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被帝鉞劈碎眉心,生機全滅的空三昧,體內竟還有一絲微不可察的神魂波動閃逝。
空三昧的傷勢,不可能再活著。
那這神魂波動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蚩尤張開大嘴,做抽吸狀。
空三昧尸體殘留的精氣,未散去的佛家修行,悉數被蚩尤剝離吞噬。
而霍去病則伸手虛拂,經室中收藏的經卷,古書等東西,都被卷入小兵府,點滴不留。
順手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空三昧尸體內殘存的精氣,轉眼被收攝干凈,但蚩尤并沒能從其體內攝取到屬于神魂的氣息。
這尸體……仍有秘密?
霍去病遂將尸體也收進了小兵府。
經室內再無半件東西。
咔嚓!
房門破碎,襲殺空三昧的過程如流光飛逝,非常快,但動靜不小,已被外界所知。
有佛眾破門而入。
“滅世魔!”
沖進來的是四個護法佛修,被蚩尤卷起黑氣,在如山的壓力下,胸前坍塌斃命。
霍去病從大門走出,便見到無相昧的背影佛身,在倒退逼近,足踏蓮花。
緊隨其后,又有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金色的佛光如水。
這是無愿昧。
霍去病晃了下身,融入虛空消失。
緊隨其后,四圣諦中的三人齊至。
五巨頭匯合,看了眼空蕩蕩的經室。
以他們的修行,自然能洞察到空三昧已被殺,相繼色變。
這么短的時間,空三昧居然死了!
他們之前還在商榷,如何對付滅世邪魔,想不到對方在他們齊聚犍陀羅城的時候,仍敢摸上門來行兇,先下手為強!
而對方能殺死空三昧的可怕力量,讓其他巨頭也是不由得為之驚懔駭然。
好一會,無相昧才沉聲道:“那滅世邪魔,害死空三昧!決不能如此放過他。”
“佛陀留下的圣物……在空三昧手里,也被邪魔取走了?”
“那邪魔襲殺一位入世佛,看來我等對他是太客氣了。”
滅諦眉峰緊皺,身上佛光顫動,顯出心里的震怒。
佛不動七情六欲,但空三昧被殺,讓這幾位身毒的佛修無不動了嗔與怒。
“追上去殺了他,此戰不死不休!”
幾人傳動神念,瞬間完成交流。
“這滅世魔最善隱匿,蹤跡全消,他往何處去了?”
五大巨頭聯袂化入虛空,進行追趕。
然而霍去病離開后,沒有任何蹤跡可循。
幾人祭出數件特殊法器,追溯霍去病的去向。
其中一人取出一串佛珠,祭在半空,宛若一顆顆驕陽,照耀十方天地,試圖找出霍去病蹤跡。
還有一人眉心發光,像是有一枚舍利在他的額頭浮現,也在照耀虛空。
四圣諦中的滅諦,化出四頭八臂,這是佛家的戰斗降魔身。
他的頭上,有佛的喜怒悲樂,四副面孔陸續出現,一主三副,遍體金光。
四副面孔的眉心,分別裂開一只眼睛,同樣在照徹四方。
最后一人,取出一部佛教經卷。
以經卷加持自身,眼睛射出兩道淡金光束。
然而……所有追查都沒有用處。
“找不到他也沒關系,殺到漢軍軍營,屠戮漢軍。
他們在北方八百里外的烏秅,與我們身毒的邊軍開戰!”滅諦說。
“漢軍不是那么好殺的,大軍集合的兵鋒,我們也要退避。”
無相昧嘆息:“殺過去可以,但要小心。若不在我身毒境內,那滅世魔和其麾下魔兵相合,戰力會更強……上次我和空三昧從集延退回來,便是因為其與兵眾相合,比他不帶兵時還要強上一個層次,已經有了一絲滅世之威。”
“佛陀遺留之物,必要取回來!”
“走!”
