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長安,入夜后飄起了細密的雨絲!
霍府內院的觀景湖上,波瀾蕩漾。
書房里,霍去病正在修行。
這次出擊,讓釜底抽薪的兵策閃爍生輝,從識海兵書內涌出一股力量,與天賦美人計,欲擒故縱,關門捉賊,幾條兵策,共同推動了元神騰蛇的變化。
它在吞吐接受兵策力量的同時,古井中也有一股清濛濛的光暈,被其吸收。
騰蛇的眉心,那顆氣機締結的大丹微光流轉,仿佛隨時可能滾落。
霍去病破入兵九境沒幾天,根基已非常穩固,甚至開始觸摸天人境。
修行中的霍去病,意識里倒映著周邊天地。
隨著時間的延長,感知的范圍也在擴張。
先是整個霍府,然后連隔壁的院落,整條長街都如同井中映月,呈現在他的感知里。
這種感覺玄之又玄。
隔壁兩棟院落外的一處房間,有人睡眠中的呼吸聲被他清晰的捕捉,房梁上的木柱內,有蟲子在蠕動攀爬。
房間外,雨滴在虛空劃過的軌跡……如是種種。
整個思感的領域,以匪夷所思的狀態,捕捉到諸多訊息。而后又自動忽略,在霍去病的意識里過不留痕。
時間已是午夜。
雨下的愈發大了,驚雷交錯,連天地都隨之明滅。
霍去病忽然感應到了一縷殺氣,在迅速逼近霍府!
他緩緩睜開眼,身形從房間里消失。
隔壁的房內,熊三本在酣然大睡,呼嚕聲忽地戛然而止。
她打了個激靈,睜眼看去,霍去病一身玄色衣裝,靜悄悄的站在榻旁。
“公子。”熊三睡眼惺忪。
“有人闖過來,你去做些準備,對方進來后,截斷退路,別讓人跑了。”霍去病道。
他竟是想反過來設伏,將對手一口吞掉。
熊三立馬變得精神起來,縱身從床上跳落,披了件外袍便沖出房間,連鞋都沒穿,赤足無聲。
霍去病低頭瞅了瞅:“這丫頭比我腳還大……”
他有些替自家的丫鬟愁嫁,這將來誰要是娶了熊三……
————
霍府外,正是須卜納帶著兩個近隨,一路找了過來。
雨落在他臉上,卻掩不住他近乎癲狂的兇殺氣息。
之前他看見有人以匈奴語留字,說霍去病殺了自家兄長須卜暉,頓時變得更為狂躁憤怒。
他越想越壓不住心頭的沖動,于是利用匈奴人的命魂修行,暗中對館舍內的一名漢人侍者下手,用秘法影響其心神,得知了長安確有霍去病其人。
遂又展開手段,連問數人,終于知道了霍府的大概方位。
他們住的館舍,時刻有漢軍把守,但這種防備是相對的。憑須卜納的身手修行,想找到機會出來,并非不能做到。
而且,暗中似乎還有某個不為人知的力量,為他提供了方便……
雷雨交加,夜色深暗。
“是這里嗎?”
須卜納的聲音殺氣四溢。
他和兩個近衛在長安人生地不熟,想找到霍府費了不少心思,依仗修行,才一路摸到了霍府附近。
時間已來到凌晨。
須卜納身畔懂漢文的近侍看了看霍府的匾額,緩緩點頭。
“分開進去。”
須卜納當先提氣,從外墻翻入霍府。
他帶來的兩個近衛也分散開來,隱入了黑暗。
霍府內,一個壯碩如猛獸的身影,以不符合其體型的迅快動作,快速深入。
但就在進入霍府的內宅后,須卜納忽然停住腳步。
前方院落里,廊道下安靜的站著一個身影,筆挺如槍,氣度從容。
大半夜,一個人站在廊道下,這情景略顯詭異。
須卜納駐足屏息,躲在陰暗處觀察對方。
“匈奴人。”
那身影往須卜納的位置看來,目光如電,穿透了黑暗。
須卜納莫名的生出一種驚粟感,感覺自己在對方的注視下,仿佛沒有秘密可言,一切都被對方所看穿。
“你是……霍去病?”
