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里抱著懷里紅棕色的包裹不住地掙扎著,這引起了卡西爾的注意,立刻伸手去扯那東西。然而希里也是拼了命地護,甚至像瘋貓一樣去咬那覆著甲胄的手。
“這斗篷,竟然是獅鷲的皮嗎,真是美麗……懷里的也是?不愧是辛特拉的公主嗎?”
“呵。公主殿下別亂動,小心受傷……”
差點被崩了牙的希里嗚噗一聲把臉埋進了懷里的披風,還兀自兇狠地悶喊:“放開……”
“放開公主殿下!”
城門那邊的方向突然傳來一聲怒吼,一隊大概二十人的城衛軍朝著這邊騎馬狂奔而來。
領頭的三人分別是穿著城衛軍隊長甲胄的艾斯,穿著宮廷侍衛盔甲的斯沃德,以及依舊穿著蘭尼斯特護甲的豪斯。
卡西爾一聲輕笑,把希里丟在馬鞍上,再次拉開長弓,箭指城衛軍隊長打扮的艾斯。
而艾斯在看到敵人的同一時刻也已經挽弓搭箭,目露兇芒。
兩名射手同一時間鎖定了各自的敵人!
艾斯箭如流星,以比風更快的速度轉瞬之間跨越戰場,把對方胯下戰馬的頭顱貫穿。
他瞄準的本來是對方頭盔的縫隙,哪怕知道下一秒自己也有可能被對方的箭矢貫穿,他也有信心帶走對方這名貴族打扮的軍官。
但是對方的馬匹在此刻突然驚叫著立起,為主人擋住了這支致命的箭矢,也讓卡西爾志在必得的射擊不知道歪到了那里。
希里和卡西爾一齊從馬上面滾下來,只見馬匹馬的屁股上插著一把精致的細劍,上面用來點綴的水晶在燕子造型的劍柄上閃閃發光。
是希里,她懷里的斗篷包裹著的一直是自己的“雨燕”劍。聰明的她一直在等待機會。她對板甲不了解,沒法準確地把細劍插進盔甲的縫隙里,但是他們胯下的馬可沒有這么奢侈的防護。
卡西爾怒吼著拔出長劍,誰會想到一個十歲的嬌嫩公主懷里竟然會有這種東西?
艾斯的箭就是眾人進攻的號角,在它離弦之時城衛軍默契地向前一齊沖鋒。斯沃德和豪斯當頭領先。
“鐺”的一聲,斯沃德揮舞長劍和卡西爾硬拼一記,豪斯趁著機會抱住希里就跑。城防軍戰士們默契地分開道路隨后合攏,將公主牢牢護在身后。
“我的劍!還有我的斗篷!”希里尖叫道。
“豪斯、艾斯,帶著公主先走!去找哈迪和恩斯管家,杰洛特先生也在那里!”斯沃德高聲喊道,隨后又化為了柔軟的語氣,“公主您先走,我隨后就把會您的劍和斗篷送過去的。”
“不要!”希里哭喊道,“連你也在騙我!”
卡西爾狂吼著和斯沃德連連對拼,兩人的劍在幾個呼吸內碰撞了數十下。
斯沃德只覺得對面的每一擊的力量都出乎意料的大,不一會就手掌發麻,手中的禁衛長劍竟然旋轉著倒飛了出去。
他趕忙拔出腰間的另一把長劍一邊后退一邊逼開敵人,混戰中的兩撥人在短暫交手之后也立刻分開,在小巷中開始對峙起來。
斯沃德喘著粗氣,對著卡西爾噴火的雙眼目不斜視,嘴上卻在示意自己的同伴:“他們在等尼弗迦德的援軍,你倆還不跑在等什么?”
“我倆走了,你怎么辦?”艾斯咬牙拉開弓弦,視線微斜,盯著斯沃德手上的那柄獅首銀劍。
“以這條巷子的地形,人多人少意義不大。”斯沃德說道,“你是城衛軍隊長,士兵們還要靠你指揮保護公主;公主逃難需要人照顧,糙老爺們可不行,豪斯能給哈迪小朋友和恩斯老爺子搭把手;而我是戰士,這里就是我的宿命了。”
豪斯聽聞咬牙,心道有理萌生退意,但是為了戰友腳下依然毫不動搖。
“白癡們!公主還需要你們,辛特拉還需要你們!”劍侍從突然提高了音量,“而我不同,我是個背誓者。我曾發誓一直跟隨在大人身邊,我沒有辦到;我曾發誓我會將大人帶回來,我也沒有辦到;我曾發誓我死之前不會讓怪物靠近大人一步,我還是沒有辦到。
當莫斯薩克顧問將我帶出地牢的時候我發誓我會為公主而死,那是我最后一次發誓了。請你們讓我完成我的誓言!”
艾斯定定地看了他一會,突然笑了笑:“算了,反正估計一會我們還是要碰面,倒時候我再好好揍你一頓……”
“走!”
