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提亞占領大月氏以后,囤重兵,以藍氏城為核心,對其全境進行布防。
圖塔赫是帕提亞名將,亦是八部鐵甲軍中一部的首領。
進入大月氏的帕提亞軍隊,以一萬鐵甲重騎為核心,并兩萬輕騎,兩萬步兵,合共形成主力。
這些兵馬進入大月氏,從其境內由西往東,展開布防。
午后。
在大月氏東南角,與身毒,大漢兩地交接的位置,驕陽下的一處矮丘上,圖塔赫手持馬鞭而立。
鐵甲軍對兵員的身體素質,要求非常高。
其下轄部眾,普遍比其他兵種要壯碩,馬匹也都是格外粗壯的高頭大馬。
作為其中一支的首領,圖塔赫也不例外,身形魁梧。
他身穿那種暗銀色帶著些斑駁痕跡的甲胄,帽盔底沿呈半弧形,下有軟鎧披肩,連頸部一起保護在其中。
強大的神力修行,讓他在盛夏披重甲亦是毫無負擔。
他頭頂的盔甲上,有一個豎起的紅纓做裝飾,非常鮮明。
圖塔赫眺望遠處地勢,眉頭微皺:
“往東去的漢地,全是沙漠,不利于鐵甲軍行進,縱馬便會陷入黃沙之下,倒是給漢人形成了天然的屏障,保護他們不受我帕提亞鐵軍的攻襲。”
圖塔赫有著深褐色的絡腮短髯,瞳孔亦為深褐色,眉毛極粗,鼻子高挺,是那種顯得方正平直的鼻梁,帶有木塑般的冷硬感。
圖塔赫的個人武力,亦是帕提亞有名的戰將,被譽為連神也要側目的勇士。
他身畔站著幾個人,形象各異。
其中一人是大月氏五支中的貴霜部出身。
其臉上,頸部都有被漢破國追襲時所受傷痕,死里逃生。
大月氏被漢擊潰,無力報復,殘存的少部分潰兵,無奈采取合縱連橫之法,西進投入帕提亞成為附庸,委曲求存,以求能借兵報復大漢。
大月氏殘存的這支人馬,首領是原貴霜休密翖侯之子,年三十三歲的萬若。
他只有常人身形,穿一襲藍色游牧民族常見的短袍:“圖塔赫大將,漢人正在與他們的宿敵匈奴交鋒。
大將何不趁機出兵,破其國,立下大功。”
圖塔赫沉聲道:“漢能破你大月氏,可見兵鋒不弱,所以我們進入大月氏后,連續增兵駐防。
但短期內還不會與其全面開戰。”
萬若道:“大將從漢人手里奪回大月氏的土地,期間驅逐這里的漢軍,與其交鋒數次,皆勝,難道不想獲取更大的勝利?”
圖塔赫逼人的目光,看向萬若,道:
“我們的陛下在短短三年內,兩次改革我帕提亞的軍制,一手締造了無敵的鐵甲軍。
我亦知道漢不會是我們的對手。
但之前和漢人交手卻是做不得數。他們正在和匈奴交戰,在大月氏留守的不足兩萬人,且并非精銳。
我帕提亞的兵馬過來時,他們接了撤退的命令,沒和我們正面接戰。
部分被我們追擊驅逐,也不過是死傷了千余人,便退出大月氏境內。”
又道:“我們的國主很仁慈,接受了你大月氏殘部的投降。
你想利用我們的人馬,為伱大月氏報仇,我很清楚。
但你想蒙騙我出兵,絕不可能。
再有一次,嚴懲。”
萬若瘦長的臉上面色一沉,垂首道:“大將請原諒我的急切,滅族之仇,我沒有一刻能忘記。”
圖塔赫目光放遠:“有一件事你說的沒錯,就是漢正在大戰,是個很好的機會。我亦有試探其虛實的打算,看看他們布防的強弱,兵馬可堪一戰。”
萬若大喜。
他回頭看了眼綿延足有萬眾,殺氣騰騰的兵馬隊列。
他正是看見圖塔赫帶兵出來,才生出勸其入侵漢境的念頭。
圖塔赫果然有試探漢軍防線,尋找其布防漏洞,為將來開戰做準備的打算。
圖塔赫矚目往東的漢境,道:“我近來多次參研行軍圖,確定此地是漢軍防守脆弱之處。所以準備派一支兵馬進去,試試漢軍虛實!”