五巨頭催動力量,往北疾行。
但他們剛動身,出了犍陀羅城不久,四頭八臂的滅諦便發出一聲怒喝。
他左側的面孔和雙臂揮拳打出,手中多出一支降魔杵,往虛空中一砸。
一根戰槍,破空刺出,和降魔杵碰在一起。
兩者交鋒的位置,爆發出駭人的波動。
戰槍和降魔杵同時炸開,變成碎粉。
其中蘊含的力量爆發,讓滅諦后退了數步。
夜色朦朧,滿天星斗。
稍遠處的一座矮山上,霍去病傲然現身,往幾人看來。
那戰槍是他攜帶在小兵府內,取出來隔空投射。
“滅世魔!”
“就讓爾等看看我大漢兵家的手段!”
霍去病的身軀和蚩尤相合,蚩尤五兵的兵權,與他執掌漢軍帝鉞的兵權也合在了一起。
霍去病的身形略微膨脹,威武逼人,通體都流轉著奪目的兵鋒,足下陣紋激蕩,一拳轟出,一道巨大的拳柱,恍若開天辟地!
幾人為交鋒展開試探,隔空碰撞時,遠處忽然有另外兩道身影,宛如駕風而來,氣勢洶洶。
卻是兩個老者,在快速接近。
其中一人瘦高佝僂,另一個氣質儒雅,是公孫弘老丞相和董仲舒。
“霍侯,我二人來助你。”
公孫弘竟是頗為好戰,平時走路都不利索,這時候凌空奔跑,速逾奔馬,擼起袖子隔空一指,開噴道:“此觀之,四方胡虜,不通人性,逆之害生。不若桀紂,當受天之罰!該打。”
意思是這些身毒人是胡虜蠻夷,不懂教化,謀害生命。
桀紂都是歷史上的暴君,倒行逆施,而這些胡虜還不如桀紂,是狗畜生,我老丞相要代天除惡,懲罰你們。
霍去病和董仲舒,聞言都愣了愣。
這老丞相,好嘴皮子。
公孫弘為漢之丞相,一人之下,自身氣數和國運相合,修行之深,大巧不工。
他說代天行事,倒也不全是吹牛逼。
他擼起衣袖,露出干巴巴的枯瘦胳膊,其上青筋暴凸。
隨著他指天的手勢,夜空居然有電芒交織,盤繞如一尊官印,迎頭就往四頭八臂的滅諦落去。
那滅諦冷笑一聲,竟張口將滿天雷霆吞入腹中:“東方漢國,妖魔層出,果然是邪國!”
“去你馬的邪國!”
公孫弘破口大罵:“人不如狗,畜生尋死!爆!”
轟隆一聲!
滅諦吞雷入腹,但腹部隨即變得隱隱明亮。其內雷音震耳,仿佛發生了大爆炸。
他的一張面孔龜裂,幾乎消散。
過了片刻,佛力流轉,面孔才恢復過來。
“蠢物,我老人家誆伱,蓄意收斂了雷霆威力,你竟真吞下去,沒開化的畜牧,果然智力不足。”
公孫弘戳指大笑:“不學文不足以知路遠,不學文不足以觀自身,個沒學問的蠻夷傻子。”
董仲舒也參戰道:“天人之際,合而為一。其惡不除,承天意以行之,故無敵于天下,無敵於眾!”
董夫子先吹個狠的。
他說自己得天數,懲惡揚善的時候無敵,行的是大勢,天地協同,就問你怕不怕!