懸而待發的箭支脫弦而出,艾斯轉身不用看就知道它一定會鉆進某個人的脖子里。城衛軍的馬蹄隆隆作響,不一會就帶著希里滾滾而去。
“別讓他們跑了!”卡西爾大吼,搶過一個人的戰馬就往前沖。
斯沃德他們也毫不示弱,長劍力刺馬臀狂奔上前,再不考慮什么損耗。直接拿戰馬的頭和他們一一相撞,所有的戰馬一齊頭裂骨斷哀鳴翻滾,所有的騎士一起狼狽地翻滾倒地。
窄窄的巷子很快就被馬的尸體堵住了大半。
“我留下是為了我的誓言,你們什么時候也發過誓了?能從陶森特活著回來的可沒幾個了。”
城衛軍他們也留下了四個人,和斯沃德一齊堵住了敵人的去路,劍侍從轉頭看了看,都是熟面孔。
“閉嘴吧,你個背誓之人!”一名城衛軍的士兵應道,“我們一起和伯爵大人打了多少次,我會不知道你的本事嗎?你一個人攔得住他們嗎?”
另一名士兵高聲笑道:“伯爵大人走得早,我不能讓你個小家伙被尼弗迦德人欺負。”
“那你們這些辛特拉的士兵都可以準備遺言了!”
卡西爾憤怒大喊,一把劈開一名士兵的胸膛。士兵翻滾著到底,口中不斷地吐出血沫子。
“我還……真有遺言……”
倒地的士兵身體不斷抽搐著,突然抓住一個踩在自己身上的尼弗迦德士兵,把對方硬生生拖倒在地,讓自己身上又挨了幾下刀子。
而在看到隊友抓住自己創造的機會把敵人的頭剁下來后,他欣慰地仰面躺倒,緊接著突然又想了什么似地瞪大眼睛:
“遺言豪斯,一定要保護好我的……‘獅子騎士’,昆特……不然我變成妖靈也不會……”
他睜開的眼睛再沒有合上。
喊殺聲在小巷中回蕩了好一會,直到把大批的尼弗迦德士兵吸引過來才漸漸消下去。
斯沃德大口喘氣,同伴們都已經死光了,此刻小巷中只剩下了他一人。
“腦子里面都進了瘟疫嗎!一起沖過去!他就一個人了,一起沖過去就算是牛也能撞開了,非殺他不可嗎!”
一名同行的尼弗迦德軍官大喊道,驅使著士兵一擁而上。
“閉嘴,他非死不可!”卡西爾紅了眼睛,明顯上頭過重,“他是我的!”
但是另外一個軍官的手下沒有顧忌卡西爾的意思,一擁而上就要把斯沃德亂刀砍死。卡西爾氣得怒吼連連,卻只能跟隨著其他士兵一起沖鋒。
要遭啊,擋不住了。
斯沃德心中苦笑,臉上卻保持著堅毅的冷漠神情。
一幕幕畫面在他的腦海中閃回,他初次預見蘭恩那天,在陶森特被撞進傳送門丟下蘭恩的那天,在玫瑰苑和侍從杰洛特蘭恩一起的那天……
還有在演武場觀看蘭恩和杰洛特比武的那天……
黑甲士兵宛若午夜的黑暗從四面八方撲了上來。而斯沃德突然福至心靈,他腳步旋轉沖進人群,重心跟隨著身體的旋轉不斷調整,動作好像樹梢的貓兒一般輕巧靈盈。
“鐺鐺鐺鐺”斯沃德的武器和其他人的刀尖不斷碰撞,他的力道很小,僅僅只能磕碰開來敵人的攻擊為自己制造空隙,他在人群中生疏而靈活地輾轉騰挪,迅靈一般逼近了卡西爾。
卡西爾大驚失色,他的劍架完全沒有做好防御的轉變,倉促之下揮劍,一下就被斯沃德斬在手腕的盔甲上掉落了武器。
斬擊很弱,不破甲,但是我熟悉盔甲的縫隙。這是個穿著軍官鎧甲的高級貨,至少要把他……
一股無形的力量突然作用在獅首銀劍上,好似有無數只手掌在搶奪手中的武器,斯沃德一時不查抵抗不過那股巨力竟然松了手。
卡西爾的反應也是靈敏,劈手奪過獅首長劍,那上面的魔法波動也適時地消散,劍尖一轉就刺穿了斯沃德的心臟。
“啊!”卡西爾大吼著,心中半是后怕半是惱怒。
媽的,吵死了。斯沃德無力地想著,只差一點啊……
他的腦海中不由地又出現陶森特的那個傳送門。真的只差一點啊,伯爵大人……
黑翼騎士用力不減,一路將斯沃德推后釘在墻上,隨后還想去拿自己的長劍將斯沃德的頭顱斬下,卻腿一軟差點沒能站穩,若不是扶著墻險些就跪倒在地。
人群后面,一名術士部隊的術士緩緩散去手中的魔法波動,面無表情地問道:“希瑞拉公主呢,跑了?你們這么多人?”
