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尊等人都從城頭飛落,來到霍去病所在位置。
那一區域,只是稍稍靠近,就能感覺到虛空中殘留的可怖波動。
“先別過來。”
霍去病和苣都的最后碰撞,誘發了空間的未知變化,周邊有扭曲的空間暗涌,依然很危險。
連霍去病身上的甲胄也出現裂痕,甲片破碎脫落。
“苣都死了?”
眾人在不遠處駐足,四處打量。
苣都確實不見了。
但憑他的力量,即便落敗,也不太可能就這么被打沒了。
那他去哪了?
霍去病從地面撿起一枚碎片。
苣都手上那柄長刀,在碰撞的瞬間被雷霆劈碎,一塊碎片掉落。
霍去病將碎片撿起來,捏在手里。
稍遠處,苣都麾下那些親兵,正迅速撤走。
因為苣都的消失,這些兵眾臉上終于露出慌亂神色,和之前的沉穩篤定形成了很強烈的對比。
苣都的消失,霍去病也有些疑惑。
最后那一擊,苣都身上浮現的咒文,對抗天地力量,閃電劈在其上,像是被那些咒文吸收了。
也有咒文承受不住閃電,在電芒下炸開,立即便被苣都開口吞回體內。
虛空在他們的碰撞和萬千閃電的劈擊下,出現裂痕。
當時,霍去病的帝鉞上有閃電破防,落在苣都的眉心和胸口處。
苣都就在那一瞬和閃電一起,砰然消失,什么都沒留下,像是破開虛空壁,被某種力量裹挾而去。
又像是被虛空吞了進去。
霍去病回憶起來。
感覺最后的碰撞,苣都似乎在借助他催發的閃電,破開自身那些咒文符號,趁機吸取其中力量!
這種感覺很奇怪。
苣都自己催發的咒文,但他好像并未完全掌握那咒文中的力量。
霍去病念頭起落:難道那些咒文,不是苣都自身修行出來的……
“苣都被卷入虛空,不知所蹤!”
霍去病回頭對眾人道。
此時遠處響起喊殺聲,卻是那些天下各地匯聚的修行者,見到苣都消失后,他的親軍想撤走,下意識便追了上去,展開交鋒。
“不管苣都死沒死,他被你擊退是不爭的事實。”道尊笑呵呵的上來,拍了拍霍去病肩膀。
剛才的交鋒,霍去病確實借帝鉞,引兵勢加身,略占上風。
不過苣都的修行非常驚人,霍去病并未徹底將其擊潰獲勝。
兩人繼續打下去,霍去病倒是有信心能一直壓制苣都。
就像漢匈兩國之爭。
“苣都身上,有不完全屬于他的一種力量,幾乎超出了天人境。
剛才交手的過程,他身上浮現的咒文,兩次破開我的攻勢,就是那種力量。”
霍去病邊想邊道:“我懷疑苣都可能是修行出了某些岔子。他來北關宣戰,內在隱藏的用意,或許是想借助與同等級對手的交鋒,宣泄這種力量,消除自身隱患。”
“不屬于他的力量?”
眾人有些意外。
霍去病在剛才的交戰過程中,借兩軍主帥的身份,匯聚兵勢,觸摸到天人境后期的力量。
而兵家天人后期,便能在戰場上匯聚天地之力為己用。
所以他在戰場上能聚集閃電,引動天象。
“我聽苣都在交戰時說,霍侯來與他交手。他麾下的天魂部會去沖擊漢軍?”銅俑禁衛問。
“兵者修的就是詭道機變之術。”
“苣都之前說若沒人勝他,他會破開北關邊城,是惑敵的手段,不足為信。
沒哪個兵家會蠢到明擺著告訴對手他的目的。
更不會不計消耗的強攻北關。”
霍去病說出自己的判斷道:“他在我大漢和西匈奴中間的區域,埋伏了一支兵馬。我若來北關與他交手,他就會以秘術傳訊,讓其手下去攻我在西北剛打下來那處營地。
渾邪部那座營地,與玉門相互配合,能遏制祁連山,龍首山,焉支山等地,是爭西域的關鍵。
他的主要目的,還是想在西北獲得戰略優勢。”
衛青道:“看苣都出兵占據的要沖位置,便知他深通兵事。
可惜西匈奴那幾個部落不爭氣,讓營地落入去病手中。”
董仲舒笑道:“不是匈奴人不爭氣,換成其他將領,和霍侯對上也很難爭氣。”
大戰之后,眾人放松下來,都露出笑意。
秦青玉靠到近前,細細打量霍去病,確定他沒受傷,松了口氣,回去好跟徒兒交代一聲。
霍去病招手讓一旁的今安過來。
“我從西北離開,走之前雖有安排,料定無事,但總歸要趕回去看看才放心。”
衛青點點頭:“你去吧,我來守北關。
你接下來要切斷西匈奴和西域的聯系?”