萬若請命道:“我愿為先鋒,和漢軍接戰。”
圖塔赫淡然道:“你大月氏部眾善游騎突進,和我麾下部眾戰法不合,以后有機會再說。”
矮丘下,一支六千人的帕提亞輕騎兵,策騎前沖,進入了西域西南角,原小國蔥元,現改為蔥元郡的大漢邊境。
圖塔赫回身往矮丘下走去,道:
“我們先回去。此地是漢軍布防的脆弱處,我料他們防備不足。兵馬從這里進去,他們一時絕難發現,我們先回去等消息。”
下方的帕提亞騎兵快速推進,隊伍直線深入蔥元境內。
而圖塔赫一行,從山丘上下來,準備離開。
半刻鐘后,他們往回折返的路上,圖塔赫忽然聽見后方傳來低弱的號角聲。
他身畔的副將道:“這是……戰斗號,怎么這么快就開戰了?!”
圖塔赫駐馬,側頭看向身后,露出略顯詫異的神色:
“漢人的防衛速度,比我預料的要快不少。
我們掉頭回去看看,應是漢軍巡邊的隊伍,很快就會被我們的兵馬擊潰。”
圖塔赫揚了揚墜有一顆紅色寶石的華麗馬鞭:“正好抓幾個俘虜,過來問問。”
一行人撥轉馬頭,往剛才的矮丘方向行去。
幾人走了沒多遠,便聽見一路上號角聲不斷,且逐漸轉為急促。
圖塔赫的副將,震驚道:
“這是……求援的號角。大將,情況不對,漢人可能有埋伏!”
圖塔赫輕夾馬腹,策騎快行。
不久之后他們又回到那座附近地勢最高的山丘上,往前眺望過去。
遠處的視線盡頭,黃沙起伏,刀光劍影,充斥著喊殺和兵器磕碰的聲音。
那里已成為戰場。
從圖塔赫等人的位置看去,漢軍輕騎從南北兩個方向掩殺出來,呈絞陣對馳,而帕提亞的兵馬明顯防備不足。
他們之前采用的是最常見的一字長蛇陣,用來行軍推進。
這種陣列橫向薄弱,被漢軍沖出來的兩列人馬,呈交叉狀,突襲伏擊,迅速從中間切斷。
所以他們從接戰就處在劣勢。
圖塔赫眺望片刻,臉上神色轉為驚怒,雙目圓瞪。
倒不是漢軍的兵鋒有多犀利,讓他畏懼。
而是想到漢軍能如此精準的在這里打伏擊,顯是早就預判到帕提亞兵馬,會將這里當成突破口,提前等在這。
圖塔赫念頭急轉,迅速過了一遍近來搜集到的各類漢軍邊防調動的情報消息。
他就是根據這些調動跡象,推斷出漢軍的這個方向,是防守空隙,有機會突入進去。
然而眼前的現實是,漢軍提前等在這打伏擊。
這說明,之前他搜集判斷的消息,很可能是對方在刻意傳遞假消息,借助調動,形成防守薄弱的假象,誘他來打。
且這個誘他出兵的過程,非常微妙,才能讓他毫無所覺,一頭扎進來。
圖塔赫的臉色難看,大抵有種自己被拿捏的死死地,讓人預判了自己的預判的感覺。
對面的漢軍將領是誰,對戰局的判斷如此之準,讓他自己送上門來找打。
圖塔赫面色連變,正要下令身后的四千部眾壓上去,沖擊敵陣,救回被伏擊的部眾,忽然心頭一動:
“對方若是早有算計,埋伏絕不會如此簡單。
我的兵馬再壓上去,對方怕是還有后續手段,讓我損失更重。”
圖塔赫微微抽了口涼氣,果斷下令道:“立即傳訊收兵,后軍列陣,防備對方沖擊!”
