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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七章 撬開嘴

  “還是問不出來嗎?”

  臨時審訊室外,胡狼眉頭緊皺地問道。

  而他的隊友、也就是此前被稱作“麻雀”的那個男人則是搖了搖頭,回答道:

  “他們拒絕回答任何問題——不,應該說,他們是拒絕進行任何交流。”

  “從落到我們手里開始,他們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無論是在轉移途中,還是在進入審訊程序之后。”

  “這是最難搞的情況,他們顯然受過嚴格的反逼供訓練,并且采用的是最極端、也最有效的策略,那就是,當我們不存在。”

  “沒人能撬開他們的嘴,心理學專家已經進行過嘗試了,他們什么都不說。”

  “如果這樣的情況繼續持續下去的話,我們就不得不為最壞的結果做打算了好在證據鏈是充足的,對他們定罪已經足夠了。”

  聽到麻雀的話,胡狼眉頭緊皺,雙手下意識地摸向腰間,這是他在面臨威脅時的無意識反應。

  不過他很快發現,現在自己面臨的威脅,不再是有形的子彈、爆炸物,而是不可預知的未來。

  在這種情況下,用槍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能用上更極端的手段嗎?”

  他開口問道。

  “時間緊迫,能嘗試的我們都已經嘗試過了,但沒有用。”

  “我們必須要考慮他們身體承受能力的極限,如果把他們弄死了,一切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很顯然,他們、包括他們背后的組織,也正在期盼著我們這么做。”

  “不可能。”

  胡狼毫不猶豫地否認了麻雀的話。

  “如果他們真的做好了去死的準備的話,那么在我們進入酒店的時候,見到的就應該是兩句尸體。”

  “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去做決定.但既然他們沒死,那就說明他們是想活下去的。”

  “或者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那就說明他們背后的組織,并不會使用‘以死亡來保守秘密’這個原則。”

  “由此可以判斷,他們不愿意說,只是我們還找不到那個突破點”

  麻雀嘆了口氣。

  “你說的是對的,但問題是,在有限的時間里,我們根本就找不到這個突破點。”

  “這樣的人,他們做的那些事情顯然不可能是為了某些單純的利益,而是有精神上的因素在驅使。”

  “不管這種因素是什么,它都一定已經發展成某種信仰了。”

  “而一個有信仰的人,想讓他們開口太難了放棄吧,準備執行轉運計劃,把他們送到華夏去。”

  “那樣做的風險很大。”

  胡狼還在猶豫,片刻之后,他開口說道:

  “再試一次,至少我們已經掌握了他們的基本信息,從他們的背景和人生經歷入手也不行嗎?”

  “問題就在于,他們并不吃這一套。”

  “他們兩人的家庭都是因為十年前的那場經濟危機而破碎的,其中那個保羅,甚至親眼目睹了他父親慘死的尸體。”

  “我們也嘗試過從這方面去切入,但當我們把當年的照片、以及類似的墜樓身亡者的照片放在他面前時,他的情緒卻沒有任何波動。”

  “就連心跳也沒有變化。”

  “很明顯,哪怕是在這個細節上,他也是受過訓練的.”

  “這有個問題。”

  胡狼再次打斷。

  “如果保羅會在這件事情上進行專門的訓練,那就意味著,這件事情對他的影響確實極為重大。”

  “這不就是一個良好的方向嗎?為什么我們不繼續從這個方向攻堅?”

  “來不及了啊。”

  麻雀無奈地說道。

  “CIA那邊已經對我們發出了質詢,他們在質疑我們為什么要對美國公民下手,并且要求我們交出兩名嫌犯。”

  “他們給的時間只有4個小時,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我們現在只有三種選擇——要么把人交給他們,要么在立刻起飛飛回華夏,要么死扛著不給,最后把這件事情上升到國際糾紛的層面上.”

  “這太扯了。”

  胡狼憤怒地說道:

  “CIA明明知道這兩人一定有問題,他們明明知道我們到底想做什么,但他們為什么還”

  “就是因為知道這兩人有問題,所以他們才那么迫不及待地要我們把人交出來,這是很簡單的邏輯。”

  “我們之所以對他們采用強硬手段,也是認為他們跟馬斯克事件、獵鷹9事件有關,而恰好,這兩件事情損害的都是美國的利益——與我們無關那種.”