霍去病嗯了一聲:“我大漢在西北匯聚的兵馬,已達七萬余眾,西匈奴各部相合也不過十余萬兵馬。我會將其徹底擊潰,舅父等我的好消息。”
話罷翻身上馬。
道尊道:“我在長安閑來無事,隨伱同去西北之地看看。”
銅俑禁衛也道:“陛下讓我來北關后,便去西北供霍侯差遣,我亦同去。”
三人遂啟程折返西北戰場。
次日上午,霍去病才一路催動行軍策,回到西北的指揮大營。
“情況如何?”
霍去病風塵仆仆的在中軍大帳入座,詢問走后的情況。
“不出所料。”回應的是張次公。
四萬禁軍從漢境西北邊關出來,由張次公,公孫敖統率。
霍去病前日離營后,路上繞去和張次公碰面,做了些布置。
禁軍遂留下公孫敖帶隊,張次公領一萬輕騎,加速行軍,來軍營和這邊的兵馬匯合。
張次公趕來時,苣都的天魂部精銳,已經奔襲過來,聯合折蘭部等兵馬,與霍去病留守營地的兩萬多部眾,加上張次公趕來支援的兵馬,發生過一次短暫交鋒。
“天魂部的兵馬,確有些本事,能影響削弱我們的戰斗意志。”
張次公說:“但他們和我軍交戰,陣列展開不久就忽然退兵,走的匆忙,不知發生了什么事!”
他話罷瞅瞅霍去病:“除了我這一路,你還有其他安排?”
霍去病笑道:“算不上什么安排。
他們突然退兵,應是有兩個原因。一來因為天魂部的部眾修有秘術,和苣都有神魂層面的聯系。
他們應是感應到苣都出了岔子,才選擇退走。
還有一個原因是我走時有過吩咐,對方若糾集兵馬來襲營,我們也可反過來去襲擊他們。
用的是圍魏救趙之策,單純防守太被動,反擊扼敵才是最好的防守。他們的糧備前幾日被我燒了不少,西匈奴聚集這么多兵馬,想繼續打下去,就要從其他地方運糧,才能支持。”
張次公明白過來,樂道:
“所以你除了安排我來支援,還讓人帶兵出營,去阻截襲擊他們可能運糧的隊伍?”
霍去病道:“對,匈奴兵馬怕是戰到一半,收到消息有被偷家燒糧的風險,加上苣都失蹤,才被迫撤走。
不過這次他們必然嚴防糧道被襲,估計派過去襲糧的兵馬收獲不大,恐嚇居多。”
匈奴,下午。
伊稚斜,大薩滿恩敕,幾個匈奴將領,正伏案查看地圖。
漢匈開戰,伊稚斜也秘密離開王庭,來到靠近西匈奴的草原后方。
他端坐在大帳內,和麾下將領,西匈奴的幾位部首,商談破漢軍之法。
他們面前擺放的地圖上,畫滿了紅線。
霍去病出兵進入西北的行軍路線,從祁連山下北上,過焉支山和烏鞘嶺,闖入西匈奴,而后一路西進,燒糧,連破多個西匈奴部落小國。
最后調轉槍口,占了渾邪王的營地。
整個過程被匈奴人復盤,在地圖上標注出來。
“那漢將霍去病,用兵著實厲害。
他為何能從祁連山下引一路兵馬上來,我思慮多日,才想到一個答案。”
說話的是西匈奴的酋涂部之主。
酋涂王已有六十歲,是匈奴的右賢王,一人之下。
其須發皆白,面龐方正,頭發在腦后結成很粗的發辮,膚色棕紅,原本威凌的眼睛里滿是血絲。
他和伊稚斜等人一起盯著地圖:
“唯一的可能性,是那冠軍侯早就對現在的戰局有準確判斷。提前在祁連山開鑿路徑藏兵,才能瞞過我們沿線的布防,突然出現在祁連山下,北上遏住我們的喉嚨。”
其余幾個匈奴將領面面相視,皆是暗吸一口涼氣。
酋涂王又道:“失了渾邪、休屠兩部的營地,漢軍以其和玉門相合,便能攔阻我草原各部,等于同時丟了祁連山和焉支山之間的肥沃土地,且被切斷了和西羌,西域諸國的直接聯系。”
“失了祁連山和焉支山……若不能奪回,我西匈奴來年牧馬冬備都成問題……”
酋涂王面色愁苦。
這時,帳外有匈奴部眾進來:“大單于,有新消息送來。”
“說。”伊稚斜道。
“可哈部左五十里,去運送糧備的隊伍,遭漢軍襲擊……好在我們防備充分,只被對方射火箭燒了一小部分,無大礙。”
進來傳訊的部眾垂首道:
“還有…苣都大將和冠軍侯交鋒,勝負未分。但大將好像墜入虛空,消失了,目前尚無消息。”
“折蘭王也送回消息說,已確定休屠王和渾邪王叛逃后,單于之子攣鞮堅被漢軍生擒。”
“還有什么消息?”