號角傳響。
被漢軍圍殺的帕提亞兵馬聞訊后,試圖從戰場抽身。
但漢軍步步緊逼,將卷入戰陣的帕提亞兵,牢牢地拖在戰場上。
對面,戰場以東。
漢軍后方,衛青一身戎裝,從容的觀察敵我軍勢:“對方還算謹慎,沒把兵馬都扎上來。
既然如此,傳令讓刑山的人不用蟄伏了,沖上去,把這支闖進來的兵馬吃掉。六千輕騎,吃掉一半也夠他們心疼的。”
親兵當即傳達了軍令。
這段時間都在西域的姚招,也在衛青身后的將校當中。
他矚目戰場,卻是想到了衛青和霍去病的不同。
這仗要是霍去病來打,大概率會直接裂陣,去掏圖塔赫的老窩,亦或看破別人無法發現的用兵漏洞,直擊要害。
一戰取得決定性戰果后,霍去病才會轉過頭來,掃擊帕提亞的其他各部兵馬。
衛青則是善于布局,先把對手能吃的部分都吃掉,為自己積累優勢,最終再把對手宰的干干凈凈。
霍去病屬于從終點開始倒著打,衛青則是從始發點,一步步往終點推進。
說不上來誰高誰下,只是霍去病的打法更激進,時常一戰潰敵,讓人從頭爽到腳。
衛青用的則是兵法上積小功而成大勢以潰敵的手段,讓對手沒半點可乘之機,越打越絕望。
匈奴此番大潰,也和之前數年衛青扎下的底子有關。
他不斷削弱匈奴人。
霍去病一戰全功,砍掉了匈奴人的腦袋。
烏蘭巴托。
午后,一眾將領來到帥帳。
霍去病取出從薩滿之神遺骨中煉化所得四團精氣,環視麾下的幾名的得力干將:
“匈奴破國,還有之前對大月氏,西域等地用兵,你等所積功勛不少,陛下皆有封賞,讓我來代為傳達。”
歷史上的漠北之戰以后,霍去病屬下將卒,皆獲大量賞賜。
生擒匈奴右賢王沮渠藉的復陸支,破呼倫山口立功最大的伊即靬,多次奇襲破敵城寨,斬首敵酋的趙安稽,分別獲封從軍侯。
李敢從西域一路往北打上來,沿路掃擊匈奴各部,殺敵最多,獲封關內侯。
眼下的封賞,基本和歷史線重合。
超出歷史線的陳慶,亦加封府沖將軍銜,兵權大增。
這是論功行賞,人人喜不自勝的時刻。
霍去病道:“除了陛下的賞賜,這里是薩滿之神體內抽取的精氣,對修行有很大益處。
趙破奴你當前修行品級最高,此戰撰取的兵家氣運,會讓你在一段時間后,破入天人二境。這精氣對你作用相對較小,所以沒有你的。
其余,陳慶,復陸支,趙安稽,伊即靬一人一份。
東西就四件,這次得了,下次再換其他人。
另外,伊即靬你在匈奴留守。我明日回長安后,你起兵往北去冰冷之湖畔的營地駐防,為期半年,輪換一次。”
眾將齊聲領命,各有所得的退了下去。
次日,霍去病打點行裝,啟程在漠北之戰后,返回離開了兩個多月的長安。
等他滿載而歸,帶著破國之功回到長安,已是六月末的盛夏。
城門處照例人山人海,有天下各地趕來長安觀看冠軍侯歸國的人。
代相李蔡和張湯為首,宗室亦有多人出迎。
李蔡宣讀了皇帝最新的任命。
增設大司馬位,加封霍去病為大司馬驃騎將軍。
同時定下法令,使驃騎將軍俸祿同大將軍相等,和歷史遙相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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