這兩位大漢儒家的天花板。
雖不是專職戰斗的職業,但嘴活超卓,借天地的力量參戰。
五巨頭大怒,他們匯聚身毒國運,周邊顯化出眾生虛像,佛法無邊。
整個身毒的山河,仿佛都在對他們進行加持。
雙方展開驚世大戰,從入夜時分直廝殺到凌晨。
交戰處,天地被雷光覆蓋,閃電垂落,照亮山河。
可怕的波動,讓萬物顫栗。
四面八臂的佛和蚩尤顯化的十丈法身,展現出無窮巨力,將山巒都擊穿崩裂。
然而雙方打到天色微明,交戰的結果卻是不了了之。
數個時辰的激戰,誰也無法占據上風。
修行越高,越難擊殺重創。
每個人的底牌都層出不窮。
霍去病能速殺空三昧,是占了先手的刺殺優勢。
對方毫無防備,動手后也沒有喘息時間,始終被壓制,許多手段都沒機會施展。
眼下這些身毒巨頭提高警覺,已經再難有之前那么好的刺殺機會。
臨近天亮,雙方戰罷,各自退去。
“累死我老人家了。”
返回漢軍軍營途中的公孫弘,喘著粗氣,擼起衣袖。
他胸前的丞相官袍都被打碎,出現一個窟窿,露出雞排骨似的干巴胸肋條。
“要是年輕的時候,我一個能打他們五個。”
董仲舒吹了下胡須:“你好歹是學儒出身,如此信口之言,實在有辱斯文。霍侯以十八之齡,破殺敵國之多,已要用雙手來計。古今唯他一人,在十八歲就有此成就,稱一句戰神不為過。
你問問霍侯,他單打獨斗,能打過剛才那五個身毒人不?”
公孫弘掐腰道:“董仲舒。你打不過他們五個,就覺得我也打不過?你不有辱斯文,也不知道剛才誰吹噓說自己天下無敵。”
眼看倆老頭互相揭短要打架。
霍去病無奈道:“老二位要是沒打夠,咱再殺回去找那些身毒人試試,千萬別鬧內訌,讓外人看了笑話。”
轉移話題道:“你二位怎么來了?”
“你說不帶我們來身毒,我們就商議在后邊自己跟過來。”
公孫弘道:“你被人追的滿處跑,我們肯定得上啊。”
霍去病道:“我是先打死他們中的一個,撤走是為了和他們斡旋,若能引得他們分散追我,便可試試逐個擊破,看能不能突襲重創第二個。
誰知你老兩位殺出來,逼的我也不得不和他們五個正面交戰。”
三人一路交談,往漢軍軍營回返,走了大抵一刻鐘,公孫弘忽然反應過來:
“你打死一個?”
這反射弧……霍去病點頭:“他們之前襲殺章軍,若不重創還擊,此后必還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只有讓他們血債血償,奪其命,才能讓他們長記性,不敢隨意襲我漢人。”
“是這個道理。”
公孫弘頷首道:“有些人你越軟弱他越欺負你,出回去,雙方雖成為死仇,但他反而對你格外重視,甚至敬畏。再想作惡就會處處顧忌,不敢隨意動手。”
“國弱無邦交,更沒有尊嚴。只有更強勢才能讓對手學會尊重。否則他們就會步步緊逼,人性如此。”
霍去病嘆了口氣:“我們漢人是禮儀之邦,有些事太善良了,總把人往好處想。”
董仲舒和公孫弘都露出訝然之色。
霍去病才十八,但對事情的見解認知之透徹,遠遠超出其年齡。
三人很快回到軍營。
稍早些時候,空三昧被殺的經室。
五巨頭追出去以后,經室安靜下來,一個黑衣人握刀出現。
他站在門口,安靜打量,像是能看見霍去病和空三昧短暫交手,生死搏殺的過程。
他的雙目時而露出難抑的驚色。
“連空三昧這一層次……也死在他手上,看來不會錯了。
他和始皇帝一樣,是這一時期氣運加身的人……”
黑衣的執刀者,從房間內收回視線,隨即消失,離開了犍陀羅城。
霍去病回到軍營,白南妤等人已平安返回。
和其他人分開,霍去病獨自回到帥帳內,取出空三昧的尸體,凝神打量。
他伸手做出收攝狀,空三昧的尸體立即震動發光,竟有佛音和道音交織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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