“有人將皮卷綁在箭上,射入王庭。剛從王庭那邊送來的消息,是漢人皇帝遣人送信,讓大單于投降。”
匯報消息的匈奴部眾,將一張皮卷遞給伊稚斜。
皮卷上正是劉徹送來,讓伊稚斜投降,不然翌日要斬他腦袋的那番言論,赤果果的譏諷和羞辱。
這在兩國交戰時是常規手段,互相送信進行國罵。
皇帝罵完痛快了,心情舒暢。
還可以激怒對方,讓對方犯錯。
伊稚斜看后確是大怒,將皮卷擲在地上:“漢人狂妄。漢帝可是忘了其宗室往我匈奴獻上公主乞求和親的時候。”
一連串的暴擊,幾乎把伊稚斜打蒙了,全是壞消息。
他眼前發黑,單手撐住放置地形圖的矮席,穩了穩身形。
另一側的大薩滿,也是臉色發白。
他起身掀開帳幕走出去,仍能聽到身后伊稚斜的怒喝聲。
下午的時間,藍天白云,風吹著初綻綠意的草地。
如同伊稚斜所說,漢初立國時,要對匈奴獻公主以求和。當時的匈奴何其鼎盛,現在卻是連戰連敗。
大薩滿將視線轉向天空。
他現在最悔恨的,就是當初霍去病未入天人境時,沒竭盡全力將其殺了。
漢人出了個衛青,現在又有霍去病。
大薩滿莫名生出這兩人是匈奴克星,大劫將至的恐慌和無奈感。
西匈奴的戰局,本來布置妥當,但霍去病引兵入局,數日間就顛倒了匈奴在西北區域的優勢。
大薩滿步履蹣跚,回到自己的帳幕,從腰上的皮囊里取出一枚骨片,送入薩滿神念之音,在心靈層面詢問:“苣都,你情況如何?”
對面,良久都沒有回應。
極北之地,冰冷之湖旁的高山山腹中,苣都從虛空走出。
他的胸口和眉心,仍有電芒跳躍。
苣都的力量正一次次修復,削弱著被電芒破壞的生機。
這山腹中黑暗無比,卻不影響苣都視物。
這里藏著一個獨屬于他的秘密。
霍去病的判斷沒錯,苣都身上確實有不完全來自于修行的力量。
他在山腹中的夾道內前行,推開一座石門。
石門后,有一座地宮。
地宮中間放著一具石甕。
更古老的草原諸部的祖先,是用甕作為棺槨來葬身。
苣都眼前的石甕打開后,有一具丈許高,無頭的粗大骨骸。
那骨骸也不知存在了多少歲月,依然不損,通體如鐵鑄,黑黝黝的,其上有致密的咒文在流轉生輝。
苣都和霍去病交戰時,引動骨骼浮現咒文,忽然具備了特殊的力量,便是來自這具遺骸。
苣都懷疑這骨骸是神話時期傳下來的,有著仙魔般的力量。
他多年駐留在這冰冷之湖旁的山巒不走,便是為了研究,吸收這骨骼的力量。
這次和霍去病的戰斗,對苣都觸動不小。
此時他在這山腹石殿里盤坐,開口吞吐。
那骨骼上有薩滿咒文飄起,被苣都吸入體內,烙印在他的骨骼上。
漢軍西北營地。
渾邪王,各部將領都被招到中軍大帳。
歷史上的渾邪王投降后,是先被送去長安,接受‘思想改造’,隨后才被武帝任命,歸入霍去病麾下。
但在當前,渾邪王被霍去病逼反,不僅殺了匈奴不少兵馬,還把攣鞮堅生擒過來。
他已經沒有退路。
且他正是想要努力表現,爭取霍去病信任的時候,沒什么不敢用的。
霍去病遂對麾下眾將,做出連串布置,對下階段的用兵進行安排。
兩日后,皇帝的圣旨送到西北邊關,褒獎霍去病征西的戰功,并勉勵其再接再厲,續破匈奴,奠定西北根基。
此時,匈奴各部也在收縮兵勢,進行新的調整。
戰爭看似進入了一個短暫的緩沖期。
而中軍大帳內,入夜后,霍去病正在查看識海。
之前的接連交鋒,識海內有著不小的變化。
Ps:鑒于今天不夠九千,就不算加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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