣能填補的,接下來,已不再是普通士兵所能摻和的戰局了,就算掏出霍韋贊壓箱底的火罐,也未必能對這些動作靈敏,不遜于此前的狼人多少的怯薛軍造成多少殺傷。

  洛薩深深地看了魯米一眼:“吹響號角,讓你的人撤下來吧。”

  “狂獵軍團,出戰!”

  隨著洛薩的話音落下,在隆隆號角聲中。

  薩珊人一輩子都沒領略過的可怕寒風從城里刮出,夾雜著成片的雪花拍在人們的臉上,凌亂的腳步聲中,一個接一個披著堅甲的士兵出現在城頭。

  他們仿佛幽靈般憑空出現于白霜當中。

  他們頭戴牛角般的頭盔,一身黑色甲胄既華美又陳舊,布滿了斑斑銹痕,仿佛在墓穴里已同他的主人一起沉睡了無數個日夜,上面還掛著一層冰霜。

  犬吠聲大作。

  足有上百公斤,散發著森森寒氣,散發著藍色幽光的狂獵之犬從他們的主人身邊一躍而出,撲向了那些怯薛。

  “這些人什么時候來的?坐傳送陣?”

  魯米總督聽說過傳送陣這種東西,但他卻從未聽過洛薩手底下還有一支這樣可怕的武裝,他們難道都是傳說中的飲用魔藥締造出來的軍隊?

  那得花費多少魔藥?

  他簡直不敢想。

  雙方碰撞在一起,每一刻都有狂獵被殺死,每一刻也都有怯薛軍被砍倒。

  一名怯薛軍抬手砍碎了撲上來的狂獵之犬,卻被其死后爆開的寒氣凍得身體一陣僵硬,眨眼便被一名狂獵士兵砍掉了頭顱。

  隨著獵魔人幾年來風靡整個基督世界,加之般若已跨入精二階段,這些狂獵士兵們的實力也是水漲船高,對付這些經過了層層加持的怯薛軍,一時間斗了個旗鼓相當。

  但問題在于,術赤手底下的怯薛軍是有限的。

  而洛薩的狂獵軍團,卻是無窮無盡!

  站在霍韋贊的塔樓上,洛薩的視線從戰局當中挪開,投向了對面陣營當中,那一道仿佛舉手投足間都能影響天地的強大敵手。

  兩個人都在使“盤外招”,也都在通過這種手段窺探到對方很多的底牌。

  但說實在的,他總感覺出闊闊出這位通天巫有些擺爛,炫技雖多,但根本沒有全力為術赤謀劃。

  韃靼人雖有十萬大軍,但真正的核心力量少之又少,照這種程度損失下去,術赤就算贏了,也未必能長久控制這片土地。

  “洛薩汗,我們談談?”

  闊闊出的傳音突兀在洛薩耳畔響起。

  “可以。”

  洛薩輕拍了下手,懶洋洋橫臥在廣場上的三首魔龍有些不情愿地直起身軀來,雙足發力,張開仿佛遮天蔽日的雙翼向天空中飛去。

  “陛下您這是?”

  魯米收回投向魔龍的視線,回頭看去卻發現身邊的洛薩早已消失無蹤了。

  洛薩駕馭魔龍飛到了云端之上,在韃靼人的營地當中投下了一道巨大的陰影。

  一時間,即便闊闊出早做出了保證,韃靼士兵們仍舊不免慌亂了起來。

  “這坐騎確實不賴。”

  抬頭看著那巨大的三首魔龍,闊闊出忍不住輕哼了一聲。

  他是個很傲慢的人,傲慢到甚至敢對大汗的弟弟拳腳相加,豈會愿意容忍一個異族君主擺出這副排場,抬手便召出了那顆潔白如玉,散發著森森寒氣的龍首。

  看那架勢,竟是要解放巨龍顱骨當中的“靈”,為自己充當坐騎。

  “你瘋了!為了擺個排場就要掏出一張底牌?”

  兀孫薩滿完全無法理解闊闊出的狂妄。

  闊闊出遲疑了下,似是也覺得自己有些沖動了,但他又不愿表現得像是聽從了兀孫的勸說,冷笑道:“蠢材,我去與那洛薩汗會晤,只留你一人能保證守住術赤汗的安全?”

  他說著,將巨龍顱骨放在了一旁的桌上,飛身來到了云端之上。

  “我們斗了兩場,洛薩汗,你手底下的底牌還真是層出不窮。”

  “多謝。”

  洛薩面露微笑:“你不也是一樣?闊闊出,勸你輔佐的君主收手吧,即便我的軍隊還未抵達,單只是我一人在,你們就不可能攻破霍韋贊。”

  闊闊出沉默了片刻,輕笑道:“洛薩汗,你可知道天命?”

  洛薩微微頷首:“上天的意志,命中注定之事。”

  “韃靼人的天命就是鞭笞整個世界,這是長生天的意志,任何擋在我們面前者,都將為上蒼所厭棄。”

  闊闊出說著,頭頂的天空中仿佛憑空出現了一條亙古流淌的虛幻長河。

  “就像水往低處流,或許會稍有曲折,但百川終到海!”

  “你是個很厲害的人物,但你也只是一個人,不要妄想阻擋大勢所趨。”

  洛薩抬起頭,透過闊闊出展現出來的天意,他仿佛真的看到了這個馬背上的民族,從草原崛起,鞭笞整個世界的過程。

  那是有如海邊上,宛如無窮無盡,一層接一層的洶涌浪潮。

  無法阻擋。

  所過之處,盡是被焚燒,被屠殺的廢墟。

  恐怖的韃靼鐵騎,從新月沃土,到匈牙利,波蘭,從遙遠東方的黑土地,到雕梁畫棟的江南水鄉,他們肆意展示著這個草原民族的恐怖,即使偶有挫折,仍舊很快就會卷土重來,摧垮一切。

  在這種具象化的“天意”面前,洛薩渺小得就像一顆石子,一股為世界所厭棄,仿佛詛咒般的可怕氣息纏繞上了他的靈魂,似是他若執迷不悟,必將遭受天罰。

  “闊闊出,你所展示的,是長生天的意志,是你的天命,不是我的。”

  洛薩抬起頭,頭頂傳來的沉重壓迫感,對他毫無作用:“想拿天命這種東西來恐嚇我,你怕是找錯人了。”

  天意如刀,不可違逆。

  但洛薩恰巧就是違逆天意最多的人。

  草原上大破瓦剌部,弒殺偽帝,奪天子龍氣。

  君士坦丁堡城下,大破騎魔龍而來的奧斯曼君主,硬生生以一座孤城,重新建立起了橫跨巴爾干,小亞細亞,黎凡特,埃及,乃至北非的羅馬帝國。

  美洲大陸上,大破天命攸歸的日不落帝國,將一片荒蕪,連殖民地都算不上的德克薩斯,推為新大陸上的霸主。

  林林總總,不勝枚舉。

  他伸手指向天空,在三首的魔龍仰天怒吼聲中,堅定無比道:“我即天命,我即是浪潮。”

  闊闊出青銅面具下的蒼老臉龐涌現出一絲不正常的紅暈,他想要怒斥對方狂妄,但很快他就察覺到了在對方指向之處,自己所召喚來的“天意”,竟是在飛速消散著。

  “怎么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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