  “總之,即使他們懷疑我們要過河拆橋、要卸磨殺驢也是正常的。”

  “我們必須要做出決定了,飛,還是不飛?”

  胡狼捏緊了拳頭,隨后,他回答道:

  “準備好飛機,但讓我再親自試一次。”

  “去吧。”

  麻雀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幫胡狼打開了審訊室的大門。

  走進審訊室,胡狼首先嗅到的是充斥在空間里的消毒水的味道——很刺鼻,但卻掩蓋不了審訊室里的血腥味。

  那個叫保羅的年輕人被拷在審訊室中心的醫療床上,各種刑具已經被撤了下去,他的身上看不出有什么傷痕,但他的神情卻極度萎靡。

  “還是不打算說嗎?”

  胡狼開口問道。

  他沒指望對方會回答,而是繼續自顧自地開口道:

  “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但我們幾乎都能猜到,你們想要做的事情一定是與美國利益相沖突的。”

  “說實話,對于這一點,我很佩服伱——因為在我年輕的時候,我也想過要去做這樣的事情,但從來沒有付諸實踐。”

  “而現在,你們做了,并且做的很完美。”

  “如果不是計算機技術的發展、如果不是大數據分析算法的演進,我們真的不可能抓到你們。”

  “但既然結果已經是這樣了,為什么還要負隅頑抗呢?”

  “真的,跟我們合作吧,我們絕對不會為難你們的,這是一個很基本的原理——我們是你們所策劃的一系列事件中的既得利益者。”

  “CIA已經在向我們發出警告了,如果你不愿意配合我們,那就只能去配合他們。”

  “你知道落到他們手里會是什么下場的需要我再提醒你一次嗎?”

  還是沒有回答。

  胡狼甚至懷疑對方是不是睡著了,但當他看向對方的臉時,卻發現對方無比清醒地睜著眼睛,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微笑。

  CIA這張牌也沒用。

  他緊緊地盯著保羅的眼睛,而對方也毫不畏懼地對視回來,良久之后,胡狼終于放棄。

  他在那雙眼睛里,看到了此前他從未從一個“美國人”身上看到過的堅決。

  胡狼轉身離開了審訊室,隨后,他對等候在一旁的麻雀說道:

  “飛回華夏,拖延時間,這將會是一個.長期工程了。”

  “所以現在的問題是,人抓到了,但問不出來?”

  成都,辦公室里,陳念難得悠閑地靠坐在沙發上,聽著李想跟他“單獨交流”的,有關那個“神秘組織”的消息。

  對于這件事情,其實他的心態還是更偏向于“吃瓜”的。

  相比起各國官方如臨大敵的態度,他倒是一直都很淡然。

  因為從他的內心深處,他就不相信世界上能有任何一個所謂的“地下組織”,具有顛覆世界秩序的能力。

  他們或許會造成一些麻煩,又或許會在向前推進的歷史洪流中激起一個兩個的浪花,但要說“扭轉大局”,那就是不可能的了。

  畢竟,不是所有組織都是星火,更不是所有組織都能掌握改變世界的力量。

  而在對面,李想就顯得嚴肅許多了。

  他正襟危坐在椅子上,聽到陳念的問題后,也是一本正經地回答:

  “是的,光是抓人這件事情就消耗了我們不少的資源和海外力量——這個先不提。”

  “關鍵是,從現在的線索和證據來看,這兩人一定是跟背后那個組織有聯系的。”

  “光是兩個案件的始作俑者出現在同一間酒店,就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更何況,他們所擁有的安保力量,絕對不是普通人能玩得轉的.”

  “而且,他們的反審訊技巧也是頂級的,我甚至都懷疑他們直接就是美國培養的特工人員,要不然CIA怎么那么急著要把人帶回去?”

  “總之,這次抓捕行動已經不可能再保密了,如果我們不能在短時間內結束審訊,那就要直面來自美國的壓力了。”

  “美國的壓力?”

  陳念微微一怔,開口道:

  “你們現在還怕這個?”