須卜納從黑暗里走出,往對方逼近。
他身上雨水滴落,頭發編成一根很粗的發辮,眼睛通紅,氣息暴戾,似乎要擇人而噬。
他說出來的漢語非常生澀,顯得模糊不清。
霍去病好整以暇道:“你是匈奴使團里溜出來的。”
他用的卻是匈奴語。
霍去病幼年時衛青就開始研究匈奴人的戰法,他對上匈奴能屢戰屢勝,一個原因就是因為他用了以匈制匈的手段。衛青手下有不少降服歸漢的匈奴人,比如頗有名氣的將領趙信。
幼年就開始了解匈奴的霍去病,自然而然的掌握了簡單的匈奴語。
須卜納也跟著說回匈奴語,怒喝道:“我兄須卜暉是你所殺?”
“須卜暉……前幾日倒是殺過一個匈奴將領,他用的是匈奴人少見的短戟,頭上也扎了和你一樣的辮子。”
霍去病淡定道:“你是來報仇的?”
須卜納喉嚨間發出呼嚕嚕的怪響,像是野獸在嘶吼咆哮。
“果然是伱!”
須卜納倏然前沖,雙足踏地,腳下的獸皮靴無聲炸開,壯碩的身體速度陡增。
他的額頭浮現出一縷黑氣,仿佛靈魂被引出了一部分,惡鬼般撲向霍去病!
霍去病生出一種錯覺,眼前的須卜納體外仿佛燃起神魂之火,整個人變得高大無比,壓迫力驚人。
匈奴的命魂修行,詭異之極!
霎時,須卜納已逼到霍去病近處。
在意識層面,霍去病還聽到一種狼嚎般兇戾的聲音,神魂刺疼。
同一刻,霍去病體內力量流轉,識海內,騰蛇抬頭,侵襲精神的詭異力量,轉眼消逝。
電光石火間,霍去病迎面轟出一拳。
他這一拳沒有任何花哨,直來直去,但拳意之強,誅邪破妄,大巧不工。
他一拳打出,輪到須卜納的意識被拳鋒所充斥影響,連念頭似乎都停滯下來。
須卜納一聲暴叱,院落里的雨幕居然頓了頓。他想掙脫霍去病的拳力壓制,側身躲避的同時肩頭下壓,順勢撞向霍去病。
——咔嚓!
兩人接觸的一瞬,碎響聲穿透了雨幕,時間仿佛定格!
無中生有!
當須卜納沉肩下壓,躲避中想反擊。他身前憑空出現一只拳頭,改變了雙方的距離,打穿了他的防御,一拳錘在其天靈蓋上。
霍去病的另一只手,快到極致,突施冷箭如刺客,倏地轟中其下顎,一上一下的力量對沖,而后在其頭上炸開!
勢大力沉!
須卜納的身體驀然停滯。
他的眉心,頭頂開始滲血,眼睛被血色充填,很快,嘴里也有血沫子涌出。
呼嚕呼嚕……嗚咽般的聲響,從他的喉嚨里傳出。
他眼神兇狠的盯著霍去病,震驚,憤怒,還有一絲……畏懼。
剛才短暫的交手,卻是擊潰了他作為匈奴勇士的驕傲。
他竭盡全力,仍被眼前的漢人一拳打穿防御,以比他更快的速度,更兇猛的力量摧毀了他的攻勢。
“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霍去病探手抓住須卜納的發辮,將其失去力量支撐,要軟倒的身形提在手里。
須卜納閉口不言,眼神里的光彩正變得黯淡。
霍去病的另一只手結出對應天地的縱橫印,指端有一縷黑氣化作騰蛇。
當指端觸及須卜納眉心,頓時洞察了他意識里的一些片段。
咔嚓!
霍去病翻手打在其喉嚨處,骨骼粉碎,須卜納直接斃命。
“公子!”
熊三推門進來:“還有兩個,已被我打殺了。”
“弄些熱水來。”霍去病說。
“啊?”熊三愣了愣。
“這匈奴人可能幾年才洗一次頭,下次和他們打架,記得別拽人頭發。”霍去病看了看自己拽過須卜納發辮的手,油光彌漫,一臉嫌棄。
熊三手腳飛快的打了盆熱水過來。
霍去病凈過手,說:“把尸體帶上,叫醒姚招和趙破奴,我們出去一趟。”
“好嘞!”熊三兩眼放光,小跑去前宅叫人。
趙破奴平素在城外軍營住,今日來霍去病家里吃酒,時間晚了,就和姚招一起住在前宅。
兩人喝的有點多,并未聽到動靜,被熊三粗暴的揭開被子,醒來后聽到有人潛入府內想行兇,頓時大怒,穿戴整齊,和霍去病在府門處匯合。
四人旋即出了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