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海內,玄武,白虎兵符,都在發出微光。
當霍去病闔目自查,身畔隱然有兵鋒震鳴的聲音激蕩。
區別于修行境界,元神有其獨立的成長等級。霍去病的兵家元神,原本處在顯化,神游,之后的第三階段,可離體遠行而不散,縱橫天地。
而當他觀悟成仙圖后,識海白虎,玄武卻是有了新的變化。
霍去病念頭微動,山洞內驟然掀起一陣陣虎嘯。
他的眉心發光,宛若打開了傳說中的靈臺仙門。
兩日來,一直在觀悟成仙圖剩余幾幅圖卷的道尊,白南妤,曹狡等人,聞聲看過來時,便見到一只白虎從霍去病的識海走出。
“兵家元神四境,由虛化實。”道尊目光炯炯道。
元神在三境的縱橫層次以后,第四境被稱作虛實境。
到了這一層次的元神,在常人眼里,由虛化實,幾乎看不出元神顯化和血肉生命有什么差別。
民間傳說的諸神,有些就是修行者在四境以后的元神,展現神異,經民眾傳播所成。
更高一層的元神修行,便稱為入神,取的是元神如神祇之意。
眾人打量那只白虎,就見其體型雄壯,長近三丈,毛色如雪。身上帶有黑色斑紋,如刀劍交織,散布著驚人的殺氣和威嚴。
就在這時,白虎忽然騰空,虛實變化,一縷氣機穿透了洞府的壁壘阻礙,扶搖直入云天之上。
霍去病體內的玄武兵符,也在隨后化出形態,和白虎一起騰空。
元神增長,能遨游天地,感受萬物,幫助本尊更快速修行。
但霍去病的突破速度,并不需要元神輔助。
所以他不怎么重視元神修行,只是天賦與生俱來,即便不重視,元神的修行也能緊跟境界,時而突破。
此刻的兵符元神首次遠離本尊,遨游天地。
一頭白虎在云層上奔跑,足踏翻騰的云海,吞吐云氣和驕陽之光。
它身后,龐大如山的玄武,也在云端前行。
四境以后的元神上可游云海,下可吐納地脈山川之靈氣,幫助本尊感悟天地變化。
扶余所在地理位置,沿路南下便是大漢遼西郡,橫穿遼西則是東海。
元神乘風,瞬息百里,一段時間后便感覺到濕潤的氣息漸重。
無邊無際的海洋,波瀾壯闊的出現在云端下方。
玄武當即從蒼穹上扎入海中。
倏地,海面上大浪翻騰,而在浪濤中,一只巨龜顯化至十余丈,搏擊風浪。
龜背上盤繞的騰蛇張開飛翼,冷漠的雙目在海中四處探看。
轉眼間,玄武沉入了海洋深處。
山腹內,霍去病雙目微闔,隨著遨游的元神洞察海洋,高空的風云變幻,胸臆間情緒激蕩,涌起無拘無束,和天地相融的念頭,竟有種今日方知天地至真的感慨。
他體內的力量契合自然,長江大河般奔流不息,無形增長。
“元神進入虛實境。”
道尊旁觀思忖,再進一步便可入神,到時這方世界的真容,會進一步展現在他眼前……
兩個時辰后的下午,霍去病才收回元神。
到此時,縱橫道這處山門的東西基本被搬空,裝了足有數十大車。
霍去病叫來曹狡:“這兩日我大漢各地有什么消息?”
曹狡:“西域來我大漢的使節羅什娜已過西關,霍侯麾下的姚招,在邊境連戰羌、氐等族,皆小勝,數次小勝累積,倒也壓得西關各族不敢妄動。
眼下我漢境內外,并無異狀。”
兩日來,霍去病已遍查縱橫道各類典籍,對縱橫道有了更深的了解,遂起身往外走道:
“留下軍伍在這里值守,后續從邊軍抽調三千人過來輪值。”
他一動,其他人也都隨之而動,一起往外走。
下午的陽光,從西側的天際灑落。
從山口出來,入目便是數千軍伍,戒備森嚴。
稍遠處的空地上,一車車的繳獲物資,堆放整齊。
白南妤裙裾飛揚,用手遮了遮陽光:“侯爺,縱橫道那些俘虜該如何處置?”
“你有什么建議?”