卡西爾氣喘吁吁地冷笑:“你是什么身份,敢這么跟我說話?讓芙琳吉拉·薇歌出來!”
那名術士頓時氣得漲紅了臉。
芙琳吉拉·薇歌緩緩撥開術士的簇擁走了出來:“對待救了自己命的人說話應該客氣一點,伯爵。如果不是艾希蕾特地拜托,你覺得術士們會管你的死活?”
說完之后,她又轉身問向那名救了卡西爾的術士:“誰讓你一個人擅自行動跑到這里來的,嗯?”
對方喏喏地遲疑道:“艾希蕾女士曾經……”
不等他說完,芙琳吉拉身遭就爆發出一股沖擊,經過其他人的時候都宛若清風拂面,唯有那名擅自行動的術士如遭雷擊飛了出去。
芙琳吉拉就回頭對著卡西爾譏諷道:“聽見了嗎?或許真的應該讓這名戰士捅穿你,那是一名可敬的劍士,對于你來說這也算是個不錯的結局。”
卡西爾還想怒言回敬,卻被指揮官憤怒地打斷,他大喊:“夠了,誰能告訴我公主去哪了?”
少傾,一個斥候回來稟報說:“伯爵大人,公主一行人往北方去了。”
芙琳吉拉想了想,突然開口道:“是布洛奇隆嗎?聽說希瑞拉公主接受了蘭尼斯特的遺產,其中就有辛特拉的布洛奇隆,而且據說他們和布洛奇隆的樹精關系親密。”
“那就兵發布洛奇隆森林!”
“閉嘴,陛下沒有下達這樣的命令,卡西爾這是你自己的任務,你自己去解決!”
“蠢貨!”芙琳吉拉也訓斥道,“布洛奇隆可不是靠軍隊就能打下來的地方,你們對那里一無所知!”
術士和將士之間劇烈地爭吵起來。
斯沃德的尸體釘在墻上,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笑。
任務:城防鐵衛·之二已完成 人物等級提升1
發現新任務 城防鐵衛·之三:
血的磨練之后,你的部隊再次獲得了一些別的士兵所沒有的東西,有凝聚力,有責任,有信仰。他們愿意將之放在心底,并且為之犧牲。請用這些東西將他們團結在一起,帶領他們走向勝利。
劇烈的眩暈感過后,蘭恩和黑風一齊低頭干嘔。傳送門在他們身后消失,帶起一地的風沙。
系統的提示音讓蘭恩壓抑住了身體的不適,他知道出事了。
抬頭望去,眼前是辛特拉國都城墻外的村莊,這里到處都是斷壁殘垣,火焰在房子之間流竄焚燒。地上散亂著斷掉的箭矢與盔甲的碎片。
這里的戰斗似乎已經結束,戰勝的士兵們正在肆意地搜刮自己的戰利品。除了軍功之外,這是他們此行最大的目的。
視線所見之處,一隊黑日鎧甲的士兵正在撕扯一個少女的衣服,兩名辛特拉的士兵倒在地上,一邊還有三獅旗幟被扔在土堆里,上面還有兩個腳印。
“哈哈,是時候讓你見識一下真正的男人了!”
蘭恩聽見那個正在撕扯衣服的黑日士兵在大喊。
幾名在一旁等待的同時也在放風的士兵看著突然出現的一人一馬,蘭恩身上古樸而莊嚴的鎧甲非是尼弗迦德的戰甲,顯然是敵人。
一名反應最快的士兵挽弓就射,箭道很穩,箭速很快,一個眨眼的時間就能夠跨過這一點點的距離。
“咔嚓”一聲,蘭恩的大腦其實還沒反應過來,但是他的右手仿佛條件反射一般抽出背后的鋼劍,一道光芒閃過就斬斷了急速飛來的箭矢。
“日輪在上……”手握長弓的尼弗迦德士兵喃喃地呻吟出聲,“他斬斷了空中的箭矢……”
那個埋在少女胸前的士兵聽到動靜給了身下的人一巴掌,剛剛抬起頭,一把飛舞的鋼劍竟然被他的主人像手斧一般扔了出來,旋轉著嵌進了他的腦袋后將他的身子一起掄起來后仰倒在地上。
鋼劍懲奸惡。劍柄處已經一個半世紀未曾戰斗的獅鷲頭像沾染了鮮血,眼睛閃閃發亮。
“敵襲!”
凄厲的叫聲響起,各個大街小巷探出了黑甲的士兵。這個聚集起來的小村莊沒有什么油水,留在這里的人不多,但是也足夠將蘭恩包圍起來了。
蘭恩緩緩抽出背后的獅鷲銀劍,金色獅瞳映照出火焰。
“見識一下真正的男人吧……尼弗迦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