  李想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苦澀的笑意,隨后,他回答道: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如果真的只是純粹的對抗,那我們當然是不怕的。”

  “但問題是,這件事情本身比較復雜,如果我們執意要親自處理的話,就等于是把把柄送到了他們的手上。”

  “他們一定會質疑我們在搞霸權主義——而這對我們后續的全球化戰略很不利。”

  “誰會愿意接受一個霸權剛剛被打倒,另一個新的霸權又立起來呢?”

  “所以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上面已經決定了,如果跟美方的談判不成功,我們就把人交給他們,讓他們自己處理。”

  “反正這件事情,說到底對我們的影響也沒那么大”

  “好吧。”

  陳念輕輕點頭,轉而問道:

  “所以那兩人到底是什么背景?”

  “簡單地理解,就是兩個普通的美國人。”

  “在中型公司工作,收入普通,社會關系普通,家庭生活普通。”

  “基本是不會引起任何注意的兩個人——但有一點特殊的,那就是,他們兩人的父親,都因為2006年啟動的經濟危機而死,并且都是自殺身亡。”

  “當初的華爾街跳樓機事件,你應該還有印象吧?”

  “保羅和杰斯,他們的父親是在同一天跳樓的,從華爾街兩處不同的高層建筑上跳下。”

  “在那之后,兩人都消沉過一段時間,我們甚至能查到他們各自的心理咨詢記錄,但沒過多長時間,他們就恢復了過來。”

  “他們都完成了大學的學業,其中保羅甚至攻讀了經濟學博士學位.我們懷疑這一點跟他父親的死有關系,但卻沒有證據。”

  “這動機不是很明顯嗎?”

  聽到這里,陳念忍不住問道。

  因為家人死在經濟危機中,將不幸怪罪給國家,然后想辦法去報復聽著就很合理的樣子。

  “是啊,動機很明顯啊。”

  李想攤了攤手。

  “他們就像兩個完美地殺人犯,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們的殺人動機,甚至也能確定他們的作案手段。”

  “但問題是,我們要的不只是這些。”

  “我們不僅僅是要給他們定罪——那是美國司法系統需要去做的事情。”

  “我們要的,是他們說出這些事件背后的秘密,要的是他們供出為他們提供訓練和幫助的組織。”

  “但很明顯,他們不打算說。”

  “什么方法都用過了,就是撬不開他們的嘴。”

  “用他們父親的死也不行嗎?”

  陳念問道。

  “不行,我們懷疑對方進行過專門訓練,他們對這個問題已經沒有特殊反應了——矛盾的點就在這里,如果不在意的話,他們是不會主動去訓練的。”

  “所以問題的關鍵在于,要怎么以此為突破點。”

  “我們已經調集了國內所有知名的犯罪心理學專家進行攻關,只希望他們能在短時間能找到問題的關鍵吧.”

  聽到這話,陳念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隨后,他突然開口說道:

  “我覺得,要么你們還是去找找家庭倫理學專家比較靠譜。”

  “為什么?”

  李想愣了一愣。

  “我不知道啊,這只是我作為一個‘普通人’的直覺。”

  “很明顯,親情關系一定會是他們的弱點,但未必會跟‘犯罪’有直接的聯系。”

  “而且,他們也不可能認為自己在犯罪,從這一點上說,找犯罪心理學專家去解決,本身不就是錯的嗎?”

  “我們應該去想辦法了解他們真正的‘情感系統’,這可能需要花費一些時間——好吧,看你們自己的選擇。”

  “畢竟就跟你說的一樣,哪怕我們真的放棄了,其實也不會造成太大的損失的。”

情感系統  李想默默地琢磨著陳念的話,他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東西。

  “我們試過給他們看他們父親墜亡后尸體的照片,但他們似乎對此沒有情緒反應.說到這個,你有什么特別的想法嗎?”

  “不用考慮太多,就按你的直覺來!”

  陳念略一停頓,隨后說道:

  “這種事情得設身處地地想一想.如果是我的話要不,你們試試挫骨揚灰那一套?”

  “那顯然是不行的”

  李想連連擺手,但很快,他的動作停頓了下來。

  “不對。”

  “挫骨揚灰不行,但這個思路,我們可以試試.”

  (本章完)

  星火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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