“那些俘虜中,有不少是縱橫道從天下各地搜羅所得,其中有墨家宗匠,擅長工造,兵甲制作。部分人的能力,不在大漢工造營的宗匠之下。
霍侯留之必有用處。”白南妤說。
之前霍去病在漁陽郡和縱橫道交鋒那次,便發現縱橫道的人馬裝備很好,想來就是他們有人專門研究兵工。
這次剿滅縱橫道,在其山門內繳獲的物資中,所獲兵甲也都是精甲,價值不菲。
交談中,眾人翻身上馬。
兩千漢軍隨在他們身后,策騎往西側的扶余方向,疾馳而去。
“我看縱橫道的秘簡上記載,說三子能聆聽到來自‘仙魔’的聲音。
他們是遵照仙魔的指引做事?”霍去病在馳騁中,問身畔的白南妤。
“是有這種說法,據說三子手里,有某件上古仙物,能聆聽仙音。”
“縱橫道的記載中,稱他們暗中的謀劃是大道,覺得自己行禍亂之事居然是對的?”霍去病道。
白南妤柔媚的身段隨著馬匹的馳騁輕微起伏:“有些縱橫道的人,確實認為他們的行事沒錯,甚至覺得眼下制造的混亂,是為了將來能更好的造福眾生。”
霍去病抿了下嘴角,隱約感覺縱橫道的行事,必是還有些關鍵原因自己沒弄清楚。
傍晚,霍去病率漢軍來到扶余。
扶余王帳麾下,已盡數成為俘虜。
所謂強權就是公理。
武力被壓制,其他一切都成了空談。
扶余下轄,二十余個大小部落知道王帳被攻陷,彼此傳遞消息,愁云慘霧。
“漢人用短短數日,便連破我烏桓和扶余兩部。”
“漢如今兵強馬壯,雄兵百萬。此次統兵者又是破過匈奴的名將霍去病,我等部族相合也不過漢人三四郡之地的人口,敗在漢人手下倒也不奇怪。”
“都已經輸了,說這些還有什么用。”
“連鮮卑好像也被漢人控制了。
不然鮮卑大將阿伏于不至于幫助漢人,詐入我王帳,讓其輕易破我扶余。”
“若沒有阿伏于,漢軍強攻我扶余,或許會增加損失,但我們的損失將更重,此事怨不得鮮卑……”
漢軍并不禁止扶余王帳以下各部,互通消息,彼此聯系。
這是對局面強大掌控力帶來的自信。
任他們商量,結果也只有投降一條路,否則就要成為苦役。
“投降可以,但我們的族人不能完全被打亂,我們不接受遷移,這是底線。”
扶余各部交流,遂決定和漢使商談歸漢事宜,盡量爭取有利的條件。
歷史上,漢武帝劉徹滅衛滿朝鮮后,在東北一帶設立玄菟等四郡。
扶余歸玄菟郡管轄。
連扶余王用的王印,也由漢廷發放,權柄皆由漢授,沒半點自主權,老恥辱了。
不過要是按歷史的走向,那是數十年之后,接近武帝晚年才達成的成就。
霍去病將其提到了匈奴還相對強勢的現在,無疑更為困難。
當然,也爭取到了更多主動。
十二月末,扶余,烏桓初步平定,鮮卑行事混亂,肅慎則正派人去送消息。
霍去病出兵東部草原的目標,已基本達成。
時間進入一月,霍去病啟程離開北關,動身回長安。
大漢內外,明暗各方對其凜冬出兵,不足旬月即連破東部草原數部,震驚不已,舉國熱議。
霍去病還在回長安的路上,長安已是提前進入了一種特殊的氛圍。
原因是冠軍侯統兵北出以后,扶余,烏桓各部氏族的首領相繼被俘,王帳被破的消息,以每日一封急訊的方式,不斷傳回長安。
朝中之前不贊同開戰的文臣,連日盯著送來的戰訊,暗戳戳的希望能從中找到可供進言,支持自身論點的證據。
然而并沒有。
俘獲豐厚,戰損很少,這仗打的讓文官也在潛移默化中,開始欣然而喜。
戰損和收獲比例,確實如霍去病所說,有越打越富的趨勢。
到這天正午,長安未央宮以北,宮殿里,太學之首董仲舒整了整衣冠。
有太學的學士見狀問道:“夫子要出門,可需準備車架?”
董仲舒搖搖頭:“不用,下午冠軍侯要回長安,我親自去城外迎接,白羽和司馬遷與我同行,會安排車架。”
太學的學士訝然道:“冠軍侯回來,夫子為何要親自出迎?”
董仲舒笑了笑:“此次出征,并邊疆入我漢土,連敗草原各部,在外族面前揚我大漢之威,當迎。”
太學的學士愈發驚訝:“夫子真是謙遜,以你的身份愿出城迎接,吾等亦當同去才是。”
董仲舒:“也可,拓國之功,再是禮遇亦不過分。
朝中這幾日正在商討將扶余,烏桓等部人口內遷,在邊塞建城之事,你等可有建議?”
“內遷可打亂其原有人口分布,卻是最好的辦法,但他們能同意?
此舉相當于徹底將扶余、烏桓等部族并入我大漢,將再無獨立的扶余,烏桓了。”太學的學士道。
“只要降了,遷不遷就由不得扶余,烏桓等部自己決定了。”董仲舒篤定道。
說到治理內政,挖坑讓人自己跳,儒家‘以理服人’的手段,確實能吊打蠻夷各部。
扶余和烏桓想與文臣們斗,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董仲舒眼看時間差不多了,便離開太學,有部分太學學子也追隨其共同出城。
來到長安北門外,還有不少官員在等候。
比起往昔,這次卻是多數官員自發來迎。
劉清的車駕也在,還有宮里的內侍,以董旭為首。
大概半個時辰后,遠處煙塵飛揚,馬蹄聲急,一行軍伍由遠及近。
眾人都知是霍去病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